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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伦称谢去了,过芳桥至梁洲,览胜楼西有闻鸡亭,思澜和他太太果然在亭畔看菊花。明伦走近几步,听思澜向他太太道:“你要是喜欢,咱们也买它几十盆回去。就放在书房外面那条宽廊里,装上风门,可以养很久。”他太太道:“我向来侍弄不好这些,大姐的那几盆兰花倒底养死了。”思澜笑道:“傻瓜,现在还要你亲手弄么,有花儿匠呢。”他太太笑道:“说是艺菊,却让别人动手,自己只白看着么?”
明伦见他夫妻两个并肩细语,神态亲密,好不令人羡慕,而自己的一场痴恋,却落得水月镜花,看来与那人终是没有缘分的,若再苦苦思恋于她,只是徒增笑柄罢了。又想起方才所见的那位赵小姐,她那样看过来一眼,又那样对我一笑,秋波闪闪,倒似有几分顾盼之意,一念至此,又觉得这样胡思乱想实在无聊。再看思澜二人,已绕到那边去了,连忙追上几步,轻轻咳嗽两声。思澜回头笑道:“怎么是你?”
明伦向迎春笑着点了一下头,将思澜拉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话,思澜只是摇头,明伦笑道:“我不管,我是奉命来抓人的,回去交不了令,少不得再派第二个来。”转脸向迎春笑道:“还请嫂子给个假。”迎春微笑道:“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去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是。”明伦向思澜道:“你先送嫂子回去,再跟我走,这样总行了吧。”
思澜料知今日逃不掉,只得依允。到何家门口下了车,拉着迎春的手低声道:“我去应应景,一会儿就回来,”迎春见夏明伦站在一旁含笑睨着这边,很不好意思,推推他道:“你快去吧。”说着先转身进去了。她回房写完了信,就拿了本小说来看,一回书没看完,就见阿拂进来道:“四少奶奶,五太太请您去打牌。”迎春放下书道:“你没说我不会打牌么?”阿拂道:“我说了,当时三少奶奶就说,现在哪有不会打牌的人。”
迎春心里寻思,话说到这里,倒不好不去,便同阿拂去了婉如那里,玉茜笑道:“我们是打听了老四不在家,才敢去喊你的,否则这些人岂不是太不识相了么?”说得迎春低了头。秀贞笑道:“行了,人家还是新媳妇呢,哪经得起你这么取笑。”玉茜笑道:“说两句玩话算什么,我那时候,闹得比这厉害十倍也不止。”秀贞笑道:“你是女中丈夫,向来爽气大方,我们哪能比得。”
玉茜拉着婉如笑道:“五娘,你看大嫂这个得新弃旧的,她和迎春才做了几天妯娌,就偏她偏成那样,张口我们闭口我们的。”婉如笑道:“了不得,有人吃醋了。”正说话间,外面小婵喊了一声:“四小姐来了。”
蕴萍走进屋来笑道:“怎么是你们四个?”婉如笑道:“太太出门了,三姐也不在,只好拉迎春来凑一脚。”迎春一边随她们码牌,一边道:“我实在打得不好。”玉茜笑道:“你若是打得好,还不找你了呢。”众人一阵笑,秀贞又道:“话又说回来,有时偏偏是不会打的人,才爱摸好牌。”蕴萍挪了把椅子坐过来,笑道:“不管你们谁赢了,可要让我抽个头。”
四圈打过去,迎春不输不赢,玉茜却没怎么开和,一时按牌笑道:“还真让她说着了。”秀贞笑道:“这牌桌上哪有常胜将军,你也好息一息了。”玉茜笑道:“我就不信会扳不过本来。”婉如笑向迎春道:“你可得看住了她,她这把是庄,要做大牌呢。”迎春笑道:“我只会按自己手里的牌打。”玉茜笑道:“既按自己手里的牌打,又能扣住下家的牌,才是高明打法呀。”婉如看了迎春一眼,见她并不分解,只是摆弄手上的牌。
秀贞见玉茜才打一张五筒,又打了一四筒,便笑:“哪有上来就拆四五筒的。”玉茜叹道:“今天的确手气坏,才打就抓来了,看着就来气,现在不打留着喂你们么?”这时迎春打了一张七万,玉茜放牌吃了。又过两轮,迎春摸了一张九筒,已经听了,是夹四万的牌,但随即摸了一张二万,便把五万扔了。
玉茜看看没作声,又过了几个圈子,玉茜手里的牌还是一成不变,扔出去的牌倒是越来越危险,心中不免焦燥,生怕弄到最后再给人家点了炮。正想着,秀贞甩手打出一张四万,玉茜大喜过望,一下子跳起来,笑道:“清一色,三翻!”
