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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发慌,也很清楚并不是因为高原反应。
她踩着拖鞋走出房间,隔壁住着苏静言,走廊里亮着的壁灯影影绰绰的给地面照射下一圈迷离的光影。
苏静溪站在门前,轻轻的敲了敲,没有回应,她心中愈发忐忑,摸出手机给苏静言打电话,直到机械的提示女声响起,她才真的开始着慌。
苏静言睡眠极其清浅,一点动静都会把他吵醒。
她又去敲门,由轻变重,一边打电话一边冲着房门叫“哥,哥……”
苏静溪敲门的声音把对面不远处的秦方吵醒,他穿着睡衣揉着眼睛出来问:“出了什么事?”她还有点呆呆的摇摇头,站不稳似的撑着膝盖使劲甩了甩头发,对秦方说:“快,快,去下面找人把我哥房间的房卡拿上来,他可能出事了……”
秦方脸上惊恐神色一闪而过,片刻也不敢耽搁,冲到电梯处,又转身对无所适从的苏静溪说:“你是医生,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一定要镇定。”
打开门的一瞬,秦方找到开关,吊灯将房间变得明亮如白昼。
苏静言没有换酒店提供的睡衣,他出差总是会带着自己惯常的衣物,这次可能是太过匆忙,所以身上还穿着下午那件紫色小格子的棉布衬衣。他半靠在床头,微微垂着头,发丝软软的掠过额头,他的右手无力的垂落在床边,手中的手机也已经掉落在米色的地毯上,闪烁着幽幽的提示灯。
苏静溪向前走了两步,踉跄着软倒在地上。
她出过许多次急诊,跟着救护车护送了无数个急救病人去医院,有送到急诊上了手术台恢复健康的,也有甚至熬不过车上那短暂的十几分钟而与亲人天人永隔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整个人的心硬生生的从万丈悬崖掉落在大海的礁石上,随着溅开的浪花碎成千万片水滴。
无名的恐惧擒获她的本能,她无所适从的按着地面,看秦方走过去查看苏静言的状况,耳膜跳动的越来越快,好似滚滚而来的春雷闪电,她看不清楚眼前的画面,更听不到秦方转过头来说什么。
秦方走过来,从地上扶起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来回摇晃着,喊道:“他还活着,还活着,你赶紧去看看呀!”
苏静溪好像听明白了他说什么,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机械的凭着本能做着动作。
检查瞳孔,平躺,摊开四肢,心肺复苏……
直到她被秦方粗暴的拉开,她才反应过来,跟着急救人员下楼,看着他们把苏静言抬上救护车。
苏静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缓慢张开眼,好像整个人漂浮在空中,空落落的没有一点踏实的感觉,他几乎不能思考,更不知道过去的三十几个小时,苏静溪是如何度过的。
苏静溪穿着酒店的拖鞋下来,在慌乱中掉了一只,就赤着脚跟了过来。
医院值班的医生刚好负责接待过苏静溪,所以仔细的给苏静言做了检查,苏静溪没有看过他的病历,又处在极度混乱恐惧中,一点忙也帮不上。
直到第二天,陆霖赶到医院。
苏静溪衣衫不整,裸着足坐在病房外面走廊的塑料椅子上,脸上犹自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肿胀而无神,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秦方拿了苏静言的电话给他看,锁掉的页面上恰恰就是她的电话号码。
苏静言自己就是医生,怎么可能对发病前兆没有了解,可是他却没有做最后一个动作,摁下拨通键。她咬着屈起的右手食指的第二个指节,几乎要磕出血来,他这样做,是不是悒郁厌世,自暴自弃的要弃她而去?
苏静溪不敢擅自猜度他的心意,但是绝对不能接受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又自责到极点,对他的身体从来都不够上心,否则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陆霖出去买了一双鞋子给她换上,她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对他说:“谢谢。”
“不要嫌弃太丑了就好,我找了半天,没有适合你的。”
她低头看了一下脚上的鞋子,灰白色的坡跟布鞋,顺着他的话道:“是有点难看……”
陆霖也笑了,又问:“你哥哥的情况怎么样?”
苏静溪摇摇头,回道:“我昨天没听清楚医生说的什么话,待会我好点了,再过去问一下详细情况。”
陆霖坐在她身边的蓝色塑料椅子上,让她的头靠在肩膀上,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静言醒来的时候,苏静溪正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植物,一株高原杜鹃,开着鲜艳火红的花朵,随着微风飘飘荡荡。苏静言的喉咙喑哑生涩,牵扯出沁心入肺的疼痛,他自然知道急救的时候肯定插了呼吸器,所以还是缓慢的开口,轻声叫了一句:“小溪……”
苏静溪立刻回神,转身走过来看他的情况,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但是难掩惊喜的问:“哥,哥,你好点没?”
“我没事,对不起……”他的喉咙酸涩痛楚,苏静溪连忙拿起床边的玻璃杯给他喝水,杯子里插了一根吸管,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只喝了两小口,润了润火烧火燎的喉咙。
接下来的三四天,苏静溪不眠不休的守在苏静言床边,他输液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微微怔忡的托着腮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静言好的差不多的那个午后,天气和畅,他换了平时穿的衣服,有些困顿的微阖着双眼靠在沙发上,看刺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秦方安排了一辆救护车等着,直接可以回C城。
他病了这些日子,浑身乏力,连神情都倦怠了许多。
苏静溪进来,绕到他身后,轻轻的替他按摩穴位,一边说道:“哥,对不起不能陪你回去。”
苏静言好像不在意的笑笑说:“没关系,你有工作要忙,不过之后要小心点……”
“不是,我打算结束在这边的工作,跟陆霖回北京……”
她感到手下的身体一僵,苏静言再开口,就有点不耐烦的厌倦,他说:“原来你过来,只是打算通知我一声你的决定吗?他在外面吗?”
