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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日上三竿,正房的才有了动静,丫鬟们忙碌起来。姨娘们知道,太太起来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银翘出来请三位姨娘进屋。
宋绥和纪芸一左一右坐在围榻上,宋绥神清气爽,嘴角带笑,纪芸面色红润,神情妩媚。
三个姨娘请安毕,荣荞进来道:“老爷太太,刚已去给二姑娘二少爷三姑娘传过话了,知道免了今日请安,二姑娘还在睡觉,二少爷已经出门往书堂去了,三姑娘在房里绣花。”
“溪儿比以前贪睡些了。”宋绥笑道。
纪芸横了他一眼,道“溪儿还小,还在长身体,多睡会儿好。”
“夫人说的是。”这点小事,宋绥不与她争执,捋着胡子,女儿已十四了,等嫁了人,天天要立规矩,在家里也没几年了,娇养着吧!
婢女摆上早饭,三个姨娘服侍宋绥和纪芸用罢早饭,漱了口。宋绥要回衙门,纪芸和三个姨娘就上前伺候他穿好官服。
送走宋绥出了门,纪芸坐回原处,淡淡地道:“后日,家里请客,若是大姑娘病好了,就让她出来坐坐吧。”
纪芸主动放宋箬湖出来,令柳姨娘感到十分意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呆愣住了。
“怎么?这大姑娘的病还没好吗?”纪芸声音一沉,冷冷地问道。
“不是,大姑娘的病已经好多了。”柳姨娘回过神来,忙道。
纪芸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道:“病好了,就要多穿点衣服,不要风吹吹,又病倒了。”
“太太放心,贱妾会伺候好大姑娘的,不会让大姑娘再病倒了。”柳姨娘忙道。
“那就好。”纪芸清咳了一声,“去把许姨娘叫来。”
等了一会,被禁足的许姨娘带到了纪芸面前,“贱妾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
“后天家中请客,你好好伺候着四姑娘,别让她做些不该做的事,说些不该说的话。”比起装病的宋箬湖,纪芸更恨不知羞耻的宋箬涓。
许姨娘和柳姨娘一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贱妾会时时刻刻跟在四姑娘身边的,不会让四姑娘出任何差错。”
“没什么事,你们下去吧!”纪芸嫌恶地皱了皱眉,将四个碍眼的人打发走,叫管事的去请戏班子,派人给各府下帖子。
这天黄昏,守在大门的小厮让二门上的婆子到宋箬溪的院子禀报,说是蚕娘的侄儿遣人送来些东西,要给蚕娘。
侄儿?
蚕娘疑惑地皱眉,她无父母无兄弟姐妹,从哪里冒出来个侄儿?
宋箬溪想了一下,抿嘴浅笑,招手让蚕娘到她身边来,凑到她耳边道:“蚕娘,是陆綮颜。”
蚕娘恍然大悟,笑呵呵地去大门外见“侄儿”派来的人。
大门外放着个大木箱,木箱旁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这两人不认识蚕娘,见她出来,先确认身份,“你是蚕姑姑?”
蚕娘从怀里摸出一方小铜印,两人辨认后,单膝下跪,“陆无影,(陆无穷)见过蚕姑姑。”
“东西我收下了,你们回去吧!”蚕娘把铜印放回怀里。
“是。”两人齐声应道,起身就走。
蚕娘要宋家将木箱抬进去,两个下人抬不起,四个人才把东西抬起。蚕娘纳闷,少爷给姑娘送得是什么?这么沉,难不成是铜铸铁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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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剧借用了越剧《泪洒相思地》的唱词。
第七十章 嫡妻妾室皆难为
看着四个小厮抬进一个巨大的木箱,宋箬溪直犯嘀咕,这送什么来了?需要用这么大的箱子装吗?
因为是打着蚕娘“侄儿”的名义送来的东西,木箱理应送进蚕娘的房间,可是木箱太大,房间的木门太窄,放不进去。
“姑娘,可否暂时将这木箱搬到正房,等奴婢取出东西来,再做打算?”蚕娘恭敬地道。
“好,搬进去吧。”宋箬溪配合演戏。
木箱搬进正房,蚕娘请宋箬溪进房,把其他人全赶了出去,当时,她利落地卸掉罗有贵家的胳膊,令阖府一干人等胆颤心寒,她说的话甚至比宋箬溪还管用,没人敢反驳,包括刘四娘。
蚕娘把门关上,道:“姑娘,打开来看看吧。”
宋箬溪打开箱盖,里面摆着两个小一点的木箱,嘴角抽了抽,这是在玩套箱游戏?
