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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吉尔将瓶子收了回来,道:“我叫你办一件事,若是成了,这瓶子便还给你,咱们两个就当做谁都没见过谁,谁都不知道这瓶子的事儿。”赵景丰忙问:“姐姐说,是什么事?”鱼吉尔说:“我要你将静言叫你办的事儿再办一次。”赵景丰后退几步道:“姐姐,这是杀头的罪过。”鱼吉尔道:“你做一次是杀头,做两次也是杀头,若是成了,人不知鬼不觉,你自己看着办。”赵景丰倒是像下了极大的决心,将脚一跺,道:“好,我就听你的。”鱼吉尔便露出笑意,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出大半交与赵景丰,说:“要放进晚间最后的那一盏茶。”赵景丰点头道:“知道了,那个时候你才能去给万岁爷更衣。”鱼吉尔眼睛一立,道:“休要多言,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说完将瓷瓶揣进怀里,回了端凝殿。
端凝殿内极安静,午后的阳光颇好,初夏的微风吹进来,吹动了殿内的幔帐,发出轻微的噗啦噗啦的响声,听得鱼吉尔心烦意乱,忙将门掩了起来。这一起一坐,倒觉得全身出了一层汗,让她更加难耐了。
好容易挨到了天色擦黑,却未见皇帝回来,听随驾下值的人说,皇帝这会子是去了南书房。鱼吉尔料想,怕是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了。望了望悬在空中的月亮,那月几乎要圆成一个银盘了,可终究只是少了那么一芽,叫人觉得并不圆满。
刚回到殿内坐定,却听脚步声响起,鱼吉尔站起身来,见一人推门而入,是个年岁不大的太监。她只看着不眼生,却不是御前之人,只愣了一下,那太监浅施一礼道:“佟贵妃请你走一趟。”鱼吉尔听他说是佟贵妃,不由心中一颤,问:“佟贵妃找我什么事?”小太监道:“姑娘去了便知道了,贵妃娘娘正等着呢,请姑娘随我走吧。”
鱼吉尔道:“我这还当着差事……”小太监道:“佟主子说了,万岁爷一时半刻回不来,姑娘请放心随我来。”鱼吉尔越发的糊涂起来,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妙,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随着小太监出了端凝殿。
承乾宫本是东六宫中的一所,景仁宫之北,永和宫之西,本应出了景和门往北一走便到了的。可出了景和门小太监却引这鱼吉尔一路往南去,直过了奉先殿,又向南拐上了甬道,鱼吉尔心下不安,问:“你不是说佟主子叫我?怎的不去承乾宫?”小太监却未停脚步,说:“姑娘到了便知道了,佟主子正等着呢。”
鱼吉尔只随着他走了半晌,那天便黑的透了,前面的小太监便停了下来,站在一处耳房门前,道:“姑娘,到了,佟主子在里面等着,请进去吧。”
鱼吉尔抬头四下打量一看,竟是到了南三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让墨婉和黄鳝露个小脸,但是我太困了……啊呀,原谅我吧,睡觉了……
、八十四、中午阳光好
鱼吉尔惴惴的进了耳房;这耳房不大,比起她现在住的还要狭窄一些。屋内只掌着一盏纱灯;昏黄不明,唯见一个仪态雍容之人;穿着玫色羽缎刻金丝的对衿褂子端端坐在围椅上。身边只立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鱼吉尔料此人便是佟贵妃,便倒身跪下施礼。
佟贵妃也不抬眼;也不说话;只身边的夏蝶冷着一张脸;问道:“你就是鱼吉尔?”鱼吉尔自来在御前侍奉,见得世面颇多,若不似今日做了亏心之事;道也不会十分惧怕这个佟贵妃;更何况夏蝶只是贵妃身边一个奴婢,只应道:“是。”
