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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疲倦了,她竟然一点感触都没有,凭着栏杆,深吸一口气,情绪跌落谷底。
三十一
温哥华暮春,气候温暖许多,空气中都弥漫着混合着甜味的花香草香。
苏静言前几日与林海洋因为公司下个季度投资案上几个细节意见相左,闹的很不愉快,集团上下几乎都有耳闻。
苏静言被老爷子叫回大宅,叱责了几句,出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好。
秦方开车送他回去的路上要给温宛如打电话,被他制止,晚上就起了烧,来势汹汹的引起肺炎,又引发心脏旧疾。
他独自一人居住,身体状况堪舆,早晨几乎起不来。
温宛如打他电话,始终无人回应,她放心不下,在上班之前过去一趟,才把苏静言劝到医院去。
温宛如替他做了检查,又低头委身给他整理了被子,道:“再观察两日,等你身体状况稳定些,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手术方案。”
苏静言半靠在床头,墨色发丝失了光泽,有些干燥让他的脸色显出一种憔悴的灰败。
他轻声说:“我现在还不能做手术……”
温宛如无奈,倚在窗边抱臂看着他劝道:“静言,你不要太固执,你明知道外科手术都有成功失败的概率,你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放弃成功的希望。”
苏静言的眼神和缓,清浅的笑了笑,又说:“宛如,你可能不会信,就算我之前曾经对多少病人说过同样的话都好,真的轮到我,我会害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苏静言不习惯在人前示弱,他摇摇头又说:“倒不是因为害怕手术失败,只是我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很重要,只差一步,我不能忍受因为自身的原因而让他们失望。”
温宛如对他一直观察入微,如何会不了解他所想。
苏静言与林海洋的争执点不在下个季度的投资案,而在于被林海洋发配至拉美的孙璐。苏静言执意调了他回来,所谓意见相左,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他不肯动手术,正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手术成功,那漫长的恢复期也是他消耗不起的,股东大会在即,他别无选择。
“静言,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爸爸要求……”
“不用……”
苏静言划清界限似的的拒绝让温宛如有点自嘲,她垂眸,几乎要落下泪来,开口说话就带了点哭腔:“对不起,是我自取其辱。”她甚至有一瞬间的羡慕苏静溪能为他做些事情,也好过她这样上赶着倒贴却还是被严词拒绝。
苏静言刚想解释些什么,就有电话进来。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就收起了浑身上下的锐利锋芒,唇角勾起了细小的弧度,连目光都变得温柔的滴出水来。
温宛如岂会没注意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背过身去看窗外的一树樱花开的灿烂,蔼蔼苍苍的好像燃起了粉红色的火焰,可是她的心却在本该盛放的时候提早枯萎了。
苏静溪的一个女同事到西藏之后发现自己怀孕,身体状况实在适应不了高原地区,所以提早回来,医院需要再派送一名援藏医生,黄主任找到她。
她跟苏静言打电话的时候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苏静言有片刻的怔愣,只得说:“既然你真的想去,就去罢。”
他挂了电话,半靠在病床上,兀自陷入沉思。
重蹈覆辙,这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如人所睹,这样的生活是无以为继的,是他自己亲手绝了退路。
苏静溪从纽约回国,边佑送她至机场,碰到了陆霖。
他跟Wendy一行人,目标明显。可能是因为在美国,没有国内记者的长枪短炮的围追堵截,陆霖只简单的戴了墨镜,新剪了发型,很短的板寸,清清爽爽的更加衬托出他精致的五官。
陆霖转眼看到苏静溪,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意外表情。
苏静溪浅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稍等。
“小溪,这次多亏你。”
边佑帮她办理手续,将手边行李安置好,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
边少卿的手术成功,各项指标都基本恢复正常,还在医院休养,他不舍得与苏静溪离别,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更不能强制留下她在身边,只能随她意愿而行。
“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一定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苏静溪点点头,又指了指陆霖说:“我那边有朋友,你回去吧,谢谢你。”
边佑转头,眯着眼上下打量陆霖,想起他曾经派人调查过苏静溪的过去,自然中间少不了她的绯闻男友,联合文化传媒的艺人,圈中口碑似乎不错。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不去静言那里吗?”
苏静溪的目光放的很远,口气有点消极的郁郁寡欢的回答道:“我还要回去工作,何况,见了他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边佑拍拍她的肩膀,道:“开心点,小溪,你现在不单有静言一人可以依靠,我跟爸爸比谁都希望你过的幸福。”
苏静溪勉强笑了笑,边佑口气诚恳,于她亦有愧疚,说出来的话自然算数。
果不其然,这世间万物,皆是有得有失,若她一意孤行,对边少卿见死不救,只怕错过最佳治疗时机,日后必定后悔万分。
苏静言是最了解她的人,也为她做了明智的决定。
可是,她心中的疙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开解。
苏静言究竟是为了自己只差一步的事业巅峰,还是单纯为她考量?谁也说不清楚。顺水推舟一石二鸟或者本来就是谋定而后动?她不愿意这么猜忌苏静言,只是迷失在探讨爱情的过程中无法自拔。
苏静溪很久没见到陆霖,他瘦了些,精神却不错。
陆霖问起她最近的行程,她只说家里长辈身体出了问题,所以一直在北美辗转。陆霖也不甚在意,苏静溪看到陆霖背后一行人当中的Wendy手里握着两杯热饮,微笑着等待陆霖转身,突然间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她一直没有等到的电话也有了解释。
苏静溪与他寒暄,轻声问:“你呢,最近工作忙吗?”