迎春坐在玉茜上手,正拦她的和,但见她兴冲冲推倒了牌,这时若说拦和,也未免太惹人讨厌了,正想含糊过去,不想蕴萍在旁边眼尖看到,伸手就把牌掀开,笑道:“你先慢高兴,看看人家的牌。”玉茜顿时不作声了,秀贞笑道:“呀,原来在这儿呢,你也乐得忒早了些。”玉茜推散了牌,强笑道:“不打了,今天手气实在太背。”
婉如看看自鸣钟道:“好吃晚饭了,你们就在这里糊弄一口吧,等吃完咱们再接着玩。我这有只桂花鸭子。”玉茜笑道:“赢了我们的钱,一只桂花鸭子就打发了么?”婉如笑道:“以前你赢钱,也没见你请我们吃满汉全席呀。”说笑了几句,秀贞向玉茜道:“母亲怕是回来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婉如知道她们是怕一会儿何昂夫过来,遇见不便,也就不再坚留。几人同到上房,陪何太太吃过了饭,方才各自散了。迎春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还没去三太太那里,若是等思澜回来,又怕他没个准时间,只好自己先去。
三太太也刚吃过饭,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蕴萍思泽两个在旁边桌子上拼益图。三太太看见迎春便问:“思澜呢?”迎春道:“朋友找他有事出去了。”三太太道:“什么好事,不过是吃喝玩乐,你也管着他点。”迎春应了声是,搭讪着走到桌前看他们拼图。思泽叫了声四嫂。
蕴萍转头向三太太道:“我看了你新做的那件旗袍,怎么又是红色的。”三太太道:“你懂什么,今年就时兴这种印度红。”蕴萍噗地一声笑,“时兴是时兴,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三太太啐道:“你个死丫头,你娘岁数难道很大么?”这时门帘一掀,思澜走进来笑道:“又怎么了?”蕴萍笑道:“有的人就是听不得逆耳忠言,宁愿糟踏钱。”三太太笑骂:“放你娘的屁,我的钱,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思澜走到迎春跟前,轻声道:“在母亲那儿吃的饭?”迎春嗯了一声,问道:“你呢?”思澜道:“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下午一个人在家都做什么?”迎春道:“去五娘那里打了会儿牌。”蕴萍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笑道:“听你们两个说话,知道的是一下午没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年没见呢。”思泽也笑,迎春佯作不闻,在水果盘中拿了个苹果来削。
蕴萍又道:“说起下午打牌,如果不是给我看到,最后一把迎春和不成,倒让庄家捡了个大便宜。”思澜听不入耳,皱眉道:“怎么说话呢,连句四嫂都不会叫么?”蕴萍吐了吐舌头,轻声哼道:“一时忘记改口,有什么了不起。”思澜还待再说,迎春扯了扯他袖子,思澜看她一眼,方忍了回去。
思泽道:“四哥你说请人教我吹笛子,怎么没有下文,是不是给忘了。”思澜笑道:“我都记着呢,欧阳方竹你知道么,请他教你好不好?”思泽道:“就是给凤鸣玉按笛的那位欧阳先生么?”思澜道:“你还挺留心的,就是他。”思泽很高兴,笑向蕴萍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蕴萍不答,指甲一下下弹着拼图的硬纸板。
三太太道:“你弟弟问你呢,怎么不说话?”蕴萍冷笑道:“一开口就是错,我还敢说话么?”思澜沉声道:“错了就得改,谁不让你说话了。”迎春生怕他们争执起来,一边按住思澜,一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蕴萍,笑道:“吃个苹果,别理你四哥。”
