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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找。
门打开,“我回来了”,他打着招呼。我跟着小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我还以为他家玄关迎接我们的是堆成小山的鞋子,但只有四双鞋子和妥协整齐地摆放在那里。玄关没有灰尘,很干净。
但让人注意的,是如同斑点一样的花纹。好像南美的毒蜥蜴的皮肤一样。颜色红中带黑,不知为何,让人想象到某种东西滴落在地上。
如同在空间中到处飘浮的肥皂泡留下的残渣,虽然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但也能给人带来一些幻想。
“回来了。”一位举止柔和十分面善的女性,从走廊中途的房间探出头来。视线看着他,然后是我。
“欢迎欢迎。是朋友吗?还是女朋友?我家孩子带人来家里可很少见的。”
一脸爱意出来迎接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士,年纪四十岁左右吧。似乎是他妈妈,看着那笑容中的慈爱,让人一眼就信服了与他的亲子关系。
“咦?”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他妈妈又插入了一句疑问。她看着我的脸,然后愣住了,虽然只有瞬间。
“妈?”
“……………………”
没有对他的声音做出回应,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的脸。那反应并不会让人格外心情舒畅,但因为她原本的慈爱姿态,也没有让我感到特别的嫌恶。
“那个——有什么事吗?”
很在意儿子带回家的女性朋友,这一点也并非不能理解。但要说这俊哥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吧。就好像世界上最巨大的鳄鱼宣告“我喜欢吃卷心菜”一样不可信。
要和他关系亲睦莫非必须要跨越这道试炼吗?被人长时间盯着真是很辛苦。因为家里蹲是非常恐惧别人评价的生物。
特别是我关于美术的过去常常被人品头论足,让我有一些小小的精神创伤。
“嘶。”
她抽了一下鼻子,哭了起来。抽鼻子的声音十分可爱,虽然这形容带有一些玩笑的气息让人感受不到什么真实感,但她的眼泪却大粒大粒地掉下来。看到这个样子,他慌张起来。
“怎,怎么了?”
“没事,抱歉。我只是对自己的脑子竟然这么好使感到了一点惊讶……”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找借口,说完这句不找边际的话以后,擦了擦眼角。然后对我说。
“要和我儿子好好相处呀。小孩的幸福就是父母的幸福嘛。”
她摇了摇头,停止了打量,又回到了房间里面。就好像我打乒乓球输给哥哥那天的回家路上一样,类似我飞跑出公民馆的举动。虽然不明真相,但她肯定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千万别说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潜在的资质。
命运之神,请你不要夺走我直面自己“没有才能”的执念。
“抱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而且那么夸张。”
他对自己的母亲做出可疑举动和不安定的情绪表示不解。看来平时她不会做出那种盯着人看然后突然哭出来的事情。
“作为你的朋友应该合格了吧?”
“我妈不会那么不礼貌地对人品头论足啦。”
唔,也就是说那优雅的举止背后还是会给人评分采点?看来我想得太多,还是先放一放。我自顾自地认为这应该是好意的举止,而且肯定有什么伏笔在后。接受了自己独家的见解后,应该能进行下一步了吧。
看了看他的表情。他一脸惊诧地看着在屋子深处消失的母亲,注意到我的视线以后,一扫疑云,“算了不管了。上楼上楼。”接着就劝我上去。
“唔,但是还有一件事情很在意,虽然只是我个人的兴趣。”
“怎么了?”
我用脚脱掉了鞋子放在旁边,他接受了我提问题的请求。
“这个地面还有墙上的黑色斑点,是什么东西?”
我的问题单纯只是好奇心驱使,并没有期待着他展开“因为所以”的长篇大论。只是,似乎有一些我不得不弄清楚的问题。
“啊——”他踌躇着,看了一眼走廊深处。似乎想要征求母亲的意见,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嗯——”他用右手挠着头皮。
“看来不会真的碰巧看不见这东西哎……”
“要是回答起来比较痛苦的话就算了。”
“嗯……”
我的意见如同火上浇油,他陷入了更深的思考。那样子一直从玄关走到了走廊,总算点了点头。
“对你说说也没关系。”
“你是用什么标准来区别的,能让我知道吗?”
“只对没有什么干劲的人说。”
诶——我一脸不满地看着他。“开玩笑啦”,他说完,开心地笑起来。
带着那笑容的余韵,他轻描淡写地说明道,
“那是血痕,因为太古老了,所以擦不掉。”
正来到走廊上的我也吃惊地轻轻叹息了一下,回头看他。虽然这可能性在我预想之内,但现实中被揭露出来还是挺引人注意的。刚才走上来的时候还踩到了。不过刚才看到沾在干净的地面上,还以为没有踩到。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是在我出生前……也就是二十年前左右的事情。”
也可能是他妈妈年轻的时候突然喷鼻血,在找纸巾的时候在走廊的地面和墙上喷得到处都是。不过那不可能吧,我嘲弄着自己的想法,发现能浮想出的可能性真是不堪一击。于是它在我的内心诞生后两秒内就被消灭了。
他走在走廊上,走了五步就停了下来。指着前面开着的门,“那是我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稍大的单人床,墙上理所当然地挂着几幅画。有一张表现积雪中的小屋和森林的小画,以前在书上曾经见过。
“我只是听说流血的原因和我的父亲有关。”
看着走廊侧面的墙上飞散的红黑色血痕,他淡淡地提到“血液和家与我”的关系,我却没法平静。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很有可能是罪犯的人物,但听闻这种人也许就在这个家里,总归是有一些害怕的。
父亲是异常犯罪者……嗯?和普通的犯罪者有什么区别?我自顾自地扩张着疑问的界限,不安地看着他。他似乎对我的反应“习以为常”,微笑着。
“因为父亲在邻居中间有一些流言蜚语,我和妹妹……也遭遇了很多事情。”
“…………”
犯罪者的孩子,难以想象。
“因为这个,所以也很难叫朋友来家里玩。然后……也很讨厌警察。”
“警察?为什么?”
