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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舅,您待溪儿太好了。”宋箬溪握着荷包,感动地鼻子发酸。
纪葳轻叹道:“傻丫头,纪宋两家总共就你这么一个女娃儿,偏生又嫁得这么远,想护都护不到,家里什么都不盼,只愿你这一生平安康健。”
用过午饭,邺疏华和宋箬溪告辞回城。就在这天晚上,十九爷公府内传来了丧板声,十九爷没能缓过去,以七十一岁高龄病逝。
十九爷是邺疏华的叔祖父,尚未出五服,宋箬溪依礼换了孝服,随邺疏华去公府吊唁。
过了两天,纪葳收拾好行装,离开登瀛城,回了滨扬。
十九爷的头七还没过,就传来郴州暴雪成灾,压垮房屋的消息,邺疏华是登瀛城的继任者,邺繁有意要他承担起他的责任,让他有所历练,派他前往郴州赈灾。
宋箬溪为他收拾好行装,领着婢女在房里翻箱倒柜,成亲一月不到,邺疏华就要出公差,有些紧张,也拿不定主意,抬头问欧阳氏,“奶娘,中衣要带多少套?”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少城主素喜净,少夫人,带三到五套,总该够换洗了吧?”欧阳氏这话用询问的语气说出来,既给了意见,又有尊重了主子的意思在里面。
“带五套吧!”宋箬溪把衣裳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里,再问过欧阳氏的意见后,挑了一件玄色的狐裘斗篷,一件宝蓝色全羽缎鹤麾,三件夹棉圆领锦袍,六双棉袜,还有一些防寒药,足足装了两大箱子。
晚上宋箬溪是一个人用的饭,邺繁有事嘱咐邺疏华,留他到亥时初刻,四处都落了锁,才放他回东苑。
宋箬溪一直没睡,等着他回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邺疏华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宋箬溪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迎到门口,娇嗔地问道:“我等你回来,不好吗?”
邺疏华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回到房里,有你等我,当然好。”
“我把行装都拾掇好了。”宋箬溪指了指搁在房里的箱子,又拿起搁在几上的两个荷包,“虽然随从身上会带着银子,可是你身边备用一些散碎的银子,方便你取用。”
邺疏华伸手抱住她,“你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在家里,一大堆人伺候着,好着呢,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出去赈灾,衣食住行只怕有不周全的地方,可怎么好?”宋箬溪担忧地蹙眉道。
“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贵?”邺疏华笑,“我跟师父云游四方时,一袭僧袍一双芒鞋踏过山山水水。”
宋箬溪这下放心了,笑道:“我到把这事给忘了。”
次日,一早宋箬溪就醒来了,蹑手蹑脚的要起来,被邺疏华伸手搂住,“还早,再睡会儿。”
宋箬溪也不挣扎,笑着窝进他的怀里,问道:“十二月初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大约要十二月中旬才行,我把事情一办妥,就赶回来陪你过年。”邺疏华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
“你说话要算数。”
“君子一诺千金。”
又躺了一会,两人起来,梳洗更衣,吃过早饭,去澹宁居给父母请安。昭平县主眼中带着血丝,显然昨夜没有睡好,儿子好不容易常住在家中几个月,又要分离,做为母亲当然舍不得,交待了几句,又问了宋箬溪的行李收拾的怎么样。
邺疏华道:“儿子在外一定好好保重身体,母亲不必过于牵挂。”
宋箬溪把收拾的东西数了一遍给昭平县主听。
“你准备的很齐全,很好。”昭平县主满意地赞了一句。
“时辰不早,疏华你该启程了。”邺繁表情严肃地催促道。
宋箬溪送邺疏华出去,走到澹宁居门,邺疏华就不让她送了,“我走了。”
