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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为了拿到被尚书台控制的兵事大权,要求任职太尉,但现在太尉是刘虞,而没有任何理由就罢免刘虞很可能遭到袁隗和大臣们的反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董卓为了这个太尉的职位颇费了一番心思。他和李儒商量了一下,决定上奏天子改任刘虞为大司马。
(大司马过去掌兵事大权,其实就是现在的太尉。本朝武皇帝时,改太尉为大司马。哀皇帝时,改御史大夫为大司空,丞相为大司徒,与大司马并称三公。到了光武皇帝时,大司空、大司徒去“大”字,改大司马为太尉,此三公之职一直延用至今不曾改变。)此时拜刘虞为大司马,根本就是胡扯,毫无依据。难道本朝还要出现四位三公重臣?刘虞算什么?他还是不是三公?董卓的提议让太傅袁隗哭笑不得。
九月乙酉日(十二日),司空董卓和太傅袁隗向天子上奏,提议任命原太尉刘虞为大司马,封襄贲侯,而司空董卓改任太尉,兼前将军,并加赐节钺和虎贲卫士,进封为郿侯。不久,天子又依两人的奏请,拜太仆杨彪为司空,拜豫州牧黄琬为司徒。至此三公再现朝堂。
第二十六节
太尉董卓和太傅袁隗、司徒黄琬、司空杨彪、尚书令丁宫等人多次聚议之后,决定顺应天意,矫正桓、灵之政,擢用天下名士,以收众望,重振大汉天威。朝中上卿四府,尚书台在众多重臣的努力下,迅速恢复正常,大汉内外廷开始了高效的运转。尤其是大司农府,它在袁隗、董卓、丁宫等人的亲自关照下,自始至终就没有中止过对远征大军的粮饷供应。大司农卿袁滂一直待在府衙内处理公务,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家休息。
这期间,太尉董卓以公车征辟的名士有不少人来到了京城。
何颙率先到京。董卓非常高兴,设宴款待。他知道白己要想在洛阳站住脚,要想逐步控制权柄,必须要得到士人的支持,而何颙就是他第一个要拉拢的对象。何颙是名震天下的党人、名士,曾经是为大将军出谋划策,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而且这几年何颙曾数次到西凉和他面议大事,也算是很熟的朋友了。董卓知道何颙看不起自己,过去官小,想巴结何颙都巴结不上,自己很失落,只能在心里骂骂而已。但现在官大了,执掌权柄了,何颙还是这样,眼睛里尽是不屑,那神情仿佛在告诉自己你就是小人得志。董卓现在不生气,自己是太尉了,没有心情和这等人生闲气。只要你来应征为官,你就是我的手下,我想怎么指使你就怎么指使。你是名士,是党人,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要听我的。董卓看着何颙的眼神就象看到自己的猎物一样,高兴、惬意、舒服。
董卓从奸阉和大将军的败亡上认识到士人的巨大力量。过去奸阉控制权柄的时候和士人针锋相对斗得头破血流,大将军执掌权柄的时候和士人貌合神离,既想利用拉拢又想打击排挤,结果他们都没能战胜士人,都死了。士人的这股力量非赏强大,它直接决定了大汉国的兴亡,没有人可以驾驭,只能利用和共存。到目前为止,和它对抗的力量都已经消失了。过去李儒曾经劝董卓一心一意依付门阀士族,但董卓不以为然,甚至因为自己的武人身份还有点抵触情绪,他不太愿意,他也没有想到士人的力量会这样强大。在他看来,朝中的几方权势里就士人最弱。当然那时士人们十分反感董卓的两面三刀,即使董卓想投到袁阀门下,袁隗也是爱理不理。现在洛阳形势风云突变,董卓突然入朝为三公,手握重兵和权柄,这让他在数日内知道和理解了过去许多不知道和不理解的事。原来士人的力量才是决定大汉兴亡的力量。