“因为会带走父亲。”
他若无其事地先走进房间。我并没有得到能让自己释怀的情报,一头乱麻地跟着他进去。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准备好坐垫,我不客气地坐下去。正在房屋的中央,电灯的下面,唔唔,心情难以平静。
“这个房间不光是朋友,连女朋友也没有来过。”
他不正经地说道,就好像对女朋友说明自己十分清白绝没出轨一样,只是对我说这句话就比较好笑了。我们笑着,脸颊的肌肉和恐怖全部松弛下来。仔细想想,就算和血痕有一些关系,也并不能确认他的父亲就是犯罪者。运动会上五十米跑的途中也有喷鼻血的,明明是白组却被鼻血染成一片红而引发全场爆笑。要以这种逻辑推论的话,那人岂不是也成了罪犯?
那件事还是挺过分的。实况直播的学生还看准了氛围,连呼“优胜的是红白组!”,到现在我都忘不了。当然,前来参观的爸爸和哥哥也给出了十分好评。
“话说回来,不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他坐在床上,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有件事要问你。”我一问,他突然换了一副表情。
“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那你先说。”
“嗯。”
他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在床上的坐姿。然后他那端正的唇张开了。
“你没有再开始画画的意思?”
他的问题意外地正中我的要害。因为是不经意被偷袭,让我感到有一些难受。如同内在的我在催促自己选择一样,在脑子里回响。
言灵,是因为人体的成分百分之八十都是水而引起的。某本书上曾经有这种说法。他的语言,的确在我身体里的水分上掀起了波纹。那是均等的波纹,又或者是扔进石头一样的烦乱波纹,尚没有一个定论。
“没有。四舍五入也是零,五舍四入也是零。”
“一点也没有?”
“正是。”
不知为何,我挺起胸膛。跟随者自己的行动,竟然还萌生出了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不过也许是被哥哥的性格感化而显露出来的一面,也并非我的本意。
“我看过你的画,想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去找了找。”
“啊啊……是在大奖旁边的那幅吧。”
“我觉得那幅画不差呀。你能画出那种水平,也没有必要自备自贬嘛。”
“…………”
真是纯主观的意见,我依旧没有反应。
“所以我就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唔嗯——”世界反转,血液朝着脑部汇集,语言开始变得迟钝。
“要是我的话,无论遇到什么,就算在困境之下,也会坚持画画的。”
“Bravo——”
脚背拍拍,本来就只想到要拍脚的,不过觉得有些失礼,还是循旧拍拍手吧。而且拍脚以后股关节还有一阵阵疼痛。
他对绘画和态度和热情真是太伟大了,简直就是理想中的类型。
“我以为你也有类似的执着呢。”
他混着苦笑,对自己的错误答案有一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没有看出失望的意思,稍稍安下心。“NoNo”,我摇摇手,“抱歉,你的方向就就没对。”又加了一重否定。
半年的家里蹲生活让我消磨掉了自己所有的可能性。回头再看这半年,我也默许了自己屋子里的安静生活。而从那里走出来以后,烦恼着空荡荡的二十四小时该如何度过,开始了没有出息的生活。
“现在以给你帮忙的形式,我也在努力和画画扯上关系嘛。”
“那么,只要过一段时间,也是有可能重新开始的咯?”
“唔……不可能啦。”
咕噜咕噜,我在地上如同滚筒一样滚来滚去,用全身表达自己的否定。
我想尝试绘画以外的可能性。“看呀,这个如何!”我也想骄傲地说出自己的话。
“这样……”他有些遗憾地看着天花板。我可没有想过要画出能给别人带来如此遗憾的画。他也许只是纯粹地希望有一个和他一起画画的伙伴吧。
要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觉得画画的人不是什么好伙伴,而都是对手。那个时候很有热情,很年轻……我像棒球的名监督回首过去的热血情怀一样怀念起来。
他修正了自己头部的朝向,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还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虾米——”
“先不管其他的,我不是单纯为了找你帮忙才跟你搭话,才……想和你交好关系的。”
势头在最后突然急流勇退,如同新干线列车自动减速一样,音量也低沉了下去。
听完他的宣言,我当然也感到了血气的异常。血液的分配明显偏离了常轨。
“是吗?”对话的内容也开始变得奇异。
“是的。”他一脸认真,严肃地回答。
我预感纠缠下去就真的弄不清楚了,于是决定打断这个话题,给他的眼睛送去讯号。他似乎了解了,点了点头,又微笑起来。这次他的笑容多少有一些勉强。
“那么,你要问我什么?”
“要问你……唔,有要问你的……但是现在就算了,下一次吧。”
“为什么?”
“因为你不听我以前的故事。”
他眯着眼睛,接着嘴角和脸颊的表情也松弛下来。
在笑之前,欣喜似乎环绕在了他身上。
明明我没有说什么大不了的画,却射中了他的心(自我意识过剩)。
“那我换一个问题吧。”
也许和我最开始想要问的问题也有一定的关联。
“问吧。”他催促着,我的下颚开始略带夸张地上下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