宋箬溪伸手弄了弄他斗篷上的带子,道:“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放心。”邺疏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宋箬溪看着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渐渐远去。
次日,雪停了,寒意未减,雪水还没滴落下来,就被冻成了冰柱子,挂在房檐上,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巧桃几个小的淘气,拿着竹竿去敲冰柱子。
“松了松了,就快敲下来了!注意接好。”
“掉下来掉下来,快接住。”
“哎呀,没接着。”
“你真是笨死了。”
宋箬溪在屋内抄写《金刚经》,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吵得热闹,就搁笔走了出去,见状,怕她们被冰柱子弄伤,笑道:“你们几个不许胡闹了,去把那树枝上,竹叶上干净的雪收进瓮里,埋在那杏花树下,等明年挖出来烹茶喝。”
巧桃几个答应着,放下竹竿,去收集干净的雪,院子里恢复了宁静。宋箬溪转回房去抄写《金刚经》,邺疏华出门在外,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抄写经文,平复情绪。
十一月十九日,宜安葬,接下去的十天,没有适合安葬的日子,登瀛城的规矩,腊月不出殡,邺家族人在这天送十九爷上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回城途中遇刺杀
大雪铺天盖地的往下落,到处白茫茫一片,在凄婉的哀乐声中,送葬队伍缓缓而行。
礼数上为了体现失去亲人的悲痛,车上不能摆放铜炉,在这寒冷的冬月,宋箬溪抱着个手炉取暖,在密封度并不算太好的马车里,冷得直发抖。
青荷给宋箬溪换了个手炉,看了眼欧阳氏,道:“还好只要送到城外三十里。”
亲疏有别,侄子侄孙们只需要送到三十里就可回城,十九爷的儿孙们送他去安葬的坟地,在坟地结茅屋,守七日,再入土为安。
到三十里外,停车祭拜后,队伍一分为二,前行的继续前行,回城的调转马头。车轮辗过满是积雪的泥泞道路,走了近十里路,到了一处两山相夹处,突然车外传来侍卫的喊叫声,“保护城主!”
蚕娘脸色巨变,惊呼道:“少夫人,小心!”
宋箬溪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嗖嗖密集的声音,几支利箭射透了车板,射了进来,钉在了车板上,箭羽尤自颤抖,可见力道之强。欧阳氏和青荷惊叫一声,香绣和蚕娘同时扑过去,将宋箬溪紧紧地护在身下。
车外厮杀声不断,利箭破空声不绝。马发出悲呜,车夫又怒又惊地喊道:“不好,马中箭……啊!”
车夫话没说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箭射落马车。马受了伤,又失去人的控制,向前狂奔而去。宋箬溪的头重重撞在车壁上,顿时眼冒金星,看不清面前的事物。
一车的人如同坐在风雨中航行的船上,颠簸起伏。马拖着车厢乱跑,撞飞了不少厮杀的侍卫和刺客。
蚕娘武功再好,在颠簸的马车上也没办法稳住身形。不停地晃动,撞击,宋箬溪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都要被散架了,起初还能发出尖叫声,到后来,就只有闷哼声了。
车子颠簸地愈发严重,两旁的树枝划过车厢发出奇怪的异响。马跑动的太厉害,伤口上的血流动过快,力竭倒下,可是马车并没有因为它的倒下而停住,巨大的惯力,让蚕娘没能拉住宋箬溪,眼睁睁看到她从散裂的车壁摔了出,重重地撞在前面的大树上。
虽然穿着厚实的棉袍,可是抵挡不了猛烈撞击带来的疼痛,宋箬溪只觉肋骨都要被撞断了,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痛得眼前一黑,从树上反弹掉在地上,耳边听到蚕娘等人的凄厉的喊着,“少夫人!”人瞬间昏死了过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宋箬溪感觉到她似乎身处在一个漆黑的空间,没有光亮,这是什么地方?人去哪里了?张开嘴,想要呼喊,可是胸口却象要被撕裂般的疼痛。
疼痛令宋箬溪记起了发生的事,还会疼,就表明她还没死,求生的欲望,令她不愿困在这黑暗中,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蚕娘和香绣两张憔悴的脸,还有带着布满血丝的双眼。
“少夫人,您总算醒过来了!”香绣喜极而泣。
宋箬溪扯了扯嘴角,想要坐起来,胸口的刺痛令她轻呼出声,“哎哟!”
