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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名媛
金坞
晚上七点,舞厅包厢。
颜茵紧张的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缓步踏进了包厢的大门,一身大红色镶金边碎花旗袍勾勒出她苗条的身段,这样鲜艳的颜色本该衬得她肤如白雪,此刻看来却有些苍白憔悴,她的一头乌发完全被盘到头顶上,用一圈细小的梅花暗扣扣住,只留颊边一缕碎发滑落,添了一丝妩媚,与她的穿着相得益彰,脚蹬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足足有三寸高,踏在地板上铿铿作响,整个人也显得亭亭玉立,仿若是临风的一枝寒梅,傲然生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很多人都用这诗句形容过她,此刻颜茵想来,却只是觉得讽刺。是啊,怎么会不讽刺,这样高洁的诗句,却生生用在了她这个歌女身上。
生不逢时,又怪得了谁人?
门一开,内里的闹腾顿时向她袭来,颜茵顿了顿脚,满屋的男男女女,衣香鬓影早已将目光聚到了她身上。
她背上浸出了细细的汗珠,被冷风一吹,生生打了个冷战,这才缓过神来,面上堆起一团笑,半嗔道:“亏得我还跟背后有讨债鬼似的,一个劲儿的往这儿赶,你们啊,却欢喜的不得了,真当我是可有可无了?!”说完反手将门一关,径直往一个着米白色衬衫,身边没有女伴的男子走去。
那男子见她走来,微微眯起了眼,也不顾屋内一群人的起哄声,自顾自的揽了她的腰坐下,将他面前的杯子递到她唇边,道:“罗小姐,这可是你自个儿来迟了,该自罚才是,怎的却怪起我们来了?”
听到男子这句话,众人才醒悟过来,相继说道:“释逡说得对,罗小姐该自罚才是!来来来,先罚酒三杯!”
颜茵唇边勾起了丝笑意,略微扬了扬头,她知道男人都喜欢这个带有些微挑战性的举动:“叫我罗绮就是,何必叫罗小姐这么见外!今日来迟了,确实是罗绮的不是。”语罢伸手接过赵释逡手中的酒杯,一仰脖子全喝了下去,立时引起一大片叫好声。
赵释逡在她耳边轻轻道:“不愧是社交圈新晋的名媛,对于这洋酒是毫不陌生啊!”颜茵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正如赵爷所说,罗绮不过是新晋的名媛,承蒙大家看得起,怎好让大家扫兴呢。”
赵释逡看着她开始泛红的脸颊,又是眯了眯眼眸,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有人调侃他道:“释逡,你是从哪儿找来这样有个性的女伴的,怎么一直藏着不肯说呢?”赵释逡不答话,将目光抛向她。
颜茵咬了咬唇,没错,这只是她跟赵释逡初次见面,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可是他没有揭穿她,她可以理解为他已经决定帮她揽下这个虚名了,但现在又将这些问题交给她去解释,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想看她的好戏,在座的都是些纨绔子弟,有权有势的,她得罪不起。
“他怎么肯说!”颜茵顿了顿,突然红了眼眶,似抱怨又似娇嗔的看了赵释逡一眼:“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伴罢了,可有可无的,想起来了,才带我出来一次,转眼就又被抛到脑后,这难道还是我的错么?”
赵释逡挑了挑眉,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看在颜茵眼里,就只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这个女人还算有趣,我就陪她玩玩,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男人,果然都是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的。
这边厢方才那个提问的人又冲着赵释逡说道:“释逡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竟然让这样的美人伤心,你若是不放在心上,不妨让给我好了!”
赵释逡突然将放在颜茵腰间的手往上移,顺势揽住了她的香肩,笑道:“明瑄,你莫要乱说话,当心芳绘回去让你跪搓衣板!”芳绘正是明瑄今次的女伴,听到赵释逡这样说,一屋的人都大声笑了起来,赵释逡又回过头来,一脸深情的看着颜茵,道:“罗绮,你这怎的又怪起我来了?我平素对你还不好么?我想着你不爱这样的场合,才尽量不带你来,免得你厌烦,也是私心不想让别人盯着你看,却不想你这样误会了!”
颜茵听了他的话,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为着他的演技,竟对着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说出这样深情款款的一番话来,她今日带着的一件黑色披肩早在门口就交给了侍应生,此刻裸着一双臂膀,赵释逡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异常,脸上的笑容更加欢畅。
如此又笑闹了很久,眼见着众人已经过了兴头,赵释逡才搂着颜茵站起身来道:“罗绮酒劲有些上泛了,我先陪她回去,各位继续吧。”说完也不管一屋子人各种不怀好意的取笑声,径自带着颜茵出了大门。
颜茵也确实是喝得有些醉,但心中还是明白赵释逡不会白白配合她,等会儿免不了一场审问,是以便乖乖的披上了赵释逡的银灰色西装外套,放弃了搭黄包车的念头,跟着他上了他的车子,反正她刚刚晋为名媛,还没有“傍上”任何有权有势的人,生活还是很拮据,有免费车搭,自然是乐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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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身份
甫一进车,赵释逡就掏出一支烟,点上火悠闲地抽了起来,他抽的不是大烟,而是新到货的西洋雪茄烟,短短的一支,一时间车里就云雾缭绕,司机早已见怪不怪,颜茵也不好说什么,微微皱了皱眉摇开车窗,转头看向窗外,冷风吹得她一阵舒适,灯火琉璃,五颜六色的光映照着天空,车水马龙,一派纸醉金迷。
一路无话。
随着车子的行驶,喧闹声越来越远,四周归于寂静,颜茵眼见窗外树木增多,知道已经快到赵释逡的私人住宅,车窗开着,冷风灌进来,一时竟让她觉得刺骨的冷,她吸了口气,伸手摇上窗,这举动引得赵释逡侧目,她只当没看见。
车子停下,赵释逡已经抽了两支烟,下得车来,却仍旧绅士风度做足,颜茵也就由得他走到自己身边,伸手扶了她下车,缓缓向眼前那栋白色欧式风格的建筑走去。
赵释逡年纪虽轻,但已经是留过洋回来的新派学生,极注重礼节,此刻执了颜茵的手,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房子的构造。
“这是我在上海单独的住处,”赵释逡说道:“因为父亲比较守旧,见不得这样格式的房屋,所以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看我,你可以放心住在这里,现在我们走的这个大草坪,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这里用餐,晚上也可以在这里举行聚会,这里环境好,空气也清新……”
这里虽说只他一人住,但也实在是大,又讲了许久才进入房子的正门,颜茵有些木的听着他讲,脑袋里一时清醒一时浑浊,也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恍恍惚惚被他牵着上了楼,直到赵释逡接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她如同大梦初醒般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赵释逡极有风度的不提她走神的事,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刚刚在车子里不是一直吹着风么,怎么现在又开始冒汗了?要不先进去坐一会子吧。”说着推开房门搂着她进了去。
颜茵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二楼的某间卧房,房间里俱是乳白色的家具,就连窗帘也是,配合着白色的建筑,说不出的舒适,然而颜茵此时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这种舒适,她的身体都发僵了。
突然,她发现赵释逡搂着她肩膀的手慢慢往下滑,来到她的腰间,不着痕迹的一颗一颗解开她的扣子,颜茵没有动,却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上你么?”
