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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奇怪地问道:“中山国给黄巾军破坏的很严重,百姓们都在忍饥挨饿,重建治理的事情非常繁重,有什么炙手可热的?”
张纯说道:“那是因为你想踏踏实实做事,想为国分忧为民办事,所以你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对于那些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差事了。按照天子的旨意,凡是遭受黄巾祸乱的州郡,都要免一年的赋税。中山国是个大郡,如果收成好,一年的赋税很可观。在任官员如果贪得无厌,强征暴殓,一年下来,可以捞到大把大把的钱财,加上暗中截留的赈灾拨款,赚个盂钵皆满不成问题。”
李弘很悲愤,也很失望。这个世道,怎么这样黑暗。即使做官了,想做个好一点的官都难,好象天下根本没有立足的地方。
“想开一点,没事的。”张纯笑道,“我到了京里,花点钱就能免罪了,没有什么危险。现在在大汉国,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除了皇上买不到。哈哈……”
李弘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钱在京城里活动,打通上下关节,但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帮不上张纯,把话又吞了回去。
两人闲扯了几句,张纯接着问道:“子民,清剿常山黄巾的事怎么样了?”
“真定城已经被我拿下,附近几个县城也快了。”李弘说道,“几天前,皇上下旨,要我在四月之前,带五万人马奔赴西凉战场。”
张纯吃了一惊,大声说道:“西凉?五万部队?子民,这怎么可能?你到哪里征集五万人马?这是朝廷要借口杀你啊。”
李弘苦笑道:“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纯非常同情地望着他,说道:“你出身这么差,年纪这么小,没有故主,没有家族,仅仅就凭着军功,一刀一刀砍了个中郎将出来,你想想,你怎么不遭人嫉恨?现在有人公开陷害你,诬蔑你,那很正常。还有更多的人藏在角落里,时刻想把你杀了,这种人才最可怕,你知道吗?你一定要小心这种背后捅刀子的阴险小人。”
“如今是战乱时期,你身名显赫,利用价值大,即使出了差错,皇帝也不会把你杀了,所以你只要小心,危险不是很大。但再过几年,战事平息了,你没了使用价值,到了烹狗藏弓的时候,如果你还象现在这样幼稚,迟早都会被杀死。”
李弘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问道:“我怎么幼稚了?”
张纯狠狠地骂了他两句,然后说道:“我都是朝廷罪犯了,你还私自离开前线跑来看我,你这不是幼稚是什么?你以为我会高兴你来看我吗?你这是自取死路。我死了,把你也牵连死了,你以为我会高兴吗?你带兵打仗一年多了,从小兵干到中郎将,还这样糊涂。你这样下去,总是不长进,很快会死的,而且还会带着你几万部下陪着你死得不明不白,你知道吗?如果你脑子还是好的,我们今天分手之后,你就要天天想着这事。”
李弘给他骂懵了,傻傻地问道:“我天天想什么事?”
张纯气得又骂了几句,大声叫道:“你要天天想着怎样才能不被人杀,怎么才能杀别人,怎样活着,怎样才能让跟着你的人都活着。”
李弘连连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国相大人的教诲。”
张纯又指着卫政说道:“子民,中山国有五千部队,都是过去的黄巾降兵,趁着你带兵到凉州的机会,把他们都带走吧。”
李弘笑着说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下令征调的。”
张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走了。”
李弘赶忙说道:“大人,一路保重了。我从西凉回来之后,一定去看你。”
张纯摇摇头,忧伤地说道:“恐怕没有机会了。你好自为之吧。”
两人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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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命令卫政回奴卢,带着部队日夜兼程赶到邯郸。
李弘没有回真定,而是直接赶到了安平国的信都。冀州刺史府现在就在信都。本来刺史府的治所在高邑城,但是因为打仗,郭典将治所搬到了信都。李弘是来要兵的。
新任冀州刺史还没有到任。刺史府的主要官员部郡从事、治中从事、别驾从事、功曹从事、主簿书佐,簿曹从事、兵曹从事、文学从事、武猛从事,门亭长等十几人出城迎接。李弘现在是行平虏中郎将,假节,对地方州郡来说就是一位大官了。这些人里李弘就认识审配。审配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他拉着李弘,给他一一介绍自己的同僚。
李弘心悬凑足五万部队的事,根本没有心思进城吃饭休息。他和诸位官员稍稍寒暄一番之后,直奔主题。他要征调已经入驻真定城的冀州军队。
审配惊奇地问道:“真定城打下来了?”
李弘笑道:“打下来了,常山国其他县城很快就会收复。”
冀州府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不已,纷纷击掌相贺。
李弘等他们情绪平静下来,接着说道:“朝廷征调冀州五万部队西进凉州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完成这件事的难度非常大,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请你们全力支持。如果我们没有如期西进,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治中从事梁议却提出了异意,他大声说道,“冀州部队全部征调西进之后,冀州就没有部队了。如果黄巾军从太行山上打下来,冀州各地如何防御?”
