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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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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晚了,来不及了,现在失去自由,他明白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进了审讯室,一切都归于了零,没有母亲的喧嚣吵闹,只有对面隔着铁网的两名警察,一名讯问,一名记录。 

但是白佑宁并不老实,警察问一句答一句,多一点都不肯多说。 

“叫什么名字?” 

“白佑宁。” 

“多大?” 

“快三十了。” 

白佑宁在想,或许父母在外面努力周旋,为他保个周全,如果可以,他想早点出去,跟冯熙远说句对不起,如果冯熙远愿意接受的话。 

但警察有的是耐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讯问。但凡进来的,没几个老老实实的。 

“知道自己犯什么事儿了吗?” 

“入侵XX酒店的网站。” 

“什么时间?” 

“两天前。” 

“因为什么?” 

“看那老板的儿子张春兴不爽。” 

…… 

“你还有其他违法犯罪吗?” 

“没有了。” 

“你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张春兴打过我,也就是在事发后,他打我报复。” 

“有证据吗?” 

“我身上有伤。” 

“证人呢?” 

“他弟。”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好像听张春兴说叫什么小宇。” 

“还有其他证人吗?” 

“我中间无意中给一个叫冯熙远的打过电话,你可以问他。” 

“电话呢?” 

“被摔坏了,可是能去查通话记录。” 

“还有其他证人吗?” 

“没有了,当时巷子里很安静,连路人都没有。” 

“行了,我们都掌握了,你看下笔录签个字。我们还会再去查查,听说你还不止这点儿事儿,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吧。”警察撵灭了手里的烟,等他看完笔录,就让人把他带走了。 

白佑宁心如死灰,听这话感觉自己犯的事儿什么都藏不住,于是哆嗦着跟人出去了。 

大概是一天后,又有人给他带到审讯室讯问,还是昨天的警察,依然有的是耐心。 

“说吧,还有什么事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种道理你不是不懂。” 

“没有。”白佑宁咬咬牙,坚持不说,他想了一晚上,明知藏不住,但他真的不想说。 

“昨天去你们公司查账,你交代一下账面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少了钱?” 

“不知道。” 

“你拿的你还不知道?说吧,干什么用了?” 

白佑宁一阵沉默,警察则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我要说了,得判几年?” 

“这玩意说不好,那得看法院了。” 

白佑宁想起那天做完事儿,喝多了酒,和宋玉君做‘爱,迷茫中,他看见宋玉君的表情扬扬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现在想想真是令人作呕。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不如再拉一个人下水。 

“那我要检举他人呢?” 

“法院肯定会酌情轻判的,你得相信法律。” 

“那好,我说,我拿那钱贿赂税务局的宋玉君,他在外面开了个公司缺钱,找我借钱,我手里也没有,就从公司账上划走了些钱借给他,他说过段时间就还,所以我也没让他打收条。” 

“你们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就好到这种程度,拿那么多钱都不打收条的。你也借我点儿得了呗?” 

“前几天他老婆把钱还我了,支票还在我家,上面有他老婆荀燕妮的签字。” 

“他能给你什么好处。” 

“我希望在税务方面能对我开的公司提供便利。” 

“仔细交代一下,交代清楚的话,可以算作检举揭发他人犯罪,法定会给你从轻。” 

…… 

白佑宁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唯独隐瞒的就是他和宋玉君的炮友关系,本来就够丢人了,何必连这点自尊都给抛弃。 

“好了,你把笔录看完签个字按个手印,在里面等消息吧。” 

白佑宁把警察递过来的笔录从头看了一遍,虽然有些地方记录的和他说的有些出入,可是已经并不重要了。 

宋玉君对他不仁义,也别怪他破釜沉舟,大不了玉石俱焚,毕竟他还是知道宋玉君最在意的是什么的。



(二十七) 

张春兴和冯熙远从警察局出来就打了车,因为车上有司机,他们一路都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攥着彼此的手。 

下了车,两人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休息,张春兴才问冯熙远:“怎么想起去打架了?看你浑身弄得那么狼狈。” 

“也没什么,就是越想越觉得气愤。”冯熙远拿了镜子看看脸上的伤,嘴角有一处破了,左眼有点青紫,在警局做笔录的时候,看人还是重影的,脑袋因为被磕了一下依然有些晕沉,至于腹部和胸口更不用说了,肯定惨不忍睹。 

张春兴往冯熙远身边挤了挤,掀开冯熙远的衣服,还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腰间肋骨那处的青更明显。 

冯熙远不愿意让张春兴担心,慌慌张张的用衣服盖住肚子,说:“没事儿啊,过两天就好了。” 

“打架也总得有个原因吧?宋玉君以前那么对你,也没见你怎么样?” 

冯熙远搂过张春兴的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口,觉得不甘心又在梨涡那里吮出个红印子才肯放手,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的笑了,揉着他的脸说:“你不知道,我和白佑宁刚分手的时候,宋玉君来找我示威,我还用钥匙把他车给划了,从头到尾很长一道,那叫一个过瘾。其实我这人真不愿意和别人计较什么,好像显得自己多小心眼儿似的,但是这次不一样,他和白佑宁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儿,总觉得自己没保护好你,你打了白佑宁,我也去找宋玉君,有仇也要一起报。” 

张春兴被冯熙远这套有点孩子气的说辞逗笑了,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环住冯熙远的腰,骑坐在他腿上,就这样,紧紧的抱住了冯熙远。 

“熙远,真是越来越爱你了。”张春兴小声的说。 

虽然两个人这样坐着会碰到身上的淤青,但冯熙远觉得这痛也是甜的,他拍着张春兴的脊背,对张春兴说:“我也是。” 

