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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荒地在这个冬天还用不上,所以便临时被用来停放流民的尸体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亡。不是被冻死的就是被饿死的。这其中有很多是那些所谓的老弱之人 。
虽说徐州牧陶谦曾下令各地官员大力资助这些南下的流民,也着实拨了好一笔赈济款和粮食,然而这些东西看上去数目巨大,但一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却又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像夏丘这 样的地方,免费的粥食也只能供应一人一天一碗而已。即使是身体健壮的青年之辈也只能吃上一个半饱,更何况那些特别需要食物的老弱者呢。
于是,这些人的死亡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于是,他们的尸体便被遗弃在这这处空地之上。等待专人进行半个月一次的焚烧,然后再进行埋葬。毕竟死的人太多,又没有家人处理。衙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他们一一找好墓穴的。统一的焚烧,然后在将骨灰埋葬起来,这样所耗费的功夫和地盘都是最少的。处理这样的事情,则是由一群有诚信的人进行。他们大都是汉朝最早期的浮屠信仰者,即佛教徒。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日,离月底焚烧尸体还有些时日。空地上自然堆满了尸体。这其中以年老者,幼小者,女者的尸体居多。它们中的有些已经放置了好几天了。虽然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一 时半会还没有腐烂,但在这儿的空气中,已隐隐有了些许尸臭味。
人死如灯灭。虽然中国人素有敬重死者尸体的习惯,但那只是在一般的时候而言。对于那些北方来的流民而言,其自身已经不晓得究竟能不能获得过下一日了,故而也就不太注意这样的事情 。从这些死者中淘得些许好处,已是他们找到活下去所需得另一种手段。
站立在满是尸体的空地上,望着那些在众多尸体之间穿梭的身影,铛儿众人一下子被震撼住了。幼小的他们读得都是那些“人之初,性本善”之类的东西,也十分的确信,这个世界对他们来 说是美好的,但曾经所知的一切却在眼前的残酷面前如美丽的泡沫一般被戳破了。孩子们以为这些在这里头搜索的大人,和他们想得的一样只是像捞一些偶尔的贵重之物罢了,却不想这些大 人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刀片竟连尸体上的肉都想拿去。
寒光在这一具具尸体上滑过,红红的肉离开白色的骨而去了,被搜刮之人纳入自己的怀中。看到自己又找到一块满意的“货色”,那些本就是骨瘦如柴的家伙们陡然如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那 就如一句黑色的骷髅露出自己的牙齿一般。可怕的紧了。
“逃啊……!”脚一直打着寒战的小鬼们终于发出这么一声高寒连忙慌不折路的踉跄而去。他们不敢再面对这样残酷的地狱之景了。
当下跑得最快的是德儿,毕竟他是这里最强的。跑在第二位的是大牛,他也是一个分外有气力的人。而可爱的铛儿则因为女孩子力气偏小的缘故,渐渐的被他们甩开了,拉出了距离。
“你们等等我呀……!”铛儿大声的叫唤则前面的。忽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德儿等人越跑越远起来。
“你们……不要跑嘛!不要丢下我啊!铛儿怕呵!”恐惧,伤心,被遗弃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铛儿的心头,她的眼睛渐渐的被泪水迷茫了。她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摔倒的地方伤心着。
这时,突然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她身子的下方想起,将还在哭泣的她吓了一跳:“小妹妹,你要哭,也请挪挪位置好吗?不要坐在我的肚皮上啊。”
“呃?咽……,哪里来的声音?”铛儿被下了一跳,连忙站起生来。她这才发现,刚刚绊倒自己的却是一个比德儿还要大些的男孩。
第三章 初识
眼对眼,面对面。铛儿的大眼对上那男孩的小眼,铛儿的小脸朝着男孩的大脸。一时间,一个站在地上俯下身子,一个躺在地上素面朝天,却是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曾动弹着转换一个位置。他们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看,心里都想着自己的事情。
“好古怪的男孩子。”铛儿瞅着他,眼中颇有几分好奇:“他的头发怎么这么短?似乎还不到一个手指的宽度,居然是一根根直直的树立起来,就好像刺猬一般。还有,他的脸还挺白的,蛮有些红润,当然还比不上自己,但是和德儿那些脸色蜡黄的家伙比起来却是好多了。他是外地人吗?口音颇有些古怪。似乎有北方人口音的特点,但从来却没有听过。”
铛儿看着,想着,手却随着她的心理而动,倒还真的在男孩的脸上揉揉捏捏一番。因为经常与德儿那些人相处在一起的缘故,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她倒是十分自然的做了。她一点也不在乎,这个陌生的男孩脸上所出现的扭曲。那是苦笑而无奈的扭曲,当然也是颇有几分痛楚的。
在铛儿大量那男孩的同时,男孩也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有面前的这个陌生的女孩。
“这绝对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地方了,不过很可能还是在中国,至少至少也是极像中国的地方。”只是轻轻的瞄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再仔细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女孩全身上下这古香古色的衣着装扮,男孩便十分肯定这一点了。
“这究竟是哪里?是乡下吗?”确定了这一点,男孩便开口询问了。
“什么?”男孩的话说的十分流利,但这份流利却让铛儿一下子无法听清,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迷茫的颜色。
看着铛儿一脸的迷糊,男孩便晓得她可能听不清楚自己的问话了。觉得一直躺在地上实在有些肮脏,男孩就一把从地上站起身来,又缓缓的将刚才的问话重说了一遍。
他这么一慢,铛儿虽然还是不太了解,却也依稀的听出了些许的意思,便回答道:“这里是徐州下坯郡的夏丘县城。”
