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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要是真信了,她就是痴儿。
不过,魏瑾泓提了这话出来,她也不能驳他的脸面,遂笑道几声,她也就不再张口言语,忍住止住了嘴边的笑。
太荒唐,魏瑾泓这言语之间,竟然真的有此意。
她还以为,他们没见面就刀剑相见,都只是想不声不响地把对方弄死呢。
这重生一回,魏瑾泓是想重来一回?赖云烟还真是想信他,可惜啊,她怎么想都不觉得魏瑾泓会是这等人。
“为何而笑?”赖云烟一直拿帕挡嘴,魏瑾泓看她几眼,还是张了嘴问道。
赖云烟摇头不答,拿帕的手放了下来,用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两眼。
“你在想什么?”魏瑾泓又问道了一声。
“您定是不想知的。”她翘了翘嘴角,又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说罢。”魏瑾泓垂眼看着她瓷白的纤长玉手,都有点想不起曾吻过其间的滋味了。
“妾是在想,您的提议真真是万般的好,妾也是不想兄长与您为敌的……”说到这,赖云烟靠近魏瑾泓的脸,在他耳边轻笑着道,“可是,这次妾却也万万不会为您挡刀了,您便是被人千刀万剐,妾在背后也只有那找人吹竹弄笙的心。”
果闻其言,魏瑾泓闭了闭眼,轻笑了一声,微微偏过头,抬眼看着她近在眼前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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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气息近在鼻息,赖云烟收回身,眼睛带笑瞥了他一眼,见他深幽的目光回视着她,她哑然失笑,收回了眼神。
她都忘了,魏瑾泓也不是毛头小子了。
她激他,他怎会上当。
她还是收着点势好,免得在这心思难测的人面前玩场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被人占了便宜,一点好处也讨不着。
**
回了魏府,又去后院与魏父魏母请了安,在那用了晚膳后,赖云烟回了魏瑾泓的院子。
一进院,她就打发了杜鹃百合出去。
杜鹃百合在外面闻了春婆婆传了让她们出去的信,在院中痛哭出了声音。
声音大得赖云烟在屋内都能听得见,她稍想了想便出了门,站在高高挂在廊下的纸灯中,对院中的人说,“不想在前院守夜,那便去浆洗房罢,要是再不懂礼数,在大公子的院中哭,那便打发回去罢,省得别人还道我们赖府管教不严,出来的人不知礼数,春婆婆,可有听到?”
她站在明亮的灯下,不紧不慢地说了这句话,院中顿时没有了声响,只有院中树上那不知名的无名小虫发出的吱吱呀呀声在轻微地响着。
“春婆婆?”赖云烟笑着问了一句。
“奴婢知晓了,这就送她们去浆洗房。”
“嗯。”
赖云烟转过身,脚踏进屋,端着茶的梨花轻摇了摇首,“大小姐,这不妥。”
“何不妥?”赖云烟接过她手中的茶,笑道。
“别人看着,会说您的闲话。”
“嗯?”
见大小姐不咸不淡,梨花急躁了起来,“您带我和杏雨来了,把她们赶出去,这不是谁都会知您的心思了?”
