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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出她的话外之音,顿时脸色难看,眼中闪过杀人的愤怒。她却咯咯的欢笑。气死他!
“你认为我不会杀了你吗?”铃木沉声说,“周小姐,你太自信了!”
她晃动着脑袋,“你为什么杀我?你难道不想占有我吗?”
他一愣。没有料到她如此清楚的说出来。
她叹气,“可惜,我们是敌人。否则,我一定和你来一段风流佳话!”
“你忘记贝勒爷了吗?”铃木平静的问。
她可爱的一笑,“和他不是风流,和你才是!”
铃木不解,“为什么?”
她大笑着,策马飞奔,留下这个“笨蛋”苦苦冥思。
一声嘶哑的吼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停住马蹄,屏息的倾听。又是一声,距离她很近。是野兽!
她端详自己的武器,长枪没有子弹,等于是废物。一把日本长刀,但她以前从未用过。她还有一把手枪,那是防身的武器,是铃木不知道的。她不能使用,否则这把手枪保不住,铃木也会对她多加留神。
一只野猪晃晃悠悠从森林深处走出来,体形巨大,行动之处,搅起一片雪花,扫动几棵比较小的树木,树枝洒落白雪纷纷。她曾经跟随父亲在广西的山里打猎,但那时,有许多人保护着她,她手里也有火力猛烈的枪支。现在,她几乎是赤手空拳。
她想逃跑,一勒马,马儿似乎也觉出了危险,它受惊了。撒开蹄子,疯狂的往森林更深处奔去。她抓紧缰绳,抱住马脖子,和它一起呼啸飞驰。
忽然马仰天长啸,将她重重的摔下马背。她望见一抹鲜血。马踩到了猎人的陷进。巨大的痛疼,促使马继续飞奔,她的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于是马就拖着她跑。幸亏这是柔软的雪地,否则,她大有可能被拖去一条命。但是马奔过一棵树,它过去了,横着被拖的她却撞上了树干。她大叫起来。“金兰!”。在最危急、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他的影子。她确信,他可以听到她的呼唤,他可以来救她,他是无所不能的,他是她的福星。
“金兰!”她的哀嚎声响彻在密林深处。“金兰!”
就在她感觉自己将命丧此处时,一匹马冲向她,一个人影跃上她的马,制服了疯狂的马。
“莲儿!”他飞速的抱起她,整个人跪坐在雪地里。
“金兰!”她低声叫着。“金兰,你来了!”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在她完全昏迷之前,她听见他附在她的耳边说,“记得战国魏公子无忌列传吗?我一定带你走!而你会保护我!”
“贝勒爷!”铃木那个死鬼子的声音传来。
她昏迷过去。
她昏迷了很长时间,悠悠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哥哥在她身旁。觉出她的动静,他惊喜的握住她的手,“莲儿!你醒了,谢天谢地!”
哥哥紧紧握着她的手,那手劲能捏碎她的骨头。屋里没有开灯,但她可以看清黑暗中,哥哥那双明亮的目光,“我想出逃走的法子了!”哥哥贴着她的耳边说。
她记起了金兰,头脑一阵晕眩,但他的话很清晰:魏公子无忌?招贤纳士?侯赢一诺?绝代佳人?虎符救赵?等一下,是,日夜饮醇酒,沉湎妇人乡,只为告诉魏王,他无意夺权。金兰颓废,也为了麻痹铃木。他一定有个周密的逃走计划。霎时间,她的心豁然开朗,受伤的痛楚一扫而光。
“我们可以设法让义勇军找到我们!”哥哥盘算着。
第 9 章
冬天过去了,春天即将来到。梦莲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但她有耐心等待,因为金兰一定会带她逃走。
在农历新年前的某天,梦莲见到了爱新觉罗·溥仪。这是铃木的“亲情计划”的一部分,他要打动金兰。
在未见到之前,梦莲对于溥仪有着种种好奇的猜想。梦广也颇为好奇。可是当梦莲见到了这个“末代皇帝”,他令她对皇帝倒足胃口。既不英俊,也不潇洒,更别说帝王的豪迈。他有些神经质,神情刻板,仿佛极力在掩饰他的怯懦与孤独!
