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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实施。
“察举制的弊端难道已经严重到非改不可的地步吗?”长公主皱眉问道,“新政实施后,我们在察举制之外大力推行乡评,已经弥补了官吏选拔的不足,为什么还要改?”
大司马徐荣和太尉张燕相视苦笑。
“殿下,之所以要改,是因为官学。”田畴解释道,“本朝的察举选拔有两个标准,一是凡儒家以外的各家均不得举,以儒取士;二是取士要考察德行、学问、法令、谋略四个方面的内容。”
“殿下,这个儒家可不是泛指各个经学派系,而是特指官学。过去官学是今文经学,现在官学是新经。也就是说,现在只有研习新经的儒士才有入仕的最基本资格。过去官学是今文经学的时候,很多研习古文经学的儒士为了出仕,只好兼采今古文经学,这也是古文经学儒士普遍师从两家大儒学习,轻视师法、家法的重要原因。”
“九品中正制和察举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它‘唯才是举’,不管你是研习哪一派经学的儒士,不管你是研习琴棋书画的逸民,还是研习医学的庶民,只要你有才能,不问出身,一律都有被品评的资格。另外,它品评的内容也很少,主要是家世、才能和道德,而重点是才能。”
“至于考察家世,其实也是为了选才。本朝历经二十多年战乱,在战乱中能够保存下来的高门,其所保留的经纶非常丰富,他们的子弟更容易学到本事,所以才有考察家世这一项。当然了,这种选拔考察,时间久了,同样会不可避免地重现察举制的弊端,也就是门阀世族的门生弟子故吏将遍及朝堂,权势之争将愈演愈烈。”
长公主明白了。
今文经学作为官学,前前后后大约三百多年。在这么长的时间内,研习今文经学的世家和儒士太多了,他们的人数和研习古文经学、新经的儒士们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儒士废寝忘食、勤奋研习,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生存,为了入仕,为了能光宗耀祖?断了这些儒士的生路,把这些儒士拒之于朝堂之外,显然不合时宜,是错误的,选拔制度必须要改。
“奏章中说,之所以要修改选拔制度,是因为察举制腐败不堪,弊端太大,无益于大汉的中兴。”徐荣指着奏章说道,“他们还说,二十多年的战乱,导致人口剧减,各地儒士大量侨寓他乡,察举制也已不再适用。所以,考虑到地方品评和乡里清议的优点和传统,考虑到人口减少和儒士侨寓,建议实施九品中正制。这样既有利于纠正本朝选拔人才标准的缺陷,重建公平公正,大量选拔人才,又有利于纠正门阀世族和大儒名士对人才评定及官吏选拔的操纵和控制,因为它产生了一系列的严重问题。”徐荣连连摇头,“什么问题?还不是夺走了他们的饭碗?我看这事要慎重考虑,不能仓促做出决定,以免贻祸后世。本朝察举制走到今天,已经弊端层生,难道九品中正制就不会产生同样的问题?”
“州、郡设中正,这位中正是什么人?按照这个制度,州郡中正只能由本地人充当,而且多由现任朝廷大员兼任,任中正者本身一般是九品中的二品即上品。换句话说,就是大儒名士,而且还是各州郡的大儒名士。这样一来,私家操纵的乡评变成了朝廷主持的品第,而这样的朝廷的品第显然不会危害到门阀世族的私利。朝廷看上去是控制了选拔,但其实是门阀世族控制了选拔。”
“朝廷和门阀世族在选拔这个问题上的矛盾虽然因此大大缓和了,但结果是什么?看看察举制的弊端就知道了。门阀世族操纵和控制选拔,必定徇私枉法,扰乱吏治。而在选拔人才的标准上,显然是重家世,轻才德,堵塞了任用贤才的道路。以我看,此制由门阀世族而起,对他们大大有利,将来此制肯定能巩固门阀世族的特权,对大汉的长治久安极为不利。”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我认为此制可行,尤其是现在,对朝廷选拔人才很有利,对朝廷推行改制有利,对朝廷稳定社稷也非常有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此制不但可以一扫察举制选拔人才的弊端,而且还能对大汉中兴大业有极大地推动作用。”李玮突然站了起来,挥手说道,“此制可行。”
长公主、徐荣、张燕等人齐齐望着他,神情诧异。
“仲渊,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可不是暂时的妥协,而是大汉的长治久安。”张燕郑重地说道。
“这个制度的选才标准是唯才是举,符合朝廷的原则,仅此一点,就比察举制优越。”李玮说道,“由于朝廷以才能道德取士,不论门第出身,不论高低贵贱,所以读经就不是唯一的入仕途径了。这将大大促进除了儒学外其它学派的发展,比如书学、医学等等,这非常有利于国力的提高。”
“选拔制度的确要改,由于人口剧减和儒士侨寓他乡,目前察举制的实施的确有很大困难。这几年我们选拔人才主要靠乡评举荐和从大学堂征辟诸生直接入仕。但随着收复的州郡越来越多,官吏已经严重不足。关中大战结束后,朝廷因为缺少官吏,不得不向关洛士人低头,相信大家还记忆犹新。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这个九品中正制的出现,正好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李玮笑道,“看样子,这次经学大辩议,朝廷的收获还是非常大啊。”
