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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弄不明白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猜明白她的心了,余下的一切,只能再按他的方式来了。
她还是没变,而他已为她浪费了太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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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南王府。
祝慧芳看过赖云烟的信足足十遍后,才扶着案桌站了起来。
她先别了别自己耳边的头发,去到了镜前整理了妆容,才慢慢到了门前,对门边的婆子说,“先去王妃那。”
她与老王妃感情甚好,多年在外人面前也不称呼她老王妃,只叫她王妃,当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就是这王府中最尊贵,且独一无二的王妃。
她这点孝心先前让岑南王说给老王妃听时,虽只是个名头,可也把老王妃高兴得护了她许多年。
她的老祖母曾跟她说过,这越是明理的老人家就越是要尊着重着,这种人给小辈的永会比小辈以为的要多。
事实确实如此,当年几方侍妾趁王爷不在,联手围她取她性命,是老王妃当即传了王府的血将令,最后这几方侍妾连带她们的仆从一个也没留。
当年老王妃还未老的时候护着她,现在该她让她过一个没有任何忧虑的晚年了。
祝慧芳心中算着时间,步履悠闲地趟进了与他们夫妇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正蓉院。
“王妃来了。”她一进院子,专门伺候老王妃的老管家就朝着门内招呼了一声,随即朝得慢悠悠走过来的岑王妃行了个礼,笑嘻嘻地问她道,“您来了,世子爷他们还没回来啊?”
“跟他们父王去兵营还未回。”祝慧芳微笑回了一句,进了门内,朝那半躺在软椅上,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说,“娘,王爷世子他们还未回,我等他们不得,就先过来看看你。”
老王妃刚睡了一会,这时精神好着,等她在身边坐下后就笑着说,“你不是刚陪我用过午膳,怎地又来得这般快?”
祝慧芳拿过旁边润肤的脂膏沾了点在手心揉了揉,替老王妃揉起了手,嘴里漫不经心地道,“说来也是想跟您说点事。”
“说。”
祝慧芳低头,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翻。
老王妃听闻她要把她娘家的几个人都接过来住,不停摇头道,“不成体统。”
“只是三四个表婶表嫂,跟您住,多个人跟您说话,我这也放心些。”
“你是烦了陪我这老婆子吧?”
“哪能。”祝慧芳淡淡地说,“烦王爷都不烦您。”
“回头我就把这话学给阿昊说去。”老王妃刹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祝慧芳这时接过丫环手中的茶水喂她喝了两口,再道,“就这么定了吧。”
老王妃心中是想扶自己娘家这几个没了男人的嫂嫂小侄媳一把的,她们膝下现在又没了儿子,她也有些喜欢她们,就想替她们照管了后半生的衣食,听祝慧芳下了话,当她又是想对她表孝心,就点了头,且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儿子这个自己讨进来的老婆讨得好,大气又心宽,谁家娶了都只有那好日子过。
岑南王回来后,接了祝慧芳手中赖云烟写来的信看了一遍就搁在了桌上,皱眉对妻子说道,“她太没规矩了。”
这等事都与她说。
她一说,这事他家的王妃铁定当正事来办。
“我给您生了五个儿女,儿女都是债,不告诉我,我怎么替他们谋划,替墨家的后世子孙着想?”
“无须你操那个心。”
“那您娶我是白娶了。”祝慧芳拿帕拭了他的脸,又侧过身去吻了吻他的嘴唇,轻声与他道,“我可不许您白娶了。”
岑南王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一手抱过她吻了她好一阵,才在她嘴边温存地说道,“你看着办,我且都听你的。”
“说的什么话,”祝慧芳脸色淡然,但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满满的爱意与怜爱,“是我都听您的。”
她的夫君是最会懂得回报的儿子,越心疼他,他就会给她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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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只是刚入冬,宣朝京城连着周边几个地方都下了大雪,任金宝的大儿任小银从江南赶到了京中。
他先是去了赖府,尔后到了魏府见赖云烟。
“爹年纪大了,娘不许他来,就让我赶来听候表兄表姐的吩咐。”任小银是任金宝的长子,只跟着任金宝来过京中两趟,一直都只在江南管着大局,现在情况不同往日,家中父亲年岁已大,他就必须代父来趟京中这浑水了。
赖云烟看着这瘦高,样子性情完全不同以于舅父的表弟,笑着与他说道,“见过我家大公子了?”
