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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在厅里一边做针钱,一边等思澜回来,将十点半的时候,阿盈过来说,施二爷刚刚给三少爷打过电话,说天太晚了,四少爷喝醉了,就睡在他家,让少奶奶不必担心。迎春问道:“你们小姐这两天好些了么?”阿盈道:“好些了,就是白天闷得很,少奶奶若有时间,多过来陪她说说话也好。”
时间太晚,两人也没多说,阿盈回去的时候,见卧室灯仍亮着,想是玉茜被电话惊醒,还没睡着,思源劝道:“你白天少睡些,晚上就不容易失眠了。”玉茜道:“白天一个人什么事没有,不睡觉干什么?”思源道:“那就多找钟太太王太太来陪你聊聊天,要不然,我去苏州把岳母接来。”玉茜沉吟道:“算了吧,省得人家说我多事。”
其实钟太太倒是常来陪玉茜的,只是这天来时,神情却有异平常,玉茜看出来,便把阿盈阿满都打发了出去,钟太太低声道:“我才听说,柳云生死了。”玉茜几疑听错,问道:“你说什么?”钟太太便把自己听来的同玉茜讲了一遍,劝道:“照说死在这种事上,也不足惜,你别太往心里去了。”玉茜呆了呆,忽然大吐起来,钟太太吓了一跳,急忙喊人,阿盈阿满奔进来,见玉茜吐出的秽物中竟见了红,不由也害怕,一个留下照看,一个便跑去上房禀告何太太。
何太太吩咐人去请大夫,自己也到玉茜房中来探望,玉茜这时稍稍平复了一些,勉强向何太太道:“我没有事,母亲请回去休息吧。”何太太道:“快躺好,有事没事,要大夫说了才算。”一时大夫来了替玉茜诊过,说只是有些胃出血,没有大碍,何太太安抚几句方去了。钟太太也不便多说,只道:“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玉茜躺在床上,胃翻搅着难受,这样疼,也抵不住那种疼,一点一点啮着心,闭上眼就想起柳云生的样子,一言一笑如在目前,这样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她不该只凭片面之词就相信,纵然不能去东北问,也要到他的班子里去问问凤鸣玉,这样一想,人又有了精神,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阿盈问道:“小姐,你要出去么?”玉茜道:“不用你管。”阿盈急得几乎要哭,好在这时候思源回来,玉茜放下梳子道:“今天这么早?”思源道:“听说你又吐了,就赶回来。”玉茜皱眉道:“医生都说没事了,蝎蝎螫螫的做什么?”思源笑道:“不是担心你么,没事就好。”玉茜想了想道:“我在家闷得很,想看凤鸣玉的戏。”
思源道:“鸣玉好像有事出门了。”玉茜心一沉,也不同思源再说,暗里叫人打听瑞禧班的消息,凤鸣玉回南京当日,玉茜便悄悄出门到他住处,凤鸣玉见了她,也不吃惊,点头道:“你还是来了。”说罢径直往里走,玉茜跟着他转进一间屋子,只见当中桌上供着一个灵牌,触目惊心,玉茜扶墙而颤,脸如灰土,凤鸣玉柔声道:“师哥,她来看你了,你欢不欢喜?如果她当初陪着在天津呆下去,你还会去东北么?”
玉茜捂着嘴,只觉悲不能抑,眼泪簌簌而下,凤鸣玉回头道:“三少奶奶,人死灯灭,说什么他也听不到了,咱们不要发痴了,这种地方,您呆久了也不便,我还是送您出去吧。”玉茜茫茫然同他走出来,茫茫然上了黄包车,一阵风吹,清醒了些,低声说了一个地址,那黄包车便折了方向。
站在莫愁湖边上,只觉寒气逼人,郁金堂弦管萧条,赏荷亭荷枯叶败,沿着台阶走上去,一直走到最高处,天上的云多而厚,望去过一片昏暗,亭池隐约,冷风却咄咄,玉茜紧了紧身上的斗蓬,却怎么也挤不出一点温暖,母亲说,这世上万般皆虚,只有钱和自己的儿女是真的,如今她都不缺了,却仍然这样难过。在这里,他曾经紧紧抱着她说天长地久,想不到一朝梦醒,竟成了千古长恨。从四方亭下去,她仍然是别人的妻,不久后是别人的娘,可终她一生,都要想着,如果没有离开天津,是不是他就不会死——老天原来要这样罚她。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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