苏静溪点点头,就看到他嘲讽的笑了,说道:“小溪,我可以放手,你也可以跟他回去,只是你就这么肯定他是你要追求的幸福?你太单纯,根本就不知道人心有多复杂。”
“或许吧,陆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他愿意许我未来,也抱着要跟我修成正果的信念来找我,我又凭什么不信他呢?”她停顿了下,又说:“哥,这边医疗条件不行,所以不能做详细全面的检查,你回去之后记得要再去医院一趟。”
苏静言微微眯起眼,语气怔忡的扶了额头道:“我有分寸,你不用管了。”
她是铁了心要离开,又说:“哥,无论我在哪里,身边是谁,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你下次再要放弃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
苏静言才明白她所指何事,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我一开始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所以……”
苏静溪笑笑,语气有点飘忽的说:“那就好,只要不是……你说什么我都信。”
她站在高原的阳光中与他挥手作别,天边夕阳粼粼,一片锦色无边。
苏静言此后每每回忆起此刻,都无法释怀,他年少贫寒,在人生转折点与她相遇,后蟾宫折桂,登顶事业巅峰,再没有一件事让他感到如此深刻的后悔。
他那时身体状况糟糕,不愿意留她在身边,并且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为了苏静溪考虑,放手让她去体会人生,也根本不信陆霖是可托之良人,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掌握苏静溪的动向,所以有恃无恐,可是就是这样的他以为的不过是普通的一次小别,让他真正体会到了痛彻心扉的相思之苦……
三十五
C城没有春季,严冬过后就急匆匆进入仲夏,几乎不给人喘息调整的机会。
校园里春花烂漫,还未盛放就要被夏季的热浪摧残的艳丽花朵零落成尘,苏静溪在医科大校医院做护士,平时也会去给本科生上些选修课,她在非洲待了大半年,后又在南美游荡辗转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到了眷恋的故土。
新学期教研改革,全校公选课增加一门《医护人员礼仪实训》的课程,苏静溪是授课老师,终日跟一群十七八岁阳光向上的少男少女厮混,感觉整个生命都鲜活了起来。
临近下课,苏静溪弯腰委身关上多媒体,第一排角落里有个男生举起手中那款风靡一时的银白色手机对着她连拍了几张照片,她并没有发觉,收拾了教案和移动盘塞进包里,一边往外走一边听跟上来与她同行的学生闲聊,然后去食堂吃一份简餐。
顾枕书在后面扬声叫他:“边老师……”
苏静溪回眸,看到初夏正午刺目阳光中朝她快步走过来的顾枕书,他穿了件紫色小格子的衬衣,右手抱了一摞厚厚的专业课的医学课本,左肩背了个牛皮包。
“边老师,我听说你曾经在南美参加过无国界组织医生的援助活动,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跟我交流一下,我很感兴趣,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你知道,中国籍华人医生的申请一般很难通过。”
他无奈的耸耸肩,又撇撇嘴,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有莫名熟悉的感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苏静溪没有拒绝顾枕书的邀请,她并不吝啬尽可能帮助身边的人实现梦想,毕竟几年前,她也一直在网络上浏览申请,并且幻想着哪一天能付诸实际。只是那时,有太多的牵绊,压抑许久,才有了后来的毅然决然。
顾枕书请她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点了两个小炒,一大碗煲汤。
苏静溪看他撩起衬衣袖子的腕上端端正正的带了一块江诗丹顿的男表,对他的印象倒是难得的上了个阶梯,骄奢的生活,勤俭的作风,谦恭的态度,正是她最欣赏的。
尽管她不愿承认,苏静言对于她的影响却早已深入骨髓。
顾枕书念大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有些腼腆的开口询问苏静溪怎么会想到去非洲受罪,年轻人的恭维讨好,丝毫也不吝啬的舌灿莲花,简直要将苏静溪捧到天上去。
苏静溪性格倒是没有前几年冷淡,开玩笑道:“原来我在你们心中还是一个传奇?”
“那是自然,边老师是我们医学院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他停顿了下,似乎在考虑合适与否,又说道:“我的舍友,刷魔兽副本的小号就叫做左边爱我。”
苏静溪微微怔愣,明白过来,倒过来念正是“我爱边佐”。
她的心境改变许多,有点满目疮痍的自暴自弃,闲暇时光也没有什么消遣活动,单位组织的K歌吃饭旅游也是能逃就逃,每天下班回去就窝在家里看老电影,过着中世纪修女的生活状态,没有社交,没有朋友,更没有恋爱。
如果不是每周要给本科生代课,她几乎要在人群中生出违和感来。
C大医学院论坛,下午悄悄升起一个帖子
——大家都来比一比各个学院的美女老师
底下跟帖热烈,每个学院的学生都卯足劲儿贴自己学院老师的照片,首当其冲的就是原帖的撰写人,上午下课的时候拍摄苏静溪的那个学生,帖子很快就被版主加精置顶,然后被各路网友转载至门户网站,发展壮大为全国高校的美女老师比拼。
秦方火急火燎的直接闯入了苏静言的会议室。
苏静言穿正装,将白衬衣的袖子挽在手肘处,右手握拳抵在下巴的地方,略带探究意味的微微锁着眉头,偏过头去听部门主管做报告,会议室里关了灯,只有多媒体明明灭灭的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的侧脸的弧度勾勒的如石膏像一样立体。他这两年很少会笑,又瘦削许多,身在高位,走到哪里都给人以难以名状的压迫感。
看到秦方,他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
秦方不顾众人的探究目光,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