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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虬起了眉头,胸口重重地攒了起来,这一刻,说不出的心灰意冷,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即将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在焦虑不安,惊恐懔畏之中等着那最后的一声枪响。
叶振龙走了,没有人对他的离去有过留意,他就象秋天老树上的一片叶子被风轻轻一卷,瞬时就没了踪影。两天后,美国那边的消息就传给了叶百洪。那一晚,叶百洪就偎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浓重的夜色阴瑟瑟地压在窗口,天气冷得离谱,一轮半月黯郁孤独地悬挂在天边。仿佛是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憔悴苍老了许多,那两鬓的白发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有好一会儿,他就那样了无生气地坐着,沧桑的脸上绝望和悲然一点点聚集。终于,他颓丧地闭上了眼,喃喃自语:“完了,叶家真的是完了。”
、冰释前嫌
这是照片事件之后,亦桐第一次走进建安,第一次回圣元。前台依然是那两个女孩,乐天亲热地牵着她的手,旁若无人地穿过那两道诧异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间没了那份怯懦和惊恐。偷眼看了看身边的乐天,五官不算有多么突出,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使他浑身上下充满着那种男性成熟诱人的魅力,尤其嘴角那一缕迷死人的笑容,足以让任何女性怦然心动。这一点,从进建安的那一瞬间了已经得到了验证。女人啊!她不得不在心里喟叹,该是多么浅薄的动物啊!走进圣元,她下意识地松开手,他却更紧地攥住了她。她偷瞄了他一眼,他含笑着目光炯炯地瞅着她,眼底是那样一抹了然的透析的心照不宣的笑容。她抿起嘴,狡猾的男人,也是个可爱的男人。那种暖暖麻麻的感觉就裹着她穿过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淡定地走进刘圣元的办公室。刘圣元正和谁通着电话呢!看到顾亦桐和乔乐天携手出现在他面前,手里的电话险些掉了下来,眼睛嘴巴同时挤成了一个形状,忙不迭地端茶倒水。简短说明来意后,亦桐谢绝了刘圣元的再三挽留,毅然辞了职,她知道刘圣元更感兴趣的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步出建安的那一瞬间,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积压心头多日的阴霾都一扫而光了。他也跟着轻松了不少,仰头望望天空,烈日高照,万里无云,连风都是暖的。她转头看着身边的乐天,他就那么一直含笑的,深深地凝视着她。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她扇了扇睫毛,柔声说:“这下我真的失业了,你养我,可不许反悔。”
他拥住她,在众目睽睽下去吻她,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和嘴巴。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这句话,我足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不如,年底,我们就和小魏一起结婚吧?我真的等不及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了。”她甩开头,嘴边笑靥如花,她向他扬起下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怎么,你这样就算求婚了么?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然后,这晚,他们去了为纳德。为纳德的酒吧,一切如常,一如往昔的氛围,一如往昔的浪漫,他们相偎依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静静地对视,静静地望着那个舞台,静静地听着那首《女人花》,静静地凝想着最初的相遇。
“为纳德。”他轻声说,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为了等待爱情,你看,我真的等到了爱情。”她接过酒杯,放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她的脸颊嫣红如醉,灯光照着那双亮眸,映出了那眼底的一片柔情。“为了等待爱情。”她喃喃低语,放下酒杯,信手拿起那桌上的瓶樽。凝望着那瓶身上的
字怔怔地出起神来。“多美的名字,多好的花语,多贴切的境遇啊!”她的眼神更妩媚了,唇边的笑容绽开了。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忍不住轻叹一声,“亦桐,我们结婚吧!”她微笑着不语,专注地盯着瓶中那几棵熏衣草,那几棵蓝紫色的小花,她的表情如梦如幻,眼神迷迷离离。“乐天。”她柔声说:“我会记住为纳德。”“我更会永远记住。”他说,拿过她手里的瓶樽,他捉住了她的唇,暧昧的灯光,缠绵的音乐,清幽的场景,他们相互偎倚,像两条彼此慰籍的蛇,缠绕揪扯在一起,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关了所有声音的开关,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自己。
然后,有一群男女喜气洋洋大踏步地走进了为纳德。他们在迎位小姐的带领下,拐弯。走过那壮观而富有情调的水榭,拐过那宽大而雅致的屏风,穿过那些错落有致的酒桌,那团团围坐的沙发,那个琳琅满目的吧台。然后,乐海就停下了步子,他看到了那偎倚在角落里正热烈拥吻的乐天和亦桐。心念转动之间,想要调开步子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接下来,子惠也看到了,雨曦也看到了,再后来,小魏和洋洋也都看到了。另外两个人看着乐海停下也不约而同地停下,几个人不知所措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直到那热烈相吻的人终于分开,乐海才硬着头皮走过去,极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哥。”两个人被吓了一跳,迅速转过头来看见是乐海,乐天的脸先就白了,一颗心就骤然提了上来。“你……们怎么来了?”与此同时,他本能地看了一下亦桐,全身的神经就紧张地绷了起来。亦桐正直视着乐海,她的脸上无怒无怨,无悲无喜,表情平静的像一坛池水,看不出任何端倪。“我们吃过饭,就一起过来坐坐,没想到你们在这。”乐海看着亦桐,不好意思地笑笑,眉宇间闪过一丝尴尬。亦桐盯着他,轻轻然袅袅然地笑了一下,她的眼睛清亮如镜,干净如水。“不好意思,没想到在这里撞到你们。”她轻声说,脸色就不自禁地红了一下。
“噢,没什么。”乐海慌忙说,他咧开嘴松弛地笑了笑,目光炯炯地看了看亦桐,又看了看乐天,后者正傻傻地盯着亦桐看,脸上的表情是眩惑的,兴奋的,惊喜的,复杂的“我不知道,我们是应该坐在这里,还是应该换个地方?”
