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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边突然有个叽叽喳喳的人声急急忙忙的插嘴,“还有我还有我,不能忘了我啊。”
那是康南的声音。
施展不慌不忙,接着说道:“对,还有我的助理。”
又有一个人说道:“我呢,我呢?”
然后是张剑之没好气的吆喝声,“你给我坐好,不要瞎添乱。”
施展没作声,袁枚静静听着,总觉电话那头的美洲狮,连呼吸都沉重,“家里进的贼查清楚了么,是什么人?”有没有可能是顾维祈?
施展嗯了声,“还好,知道是谁来过。”
她默然片刻,随即转开话头,“你上课多半也累了,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
袁枚甚是坚持,“不,我过去接你吧。”
施展笑了笑,她不仅会观察人,也会辨识人,通过外貌,神情,声音,动作,她听得出袁枚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关切,这让她很舒服,“不用,你在家里煮饭得了,我事情一说完就回去。”
袁枚盘算了阵,想起从前曾经看到,书上说,人在吃饭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等吃饭的时候再细细盘问她今天商量出的详情,也是不错,“那也行。”
他挂了电话,拉开冰箱,本来是看看都还剩下些什么东西,要不要去超市采购,结果却发现冰箱的第二层上,靠着牛奶盒旁边,多出了一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四四方方小黑盒子。
他记得很清楚,今天早晨虽然没有仔细清理过冰箱,但是为了做火腿三文治,他前前后后取鸡蛋,倒牛奶,开了三四次冰箱门,都没有发现这只盒子。美洲狮自己是没有习惯往冰箱里塞东西的,她不常开火,冰箱几乎是个摆设,至多偶尔买一些酸奶放进去,除此以外就就没有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这盒子多半是今天闯空门那小偷留下的。
不知道这盒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他琢磨着,“嗯,一会儿施展回来拿给她看,等她拆开包装纸的时候,我顺便看一眼,”虽然是这么说,手上却三下两下的撕开了包装纸,“也不用她动手了,我先撕好了放着。”然后他打开了盒子盖,“为怕里边有些什么不合适给她看到的东西,我还是先帮她看一看吧。”
盒子打开了,他却呆住了。
现在他知道了,这小黑盒子,多半不是留给施展的了,而是留给他的。
应该说,来人比他更了解施展,知道她没有开冰箱的习惯,却知道他是她专职的保姆和厨师,所以特意的将东西放在这冰箱中,专等他发现。
如鲠在喉(二)
盒子里边放着的,是厚厚一叠施展的写真集,猩红色的地毯上,年少春葱的女郎,笑容甜美如莲,只有少少的衣衫遮掩,甚而有几帧,连衣衫也没有,只是将地毯的一角掀起,在至关紧要的地方,聊胜于无的掩了一掩,但修长的美腿,秀美的腰身,紧俏的臀围,悉数都是一览无余的,每一帧都拍得十分清晰,一看就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他发着抖,一帧一帧的翻看,到最后一张,却又是不同的,照片拍的是她清晨苏醒时的模样,雪白的美背裸露着,柔美如画,照片的最下端落着两个字:最爱,翻转来看,背后写着四个字:订婚纪念。Wayne。
Wayne,这是谁?是顾维祈么?今次破门而入的人,是不是他?
他沉默着,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照片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闭了闭眼,掏出打火机来,一张一张点燃。
火焰如泪珠,所燃之处,坍塌成灰。
他把灰烬收拾干净,用抹布仔细的擦过地板,然后开始清理冰箱里的食材,准备晚餐。
我喜欢你这句话,不是轻易可以说得出口的,然而如果说了,就要坚持下去。
他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午饭,足足六菜一汤,每一样都是施展爱吃的,可是美洲狮回来,看着这满满一桌菜肴,却有些食不下咽,因为面前这男人望着她的眼光出奇的温柔,又有些探究的味道,让她寒毛倒竖,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受。
“你那是什么表情?”
袁枚愣住,“我怎么了?”
美洲狮用力扒了口饭,“我承认,今天在文学院没和你打招呼就走了是我不对,因为当时人太多,一时也想不出要如何向你解释。”
“嗯,我知道。”
“今天闯进家里来的人,应当是顾维祈,就是吴觉信中提过的那人。”
“是吧?”
“我和吴主任讨论案子,最后我们是安排提起刑事附民事诉讼,我会想办法,让检察院的张胖子接手这案子,只要她肯出手,我们就有九成的胜算。”
袁枚心不在焉的一笑,“好,怎么都行。”
施展终于忍不住了,“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这案子?”和他从前完全不像。
袁枚擦了擦嘴,“我当然关心了,不过,事情交给你办,我很放心。”
施展探究的看着他,“你今天很奇怪。”
袁枚却笑,望着施展,出了会神,突然单刀直入的问了一句,“施展,你和顾维祈,订过婚,是么?”
施展面色微变,她终于知道他今天因何异样了,原来是想要和她翻旧帐。
她放下碗筷,充满防卫性的回答道:“是又如何?”
袁枚沉吟了阵,尽管极力想要说服自己放弃,但是那种如鲠在喉的滋味,让他实在忍耐不下,他斟酌了阵,找了个比较温和的理由,说道:“施展,我已经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和顾维祈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你放弃他,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我不想你放弃我。”
施展冷笑了两声,“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我放弃他,安知不是他放弃我?”
袁枚呆住,“你做错什么了,让他放弃你?”