赵释逡开口,贴得极近在她耳畔边吻边喃喃道:“送上门的尤物,我又岂有放过的道理?”
颜茵眼神暗了暗,随着他倒在了床上,她的大红色旗袍跟他的米白色衬衫纠缠在一处,窗帘随风摇曳出一室绮丽风光。
隔日一早醒来,床上早已不见了赵释逡的身影,床边却放了一摞的衣物,艳丽的素雅的一应俱全,颜茵冷笑一声,随手拿了一件套上,却出乎意料的合身,昨晚盘的头发早就被扯散,她就由得它披着,下了床,不经意却看见那件大红色旗袍,扣子被扯烂了好几颗——那件旗袍扣子本就多,又难解,想是赵释逡一着急,就动了粗。
颜茵一手扯起那件坏掉的旗袍就欲将它扔掉,谁知刚拿起来,却看见了衣服下床单上的斑斑血迹,颜茵发了狠,索性将床单也一并扯起来,抱着它们赤着脚下了楼。
在楼下碰见做饭打扫的张妈,颜茵神色不变,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她,淡淡的说道:“把它们找个地方丢了。”也不管张妈诧异的眼神,径直坐到桌旁吃起了早餐。
不一会儿,张妈丢掉了东西,却又回了来,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罗小姐,这是今日的日报,您要看么?”
“放着吧,”颜茵喝了口牛奶,神色仍旧淡淡的。
“罗小姐,”张妈又说道:“先生还说今晚带您出去,让您好生打扮一下,他六点会来接您。”
“知道了。”
张妈再也找不到话说,只得退了出去,这位小姐与往日先生带回来的大大的不同,不是趾高气扬的那种,也不是哭哭啼啼、满脸不甘的,不爱说话,可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沉默寡言,对一切都是淡淡的,就连得知先生晚间要带她出去,她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刚刚到吃午饭的时候,赵释逡倒回来了,张妈着实吃了一惊,伸手接过西装他的外套,怔怔道:“先、先生,您不是六点来么?”
颜茵正在吃饭,见到他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了,还是淡淡的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刚刚去完一个饭局,路过这里,就顺便进来看看,”赵释逡说道:“张妈,给我盛一碗汤,我吃过饭了。”
汤很快盛上来了,张妈退了下去,一时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赵释逡说:“今天有没有什么新闻?”
颜茵回答:“也没什么,大概都一样——枪杀、战争、秘密组织。翻来覆去的。”
“哦?具体点呢?”赵释逡说。
“张煜宣不日将南下和谈,南方政权紧戒,梅花社枪杀政界要人何诚仑,银行职员离奇死亡什么的——有几个好像还是前几天发生的事,算不得新闻了。”颜茵说。
赵释逡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今天穿的衣服,还不错。”
颜茵说:“你要是满意,今晚我就穿这身去。”
是满意,不是喜欢。
“好。”赵释逡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客厅里又沉寂下来。
一顿饭食不知味,颜茵以为赵释逡只待一会儿就会走,谁知他竟然跟着她上了楼。
“我要睡午觉了,你还不走么?”
“我也睡一会儿。”他回答道。
二楼许多的房间,颜茵却只敢在昨晚睡下的那间房休息,赵释逡跟了进来,从身后搂住她,颜茵说:“我想休息。”
“我陪你。”
半晌。
颜茵微微喘着气问:“你不累么?”
赵释逡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真真是纨绔大少的语气。
颜茵怪他:“怎么办?这件衣服,又坏掉了!”
“没事,其他的你穿着也好看。”
这样又逗留了许久,眼见着快要到六点了,两人急急忙忙的出了门,赵释逡劝她穿洋装,颜茵来不及多想,只得赶紧套上,却让他大大的吃了一惊,他本以为颜茵是天生适合穿旗袍的,没想到她竟连洋装都穿的十分得体大方。
颜茵连妆都来不及化,脾气自然不好,其实她素颜的样子也很好看,别有一番风味,而且她眉目本就精致,很有东方女人的含蓄美,许多英国或是法国的绅士都这样赞扬过她。
今晚的聚会是舞会,赵释逡跟颜茵一进去,立即就置身于五颜六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