“少夫人,您不要乱动,您的伤还没有好,需要好好休息!”蚕娘按住她的肩膀。
欧阳氏扬声道:“快去告诉夫人,少夫人已经醒了。”
宋箬溪目光微转,熟悉的大红色绣石榴花的帐幔,这是漱玉院的卧房,微微蹙眉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两夜。”蚕娘擦去眼角边的泪水。
“良医怎么说?”宋箬溪问道。
“良医说还好少夫人穿得衣服厚实,没有伤及五脏六腑,稍作休养,就能恢复如初。”欧阳氏一脸的庆幸,要是少夫人伤了元气,就养育不了健康的子嗣。
宋箬溪轻舒了口气,她可不想后半辈子泡在药罐里,“查到那天是什么人动手了吗?”
“听说是一些拿人钱财的杀手。”蚕娘道。
杀手?
宋箬溪眸光微凛,“死伤有多少人?”
“死伤具体有多少人,奴婢不太清楚,只知道四公子的手臂上中了一箭,敬三夫人从车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婷姑娘额头上撞在车辕上,受了点轻伤,廊上霖三爷被砍了两刀。”欧阳氏掖了掖被角,“少夫人才刚醒过来,好好歇息,莫为这些事劳心费神,有城主和夫人在呢。”
宋箬溪听她这么说,就没再追问,只是瞟了蚕娘一眼。
昭平县主得知宋箬溪醒了,立刻赶过来看她,嘱咐她好生休养,又叮嘱欧阳氏等人仔细照看,坐了两刻钟看她喝了药,才离开。
陈夫人等侧夫人都也都知道了消息,打发侍女来问候。魏灵娟、明氏、陈氏和苏念锦亲自过来探望,敬三夫人明氏和邺淑婷有伤在身,没有前来,让侍女带着补药过来。李鸾儿是第二天过来探望的,瓶儿本人没来,也没打发侍女过来,似乎不屑与宋箬溪往来。
问候的话大同小异,宋箬溪也没有精力应酬,她们略坐了坐就走了。欧阳氏以宋箬溪的名义,去看望邺孝恭、明氏和邺淑婷,送去上好的官燕和人参,还一一到各院道谢。
宋箬溪窝在房里养伤,那里都不能去,内务也交由欧阳氏暂管,这一天,欧阳氏去了荣庆厅,蚕娘见屋内只有红绡、香绣和青荷,坐在床边压低声音道:“那天那些人主要攻击的是城主的马车,城主身边的铁卫死伤过半,城主也中了毒镖,昏迷了足有一个时辰。城中长老怀疑有人刺杀城主,意在谋夺城主之位。”
“就算他们刺死了城主,还有少城主在,也轮不……”红绡脸色微变,目露惊恐,说不下去了。
宋箬溪也想到一个可能,急声道:“蚕娘,你去找人打听一下师兄的安危。”
“奴婢这就去。”蚕娘领命而去。
“少夫人,要不要奴婢出城去让掌柜的问问郴州那边商号的人,打听一下少城主赈灾的情况?”红绡担心这件事会被有心人隐瞒,蚕娘打听不出来,提议道。
宋箬溪沉吟片刻,道:“让商号的人去打听一下也好。”
次日,红绡拿着出城令牌出城去了纪家商号。
这天午后,苏念锦又来探望宋箬溪,身后的侍女还捧着个小巧精致的匣子,“少夫人这里想来什么都不缺,不过这东西是海外来的,送给少夫人,图个新鲜。”
说着苏念锦将小匣子放在炕几上,打开来,里面放七个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她取出一个,打开瓶塞,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宋箬溪来古代没见过,在现代见得多了,笑问道:“这些可是香水?”
苏念锦略显吃惊地看着宋箬溪,“少夫人不愧是名门世家的姑娘,这东西城里能认出来的人没有几个,少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正是伊兰国来的香水。”
“我三舅舅是做香料生意的,他曾跟我提起过,我才认得。”宋箬溪笑道。
“这些算是念锦送少夫人的一点小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