美洲狮突然脸色大变,一摔了筷子,站起身,冲出了门。
袁枚在她背后跳起来,大声的说道:“你不要走,我话还没说完,有些事你不说,闷在心里永远是个结,日子越久,越是创伤。”
美洲狮回过头,给了他极其冷酷的一瞥,袁枚倏然住口。
大门碰的关上,人去楼空。
袁枚颓然坐倒,他发了会儿呆,十分悲哀的发现,人生最可笑的事,莫过于该笑的时候没有欢乐,该哭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说坚持的时候,却在动摇。
抱月狮子在佣人房的门口张望了下,发现主人一脸我奇笨如猪的悔恨与歉疚模样,殊为可怜,遂大着胆子跑到他跟前,舔了舔他的手指头,用力的摇晃小尾巴,又用圆滚滚的身子蹭了蹭他的大腿,算作无言的安慰。
袁枚叹了口气,将抱月狮子抱在怀里,正想要摸一摸它圆圆的狗头,突然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
“靠!你又便便到自己身上了,你这蠢狗!”
抱月狮子用力的摇着短小的尾巴,长长的舌头舔着袁枚的脸,一脸谄媚的笑,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
施展其实没有走远,她从住处出来,打了个车,去到沙漠王子的维修站点,取了修好的车,一路慢吞吞的开回来,因为心不在焉,她车子开得很慢,那样一个坚固的庞然大物在市区缓步前行,引来路人侧目,她也不以为意。
她思想了一路,也许袁枚是对的,长久以来,自己都在讳疾忌医,独自背着沉重的包袱,总也不能放弃,总也不能前进,用潘小欢的话来说,从前的事,旧时的人,就好像是她胃里的一块翻腾的烂肉,不仅损害她的健康,也使她失去了对其他新鲜食物的兴趣,假使不将这烂肉吐出来,日久天长,害的终究还是自己。
也许袁枚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让她可以将这块烂肉吐出来。
施展必须承认,天天朝夕相对着一个每时每刻都笑容满面的男人,要说全无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否则以自己向来不喜人亲近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他跟着自己进进出出这许多天的,而看那人时不时望着自己一副流口水的痴迷模样,以及挨了自己冷落和白眼仍然好脾气的笑容,要说他对自己没有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算两人之间这点暧昧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袁枚那日也大着胆子把话挑开了,她自己的问题却还是始终没能解决,而且袁枚本身也还有诸多让她疑惑的地方,他的来历,他的动机,他对案子的紧张程度,处处都在显示,他肯定不像他交代的那么单纯,便是这样,她越发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人假如受过一次伤,便会格外的谨慎,施展知道,这诚然是自己的性格。
这性格是好是坏,她不知道。
如鲠在喉(三)
她把车子开回了社区,在楼下徘徊良久,左思右想,总也拿不定主意,遂打了潘小欢的电话。
“你人在哪里?我有事找你。”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豪爽得意的笑容,“你找不到我啦,告诉你,老身昨天已经收拾包袱,回乡下待产去也。”
施展吃惊得差点跳起来,“什么?待产?!”
“靠!你那是什么态度,我一个大好青年,正经已婚人士,怀个娃儿不行么?”
“也没这么快吧,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啊呸!是你不关心我才是真,你问一问所里,还有谁不知道我怀孕的事?连你那个新来的小妹康南都知道,就你,还好意思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施展默然,心下微微有些歉疚,“对不起……”
潘小欢扑哧一声笑出来,“跟你开玩笑的,大中午的不睡觉,找我干嘛?”
施展叹了口气,把今天中午的事简要说过一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起来人家也是没错。”
“你才知道呢,人家不仅没错,说的还大大的在理呢,你那不幸的半途夭折的订婚事件,过去也有四年多了,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由不得我不鄙视你啊。你听我的话,正如他所说的,人家是打定主意要收容你一辈子的了,拿这丰厚条件来交换你那一点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我觉得不过分,你应该一股脑儿的抖露出来给他知道,不要像个守财奴样一个人霸着发霉。”
施展涩然,“我……我说不出口。”
“切,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这样开头:从前……”
她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其实你开不了口,并非是真的觉得事情说不出口,而是因为不知道这事情一旦说出来,人家会作何反应,你惧怕的,是他会因此看不起你,对吧?”
施展嗯了声,微微的有些哭腔,“你不是我,不会知道那种感受,维祈让我怀疑自己的一切,都是多么的不入流,假使有人因此看我不起,那应当是理所当然的吧?”
潘小欢心疼不已,“诅咒那顾维祈那死男人么有小鸡鸡,夜夜尿床一百次,听我说,你才不是不入流的,你是顶顶好的,他不喜欢你,一定是他猪油蒙了心,油珠子米做了眼睛,看不出好坏,袁枚和他大不相同,我虽说没见过这男人,不过张剑之对他还是很赞赏的,我相信张剑之的眼光,当然我更相信你的眼光,你不会看走眼的,嗯,从前那男人是个例外,年少无知,犯下的错,哈哈,可以略过不提。”
“是吧?”
“当然了,啊,好困(她打了个哈欠),大中午的,我不睡觉,宝宝也要睡了,不跟你扯了,记着我的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趁着人家还没改变主意退货,赶快去把过往那点小事说清楚,免得夜长梦多,去吧去吧,亲爱的,我爱你,可是我要睡觉了,byebyebye……”
临了还附送好几个香吻,让施展哭笑不得。
她定下心来,觉得潘小欢说得对,想一想,将她胃里那块翻腾的烂肉吐出来,撑死了不外是那些许多个日夜里令她心潮起伏的往事,给一个心怀叵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