“来,我给你揉揉伤。”说话起身去拿了云南白药过来。 

“麻烦了。”冯熙远道。 

第二天冯熙远带着一脸伤就去上班了,虽然暂时没事儿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被追责,于是就让张春兴去打听打听。中午的时候,张春兴兴高采烈的给冯熙远打了电话,说宋玉君被早上移送到反贪局了,因为还犯了点儿别的事儿。他还顺便打听了白佑宁,说他的问题也挺多,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肯定免不了走司法程序了。 

冯熙远觉得这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好像再也没有东西纠缠着他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妥妥的着了地。晚上下班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要叫张春兴哥俩在外面吃一顿庆祝庆祝,结果还没等打电话,就被张春兴叫回了家。 

一开门,冯熙远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又退回去重新看了眼确实是自己的家,这才又进来。 

才一天时间,家里俨然大变了样,而张春兴竟然不在家。 

客厅里的摆设全都换了地方,有两个挺旧的柜子还失踪了,空出很大一块地方来。在墙角多了几个大垫子和一个小桌子,上面弯下来一盏落地灯正好照着,看着很是温馨。他又去卧室看看,发现原来的旧衣柜也不见了,衣服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被褥也是新的,黑白灰三色条纹显得简单利落。再去书房,还是原先的样子,张春宇早上没叠的被子还乱糟糟的堆在临时加长的床上。 

冯熙远正纳闷怎么回事儿,就被张春兴从后面抱住了。“怎么样?我一天的劳动成果。” 

“呃,不错是不错了……但原先的就家具呢?”冯熙远回头问张春兴。 

“都卖给收旧家具的了。” 

“那是以前房东的……” 

“我在原先的那个五斗橱里找到了他们的电话,打过去,人家说不想要丢掉也行,反正也都不重要了。我还订了一个大衣柜和新的五斗橱,过几天才给送,暂时就只能凑合一下了。所以除去那些担心,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冯熙远重重的点点头,开玩笑似的说:“我还以为家里来了位会搞破坏的田螺姑娘呢!” 

“喂!”张春兴不满的打了冯熙远一下,说:“还搞破坏,我就想让咱们的生活品质高一点儿。” 

冯熙远笑笑,放下手里的包搂着张春兴去了厨房。 

“你刚刚干嘛去了?” 

“去楼下超市买两瓶酒。” 

冯熙远卷起袖子和张春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顺势环视了一眼厨房,格局没变动,依然很干净,这是张春兴的好习惯使然。案板上已经放了切好的菜和肉,只需冯熙远动手做好就可以了。 

冯熙远一边洗手一边对张春兴说:“别人家的田螺姑娘都会把饭做好就消失,可是我的田螺姑娘就会准备半成品然后吃的还比主人多。” 

张春兴见冯熙远又抢白他,恼得耳根子都跟着红了,他生气的又给了冯熙远一下子,还正好打在冯熙远伤处,冯熙远呼了一声痛,张春兴说了声活该,就闪出去看电视了。 

冯熙远摇摇头,在锅里倒了油,把配好的菜挨个炒好,等再煮个西红柿鸡蛋汤就能吃饭了,于是便喊张春兴摆桌子吃饭。 

张春兴进厨房,还真有那么一点儿愧疚,觉得刚才那下应该打疼了冯熙远,于是小狗似的过去抱着他,问他刚才打的疼不疼,冯熙远摇摇头,说:“田螺姑娘快摆桌子,然后问小宇什么时候回来。” 

“不等他了,咱们先吃。” 

“那也行,我给他盛出来点儿。” 

“给他吃点儿剩的就不错了,不用搭理他,想吃饭的话就得早点回来。”张春兴说话间直接把盘子全都端了出去。 

他们正准备吃饭,响起了敲门声,张春兴坐下就懒得动,踹了冯熙远一脚让他去开门,冯熙远还以为是张春宇,也没问是谁就直接开了门。 

事实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能相信自己的主观臆断,他都开错了两次门,第一次是给白佑宁,第二次就是现在…… 

门口真的站着张春宇,可除他之外还有个中年人,长得和张春宇极像,五官就跟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张春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垂着脑袋完全没了往日的活力,他指着那中年人低声对冯熙远说:“喏,这是我爸。” 

冯熙远其实猜出来了,但经过张春宇的确认还是忍不住的紧张起来,磕磕巴巴的问了声叔叔好就再也没了其他的话,张春兴见冯熙远开个门半天也没回来,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刚起身,就见冯熙远把门口的人给让了进来,对张春兴说:“你爸来了。” 

冯熙远把空间让给他们爷仨,自己跑去厨房烧水,然后又从柜子里翻出他最好的茶叶,静静的等水开,也没敢出去。 

这个房子小,客厅里说什么听得是一清二楚,张敬江不客气的训着两个儿子,训完哥哥训弟弟,然后爷仨就吵了起来,比张春兴和他弟平时的沟通热闹多了。 

冯熙远有点头疼,因为其中不乏张敬江和张春宇对自己的低评价以及张春兴对自己的维护,水开了,战情已经演变到张春宇叛变到他哥那里,俩人跟张敬江对吵,房顶都要掀开了似的。 

也不知道爷仨怎么做下那么大的仇。 

他把茶泡好,端着杯子出去,只见张敬江也不是来时那淡定的样子了,袖子卷到胳膊上,领带挂在脖子上歪歪扭扭的,手扬的很高一副要打人的样子,马上就要落到张春兴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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