“九品中正制说白了就是乡评,不过一个是朝廷的乡评,一个是地方私家的乡评而已。通过这个制度,把地方私家的乡评转化为朝廷的乡评,这是个创举。首先它缓和了我们和地方大儒名士的矛盾,其次朝廷完全控制了选拔权,剥夺了地方乡评对朝廷选拔权的威胁,其三,它打击了大儒名士的清议,有利于社稷的稳定。大家还记得许劭、许靖两位大人早年主持的月旦评吧,这个月旦评不仅仅品评儒士,还评论时事,抨击朝政,它的权威性一度对天子和朝廷的威仪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朝廷不需要月旦评,朝廷更不希望天下各地的儒士们聚在一起议论朝政,影响朝廷的决策,损害天子和朝廷的威仪,所以,各地乡评对于朝廷来说弊大于利,而解决的办法就是这个九品中正制。”
李玮的这句话提醒了长公主和徐荣等人。
当年因为党锢,乡评成风,对社稷稳定造成了很大影响,朝廷不得不出面干涉,甚至下旨取缔了天下所有的乡评。现在大汉中兴初期,朝廷需要各地大儒名士们举荐人才,所以乡评早已蔚然成风,其中蕴含的隐患非常大。
“殿下,诸位大人……”李玮拿起了案几上的奏章,继续说道,“九品中正制的作用是举荐人才,是给朝廷挑选人才。无论你被中正大员品评为几品,你都不过是拥有了入仕为官的资格而已,它不过是选拔制度的一部分,它只拥有选拔权的一部分。察举制则不是这样,凡被举孝廉、举茂才(其对象是在任官吏)的儒士,就算正式进入仕途了,做官了。”
“所以,九品中正制只是一种考察人才的制度。中正大员对儒士予以品评后,其品状是朝廷授官的主要依据,它并不直接官人,任命权归朝廷。儒士经品评后仍需要经过各种仕途方能为官,从目前来看,这包括直接入仕,察举秀孝,州郡县佐吏积功升迁入仕,太学诸生考试入仕,公府掾属升迁入仕等等。由此可见中正并非仕途。”
“朝廷如果实施了九品中正制,那么,朝廷每个官员的职位都要规定任职者的人才品级资格,就是官品。任何人要想做官,都要有资品,否则就没有入仕的资格。但从目前朝廷的选拔制度来看,资品的获得仅靠九品中正制的中正品评一种,显然是不够的,也无法满足朝廷对人才的需要。”
“我们还可以继续实施察举制,举茂才,举孝廉,举贤良方正。这些人的优劣评判及其资品授予,并不是由中正作出,而是由主持察举的各级官府决定。”
“试经制度实行几百年了。效果很好,不能废弃。太学诸生,各地大学堂诸生,都可以通过试经的途径而获得入仕所需的资品。”
“还有赐官。由于官员职位本身已标明了官品,那么,这位儒士只要获得了赐官,他也就同时获得了担任该项官职所需要的资品,因官而得品,这也是可以的嘛。”
“另外就是赐爵与袭爵。爵位与官位一样,也被赋予了品级,有爵者即有资品,既然有资品了,当然也就可以入仕了。”
李玮的这番话,转眼就打消了众人的担忧。
大儒名士们想通过九品中正制继续保持入仕之路,而李玮见招拆招,把九品中正制纳入考察人才的制度,用其优点,压制其弊端,依旧牢牢控制了官吏选拔。这样一来,既满足了大儒名士们的要求,又没有损害既得利盖者的权益,可谓一举两得。
长公主和众人的心情好转了,李玮的脸色却陡然一变。
“刚才大司马说了很多,也说得很对,他的担忧非常有道理。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持选拔制度的公平、公正?”李玮说道,“关键在于朝廷选拔权力的监督和制衡,在于负责选拔官吏的清廉。也就是说,对中正大员的监督非常重要。”
“中正之职在于品第儒士,中正的品第乃是儒士入仕的前提条件。儒士无论通过何种方式入仕,都必须经过中正的评定以获得品第,否则就没有资格入仕。那么朝廷如何确保中正大员的清廉和公正?”李玮拿起了案几上的奏章,“品评。”
“修改选拔制度,不仅仅要修改如何选拔人才,更需要修改如何监督在职官吏。”李玮神态坚决地说道,“朝廷不但要品评选拔官员,更要品评所有的在职官员。三年品评一次,资品降级的,官品也降级。”
“中正大员品评儒士,天子和上公大臣品评各级官吏,一级品评一级,资品不够的,该降职的降职,该惩罚的惩罚,互相监督和制约。”
“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全面修改选拔制?”长公主吃惊地问道。
“对,全面修改。”李玮说道,“新的选拔制度,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在职官员进行品评,一个是对官吏的候补人进行品评。九品中正制仅仅考察人才,无法代替察举制。考虑到修改选拔制度是由太傅大人和陈群、袁涣等诸位大人共同发起的,我看这新的选拔制度就叫九品官人法吧。”
徐荣和几位大臣互相看看,鼓掌而贺。
四月二十一,长公主召集公卿大臣共议,文武大臣们一致同意修改选拔制度,并推举陈群、袁涣、田畴等十几位大臣拟制“九品官人法”。
朝廷和大儒名士们的矛盾因此得以缓解,改制之策重新再议,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古文经学和新经的争论却因为郑玄大师的病倒而再度掀起了高潮。
郑玄大师年纪太大了,在长达一个月的辩议中,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新经学派怒不可遏,向古文经学一派发起了猛烈反击。
长公主天天去探视郑玄大师,并请宫内医匠数次会诊,极力挽救郑玄大师的生命。
丞相李玮、大司马徐荣也数次亲临太学,试图化解双方的矛盾,把这场逐渐失控的辩议解散了,但他们被愤怒的大儒诸生们赶了出来。李玮甚至遭到了墨汁的“攻击”,陷入了人海,城门校尉何林动用了两百卫士才把他“抢”了出来。
四月二十八,郑玄大师昏迷不醒。
新经学派的儒生们情绪失控。在当天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