夏蝶转头看了看佟贵妃,见她点了头,又问:“你今儿去御茶房做什么?”鱼吉尔一听“御茶房”三个字,只觉得全身僵直,半晌才稳住了心神,道:“我去看个同乡。”夏蝶却冷笑一声道:“赵景丰是你同乡?好个大胆。”鱼吉尔自知事情不好,此时却是万万不能认了,只横着嘴道:“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夏蝶见她不肯承认,也不着急,慢悠悠道:“今儿赵景丰可是犯了事儿,往万岁爷的茶盏了放药,被人抓个正着。”鱼吉尔听到此处,心仿佛被翻转了几个来回,脑子里只嗡嗡响着。夏蝶又道:“赵景丰可是交待了,说是你叫他放的药。”
鱼吉尔此时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的跪在地上。
此时佟贵妃却开口道:“可怜一家子也要受你牵连,真真的作孽。”
闻听连累家人,鱼吉尔慌的瞪着眼睛瞧着佟贵妃,道:“不是我,我没有红丸药,这药是静言的,是她的,她才是给万岁爷下了药,不信你便去问赵景丰,她给了赵景丰十两金子,叫赵景丰给万岁爷下药,万岁爷才临幸了她,不是我,我没有这药。”她说的语无伦次。
佟贵妃却皱起了眉头。夏蝶道:“你没有药?要不要我们去你耳房搜搜?还是……此时这药就在你身上?”鱼吉尔慌了神,她知道那瓷瓶就在她怀里揣着,再抵赖也没有用了,只好咬定静言之事,将瓷瓶从怀里拿了出来:“佟主子明察,这要本不是我的,是静言给赵景丰的,正要叫我碰上了,才一时鬼迷了心窍……”
夏蝶冷声道:“既是认罪了,也省事。”说着便叫身边把写好的一张纸拿来,掰着鱼吉尔的手,不由分说的按上了手印。鱼吉尔眼睁睁瞧着那雪白的宣纸上,明晃晃的印着手印,鲜红如血,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耳边夏蝶却不停不休的说:“等明儿绞死了,也别怨我们,只怪你自己心思不正,不过也好,你前脚儿去了,后脚儿你们一家子便也要跟着你去,在黄泉路上也好不孤单。”哼了一声又说:“想你阿玛额娘,养了你这样一个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鱼吉尔哭号道:“佟主子,您开恩,我只是一时糊涂,万万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佟贵妃叹气道:“都是有阿玛额娘的人,谁个能这般狠心,可宫中自有规矩家法,我纵想帮你,也没有法子。”
鱼吉尔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佟主子,如今没了皇后,您就是这宫中的主子,求求您了,就是到了阴曹地府,鱼吉尔也感激您。”
佟贵妃却不易察觉的轻笑一下,说:“怜你还是个孝顺的,我倒有些不忍心。”
鱼吉尔虽慌了神,去并不傻,听她这样说,便是有了活口,哭道:“ 佟主子若为奴才做主,奴才就是死上一万次,也愿意。”说完抬头看着佟贵妃,佟贵妃却不再说话,只低头摆弄着手指上嵌玉掐丝的金护甲。鱼吉尔也猜不透,只得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一旁的夏蝶道:“主子自是仁慈,可怜你,可怜你阿玛额娘,可怜你一家老小,只要你诚心悔改,娘娘自会体恤你,也不需你死一万次,只要衷心为主子办事,你可愿意?”
鱼吉尔已是如此这般,哪有个不愿意?连连叩头谢恩。却也想不明白,为何佟贵妃只字不提静言之事?
佟贵妃却像看透了她似的,说:“得了,你也不要磕起头来没完,心里只想着为何我不责罚静言吧?”鱼吉尔却道:“奴才不敢。”佟贵妃一笑道:“你不敢说,却敢想,我就告诉你罢。”她轻轻合上眼道:“静言承圣宠,可不是赵景丰那奴才说的什么给万岁爷下了药,静言是我送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了主,叫去伺候皇上的。”说完斜眺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鱼吉尔,说:“你可听明白了?”