陆霖笑着摇摇头,说:“还好,我推了很多剧本,最近的工作都是年前接的,时间上很空闲。”
苏静溪不解,有些疑惑的看他。
陆霖无所谓的耸肩道:“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工作狂?或者狂爱敛财?”
苏静溪被他的语气逗笑了,问道:“难道你要放马南山采菊东篱下?”
“正有此意……”
苏静溪怔愣片刻,又听陆霖道:“在这个圈子浮沉良久,很多事情都看的淡了,我并不是非得靠此谋生,亦非得生活在镁光灯的关注下不可,又何必执着于要达到的巅峰而错过了其他我真正应该珍惜的东西?”
苏静溪感慨良多,又问:“可是,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执着于一件事,要放弃恐怕没有说的那么容易吧?”
“放弃?不用彻底的放弃,可以慢慢抽身而出……譬如我,我也不可能完全脱离这个圈子,可能会把工作渐渐转向幕后。”
苏静溪点点头,又听他半开玩笑的问:“怎么样?我带了满满的诚意而来,能否再给我一个机会?”
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是我配不上你,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他的右手覆上苏静溪的左手背,轻轻的拍了拍,笑道:“时间还长,这幕剧才刚刚上演,难道你就要给出结局?”
苏静溪咬了咬牙,蜷缩了手指,犹豫踌躇良久,终于没有从陆霖的掌心抽出。
三十二
窗外远处湛蓝的天空下是美丽的雪山,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被清晨第一缕阳光裹上一层金边,似隐似现的壮美波澜。
苏静溪进藏后下到对口支持的县城已经有三四天了,这里的海拔比拉萨还要高两百多米,所以晚上休息的时候会不可避免的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
她供职于当地县级人民医院,条件简陋,整个医院只有内、外、妇三个科室,门诊室位于二层,类似筒子楼,每间房间只有五平米左右,输液室只能放得下两张病床,医生办公室都是最老式的座椅,油漆斑驳,值班室里面两张单人床,只有污迹斑斑的床垫,一张床空空如也,另一张上堆放着几个打成包的铺盖卷。
屋子里惟一的电器是一台21寸的电视机。
过道里摆放着煤气罐和煤气灶,已经乌黑得看不出模样,接待的医生说病人会在这里做饭。
苏静溪大致能懂得缘何苏静言对她援藏的态度一直不赞成,条件艰苦除外,在这里最难以忍受的是寂寞,她的手机几乎随时处于无信号的状态,因为是牧民区,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语言不通,夜晚失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几乎是抱着一种自虐的态度在修行……
医院的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座寺庙,每天都会有僧人们活跃在辨经场上进行辩经活动。苏静溪去看过,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虔诚的模样每每让她有莫名的感觉,究竟一个人一生能坚守一种信仰是幸或不幸?
最能让她开心的莫过于对于病人的救助和康复。
她来到半月左右的时候救治了一个风心的老人,他已经风烛残年,不愿再去远方折腾。
由于医疗器械短缺,她只好彻夜守在病人旁边,已防备突发情况。她站了一夜,间断做了六个小时的复苏,终于让病人在凌晨时分转危为安。
老人的孙子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高原红的皮肤上镶嵌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他在县上的中学读书,汉语不错,经常会在放学后跑过来请教功课。
闲暇休息的时候,苏静溪去附近的市场逛了逛,西藏有很多珍稀的药材,她买了一些,准备下次回去的时候给苏静言寄过去。
其实,他未必用得着。
只是,苏静溪管不住自己。她曾经想过,或许这半年也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回归自己的生活时,她能不再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生活,她能真正的接受陆霖。
却没想到,一场意外的地震让她见到了本该在异国的苏静言。
他就那样不管不顾,拖着病骨支离,执意上了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寻她。
苏静言是先飞到了银川,然后驱车入藏,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选择保守的路线,尽管他一刻都不能再等。
当雄地震,苏静溪一行援藏医生全都赶到震中进行支援。
救援工作进行并不顺利,临时搭建的屋棚不突降暴雨,引发的泥石流致使国道中断,部分桥梁、水渠被冲毁,县城的积水高达二十厘米。苏静溪跟随医疗队去周边牧区救援群众回来的路上遇到泥石流冲垮山路,回头的路也被掩埋,一行人被困在山道上。
车上除了四名医生还有一家三口藏民,户主用生涩的汉语跟司机沟通,除非暴雨把路上淤泥冲垮,或者有挖土车用外力挖开,再无办法,两处滑坡相隔两公里的样子,右侧就是深谷,上天入地无门,只能等待救援。
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好不容易联络上县城的工作人员,但是由于人力物力财力均有限,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脱困。大雨倾盆,随时有再次遭遇泥石流的可能,车上的气氛凝重,每个人都在担心是否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苏静溪有隐约的恐惧,她并不害怕死亡,或许是因为学医的关系,又或者最近她的生活状态实在太糟糕,人生至苦,求而不得,再没有谁比她体会的更加深刻了。
苏静溪的手机没有信号,能做的唯有等待。
同行的有个男医生捏了捏藏族孩子的脸,对苏静溪说:“我儿子跟他差不多大,上小学四年级,门门功课都是优……”
他可能并不是说给苏静溪听,只是在自言自语,气氛压抑。
两天一夜,车上的水和食物早在前一天消耗完毕。
雨停了,路段状况稳定下来,司机又把车子从遮挡的地方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