董卓有了前车之鉴,在完全掌控了军队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和士人之间的关系。他从来没有狂妄的想过自己可以控制士人,可以得到士人的认同。当年奸阉权势倾天,也没能控制士人反而和士人斗了个两败俱伤,凉州三明那么好的声名和功绩也没得到士人的认同反而得到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评价。董卓很清醒,他既不想步奸阉和大将军的后尘和士人反目成仇最后灰飞烟灭,也不想重蹈凉州三明的覆辙落得个一事无成不得善终。董卓想利用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堂堂正正的武人身份入主朝堂,然后礼贤下士谦恭忍让,和士人们携手合作,一起振兴大汉社稷,创下一份丰功伟业,为自己搏得万世美誉,让自己也象伊尹、霍光一样青史留名。
在董卓看来,自己既不是奸阉也不是外戚,而是为大汉征伐四海戍守边塞的武人,在许多方面武人和士人的想法和目标都是一样的,按道理说,双方应该非常容易沟通和合作。就像这次废黜少帝逼迫太后归政一样,双方联手还不是手到擒来轻松自如?在本朝建国初期,武人和士人就曾同掌朝堂,双方上下齐心,精诚团结,在短短数十年内就恢复了大汉国的国力,董卓认为自己和袁隗等士人今天也能做到。
董卓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打定主意要把何颙留在身边。这也算是得偿心愿吧。过去自己想巴结这个党人巴结不上,今天自己有机会把这个党人留在身边呼来唤去,想想也很美。如果何颙能答应自己的邀请,以何颙的身份入府为掾史,那将来自己的太尉府不愁没有名士大儒纷至沓来。
筵席上董卓半真半假地说:“这次平定洛阳之乱先生出了大力,没有先生的帮忙,也不可能有今日洛阳的局面?但先生为何在先帝登基之后不告而别?是不是担心我西凉将士骄纵不法,致有乱政祸国之害?难道在先生的眼里,我大汉社稷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何颙笑着说:“我大汉经此乱劫,振兴之兆已现,何来病入膏肓之说?我之所以不告而别,都是因为奸阉已除,平生大愿得偿,再无心政事而已。”董卓痛骂了奸阉几句,然后问他是否愿意屈就太尉府长史一职。长史的秩级虽然不高,但却是一府的总管,被视作“毗佐三台,助成鼎味”,权力非常大,一般不是亲信不可能担任此职。何颙当即推辞,何颙说,刘艾和李儒都是跟随大人多年的亲信,为大人戍守边塞平定叛乱治理西疆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大人出任太尉,理所应当予以重用。董卓说,刘艾已经出任北军中侯,李儒现在是郎中令,他们都得到了朝廷的重用。目前太尉府没有人主持日常事务,所以还是请伯求屈就一下如何?何颙不再推辞,俯身应命。
不久,郑泰、陈纪、韩融陆续来到京师。郑泰被拜为尚书。陈纪被拜五官中郎将。(陈纪是陈寔之子,陈寔乃是海内闻名的大儒,以名望德行为世所推崇。)韩融被拜大鸿胪卿。郑玄、申屠А⑼跚鞯乃度澹哉鞅俑揪筒挥枥聿恰9ゴ蠼谓鞅偈保P估淳┰诖蠼×艘惶欤晖拉'小住数日即走,王谦还出任了一段时间的长史。但这次他们对太尉董卓的征辟态度就要恶劣多了。只有颖川荀爽对董卓比较客气,专门回书一封,说自己病重不能就辟,多有抱歉。
九月下,太尉董卓从何颙之计,召集太傅袁隗、司徒黄琬、司空杨彪,提议给前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和在两次党锢之祸中死去的党人洗雪冤屈。
二十一年前由太傅陈蕃和大将军窦武发动的北宫兵变以失败而告终,奸阉趁机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陈蕃和窦武的亲族门生故吏几乎无一幸免,因党锢而死的党人和他们的门生子弟就更多了。何颙说,太尉大人如果能以手中权柄昭雪为铲除奸阉匡正大汉而死的前人,将会得到天下士人之心。