梦莲遥望着他,觉得他简直是一个小丑,就这么一个笨蛋还想“光宗耀祖”?痴心妄想。同时,她也同情他,不过一个胆小如鼠的寻常人,因为无法控制的命运,将他推上一个奇怪的位置,他就成了一个牺牲品,他是旧时代的残留物,是新时代的阻碍物,是野心的可笑表象!
那么金兰呢?他也不是因为无法更改的“血缘”而来到这里。和这些无知的人一起做着“帝国”的美梦!
梦莲见也到了金兰的母亲。她已经完全削发,每日只是念经。铃木说,她已经病入膏肓,“多亏大日本的好药”才维持到现在。
这是城堡的后院,一间屋子,中间摆设着观音的坐像,袅袅的香,搀和着浓浓的草药味,飘散四处。在观音像前,金兰的母亲穿着灰袍,带着灰色的帽子,双目微闭,像那个观音!
梦莲跪坐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向那观音大士祷告!
“夫人!周梦莲小姐到了!”铃木说。
她数着念珠的手,停下来!睁开眼睛,面向梦莲。她的面部温柔、平和,是那种爱怜的母亲的温柔。
“你就是莲儿!我的兰儿的莲儿!”,她轻轻的说。眼中没有泪,也没有哀伤。像拉斐尔画里的圣母,充满祥和与宁静。她是大彻悟了,把世间的悲伤、欢喜、爱憎都淡漠。
梦莲忘记了四周都是鬼子的监视,动情的握住她的手。可怜的女人,她这一生吃了多少苦!到了此时,也得不到安宁!佛说慈悲,要普度众生,要忘却世间的爱恨憎伤别离!可是佛却不肯给人类幸福!
“你好吗?”梦莲问她。
她温柔的一笑:“我很好!”
可是梦莲竟然掉了眼泪!糟糕!最近,她变得多愁善感,很容易伤心、流泪!
金兰的母亲用手轻轻的擦拭她的泪水,“可爱的孩子!你一定会幸福!”
“我要把你带回家去!”梦莲故意大声说,气气外面的铃木。
“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故国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她轻吟诗句。目断天涯!故乡渺,今生惟有魂魄月夜空归了!
几天后,她盘坐在蒲团上,归天圆寂。脸部没有任何的痛楚,像婴儿睡着了。
铃木为她举行了一个虽然小、但足以匹配她身份的葬礼。一个晚清大臣的女儿,一个贝勒爷的女人!
初春的北国,万物萧杀,白雪皑皑,千里冰封。一个女人被埋进了僵硬的土地里,永远的断了和这个纷乱无情世界的联系。
金兰穿着浅灰色长衫,像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面目没有任何的表情,死寂一般的静默。大雪落满他全身,他浑然不觉。那个缨子穿着一身洁白而高贵的和服,陪伴在他的身边。假如他们面前没有墓碑,假如没有枪声,假如没有野心,他们将会是一对非常完美的璧人。虽然梦莲从感情上,极度的讨厌缨子;然而面对她美丽的容颜,也不得不赞叹上帝的神奇,竟然可以让一张脸,如此的娇艳动人。
此刻雪落无声,一会儿墓碑也被白雪覆盖。
梦莲感到莫名的心寒。难道她也要被埋在这里?他们与外界隔绝消息。但是铃木总会把“好消息”告诉她们。日本撺掇起“华北五省自治”。梅津美之郎和何应钦签署了协定,日军已经将军队驻扎到了北平附近。当然,他没有告诉他们,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发动事变,囚禁了委员长。南京政局动荡。陕北的共产党宣布和平解决西安事变。内战已经结束。
铃木现在对她仿佛很温柔,时常来和她闲聊日本的历史。从神武天皇,说到大化改新,说到平安时代,战国纷争,幕府时代,明治维新……。如果他不是个日本人,是她的敌人。她就会喜欢他。他博学、聪明、有教养。他出生在日本的贵族世家,先祖曾经在镰仓幕府时期出任关白。他的钢琴弹的很好,也会跳华尔兹。他具备一切“好男人”应有的优点。可是他是日本人,是她的敌人。她有足够的理由痛恨他。
“贝勒爷必须做出决断!”铃木双手附在钢琴的键上。他刚刚奏完一曲贝多芬的《月光》。非常的“应景”。此时月光正洒落到屋里。夜晚的寒风拍打窗扉。屋里温暖如春。她躺在白色的地毯上,仰望天花板。
“军部已经等的不耐烦。他们会认为一具尸体更加可靠!”铃木优雅的说。他真是一个贵族,即使说起死人,也那么委婉动听。
“你们为什么苦苦相逼他?”她说,“他不就是一个私生子吗?你们大可以找一个嫡子嫡孙的贝勒爷!让他和你们合作!”