李弘回道:“现在黄巾军已经被打散,他们实力巨损,短期内根本没有能力侵扰冀州各地。四月开始春耕之后,散落各地的流民也基本上安置稳妥,到那时黄巾军恐怕更难生存了。我们西进之后,你们在冀州各地立即展开募兵,这是冀州目前解决兵员短缺问题的唯一办法。”
别驾从事吴良担忧地说道:“常山刚刚平定,官军尚未立足,大人急着把部队调走,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李弘说道:“我看青州平原郡兵曹掾史刘备的部队非常有战斗力,你们可以把他留一段时间,直到常山稳定了,再放他回平原郡不就行了。”
审配随即说道:“如果大人一再坚持征调所有部队,而且大人又是假节在身,我们也不好反对,但钜鹿郡和渤海郡的都尉你不要征调了。他们常年带兵,打仗和训练士兵的经验都很丰富,把他们留下来操练新兵,驻防城池,对冀州来说,也是一个保障。”
李弘只想得到冀州的所有部队,至于高级军官给不给他也无所谓。李弘立即满口答应。随即他提到了部队急需的军饷和粮草。
冀州官员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苦,把李弘的头都吵大了。钱和粮食太紧缺了。
李弘说不过他们,急了,大声叫道:“你们到底是给还是不给?给,我回邯郸等着;不给,我立即上书天子告你们去。”
这些人哪里怕李弘威胁,吵得更厉害了,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恨不能吃掉李弘。
部郡从事袁宏赶忙出来打圆场。
他和颜悦色地对李弘说道:“冀州的现状李中郎不是不知道,困难啦。暂时给大人提供一万风云铁骑的军需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维持的,但再多就不行了。李中郎在邯郸大量招收黄巾俘虏从军,导致部队的开销巨增,我们实在支付不起啊。”
李弘苦着脸,无奈地说道:“我不增兵,我到哪里找五万人上西凉?还有,我们风云铁骑有一万五千人马,你刚才怎么说只付给我们一万人马的军饷?”
袁宏立即回道:“大人的部队在瘿陶大战中不是损失了许多吗?阵亡士兵的抚恤我们也已经支付了。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李弘严肃地说道:“按照大汉军律,战时骑兵的军饷都是平时军饷的三倍,但你们一直都没有按三陪军饷支付给我们。现在我只让你们增加一点点,你们还许多废话,是不是欺负我们北疆人不识数啊?我已经很理解你们的难处了,但你们不能欺人太甚。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就上书告你们恶意克扣军饷。”
一帮人站在寒风里,大吵大闹,浑然忘记了自己是冀州的军政要员。李弘站在人群中间不停地挥舞着双手,脸红脖子粗的,和十几个刺史府的官员吵成了一团,哪里有什么中郎将的风度。
冀州府的主薄王泰说话慢悠悠的,很有风度,他对李弘说:“李中郎,我们已经多次向你说明了冀州财政的现状,但你一再要求增加军饷,好象不相信我们,”
“我当然相信了。”李弘说道:“自从冀州牧郭大人壮烈殉职之后,冀州靠你们苦苦支撑,诸位大人着实辛苦。冀州再困难,再穷,但它是我大汉朝的粮仓,是我大汉朝的钱库,你们不解决,我向谁要?如果下个月我在邯郸集结了五万大军,你不给我军饷,不给我粮草,你让我怎么办?解散部队不成?”
“这么大的行动,朝廷为什么不给钱?”袁宏气愤地说道,“你现在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拿不出钱来。”
李弘生气地说道:“冀州的门阀豪族那么多,你就不能上门借一点?,说说好话让他们捐助一点?冀州豪富的财产加在一起,恐怕比朝廷的国库都要多吧?”
吴良在一边说道:“理由呢?借钱总要有理由。我们已经开口借了许多次了。”
李弘大声道:“你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现在赵国,中山国,常山国还有没有富豪?国家战祸纷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如果天下大乱,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不要说什么财产了?”
治中从事梁议叹了一口气,“又是借钱,再借下去,我们都还不起了。大家议议吧,看看按照李中郎的建议,我们还能筹措到多少?”
冀州府的官员们聚在一起商量了好半天,最后勉勉强强答应了李弘的要求,在四月之前,西征部队的钱粮都由冀州负责提供。
李弘大喜,连连躬身感谢。然后他立即就向刺史府的官员们告辞,他急着要回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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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配主动提出来送他一程。
路上,审配对李弘说了许多西凉战场上的事。
“车骑将军张温学识渊博,为人忠厚,性情温和,门生故吏众多。你到了西凉,务必要和此人搞好关系,这对你将来的前途肯定大有助益。”审配慢慢说道:“他有个门生叫陶谦,现在在将军府做司马。此人曾经做过幽州刺史,当朝议郎。他先跟着皇甫嵩讨西凉,现在又随张温,对西凉局势非常清楚,所以你到西凉以后一定不要得罪他,要和他多多结交。”
李弘点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正南兄的提醒。”
审配继续说道:“此人已经五十多岁,虽然为官清廉,颇有才学,但他为人狂放不羁,心高气傲,仕途一直很不得意,所以当他看到你这么年轻就是中郎将了,恐怕心怀不服,言语上难免要难听一些。你一定要约束自己和手下,要忍,不要象对我一样,拿着战刀就出手。”
李弘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说道:“我知道自己脾气暴躁,我会改的。正南兄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审配沉吟了一下说道:“再有就是破虏将军董卓了。前年他在广宗战场上被张角打败,不是因为他不会打仗,而是因为他带着中郎将卢植大人的手下打仗,所以才一败再败。大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原因吧?”
李弘点点头,说道:“卢大人无端获罪,手下当然不服,部队没有士气,任谁来领军,都是大败而逃。”
审配点点头说道:“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卢植的部下根本就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