蕴萍恍如不见,一径擦身走过去,迎春手上拿着削好的苹果,颇为尴尬,却听思泽道:“我正想吃苹果,谢谢四嫂。”说着接过苹果来咬了一口。蕴萍冷笑一声,便向外走,思澜喝道:“你给我站住。”蕴萍止住步子,冷冷道:“干么?”思澜道:“你嫂子给你削好的苹果,你为什么不接?”蕴萍小脸一偏,哼道:“我为什么要接,我又不想吃。”思澜瞪着她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蕴萍睨了迎春一眼,笑道:“三姐说的好,礼多必有诈。”思澜气得脸都白了,就待上前扯她,蕴萍吓了一跳,忙跑到三太太身后叫道:“妈呀,你看四哥要打我。”三太太怒道:“你给我闭嘴。”又向思澜道:“你也是,芝麻大的事,也值得你这样。”思澜辩道:“这怎么是——”迎春打断他道:“本来就没什么事。时候不早,我们不打扰您休息了。”说着就将思澜拉了出来。
思澜笑道:“看把你紧张的,难道我还能真的打她么?”迎春道:“她一个小孩子,你何必跟她认真。”思澜道:“就是小孩子才得早管,我非得把她这个劲儿扭过来不可。”停住步子转向迎春,撩了撩她耳边的发丝道:“我不能让你受委屈。”迎春眼眶一酸,强笑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难道就因为她没叫一句四嫂,我就委屈了么?”思澜不语,迎春低声道:“你要是真怕我难做,明天就去哄哄蕴萍,别再提这件事了。”思澜见她一脸殷切,不忍违拗,只得道:“好吧,听你的。”
第34章
这天蕴萍放学回来,就见自己屋外阶沿上放了几盆菊花,识得两盆是墨宝,两盆是霜满天,其余也叫不出名字,但见瘦影清姿,摇曳有致,便向小丫头豆蔻问道:“这几株菊花倒好,是谁送来的?”豆蔻尚未回答,就见思澜从屋子里走出来,笑吟吟道:“我可是从几百盆里挑出这几盆顶尖的,还不错吧。”
蕴萍瞪了豆蔻一眼,“我不在家,怎么就放人进屋。”思澜笑道:“还生四哥气呢?”蕴萍不语,半晌,扁扁嘴道:“谁让你那么大声骂我。”思澜道:“想想你说的那些话,伤人心不伤?你是我嫡亲妹子,尚且看她不起,让底下的人怎么想呢。”蕴萍急道:“你少冤枉人,我什么时候看她不起了。她是我嫂子,我敬她便是敬你,难道这个道理我还不懂么?”
思澜喜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四哥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是四哥不该和你发脾气。”蕴萍低头道:“我也有不是,其实我心里真没那个意思。”思澜笑道:“好了好了,咱们看看三姐去,瞧她这两天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蕴萍道:“孟家前些日子来人,说他们家少爷已经毕业,今年就要办喜事,你说三姐能高兴吗?”思澜道:“那怎么来得及呢,最快也得明年吧。”蕴萍道:“今年明年还不是一回事,又能拖得了多久。”
两人边走边说,却见迎春从回廊那头转过来,思澜问道:“你去哪里?”迎春道:“好久没去三姐那儿了。”蕴萍笑道:“原来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思澜对着额头给她一个爆栗,笑道:“你怎么就这些话来的这么快。”
三人一齐来到蕴蘅处,屋子内外静悄悄的,杜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蕴蘅一个人伏在桌案上,听见声响抬起头,思澜见她眼晴红红的,似乎哭过,便问道:“你怎么了?”蕴蘅揉了揉双眼道:“这两天熬夜看书,眼睛有点疼。”思澜知道她所言不实,但当着蕴萍的面,也不好问得太深。
迎春进门就发现面壁上原来悬挂苍鹰图的位置上,已换了一轴清人山水,心中暗暗疑惑,蕴萍也问:“我刚才就觉得这屋子里有什么不一样,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