“我什么心思?”赖云烟好笑。
“这,这……”梨花没赖云烟那般伶牙俐齿,这时被赖云烟堵得口舌都打了结,连连摇了好几下头才挤出话来道,“您知奴婢的意思。”
“无不妥,依着我办就是。”赖云烟朝着一脸无奈又着急的梨花笑道,好久没有什么波动的心中有些酸楚。
就是这么个傻丫头,告知她赖画月有孕要嫁进魏府后,一头撞死在了魏瑾泓面前,以为能阻了魏大人不娶赖画月。
真是忠心到愚忠的丫头,跟了她一辈子,却没得来个好结果。
她本不应该再带梨花与杏雨来的,可是,她们的年岁也大了,两人都是最终没嫁出去的老丫环,与其最后她们还是会被宋姨娘赏时给几十岁的老奴才当小妾糟蹋,到时再出手,不如她还是先人几步,把她们带到身边的好。
跟着她,也许祸福不定,但她会尽力保她们衣食无忧,不受外人欺凌。
她也不会再让她们为她痛哭,为她惨死。
“梨花,”杏雨拉了拉梨花的手,轻声地道,“听大小姐的。”
“哦。”梨花朝赖云烟福了福身,一脸焦心,嘴却还是道,“奴婢听您的。”
赖云烟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脸,“这就对了。”
不聪慧,脑子不及别的人灵敏又如何?对她忠心就够了。
对她现在来说,她的脑子已经够使了,真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
这夜赖云烟让两个丫环在外屋歇着,四个婆婆依旧在前面的院中轮换着守夜,听候差使。
魏瑾泓回来后,在外屋看到了这两个丫环朝他施礼,他扫了她们一眼。
“起。”
魏瑾泓走至了桌前。
“大公子,我去打水。”苍松机灵道。
“嗯。”
杏寸梨花早前得了赖云烟的吩咐,说伺候大公子不是她们的事,他让她们前去伺候再去伺候,没发话站在一边即可。
她们是从小进府就得了赖云烟的照顾,受了她不少好,拿她当主子,更拿她当恩人,从来都是万般地听从她的吩咐,先前得了吩咐,现下更是规矩地站在一旁,头低着看着地上,在没听到大公子的吩咐前,她们是不会抬一眼的。
她们一直站着,直到魏瑾泓洗好手脚,进了内屋,得了小厮让她们也去歇息的话,她们才抬起头。
回到屏风后的榻上,杏雨轻轻地与梨花轻轻地说道了一声,“妹子,大小姐是个聪慧的,她吩咐什么都是有因由的,我们只管听话就是。她是主子,你以后万万不可驳她的话,咱要懂规矩,才在她身边留得长久,可懂?”
“知晓了。”梨花点头,她爬上了榻,与杏雨挤在了一个被窝里,侧耳仔细地听了听内屋的声响,这才在杏雨的摇头下,闭上了眼睛睡觉。
这厢内屋,见魏瑾泓进来,赖云烟收好了手中的书,起身朝魏瑾泓一福身,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大公子,我那两个丫环不听话,我打发她们去洗衣丫头去了,您要是心疼,觉得不妥,便把她们提到您的书房去就是,妾不会有什么不满。”
魏瑾泓闻言,扶桌坐下的手顿了顿,才慢慢地坐到了椅子上。
这么多年了,她往他心中扎刀子的功力哪怕时隔太久没用,但狠绝一点也没减少。
一场书房的云雨后,在她眼中,他就成了那个喜爱跟丫环在书房乱搞的人了。
她总是忘不了提醒他,在她心里,他是有多龌龊肮脏,低俗下流。
见魏瑾泓看着檀桌不语,赖云烟因梨花杏雨而起的酸楚的心便好过起来,见魏瑾泓不语,她轻笑两声,便回了榻。
她与他前世那翻纠缠,受尽折磨,但这也不是没好处的。
他让她不好过,她便也能提醒他,让他不好过的事,她还是知晓一二的。
他们这世最好的结果就是她离开魏家,好好去过她的日子,魏瑾泓要是不想与赖家为敌,这世的他尽知前事,更是有那能耐化解,不必拖她下水。
可他不提条件,赖云烟也只能旁侧敲击提醒他早点提出来。
魏瑾泓终是抬起了头,看向了赖云烟。
赖云烟笑着迎上他的眼睛。
“可还要看书?”魏瑾泓淡淡地道。
赖云烟嘴角的笑因此慢慢地淡了下去。
“那我歇灯了。”魏瑾泓漫不经心地撇过脸,看着烛火道了一声。
烛台的灯光这时闪耀得甚是迷离,赖云烟没有出声,把书放在了案上,倒头睡了下去。
空中响过一道轻微的呼声,灯便灭了。
屋也便全黑了,赖云烟的脸便渐渐冷淡了下来。
这世的魏瑾泓,她真是尚看不破他所有的意图。
他太沉得住气了。
当然,她也不意外就是,就是因此,哪怕是她后来刀刀都直截他的命脉,这个男人最终还是踏上了一人之下,百官之上的丞相之位。
而这世,他是真的想与她合手,让前仇旧怨全都消散不提?