“刚来的时候表姐夫未在府中,还没有前去拜见。”任小银装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小心地朝赖云烟说道,“阿姐,是见,还是不见?”
“要见。”赖云烟转过头对着冬雨说,“叫赖绝去请,就说我表弟给他请安来了。”
“是。”
冬雨退下后,任小银左右看了看,对赖云烟说,“表兄让我晚上回去,今日就不留宿了。”
赖云烟朝门边的丫环递了个眼色,丫环得令福腰退了下去。
“说吧。”
任小银靠近了赖云烟,对她道,“你的第二封信一到,爹就跟我们兄弟商量着要派什么人去西海了。”
“路太远了,”赖云烟吁了一口气,“要派精兵,还要等讯。”
西海之路只是她曾在别人那里听过的传说,她现在是不知道朝廷是不是找到了正确的路去了那边,目前也只能看魏瑾泓那能说多少给她听了。
“知道,爹说等表兄和你以后的信,我们之前也按兄长信中所说的事去探查过了,江南制船的那两户大族,主要的那二十余人全不在家了。”
“为时不晚,在自家里头找人出来找师傅来教,把该学的技艺都学到手。”还有时间。
“阿姐,”任小银听到这,嘴角勾了勾,“这事真是真的?不是你唬我爹玩的吧?”
这事也太荒诞无稽了。
见她这个不正经习惯了的表弟这时候还坏笑,赖云烟无奈,“我胆都要吓没了,你还跟我不正经。”
“还远得很,来得及。”看表姐这脸色,任小银不得不多信了一分,他拿着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趁姐夫没来,你赶紧跟我多说说这京中的事,我爹这大奸炸都免不了要被人阴,你还是多教教我,我这次要是替他丢了人,回去了他肯定收拾我。”
“唉,派谁来不好,派你来。”任小银身为长子却是最为吊儿郎当的那个,在江南赖云烟虽喜于与他打交道,但这时候还是希望古板正经的任小铜来的好。
“唉。”要担家族大任的任小银也怅然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来,可这时候就要他为任家作牛作马了,他爹哪会放过他。
这厢魏瑾泓两个时辰后才回了魏府,见过任小银后,留了他的饭。
晚膳任小银走后,魏瑾泓去了赖云烟现在住的静观院。
这时静观院前面的一段落乌黑一片,等接近她住的院落,才有了一片桔红的灯火。
一进院门,里面炭火的清香味扑面而来,魏瑾泓听说她在日前已派人把一些木炭拉去了族中老人住的石园,还送了十来车的棉花过去,还送了近二十个的织娘替族中学子赶制冬衣。
地动后必大寒,善悟已把消息放了出去,这京中的棉花与织娘都不好找了,她送到石园的虽然对他来是杯水车薪,但已够他知道她的意思。
“世朝过几日才回,要不到时让他在家里多住一日?”她把她的老仆与仆人的孩子都送到赖家后,她这平时有老人说话,小孩嬉戏之声的院子便静得离奇了。
“他在书院也忙得很吧?”赖云烟笑着问道,等他坐下后,把倒好的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已能为祖父分担事务了。”魏瑾泓颔首道。
“长得真快。”赖云烟哑笑。
太快了,几朝几夕的不见,他就已长大不少了。
“年后,你带着府中女眷也去石园静住一段时日,可好?”魏瑾泓问道。
知道她回赖家也无性命之忧,她也不会惧怕惊慌,但他还是想让她去石园。
也不是让她去管事,而是他在那边,更能护她安危一些。
“好。”赖云烟完全没有拒绝地点了头。
世局已定,她已经完全没必要跟魏瑾泓对着干了。
“这几日身子可好?”
