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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头烂额,如今她袖手旁观,他也无话可说。
这日魏瑾泓回府,得知世朝随祖父出去没回来,就先去了母亲处请安。
魏母一见他,说罢几句问及身体的话后,迟疑地问,“昨夜又是请了大夫在看?”
“是。”
“又是怎地了?”
“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扎了两针就好了。”
“唉。”魏母说到这摇了头,叹气道,“这孩子是个不顺的,真是可怜,一想她我心口就纠得发疼。”
说着眼底泛了泪,拿帕擦了下眼,与大儿轻声地道,“想来她现在这身子不行,又是个贤惠的,你就别让她操心了,去外屋好生歇着,你陪着她,她反倒不安心。”
魏瑾泓在心中轻嘲了一声,脸上神色不变,淡道,“母亲说的纳妾之事罢?您就别替我们操心了,她身子不好也是为着我,别人不知,您是知的,这时纳妾,孩儿心里过意不去,您就别再提了。”
他如此直言,魏母怔住,一时半会没接上话。
这是魏瑾泓站了起来,对母亲道,“此事您就别再跟任何人说起了,爹要是知晓了,怕是得道孩儿的不是了。”
魏母忙勉强笑道,“怎会?”
魏瑾泓摇了下头,再作一揖就走了。
他走后,魏母跟身边的吉婆子黯然道,“出外了几年,到底是跟我生疏了。”
“唉。”吉婆子也跟着低低地叹了口气。
魏母看着魏瑾泓怅然地叹了口气,她这争气的大儿啊,没料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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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局中,多少会看不清局势。
赖云烟为免自己太入局,替自己与儿子把家底都输光,就算与魏瑾泓不再像过去那样像两只斗鸡一样敌对,但其实也还是防着魏瑾泓的,说来他们实则也还是面和心不和。
对魏世朝她也坦承得很,在魏世朝知晓不少后,她也并不欺瞒于他,跟他一一说过魏家人的事,魏世朝一听魏家的人大多是只光花银子不挣银子的,顿时就觉得头都大了。
“钱不经花的,孩儿养不起那么多。”他如此跟赖云烟道,回头又跟他的舅外祖算了一笔帐,觉得他确实养不起数千的族人,便心中对他父亲教他的以氏族为重的观念很是不以为然。
什么一荣皆荣,一辱皆辱,他可没得这些人什么好,回京之前,他们也不看重他,哪像舅父与外舅祖,无论他随爹娘到了哪,生辰之礼都派人送了过来。
谁好,谁不好,他娘让他自己去分辩,魏世朝回来这么久,被祖父与父亲带出去溜了好大的一圈,也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赞扬儿子聪慧的,七成是因着我是魏家之人,觉得我是魏家之人,天生聪颖是应当的,算来只有二三成应是觉得儿子真有本事。”魏世朝这夜随祖父回来,和母亲谈话时这般说道。
“那这时族人重要,还是不重要?”赖云烟与他分析。
“重要,也不重要,”魏世朝想了想,道,“没身份,儿子什么都不是,如温先生年过花甲,未遇到我们之前,也只是一个纳草鞋为生的,满腹学问也因买不起纸笔只能藏于腹中,但要说重要得很,儿子也不觉得尽然,花了我的银,吃了我的饭,还不听我的话,这样的人养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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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怎么做?”赖云烟笑问。
“让孩儿再想想。”魏世朝看向母亲;见母亲朝他点了头,他微偏了头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这样就好;你还小,看到的人见到的事虽已比常人多,但还不是太多,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不只一面,你要试着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别人;你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会做什么事,你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做同样的选择;成为同样的人,然后也别忘了想;你是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看他的,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去判断他,用这样的方法你再看几年,再想几年,想得差不多想跟娘说的时候,再来跟娘讲,如何?”赖云烟用着浅显的语言跟儿子一一道明她的想法。
“孩儿知晓了。”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别想,回头再想。”他还是孩子,大人都有倦怠的时候,赖云烟也并不非一定要他总是知道太多。
她教他道理,但避免给他压力,有时说得多,但也还是想放羊吃草,随他来。
“嗯。”魏世朝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娘送孩儿去睡罢。”
娘总说他要不乐意了,就别去想了,除了他自己,谁也真管不着他的高兴伤心,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准没错。
魏世朝也是如是想的,他初初的想法是,如果如父亲所说,他是魏家长孙,魏家以后是他的话,那他非要跟这些人搭上关系的话,那么,魏家的人谁让他痛快了,他就让谁痛快,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让谁不高兴。
就如别人选择让他痛快或者不高兴一样,他也可以选择让别人痛快或者不高兴。
有来有往,这样才好嘛,谁都不吃亏,于他于人,都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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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年纪渐长,赖云烟一直在教他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在他七岁后,很多事情的对与不对,她都交给他自己去决定,遇上他不懂的,她在边上也只是帮着他解释一下个中原委,并不会插手过多。