鱼吉尔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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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后花园里,草木青翠,枝叶繁茂,院子当中摆着数盆牡丹,开的正旺,那花一朵朵如银盘大小,红的发紫,黄的呈金,真个是璎珞满身,花繁叶茂。
苏末尔为太皇太后撑着伞,却依旧遮不住烈日骄阳。太皇太后也不顾及那烤人的日头,只从身边小太监提着的木桶中舀出水来,仔仔细细将那院中的牡丹灌浇了个遍。
苏末尔抬头看了看炽白的日头,道:“主子,这日头太毒了,您还是回去歇歇吧。”太皇太后道:“我不累,瞧着这花儿心里舒坦。”苏末尔一笑,道:“主子还像以前一样,爱花这些牡丹,魏紫姚黄还真是牡丹中的极品。”太皇太后瞧着面前娇艳欲滴的牡丹,直起腰,将中的水舀递给身边的宫女,口中复念着:“魏紫姚黄……”目光却好似穿透了那牡丹花,看着不知名的地方。百花尽放,姹紫嫣红,自己偏偏爱这牡丹,不是因它的富贵端庄,国色天香,也不是因它清香宜人,光彩夺目,究竟自己为了什么,偏偏爱这魏紫姚黄,几十年的岁月,她几乎将那魏紫姚黄的传说忘了,却始终忘不掉花前月下那一双明亮的眸子,他不曾辜负自己,自己却辜负了他,这样的辜负是一生一世……
正出神,却听又宫女道:“禀太皇太后,万岁爷来了。”
太皇太后回过神,道:“这大热的天儿,不歇着,偏偏跑来。”话未说完,便见皇帝穿着绛紫色的纱袍跨步到了近前。太皇太后嗔道:“刚还说你,这样热的天,也不知道避避暑气再来。”皇帝一笑,说:“皇玛嬷不也是在日头下晒着,孙子年轻,这点热不算什么。”
太皇太后见皇帝额头上略显细汗,便一面叫宫女去了手巾,一面携着皇帝回了慈宁宫。待祖孙二人坐定,苏末尔便捧了茶进来。太皇太后问了西北的战事,皇帝接了茶,喝了一口,道:“毕力克图已经进了延安,收了几处边界重镇,叛军也已溃逃,不过孙子想,对王辅臣还是招抚为上。”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道:“你上次提起的那个周培公有什么消息?”
皇帝道:“周培公上了军报,说此时西北战事对朝廷极有利,若此时能下道旨意招抚,王辅臣必降。”太皇太后想了想,道:“我记得王辅臣有个儿子在京里。”皇帝点头:“皇玛嬷记得没错,王辅臣正有个儿子在京中任兵部侍郎。”太皇太后道:“这世上的人你争我夺,不外乎是为了权势,要说什么比权势更重要,便是血亲了,你不如将王吉贞扣起来,料这王辅臣也不敢动了。”
皇帝道:“孙子并不这样想,我正想将王吉贞送去平凉王辅臣那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下敕谕,只要他们能知守臣节,朝廷便既往不咎。”
太皇太后道:“西北的战事是极为要紧的,你自个要掂量好。”
皇帝道:“孙子省得。”
太皇太后又嘱咐了日常的饮食起居,皇帝方告退。
出了慈宁门,皇帝上了肩舆,抬肩舆的太监便稳稳的调转了方向,一路往东,欲回乾清宫暖阁。待出来慈宁宫门前的甬道,隆宗门便在眼前,欲回乾清宫便要照直走,李德全却见皇帝微微抬手,忙疾走两步道了近前。皇帝也未说话,只向北一指,李德全心下不解,却也不便问,只叫着抬肩舆的太监往北拐了去。李德全本以为皇帝要到养心殿歇息,不想道了养心殿也未叫停下,李德全只好耐着性子跟在一边,一并过了隆福门,又穿过景运门,李德全才反应过来,只偷眼瞧了瞧肩舆上的皇帝,倒是神色颇好,眼角眉梢竟现出极少见的欣悦之色。
肩舆过了景运门,皇帝一摆手,李德全便叫一行随驾之人停了下来。也未等皇帝说话,只将一干人等禀退了,只留下小安子在一边伺候。回身一脸堆笑的瞧着皇帝,见皇帝倒是一脸的淡然,也不说话,犹如闲逛般往景阳宫去了。
此时正是晌午,各宫众人皆歇着午觉,甬道上空无一人,待至景阳宫,见门大开着。皇帝便提步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