蚕娘抿着嘴笑,帮忙把其中一个提了出来,“姑娘,这里面应该有东西了。”
宋箬溪打开盖子,里面又是两个小点的箱子,抬头看着蚕娘,怀疑地问道:“蚕娘,这礼物该不会就是箱子吧?”
“不可能的。”蚕娘觉得陆綮颜的性格就是再别扭,也不会送箱子来给宋箬溪。
“要是里面还是箱子怎么办?”宋箬溪斜眼看着她。
“不会的,姑娘,你再打开看看。”
宋箬溪打开箱子,箱子里东西用棉布包着,一个个拆开,瓷童子骑牛、娃娃骑鼓、白公鸡、黑釉马、白釉瓷狗、黄釉瓷狗等一堆这个时代小孩子玩的瓷玩具。憨态可掬,蛮可爱的,但不适合她这个年龄玩好不好?
宋箬溪无语了,陆綮颜这是把她当小孩子在哄。
蚕娘忍着笑,用棉布把这些包好,放回箱子,“姑娘,你去开另一个看看。”
宋箬溪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又是用棉布包着,蹙眉,不会又是娃娃吧?拆开一看,抿唇笑了,总算送了套能用的东西,紫檀木文房用具,笔筒、笔架、花插……
笔筒上雕着荷亭清暑图,雕刻精美,意境清幽;笔架上雕着荷花纹,其他物件皆雕着荷花图案,设计精巧,是摆在桌案上的佳品。
“这套文房用具,姑娘可还满意?”蚕娘笑问道。
宋箬溪挑挑眉,“还行吧!”
“姑娘继续开箱子吧!”
宋箬溪又打开一个,里面还是两个箱子。蚕娘帮着提出来。打开其中一个,宋箬溪又傻眼了,里面装木质的小刀小弓小剑,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还有匹小木马。
“噗哧”蚕娘忍不住笑出了声。
“蚕娘。”宋箬溪斜眼看着她,噘起了嘴。
蚕娘掩着嘴,道:“姑娘,奴婢觉得这应该是少爷为以后的小少爷和小姑娘准备的。”
宋箬溪张张嘴,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蚕娘这个说法象是那么一回事,只是这会不会太心急了?亲还没成,就为孩子们准备东西。
“姑娘,来开这箱吧,应该是给你的礼物。”蚕娘把最后一箱从大箱里提出来。
宋箬溪走过去,打开箱子,这箱的确是给她的,十几枝笔,从羊毫到紫毫,从大楷到小楷;两块墨,一块松烟墨,上下饰如意云纹;一块油烟墨,上下饰着只云雀;一叠玉白纸,一方雕着芙蓉花的砚台。
“原来我是个才女呀。”宋箬溪自嘲地喃喃自语。
“姑娘当然是才女。”蚕娘表情认真的看着她,“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样比旁人差了?”
宋箬溪斜她一眼,道:“蚕娘,你赞错人了吧?我不会抚琴。”
“姑娘会吹笛,会弹箜篌,会敲磬,这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宋箬溪眨眨眼睛,问道:“那你何时见过我与旁人说起过诗词歌赋了?又怎么知我诗词歌赋不比旁人差了?”
“昨儿奴婢还听姑娘对着满院的落叶,说什么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那不是在吟诗?那是在做什么?”
宋箬溪被蚕娘堵得到没话好说了,苦笑道:“好吧,从今往后我就是才女。”
东西全看过了,把瓷娃娃和武器收入木箱,全搬进东厢房,文房用具和笔墨纸砚就搁在书房,最大那个木箱,蚕娘卸下杂房的窗子,把它硬塞了进去。
半夜又下了场雨,天气愈加的寒冷,一下就从和暖的初秋进入了深秋,卯时已过天还没亮,宋箬溪醒了,畏寒不肯起床。
守夜的香绣穿戴好,隔着帐幔,笑问道:“姑娘,昨儿没去给老爷太太请安,今儿也不去吗?”
帐内没应声。
“姑娘,你还没醒来吗?”
宋箬溪慢悠悠地应道:“醒来了。”
“今儿姑娘不去给老爷太太请安吗?”