这的确是个问题。乐天看了一眼乐海,又看了看乐海身后的子惠,她正别有深意地瞪着自己,她的眼神是凌厉的,表情是难解的,他的心不安地忽悠了两下。咬咬牙,他甩过头,征询地看着亦桐。亦桐回视着他,读懂了他眼底的语言,给了他宽慰的一笑,就转过头,看了一眼乐海,然后,就把目
光停到了子惠的脸上。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子惠,眼珠黑幽如炭,眼底深处翻滚着浓重的恨意。读着子惠眼里的那份怒意,恨意,妒意和醋意,她突然发觉对乐海的恨意竟然远不如对子惠的仇恨来得强烈。她嘴角上扬,一抹别样的笑容就悬在了唇边。“当然是坐在这里了,如果你坐到别处,岂不是很奇怪。”乐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满心欢喜地靠到沙发里,惬意地伸直了腿,心里突然间驻进了一支超大规模的合唱团,鼓乐声齐鸣,在情绪激昂地唱着全民大联欢,唱着小夜曲,唱着东方红太阳升。他的身子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无限柔情地看着亦桐,伸出手握住她的,给了她紧紧的一握。这一握有感动,有喜悦,有欣赏。了然了他这份心意,她看了他一眼,回应了他一个默契的眼神。
雨曦轻轻走过来,坐到亦桐的身边,娇娇柔柔地说:“亦桐姐,你还好么?”亦桐怔过来,这才注意到雨曦。她的眼睛随即亮了一下,惊喜就迅速盖住了她全脸。她伸出手去热情地拉着雨曦,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仔细地端详着她。眼前的雨曦和那日在咖啡厅见到的她实在不同,大而黑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娇俏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加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娇羞万状的表情,一个十足的古典美人。她不得不在心里惊叹,多么完美的一张脸,较之那个紧锁愁眉,战战兢兢,满面泪痕的雨曦,这个雨曦全身上下都是鲜活的,水润的,充满生机的。她看起来实在美得干净清透,美得无懈可击。她握住雨曦的手,毫不掩饰对她的好感和友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何等奇妙,当初因为对她的同情和那没来由的好感贸然做了她的证人,而今两个人因为身边的那两个男人莫名地拉近了距离,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从此将开始着一段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关系。一种亲昵,默契、惺惺相惜的感觉悄悄在彼此间滋生。她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在脸上出现了一个频率的笑容。“真好。”她们各自沉了一口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她们同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惊诧,愕然,喜悦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脸上。怔了几秒种,她们忍不住展颜朗声笑了起来,这一笑,溶解了弥漫在现场的那份淡淡的尴尬,淡淡的局促,淡淡的不安,气氛一下子松弛怡然了起来。
乐天兴奋地掀起了眉毛,满眼满脸的喜悦和阳光。“小魏。”他涨红着脸,大叫道:“我好久都没有和你喝酒了,今天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地一醉方休。服务生,”他扯着脖子喊:“快,有什么好吃的全都上来。点心,果盘,瓜子,牛肉干,把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统统都拿出来。”小魏眨
眼笑:“你放心,我们今天都不会放过你。”“你们最好都别放过我,我都不想放过我自己。”乐天嚷着,热烈地向亦桐看过去,那眼神带着征求,带着探询:我可以么?我可以么?亦桐挑了挑睫毛,抿起了嘴,一抹默许的笑容漾在眉梢。于是,他更兴奋了,更狂喜了,全身的每个细胞,每根神经都成了火种,烧着他,烤着他,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被幸福烤化的可能。他的兴奋点燃了全场,一下子,大家群情激昂起来。
这一瞬间,对子惠是尴尬的,她做梦也没想到,乐天和顾亦桐竟然在一起了。怎么?顾亦桐竟忘了自己的仇恨了?她怎么会如此想得开?她竟然能够那么坦然地面对乐海,似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她简直有点怀疑,乐海是不是真的撞死了顾亦桐的母亲?这一下,子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仿佛整个全场,就她一个是局外人,幸福与她无关,喜悦与她无关。那乐海与雨曦之间是悄然的凝视,那乐天与顾亦桐之间就是毫无顾忌的示爱,每一个眼神的交汇,全场的人似乎不存在了,都成了隐形人。尽管,那顾亦桐再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但直觉告诉她,顾亦桐的眼神,笑容,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高傲地睨视着她,向她展示着胜利,挑衅,和不屑,这激起了她身体里与生俱来的那份反抗和不愤,怒火在她胸腔里就一点点地燃了起来。而那个叶雨曦和洋洋,没见到顾亦桐之前,她们对她是客气的,友好的,等到顾亦桐一出现,她们几乎就忘记了她这个人,对顾亦桐简直是亲热加殷勤。而乐天呢,他似乎根本不记得和自己发生过什么,他凝视着顾亦桐的那个眼神简直可恶到极点了。她瞪了他几次,他都恍然未觉,他的兴奋简直是癫狂的神经质的,她知道他兴奋和喜悦的根源,看到乐海和顾亦桐能够和睦相处,似乎解除了他的忧虑。他的顾及仅限于此么?一种被忽略被漠视的屈辱就抓住了她,她恼羞成怒地咬紧牙,隐忍着不让自己发作。看到顾亦桐离开了座位,向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她也不动声色地也站了起来,跟了过去。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坦然地面对乐海,不仅乐天意外,连亦桐自己也是意外的。原来爱情真的可以修补误解,可以替换仇恨啊?站在卫生间里,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睛是亮的,嘴唇是红的,脸颊的幸福一点点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