“很好,”说到这赖云烟朝他道了谢,“多谢。”
说着朝她放置书物的案桌边看去,旁边一整箱的养生丸,一共五十盒,哪天就是没吃的了,她靠着这也能活个一来年。
“还有一些伤寒丸未制成,到时给你送一些过来。”
“多谢。”
“瑾荣现在替你管着这些杂事?”赖云烟温和地问。
“是,还有瑾奇他们也来了。”
“都信你?”
“信。”魏瑾泓摸了摸手指笑了笑,“不得不信。”
皇帝钦派他的御旨他们看过了,善悟也见过他们了,他们只能跟着他这族长之子走。
赖云烟也笑了笑,她沉默了一会,伸到把放在案桌下的盒子拿了上来,“这是我舅父送给你的,按方大夫为你把脉所制的方子,其中混有幼鹿之血,任家的那根千年雪参也放进里面了,吃这药丸时需温丸辅食,那个你那里应有,具体怎么服用,方大夫写了一封详信,就在盒中。”
魏瑾泓闻言眼睛微张了张,过后一会他接过了盒子,当着她的面就要打开了盒子。
不过只刚打开了一点,那浓烈的药香味就弥漫了整间屋子,她的手压了过来把盒子压了回去,“回去服用时,忌有外人在。”
魏瑾泓领意,这种一颗就有起死回生效果的回生丸,被人知道了,恐怕在他手里留不了太久。
“多谢。”魏瑾泓朝她作了揖。
“我舅父那还有一盒。”赖云烟淡道,“到时要是魏大人服用得好,再给你送过来。”
他给赖任两家好处,他们就保他的命。
这回生丸不是糖果颗粒,可不是那么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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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刚出正月不久,地下大动,京中房屋有损,但百姓伤者甚少。
有那伤亡的,都是因胆小自己把自己吓死。
地一刚动就吓得腿软不能逃被倒下的房屋砸死,实乃是阎王殿不得不收之人。
除此几个例外,其它的人皆躲过了这一地劫,但紧随着来的严寒天气堵住了所有的路,地上的雪不到两天就深至膝盖,路人无人行走。
京城中皇宫的灯火这几日也是彻夜未熄,魏瑾泓在宫中呆得三日后出了宫时,那宫女看这位大人的脸就跟那天上落下的白雪无异。
魏瑾泓被家中的武夫抬轿回了魏府,而不是石园。
那个不怕死的女人现在已经回了人数不多的府中,在石园给她留的屋子已让给了他族中长者。
于此,魏瑾泓对她也是不好说什么。
这次回去,所幸她没有回她那被冻成了死园的静观园,而是到了有烧火有暖气的修青院。
一进院中,就发现路面已被修了一条路出来,再进主院她原先住的房屋,她屋中已烧好了大炭,这时正冒着带着清香味的清烟。
“你怎地回来了?”赖云烟乍一见到这自过年后就没再见过的魏大人着实有些惊讶。
“回来睡一觉,明日再去宫中。”
“和尚说这天气什么时候好?”
自话说穿后,她对善悟是一日比一日不客气了,心情好的时候说是那个和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说那个秃驴。
如此也好,说明她还没有失尽锐气。
“前次只下了两天,可现在这都快第三天了。”
“今日午夜会止雪。”魏瑾泓回了她的话。
赖云烟努力回想了一下,想来前世日子着实过得太好,地震完了,她伤心了一下她被砸的亭子一会,就抱着棉被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一觉起来,阳光明媚。
哪像这世,没睡一个好觉不好,还得敬着魏家那些快要冻死了的老的,她得把她弄得温暖如春的屋子让出来,再回这冻死人的魏府。
这世的命,真是比上世不好上太多了。
“这雪能止就好。”赖云烟也是松了一口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