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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殷地安文明》第一版作者康斯坦丁诺唯奇在撰写这一段历史时,如此写道:“当殷商的投石机将哈马祖尔城邦纳入射程时,玛雅人还对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懵懂无知。”这句话后来以不同的方式被多次引用。
殷商投石机的第一次齐射仅仅砸死了一名守卫、数名美容师和十余名政府贵族官员;除了守卫以外,哈马祖尔城没有遭受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但是这一次威慑性的射击在城内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因为其中一枚石弹恰好砸进了篮球场,坐在第一排的几名贵族——包括那位负责防务的贵族——当场被砸成了相片儿。此时比赛正进行了最激烈的时刻,狂热的观众们误以为这是对方球队的支持者干的好事,于是纷纷把手中的东西丢向球场内。
而另外一派的球迷毫不示弱,强硬地用事先准备好的陶罐、浆果混杂着污言秽语进行反击。缺乏逻辑性的玛雅文在脏话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球场里立刻陷入一片语言和秩序上的混乱,许多人被踩在脚下,更多的人被陶罐或者石块砸倒在地。每一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寻找可供发泄的对手。
篮球场上的队员们在教练的引导下有策略地大打出手,他们互相用比赛用的石球敲对方的颅骨和大腿,并把落单的对方球员塞入蓝筐。队员们的行为把骚乱推上新的高潮,整个场地唯一能够听清楚的声音就只有在高台上负责解说的玛雅祭司,他的呼喊翻译过来就是:“就是他!拿石头砸,狠狠地砸!”
在这片混乱中,没有一个玛雅人留意那枚砸死贵族的石弹形状与玛雅雕刻造型完全不同,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是从外面砸进来的。
其他的几枚石弹都砸中了地面,他们所造成的效果仅仅是几个凹陷的坑,掀起了一阵尘土。只有一枚石弹巧妙地越过几栋便宜住宅,重重地冲进了一家美容院,两名正在为一位肥硕美女修剪指甲的美容师当场死亡。那位美女正在用栀子花和朱槿提炼出的植物纤维敷面,这种敷面一次要持续三个小时方才有效,因此尽管她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不对,但还是没有动。
事实上,没有一个哈马祖尔人意识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攻击是来自于外部的敌人。
因此,康斯坦丁诺唯奇在《失落的殷地安文明》第二版修订时,将自己的那句名言改为:“当殷商的投石机将哈马祖尔城邦纳入射程并进行了一次齐射后,玛雅人还对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懵懂无知。
攸侯喜指挥官在第一次齐射后发现城邦里传来巨大的骚乱声,他不知道那是玛雅人自己的内乱,以为威慑射击奏效了。他对此很满意,并要求投石机继续工作,射击一直到哈马祖尔城邦派使节出来投降或者午饭开饭时才能停止。
在出发之前,殷商投石车兵们准备了将近十个基数的石弹,这些石弹的来源多种多样,有些是他们采集自东亚山东地区、南太平洋诸小岛的;有些石弹则是挖掘自附近的矿脉,所以石弹的成分、纯度和硬度都不尽相同——投石车兵们只关心最后一个技术参数——以至于两千多年后一支美墨联合考古队根据塞万提斯笔记的指引踏入哈马祖尔遗址的时候,其中一位地质学家望着城内满地的散碎石弹失声叫道:“这简直就是一张天然的元素周期表!!”
在这些石弹中,最具威力的当然要属铀238矿石。这种东西硬度极高,投石车兵们很难把它们弄碎成小块,只好把这些笨重的家伙整个儿投射出去,数栋建筑就因为被这些重达百余斤的玩意砸中而轰然倒塌。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使用铀作为武器去打击敌人,比美国人足足早了2786年。
城内的混乱在加剧,体育场内的骚乱已经扩散到全城,男性到处宣泄叫嚷,女性们则趴在木板车上摆弄着巨大的臀部,惊恐地等着仰慕者拉她们去安全的地方。
在投石机齐射到了第七阵的时候,面向殷商军队的哈马祖尔城邦大门打开了,几十名全副武装——按玛雅人的标准来说——的哈马祖尔守卫在队长的率领下出现在门口和城墙上。
哈马祖尔人开始反击了,至少攸侯喜指挥官是这么认为的。
第八章 哈马祖尔攻防战 (下)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但毕竟这是开始的结束。
——温斯顿·丘吉尔,1942
玛雅文明的篮球文化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在同一时期其他文明还在为青铜冶炼的合金比例和稻谷种植方式殚精竭虑的时候,玛雅文明却率先进化出了单纯用于娱乐的职业化活动。
玛雅篮球与现代篮球从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器材和规则上略有差异。玛雅篮球场地是一个长宽为五十乘二十的矩形场地,两边是垂直的石壁,墙壁上各安放着一个石制篮框。篮球的质地分为两种:橡胶球用于训练,石球用于正式比赛——因为比赛时的对手不是自己人,所以要换成杀伤力比较大的。
玛雅篮球的规则很简单,允许队员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将球送到对方篮框里去,也允许对方用任何部位去阻挡。比赛时间无限制,直到一方队员全部失去战斗力为止,所以每一场比赛往往会演变成大规模斗殴。有人曾经提出疑问,认为“篮球”这个词不够准确,这项运动更接近于“橄榄球”或者“无限制散打”。这个词的翻译一直到今天都仍旧有争议,本书姑从旧译。