她也并不担心因此他会成为一个自我中心过重的人,她也教过他爱护弱小,尊师重道,而魏世朝很显然是她生的孩子,他对这些很是接受。
魏世朝在一来年通过先生跟他的讲道,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出身和爹娘,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和很多的先生,还有收到很多的礼物,而别人弱小,也可以通过努力慢慢强大,但他要是不努力,可能也会变成弱小。
关于尊老尊道,像家中的祖父自不当说,就是不喜母亲的祖母,他也是需要去尊重的,就像娘亲所说的,祖母也是为□为人母,她生养了父亲与叔父,也曾像娘亲抱着他入睡一样哄过父亲入睡,而他更是父亲的孩子,他应该尊重生养过他父亲的这位女子。
尽管他不怎么喜欢她,但尊重却是不能少的。
魏世朝刚进京城的日子,觉得好多事情和人让他困惑不已,但还好,母亲也并不为难他,想不明白了就让他慢慢想,魏世朝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里没有外面那般让他觉得舒服,很多时候他并不喜欢这些,但经过三月的努力,魏世朝也是开心了起来,这里与父母带他去看过的广阔天地不同,虽然有些人他非常不喜欢,但也有些人很有意思,如果遇上一个跟他去过岑南,或者漠北的人,光是聊聊他们记忆中曾共见过的一道风景,同吃过的一道美食,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京中的名人隐士很多,祖父与父亲带他见过的,他的先生们带他去拜访过的,其中他真心喜欢也有一二,他想回头他得空了,也得带上一份自己亲手制作好的礼物,上门拜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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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五月,天气炎热了起来。
这天气一热,赖云烟的胃口就更不好了,为此任金宝让江南那边捎来了杨梅,赖震严则偷偷摸摸地从自家里送冰块过来,就好似魏家苛待了他妹子一般。
赖云烟觉得也挺好玩,自家兄长送得悄悄,她也就悄悄接了。
这事弄得魏瑾泓脸上相当的不好看,现在的魏家哪敢苛待赖云烟丝毫半点?可她非要用此暗中挤兑他,他是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之下,只能找赖震严说这问题去了。
为了不用她的银子,这几年他是花了相当大的功夫存私库,这事她多少知晓一二,魏瑾泓只当她明知情,还非让他不好过了。
实则赖云烟跟魏瑾泓想的完全不一样,接了兄长的东西,一是接受了兄长的好意,让魏瑾泓明白,赖家现在是她兄长的,赖家在她身后了,她现在想在魏家怎么过,最好是让她怎么过,若不然,她也不是没地方去,另一个方面也是提醒自己身在狼窟,不能掉以轻心,更是不能因为曾在大漠被魏瑾泓救了两次,就当魏瑾泓以后不会再对她下毒手了。
她也不是要把魏瑾泓想得不堪,只是在京中,魏瑾泓确实是需要一个人为他舍生忘死去周旋,魏瑾泓没说过,也没讲过她是那个人,甚至可能他自己都告诉自己从没这么想过,而惜命的她不管魏瑾泓以后是怎么想的,她是万万不想成为那么个人。
她不再是上世那个赖云烟,不可能再成为那个她那般对他。
这一点,她静观许多年,发现她离开那段岁月很久了,但魏瑾泓真的没有走出来,他还陷在那段她什么都肯为他做的恩爱里。
就这一点,赖云烟是可怜他的。
但她无能为力帮他什么,他怀念那个曾经的她,而在她这里,她已离开曾经的他们很多年了。
一切不可再重来,她不会再为魏瑾泓对她存有的情愫心动。
按她现在的想法,一个男人的感情如果不能给她带来好处,不能带给她欢愉,不能让她轻松,只会带来责任与压力的话,那她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她又不是没受够罪。
而魏大人很明显两世都没学会好好去喜欢一个人,对妻子还不如对上世与他偷欢的小妾好,他对小妾还给钱用,给吃穿,生了孩子还找人伺候着,出事了也没让她们出头过。
只有她是倒霉催的,两世他都想把她用作同一个用途。
赖云烟这里想得很实际,那就是任魏大人怎么弄,能做的她就做,到了不能做的时候,她这里备好后路撒腿跑回窝就是。
现在不比当年,兄长已经起势,是有实权的吏部侍郎,苏旦远也是升至了御史大夫,看样子是只要不换皇帝他这位置就得站到他告老还乡那天,且不说家中那边势力已够,她这边还没让自己“好”起来,到时候装病装到死也是可行的。
但很显然魏瑾泓也不是个傻的,先拿儿子牵住了她,现在只要她一不对劲,他那边就来深情攻势,她要是有时喘不过气来,得找大夫扎针,他甚至彻夜守候她,还令人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让人都道他对她情深意重得很。
她这一边允他纳妾,他那边公务繁忙还连夜衣不解带照顾她,这外面就把他们传成世上仅有的神仙眷侣了,把原本属于远在他乡的岑南王夫妇的名声都给抢了。
就这势态,赖云烟估计她要是现在跑回赖家去,她跟收留她的赖家都得被口水淹死。
所以经过几回暗中交手,赖云烟觉得魏大人阴险狡炸的功力因为完全不要脸,明显要比上世更胜一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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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家送冰,被魏瑾泓推了回去,如此他每天清晨去上朝之前,总要招领大管家前来吩咐一道修青院院中的事。
到了宫中,下完朝去御书房等候议事的路中,他也会与同僚聊起家中病妻的事,言语中也是忧虑不已,嘴边温笑往往也会全然褪去,眼中全是沉重。
这天赖震严与他同去过一道后,仔细看过他神色,回去就与娘子炸舌道,“妹妹说他最会装,比她还更胜,如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她此话是何意,你可没看到,我看他说起妹妹的那脸,就好像我妹妹一个不行,他就要垮了一样。”
苏明芙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晓是假的?在大漠那时,他对云烟已是顶顶好了。”
“这怎是真的?”赖震严不以为然地道,“我这么欢喜你,你病了我心里跟被刀子割一样疼,一生也只会只有你一个妻子,但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