她说得同样十分迅速,却弄得男孩迷糊了。毕竟两人的口音相差的实在大,你来我往之下,双方都很有些吃力。
看着男孩瞪着疑惑的眼睛,铛儿终于没有了耐心。她看了看男孩那还算红润的脸蛋和身上颇有几分得体的衣物,心中一动,突然有了计较。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男孩的左手,径自拖着他往前走去。及近了了城门,她便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石墙那一方由石板雕琢而成的两个大字,示意男孩去看。
“夏……丘……?”男孩看了良久,虽然有些吃力,但总算是认出了这字。
不过字是认出了,但地点依旧不晓得。男孩明白眼前的这座古城就是夏丘城,但夏丘城在哪里,是归哪个国家所有?这个国家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在这个世上生存,都是他待辄解决的问题。虽然他的神经确实大条坚韧的很,但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他也不可能不动容的。离开了熟悉的一切,身体也回到了自己十三岁时的模样,紧紧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却给他带来的天大的变化。出现了这么多问题,他没有发疯,没有大哭大闹,还能有条理的问问题便已经是好的了。
“真是麻烦。”想着,男孩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发现眼下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身穿红袄的小女孩了。虽然以她这么小的年龄可能不会懂得太多,但总也是本地人嘛,对于其地的东西想来也会知道一些。
男孩并不想再去寻找其他人来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因为他与他们完全不熟,比起自己面前的这个他自以为值得信任的小女孩而言,他觉得其他人还是“太可怕”了些。其实在原来的地方,他的交际圈便是出了名的狭窄。作为一个男的,他似乎十分内向。
瞧了瞧城门顶上雕琢起来的字,在看了看牵着自己的铛儿,男孩突然想起来:“她原来也是识得这字的。”
这对言语不怎么通的两人来说,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发现。毕竟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可能就要靠这个来实现了。
将铛儿带到城门根旁的一处空地上,男孩伸出了手指直接在泥沙地上写起字来。这固然是很脏,但对于非常想知道消息的男孩而言,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夏丘算是哪里?这是什么国家?”男孩首先写出了这两个问题。考虑到这儿也有可能是用古代的可能,男孩的这些字却是用繁体写的。虽然他对繁体中文懂得也不是太多,但一些最常用的字他还是明白的。
铛儿见男孩用字代话来询问自己,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聪明。因为她自己也不曾想到这一点呢。她瞅了瞅男孩的问题,便蹲了下去,从一边找来一块碎石轻轻的抹去泥沙上的字迹,然后在书写上自己的回答:“徐州下坯,这里是大汉。难道你不记得了么?”
“大汉?”男孩不由得吃了一惊,“莫不是回到古代了吧?”他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连忙在地上复写道:“你晓得现在的皇帝是谁?算是什么年景了?”
“皇帝讳‘协’,听娘说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他已经当了三年皇帝了,年号是‘初平’。现在是‘初平三年’。”铛儿对男孩的话详细的回答道。她本不是一个如此好说话的女孩,只是因为对眼下做得这事感兴趣了,便也无所谓起来。她母亲是有教她读书习字的,但平素里她都用不上这些——她的玩伴个个都是不认字的,她只能与他们玩些其他的,却无法与他们说到读书这样的事情。说着,小姑娘的眼睛闪啊闪的,仿佛两颗明亮的大星星。
“汉朝的皇帝,应该姓刘吧!那么现在的皇帝就叫刘协了?刘……协?那不是汉献帝的名字么?难道我来到三国了?”男孩想着,心里不由得大骂:“老天啊,你究竟给我搞什么飞机?让我回到古代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我便小,扔到这个乱世里来。你难道不晓得这三国可是要天天死人的么?如果我还有二十四岁的年纪,或许还真能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招一些武将,乌七八糟的与曹操等人较量一番。但是现在,我看上去分明只有十三嘛,谁会听我的?靠!这不存心让我去死嘛!”
他想着,脸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了,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沮丧万分,让蹲在一旁的铛儿看得颇是有趣:“一个好古怪的人哦!”
铛儿看着,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呢,便轻轻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注意过来,然后伸手在地上写字:“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我?我叫李晟,字子旭,是扬州建安郡人。本是随家人出来游玩的,但遇上了山贼,家人都被杀了,只剩下我一人辗转流落到这里。”男孩想了想便简单的给自己编了这么一个身世。他本想写自己是福建福州人的,但是想了想福建还没成为一个省,至于福州现在也不晓得是归哪个郡管。他按照印象中三国游戏的划分,便将自己算到建安郡的名下了,那里算是扬州吧。
虽然这份身世关于家人什么的都是编出来的谎话,但在这个世道上却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了。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可能都要生活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父母的面了,心里有些伤心,脸上也露出哀戚的神色。这正好为他的话,增添了几分真实性来。
不过有人无忧无虑的,却感受不到这其中的悲戚,就像眼下的小姑娘一般。“咯咯!”听了李晟所说的话,铛儿却是非常不适宜的笑了起来。她刚刚才看过尸体,但却不晓得那是死亡。她只觉得李晟所说的那话挺有意思的。她在地上写道:“你才多大?还没二十吧?怎么就有字了?”
“啊?这和年纪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