无论这项运动的名字叫什么,都改变不了它血腥的本质,几乎每一场比赛都会有人死亡或重伤。玛雅人对于这种野蛮血腥的运动十分痴迷,即使是在哈马祖尔这种审美观畸形的城邦,篮球比赛同样受到热烈追捧。据考察,玛雅文明圈已经有了具备联赛雏形的篮球比赛,每一个城邦都拥有一支或两支篮球队,他们会定期前往其他城邦参加比赛。每一支球队的队员数量都很惊人,通常在三十到四十人左右,因为这项运动对于人员的消耗实在太大了;而且一旦他们在客场不小心赢得了比赛的话,四十人的队伍规模可以确保至少三分之一的队员能从观众的围攻下生还。
大英博物馆里至今仍旧存放着一份关于玛雅篮球联赛规则的玛雅文文献,文献已经残缺不全,上面记载着精密的积分制:胜者得三分,打平各得一分,败者无分。如果客场球队在前往比赛城邦途中发生意外,比如被猛兽或毒蛇袭击,而无法参赛的话,主队得两分。
玛雅篮球最让人——尤其是NBA球队股东们——觉得不解的规则是:胜利球队一方的队长在比赛结束后要被杀死,尸体搁在金字塔的顶端直到彻底腐烂变成一具骷髅。
共和历2790年,一位NBA球队的老板在接受探索频道采访时表示:“如果对失败一方的队长做出这样的判决,我完全赞成,而且也十分想那么干,那些该死的废物没有一丁点儿的存在价值!但玛雅人为什么要把胜利一方的队长处死?他们如果不想要他,完全可以把他卖给其他球队换一大笔钱嘛”
平心而论,这位球队老板的说法已经接近了问题的实质。玛雅人处死胜利者的目的,正是为了转会。
根据玛雅神话,羽蛇神和太阳神同样喜欢篮球,他们会派出美貌的少女精灵去篮球场搜集死去的篮球好手灵魂,并把他们带到天上的训练场地训练。末世之时,羽蛇神和太阳神的两只球队将进行决赛,这些天国的好手灵魂们将会为各自的神灵而战。因此玛雅人殷切地希望自己的英雄能尽快回到天上,这样可以填补神界球队空缺,增加板凳厚度,以取悦神灵,好使人间风调雨顺,合家平安。
后来一支北迁的印地安人把玛雅神话流传到了北美、加拿大地区,后来又被阿拉斯加的爱斯基摩人带去了北极圈,那些不幸的爱斯基摩人后来遭到了维京海盗的洗劫。那些北欧野蛮人并没有深刻地领悟到这个神话中关于体育精神的精髓,他们只是觉得这个设想不错,于是就按自己的喜好作了调整,把篮球手改成了勇士,逐渐形成了北欧瓦尔哈拉神话。
这一学术研究成果遭到了斯堪的纳维亚诸国的一致抵制,而中美洲国家则持乐观其成态度,甚至还考虑追究斯堪的纳维亚诸国的版权责任。但他们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著作版权只有五十年期限,而且他们也找不到编造这个神话的玛雅人。
所以当攸侯喜指挥官的投石机击中哈马祖尔的体育场时,其效果相当于击中了一个火药库,观众们的情绪被那枚石弹彻底引燃,骚乱的浪潮席卷了整个城邦。
在这片骚乱中唯一还保持着清醒的,只有以守卫队长为首的二十几名玛雅战士。他们在第一时间集结在了城市入口,然后看到了城外密密麻麻的殷商阵列。
殷商军团同时也发现了他们,全副武装的殷商战士拔出短刀,向前迈上一步,同时大吼。他们有几千人,对方只有二十个,胜负根本没有悬念。
守卫队长手下的表情都显得很惊恐,眼前的庞大武装集团前所未见,而那些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巨大机械更透着神秘与恐怖——玛雅人最大的武器也不过是一百五十公分的竹枪罢了,投石机的概念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极限。
自然规律很公平,他让一个民族在一方面很优秀,就势必会在另外一方面予以平衡。日尔曼人拥有严谨的思维,所以他们缺乏幽默感;意大利人具有艺术家的气质,所以罗马的下水管道杂乱不堪;日本人的右腿很长,所以他们的左腿就相对短一些。所以当玛雅人在娱乐活动独树一帜的时候,他们在军备技术方面的落后也就可以理解了。
两军谁都没有动,局面一时间陷入对峙状态,只有殷商的投石车兵们仍旧悠闲地往车上装填石块,然后“咻”地一声砸进城里去。玛雅战士们面入死灰,他们一直以为从天而降的石雨是天谴,却没想到是来自于这些奇特的人类。
守卫队长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玉刀刀刃冲下,举起右手,这是玛雅人表示没有敌意的手势。殷商士兵们骚动了一下,忽然让开了一条路,然后传来一阵轮子碾压泥土的隆隆声,由一群人拖曳着的战车开了过来,战车上端坐着攸侯喜指挥官和夫荣。
战车开到守卫队长身前停住,队长认出拖车的人里有四个是本城的农夫。夫荣跳下车来,用玛雅文对队长大嚷道:
“殷商城邦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向你垂询,现在城里的情况如何?”
“和往常比赛完一样。”队长冷静地回答,随后补充了一句:“但情况如何,我又怎么能知道呢?每当我把眼睛移开的时候,局势就会有新的变化,人永远都是落后于现实,只能复述着过去。”
历尽八卦洗炼的夫荣对于这样的谈话还有点不太适应,她把队长的话转译给攸侯喜指挥官,攸侯喜指挥官皱起了眉头,他认为这个家伙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殷商城邦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向你垂询,哈马祖尔最高统治者在哪里?”
队长悠然回答:“每个人,都是自己心灵的最高统治者,要认识你自己,才能达到自由王国。”
攸侯喜指挥官一听来了精神,“你们这里还有一个自由王国?在哪里?”
队长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当我们踏入真正属于玛雅历史并由玛雅人支配自己的领域,那即进入了自由王国。”
攸侯喜指挥官勃然大怒,这个该死的家伙明显在靠胡说八道拖延时间,也许现在城内已经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正在组织力量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