“去。”宋箬溪打个呵欠,古代大家闺秀整天在家,没什么事要做,起这么早做什么?宅在房里,看书,绣花,无聊到极点。
香绣一边挽帐幔,一边回头对门外道:“姑娘起来了。”
香纹等人就带着小婢女进来伺候。
“姑娘,今天奴婢给你梳百合髻,好不好?”香朵握着牛角梳问道。
“今天不出门,挽个简单的偏髻就好了。”宋箬溪不喜欢挽髻,喜欢随意地扎个小鬏,坐卧都方便。
梳妆打扮,换好衣服,宋箬溪揣着暖手炉要出门,香绣拿着一件大红撒花披风披到她肩上,“姑娘,早上起风了,凉,披上这个挡着风。”
“香绣,冬天我裹着棉被出去好不好?”宋箬溪戏谑地问道。
“冬天,姑娘可以穿厚实的袄子,出风毛的斗篷和狐裘的大氅出去,不用裹棉被的。”香绣抿嘴笑道。
“嗯,我把它们全穿上,就成球了。”宋箬溪横了她一眼,带着香朵薄荷出了门,往纪芸住的院子走去。
远远地宋箬溪就瞧见丫鬟婆子簇拥着三位姑娘往这边走,宋箬池和宋箬涓,宋箬溪当然认得,另一个穿着紫红绣五彩花的缎面小袄和宝蓝色长裙的姑娘看着面生,但她是谁,不用多想,宋箬溪也知道,是尚未谋面的宋家的大姑娘宋箬湖。
宋箬溪有意放慢了脚步,四人刚好在门口遇上。宋箬池屈了屈膝,浅笑盈盈地喊道:“二姐姐。”
宋箬涓绷着张小脸,眼角眉梢都带着怨气,看得出来,她不是很高兴,但还规规矩矩地向宋箬溪行礼道:“二姐姐。”
宋箬湖和宋箬溪身材相仿,打量了一下她,就把目光往上眺,摆出身为长姐的姿态。
当日宋箬溪回来,宋箬湖就找借口装病,宋箬溪就知道她不好相处,对她此时的态度,并不在意,笑笑道:“大姐姐,三妹妹,四妹妹。”
宋箬湖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应声了还是没应声,抬腿就往院子里走。宋箬池微蹙了下眉,关这么多天了,大姐姐怎么还是这样?不知道反省,要是惹恼了二姐姐,被太太知晓,又能讨到什么好?
宋箬涓眸底闪过一抹嘲讽,死相样,摆什么臭架子。
宋箬溪神色未变,笑意盈盈地道:“两位妹妹,我们进去吧!”
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整整齐齐地站在面前,娇声请安。宋绥自是喜欢,脸上带着笑,道:“你们姐妹一日大过一日,过几年,就要各自离家,到时候就难得一聚,在家中的这些时光要知珍惜,相亲相爱才好。”
“爹爹(父亲)教诲,铭记于心,不敢忘却。”四人齐声应道。
宋箬溪没回来时,宋箬湖到还不觉得,今日听到她亲昵地叫爹爹,只觉得异常刺耳,暗恨,就连称呼都有嫡庶之分,是同一父亲所出,这样太不公平了!
宋绥正颜道:“明日家中宴客,你们要好生招待,不许与客人闹脾气。”
“老爷这话白吩咐了,她们姐妹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这点道理都不知晓?她们会乖巧听话,好好招待客人,不会给老爷丢脸的。”纪芸盯了宋箬湖一眼,眸光微转,“老爷,衙门还有事等着你去忙,还是摆饭吧!”
“摆饭。”宋绥笑道。
荣荞出去叫人把早饭摆上桌,四个姨娘伺候六人用罢早饭。恭送宋绥出了门,纪芸牵起宋箬溪的手,将她带到围榻上坐下,道:“大姑娘,四姑娘,刚才你父亲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回母亲的话,女儿听清楚了。”宋箬湖在纪芸面前还是挺老实的,和宋箬涓一起低头应道。
“听清楚了,就要照着做,别右耳朵进,左耳朵出,不往心里去,全当耳旁风。”纪芸继续敲打她们,若不是为了女儿的名声,她还真懒得管教她们。
“女儿不敢,女儿一定牢牢记在心中。”两人答道。
“三姑娘,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