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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绝望了，留恋的看了了一眼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佣人房，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刚刚跑步回来。”
施展惊讶的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点赞许的笑容，“不错，天天跑步，确实能增进体力。”
袁枚擦了把额头的汗，凄惨的说道：“谁说不是呢？”
不动声色（四）
早晨居然没出门，袁教授感动得几乎落泪。
吃过早饭，他在厨房洗碗收拾卫生，施展在书房打了个电话给李主任，让他安排人送委托代理合同去九所盖章，主任听她同意接这案子，又是高兴又是不安，高兴的自然是因为吴主任开过金口，律师费用会异常丰厚，不安的是怕万一事情不成，砸了施展当家花旦的招牌。
“这案子不好整啊。”
“我知道。”
“你有几分把握？”
施展沉吟了阵，含混的说道：“要看看才知道。”
李主任默然，“我一会儿亲自送合同过去，顺便和吴主任谈谈，看看有什么资源能调用的。”
“那也行，你什么时候过去？”
耳边是翻阅纸张的索索声音，“……我上午要出个庭，对手是周密，我得亲自去收拾他，九点钟左右，下午吧。”
施展嗯了声，“那就约两点钟，海军医院，我也过去。”
“好，”他顿了片刻，又问道，“你家里住的那个男人，我听张剑之说，好像来路有点蹊跷？要不要我找人查查？”
施展没做声，半晌淡淡说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李主任低低笑了声，“够坦荡，我喜欢，老实说，你要是个男人，要是生在古代，肯定是一不折不扣的大侠。”
施展扯了车嘴角，挂了电话。
她伸了个懒腰，打开书房的窗户，站在窗台边上，早晨的风凉凉的，吹在皮肤上有种特别的舒爽感。
菲佣袁正在任劳任怨的干家务，他拿着抹布，跪在地上，顶着乌黑的熊猫眼，一点一点擦拭地上的灰尘和水渍，见到美洲狮从书房出来，赶紧站起身，笑眯眯的说道：“要出门么？”
施展摇了摇头，走到玄关的鞋柜边，换了双拖鞋。
袁枚紧张的瞅了一眼安在大门上方的警报器，生怕那狮子不小心碰到哪里触发警报，“你要去哪儿？”
“洗车。”
男人眼前一亮，立刻挺直了胸膛，“需要我帮忙么？”
美洲狮今天穿了件橄榄绿的背心，包裹着柔软的腰肢，领口有些低，饱满的胸部呼之欲出，颈项上一条细细的银链，加一只小小的贝壳状吊坠，衬着蜜色的肌肤，真是秀色可餐，而且，洗车的时候免不得还要弯腰挺身的，想到那风景之美妙，菲佣袁馋得直流口水。
美洲狮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用，笨手笨脚的，洗坏了我的车，你赔不起。”
她一昂头出去了，身后的袁枚却如遭五雷轰顶，险些昏厥过去。
生平头一次，被人嫌弃成这样，连洗车的资格都不够……
菲佣袁蹲在地上，拿抹布擦了把脸，伤心得简直要潸然泪下……
抱月狮子从门缝里钻出来，东张西望看了看，发现了主人的行踪，立刻快活的摇着短短的小尾巴，跑到男人跟前，一翻身倒下，圆滚滚的小身子在他脚边滚来滚去，露出雪白的肚皮，主人，来摸我的肚皮嘛。
袁枚瞪了它一眼，摸了摸它肚皮，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肥狗，你又偷吃狗粮。”
抱月狮子眨了眨圆溜溜的黑眼珠，讨好的舔主人的手指，小尾巴摇得简直要竖起来了。
袁枚扁了它一巴掌，恨恨的说道：“讨好也没有用，以后不准再偷吃，肥得像头猪，没见过你这样的狗。”
屋子收拾干净后，菲佣袁自觉提着菜篮出门去买菜，路过中庭，正好看到美洲狮擦完车，坐在引擎盖上抽烟，两条修长的小腿随意搭在保险杠上，身上穿的橄榄绿背心湿了好几处，贴在身上，隐隐可见娇嫩的乳尖，邀人品尝一般，在衣下耸立，那姿态，真是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袁枚吞了吞口水，脸红心跳的发现，有个不争气的地方好像鼓起来了，他将菜篮子拿来遮在身前，在心里将自己诅咒得半死，大着胆子招呼了一声，“施小姐？”
漂亮的美洲狮以一个疏远而冷淡的颔首作为答复和询问。
“你中午想吃什么？”
她想也不想，“随便。”
袁枚哦了声，磨蹭了阵，终于期期艾艾的说道：“那个……施小姐，家里没人听电话。”
放这美丽的动物在外招摇，实在太危险了，还是请回家藏起来妥当。
施展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她利索的跳到地上，收拾起水桶抹布，扔进车库，又把车子倒进一片树荫底下，就准备上楼，发现袁枚还愣在原处动也不动，“怎么了？”
男人如梦方醒，赶紧说道：“没什么，我买菜去了。”
临走前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美洲狮豪迈的胸前，暗自下定决心，将来翻身做主，头一件事，就是给野性又惹火的狮子买一打BRA！再不能让她像今天这样祸害人了。
午餐煮的十分丰盛，虽然食客只得一个，考虑到这是两人同居以来一起吃的第一餐（早餐不算，只不过是一顿清粥，袁枚认为显不出自己的实力），菲佣袁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好汤，务求要一击即中，拴住那高傲主人挑剔的胃口，巩固自己的地位。
施展吃饭的时候很安静，进食的速度很快，但是动作却很优雅，从头到尾，她没有对饭菜做任何评价，不过，细心的厨子还是发现了她的喜好，桌上六个菜，有三个菜她至少吃了一半，剩下三个菜则下筷很少，饭量也不小，前后添了两次，虽然没有平时的数据作为支持，不过看她吃完了饭之后满足的眯起眼，靠在椅背上呼气的样子，袁枚小心的推断，她今天应该是吃的很饱的。
吃饱了的美洲狮，像极了一只倦怠的大猫。
袁枚宠溺的看着她，作为一个厨子，再没有比酒足饭饱的客人脸上满足的表情更让人有成就感了，先前为准备这六菜一汤遭受的烟熏火燎之苦，相比之下，压根儿不算什么。