“芷庵贝勒非同寻常!”铃木说,“他是我唯一敬佩的人。”
“多谢夸奖!”她假笑。
“许多人忘不了恭亲王,是他带领清帝国走向同治中兴,开启了近代化的道路。如果他做了皇帝,也许,大清国会像日本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强大帝国。”铃木很有感性的说。
她讥笑,“只是如果。事实是,他是个草包,败给了一个女人。”
“你是女性,无法理解男性的荣耀!”铃木说。“亲王殿下,是位忠臣,他尽到了为臣子的本分。”
她笑,“那是他,关金兰何事?”
“他流着亲王的血液!”铃木说,“我从芷庵贝勒那里,看出他具有的王者气魄。当我在京都第一次结识他,我就意识到了。他应该做帝王,而不是医生。”
“你们在日本认识的?”她惊讶。
铃木道,“是的,是他帮助我去追求我的未婚妻。她是一位没落的武士的女儿,我对她一见钟情。然而我们身份悬殊。芷庵帮助了我。我们一起去大井川赏樱花,落英缤纷,洒落在我们的身上。”铃木忽然变成了一个诗人、文学家。梦莲曾经想,假如他不是从军,他就可以成为川端康成那样的人物。他很多愁善感。
就在如此“心灵交汇”的美妙时刻。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枪声,接着是哟喊声。他们从“魔咒”中醒来。他们是敌人。
铃木马上变回原型。他敏捷的冲到窗口,她看见他掏出了靴子里的手枪。月光仍旧温柔的洒落。光影交错。
“报告,外面发生战斗,计划顺利。”外面一个士兵用日语喊。最近她一直在学日语,因为太无聊,而铃木很愿意做“老师”。
“好的!”铃木点头。“留几个活口”
“是!”
铃木看她一眼,仿佛在告诫她,逃跑是不可能的。他出去了。她躺回地毯,试着找回方才的宁静。可是不行。她很担心。哥哥一直说要和义勇军联系。他似乎挺有把握。他会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天亮,她就知道了答案。一个鬼子兵把她带去一个密室。她的哥哥被扔在墙角,浑身是伤痕,血迹斑斑。她尖叫了一声,冲过去,抱住了哥哥。
“周少爷想离开这里,很遗憾,他失败了!”铃木进来,声音平淡的说。
他知道了哥哥的身份。她的心冰凉。
“这实在是件喜事。我们正试图劝说周将军与我们帝国合作,共同实现大东亚的光荣。”铃木缓缓的说,“可惜,周将军实在顽固。然而,我相信他的一对儿女会让他明白,合作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情!”
她双眼喷火,恨不能一刀劈死他。他竟然想去威胁她的父亲。
“你不会得逞的。”她狠狠的说,“我父亲绝对不会做损害国家的事,”
铃木笑,“周小姐,您的父亲是个军阀,他会考虑他的利益的。蒋先生并不信任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夺了他的兵权。如果有机会让他取代蒋中正,他似乎会多做考虑!”
“你放屁!”哥哥大骂。然后因为伤口撕裂,而鲜血流淌不止。她拼命按住他的伤口,撕下自己的衬裙为他包扎。
“周少爷,您应该学会贝勒爷的气度。您已经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