董卓之议得到了袁隗三人的响应,第二天,四人带锧于嘉德殿上书,哭奏天子诏告天下,为前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和天下党人伸张冤屈。(锧是一种刑具,在腰斩和黥刑的极刑中使用的垫坐。)年幼的天子大惊失色,急忙挥手答应。天子依照太傅袁隗和三公所奏,命令廷尉府重审陈蕃、窦武之案。陈蕃和窦武恢复爵位,并派大臣去北邙山祭悼他们的坟墓,擢用他们的子孙为官。两次党锢之祸中含冤而死的党人也一律平反昭雪,流放亲族立即返回故里并得到重金抚恤。
太傅陈蕃之子陈逸自从冀州叛乱失败后一直躲藏于大知堂,这次得到天子昭雪陈蕃的诏书,匆忙返回阔别了二十一年的洛阳,到北邙山祭奠亲人。董卓闻讯后亲自赶到北邙山把陈逸接到了京城。董卓随即上奏天子,提议让陈逸继承爵位,拜陈逸为太中大夫,归还他家的府邸。天子准奏,并厚恤陈逸,赏赐重金。
此事顿时轰动了朝野,天下为之震撼,士人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大汉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大汉振兴的希望霎时间遍传了万里江山。
太学诸生们齐聚皇宫外庆祝党人取得最后胜利,天子、袁隗、董卓和大臣们接受诸生们的贺表,站在天子身边的董卓笑容满面,踌躇满志。
太尉府。
太尉董卓召见车骑大将军府长史李玮。
这段时间,李玮在京中活动频繁,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司农府、少府、太学和洛阳粮仓、武库。他在这几个地方进进出出,催钱催粮催军械,还为车骑大将军府和北疆各郡征辟了大量的掾史。袁滂已经不止一次在朝议上抱怨,他现在最怕见到的就是李玮。大司农府不是北疆和远征大军的钱库,它是大汉国的国库,它要为大汉国方方面面的国事输送钱财和物资。
目前在大汉国有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马和车骑大将军六位上卿。京中四府以太尉府权势最大,而在京城之外就是车骑大将军府权势倾天了。李玮年纪轻轻就是车骑大将军府的长史,而且这几年他随李弘历经大战,在大汉国早已声名显赫,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门阀世族包括三公大臣见到他都很客气。一是因为李玮的才智,二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他现在说话就相当于李弘在说话,他的决定就是李弘的决定。
车骑大将军李弘远征并曾上书朝廷,大军远征后,车骑大将军府的一切事务都有李玮全权负责。现在的车骑大将军府主掌北疆十五郡的军政,虽然赵岐和朱穆各自承担了屯田驻防等具体事务,但北疆主要事务比如大事定策、盐铁和赋税,远征大军的后勤全部都由李玮负责。其职权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余五府的长史。前太尉马日磾有次在太学碰到他,笑着夸他说,仲渊,你现在跺跺脚,洛阳也要抖三抖啊。将作大匠朱俊为此数次警告他不要年少轻狂惹下麻烦,尤其对他出门带着许多铁骑侍卫招摇示众一事非常反感。
董卓早在大军整顿完毕,重建北军八营十万将士之后,就督请李玮带着两万河东兵退出函谷关。他甚至派牛辅带着虎贲营赶到了函谷关。但李玮以洛阳政局不稳为借口,拒绝退出。董卓明白李玮的意思,当初李玮一路狂奔跑到北军大营信誓旦旦地答应帮助董卓是有条件的。李玮要董卓主政后立即给远征大军提前调拨两个月的粮饷军械,给北疆调拨二十亿钱赈灾钱粮。这点小要求,董卓当然满口应承了。但等他稳定洛阳后找到大司农袁滂一问,才知道国库里的钱已经不多了。
袁滂说,从五月开始,国库里的钱就象流水一样往外淌。先是先帝归天后的大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