施展又喝了一口汤，不得不承认，这男人不仅长相好看，厨艺更是不差，虽然性格懦弱窝囊点儿，做个菲佣还是合格的。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多菜，吃不完也浪费，另外，客厅小茶几的玻璃柜里有钱，你要用自便。”
袁枚点了点头，“好的。”
“我要睡个午觉，下午外出。”
袁枚笑容不改，“好的，我不吵你。”
施展看了他一眼，颇是有些奇怪，这男人嘴巴咧得老大，好像含了个衣架，“你在高兴什么？”
袁枚微微一笑，“我很高兴，你喜欢我做的菜。”
施展是个公道人，说话一向凭良心，“我估计许多人都会喜欢你的菜，你做得确实不错。”
袁枚又是一笑，“你喜欢就好，别人喜不喜欢，我倒不在意。”
美洲狮耸了耸肩膀，转身上楼了。
他等她消失在楼梯口了，又暗自的乐了好大一阵，这才草草扒了几口饭，收拾好桌子，把厨房清洗干净，路过书房的时候，自动自发的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发现先前那张写着低等下人与狗不得入书房的禁令落在地上，也只弯腰捡起来，一丝不苟的贴上去，然后迅速的走开。
因为主人说了要外出，但并没有交代他提供noon call服务，所以他看了一眼客厅的大钟，发现时间还早，就扶着困顿的大头，踢着抱月狮子，回到佣人房，爬上窄小的木板床，打了个哈欠，一头睡死。
动如脱兔（一）
下午两点钟，李主任准时带着委托代理合同赶到九所，请吴主任签字盖章。他来的时候施展已经在现场，正和吴主任讨论案子，那个一天到晚跟着他的男人袁枚，并不在。
“这个案子，从表面看来，似乎已经没什么路可走了，法律文本字句严谨，天衣无缝，签署过程也完全符合要求。”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在座的众人都有些阅历，知道她必有下文，是以也不催促，只等她接口。
美洲狮微微皱着眉头，又思索了片刻，将头脑中尚不成型的想法仔细清理出了头绪，这才开口说道：“可是唯因如此，反而给我找到了突破口。”
吴主任精神一振，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什么破绽？”
施展眉峰皱得更紧，用一种缓慢又清晰的语调，字斟句酌的说道：“对方肯花无比财力，买通国内十大，又肯花无比精力，制作如此严谨的法律文本，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对方对此标的，是势在必得的，既然如此，他们断无可能不在九所内部下功夫，道理很明显，就算买通了十大，又设计了足够精密的法律文本，如果九所不让他们中标，那么他们所作的这一切功夫，归根结底，都是白费。”
吴主任脸色一白，“你也怀疑，九所内部有金格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
施展说道：“我不肯定，不过照常理推测应该是这样。”
李主任想了想，也点头，“不错，我也同意，吴主任遇险似乎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吴主任轻声叹了口气，“最怕是这样，”他面有忧色，“这个人会是谁呢？”
施展没做声，沉吟了阵，看着吴主任，“这件事，可能要彻查，但又不能弄出动静来，以免对方起了疑心。”
吴主任轻轻叹息了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看来我九所内部真的是要清洗了，只是合同已签了这么久，不知道当初被金格买通那人这会儿还会不会在内部，会不会我们查了半天，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施展笑了笑，雪白的牙齿在红润的娇唇之间闪现，森森的散发寒意，“放心，肯定没撤，案子还没有定论，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以金格公司如此谨慎有序的做事风格，他们不可能不明白这道理，所以，就算当初负责盗取和窃听信息的人已经走了，也一定还有其他观察九所动静的人存在，只要找到这个人，或者这群人，我们一样有胜算。”
吴主任脸色闷沉沉的，“说的也是，那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查起？”
施展沉吟了阵，问道：“九所有饭堂么？”
吴主任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道：“有的，九所有九十四人，设有两个饭厅，一个在一楼大厅，是给普通员工用的，另外在二楼还有一个西餐厅，是招待领导和来宾用的。”
施展站起身，言简意赅的说道：“行，就从二楼的西餐厅开始查起。”
吴主任大是疑惑，“为什么不从科室里开始查？”
施展笑了笑，“主任，能进九所的人，背景都是很干净的，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如此，所以从科室里查，短期之内，很难立竿见影卓有成效，但是人们对后勤，尤其是厨师的审查，就没那么严格，只要他们炒菜的技术好，通常都会录用，而且，厨师不需要坐班，却需要订菜单，关注食材，和外界的联系也比较多。
此外，人在吃饭的时候很容易放松警惕，加上舒适宽松的环境，大多数人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内心的秘密，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最终又都会聚集到厨房去，所以，再干净严密的组织，他的厨房都是个三教九流、流言蜚语聚集的地方，不可能会干净。”
吴主任顿悟，“有道理，那我们要怎么问？要不要我把西餐厅的几个服务生连同行政经理都调来？”
施展摇头，“不必，行政经理不见得是合适人选，倒是主厨是肯定不容忽视的，但也不需要你调他人来，我亲自去找他，问起来可能还更容易。”
吴主任想想，“那也行，那主厨的名字叫曾其仁，高秘书这会儿在九所，我给他打个电话，你直接过去找他，由他带你去找人。”
他好似是突然想起来，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