他们两人同时重生,这是巧合?还是,她尚还在可怕的梦境中?
**
第二日清早寅时,魏瑾泓就起了身。
赖云烟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她听到了有人黑暗中穿衣的轻微磨擦声,她睁着清醒的眼听着动静,不多时,魏瑾泓在床那边开了口,他的声音在静寂的黑暗中显得尤为清亮,这提醒着赖云烟,这个人是那个刚与她成婚不久,尚还只有十八岁的年轻公子,“我去书院,你再歇会。”
“多谢魏大人。”赖云烟也没打算装睡。
“嗯。”魏瑾泓走了出去,随即,外屋的门被打开,她听到了他的两个小厮的声音,也听到了她的丫环在请安的声音。
听到杏雨梨花的请安声,赖云烟打了个哈欠,精神虽然有些不好,但心情却是愉悦了起来。
魏瑾泓虽然一言不发,但赖云烟也知他心中肯定没明面上那么波澜不惊。
一个梨花,是撞死在他面前的,一个杏雨,在他杯中下过毒,现在在他面前的三个人,提醒着他曾被她们主仆深深憎恶过,魏瑾泓心中要是好受,她就不信了。
他要是想摆脱她们,要么是想办法弄死她们,要么就是把她休离出去,自此碍眼碍心的人不在了,才能真痛快。
赖云烟没有歇多久,寅时一过,她就得起来去跟魏母请安了。
丫环们听她的吩咐进来收拾被褥,哪怕她们早被告知赖云烟歇在榻上另有他意,但梨花还是在收拾被褥进箱笼时频频掉泪,以为赖云烟一嫁进来,以前对她万般好的大公子便被杜鹃百合两个丫环迷了心窍,给她委屈受了。
她低低拉泣,就算有所掩饰,坐在铜镜前的赖云烟也是听得到的,但她没开口劝慰她什么。
只要她没开魏府,只要魏瑾泓没搬出这屋子,她就得过这样的日子,丫环不解,她也不能解释什么,她们最好就是跟着她习惯,日子久了,便也没什么了。
什么都是能习惯的,都能改变的,就像她多年前习惯爱魏瑾泓,变成了习惯憎恶他,后来恨他,又变成了无恨,只全心想着对付他了。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
“大小姐。”杏雨这时开了口,轻道,“我给您编个头发罢,我前些日子找府中的梳头婆婆学的。”
“好,”赖云烟笑着答道,“春婆婆她们会的也挺多,回头我吩咐她们一声,你跟梨花跟着多学着点,以后我的头就你们梳了。”
“奴婢知晓了。”杏雨抿着嘴笑了一声,便不再发声,专注地给赖云烟编挽起了头发。
她就是这样,话不多,但每件事都是把她放在前头,后来看她万般痛楚,就想着要把罪魁祸首毒死,却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魏瑾泓道她这个丫环过于阴狠,但他这个言语说要疼她护她的人,却没有这个他说阴狠的丫环对她的一分好。
人呐,往往总是会被人的相貌言语所骗,往往不知其间真貌,直到吃了苦头,受了伤,遍体鳞伤了,才会认清真相是什么样子。
“您也让我去?”梨花听了主子的话,偷偷地把眼泪擦干了,回过头走来问赖云烟道。
“让你去。”赖云烟微笑。
“太好了,奴婢肯定好好学。”梨花一听,笑道了一声,就又跪下看了赖云烟的鞋子,抬头与她道,“您那双缎面青花的鞋可是还在箱笼里?”
“放着呢,没拿。”
“那婢子给您去拿这双今日穿?”
“去罢。”赖云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顺道拿些昨日带回来的点心,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