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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谍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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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洪答应着照办了。

宋洪伤愈后又回到秦进荣身边当秦进荣的贴身卫士。 少顷;参谋处各科的人陆续送资料来。每个送资料的参谋来到;都按军队里的严格礼节;在门外喊〃报告〃而入;唯独刘志宏来到门前;将资料往宋洪怀里一塞;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宋洪抱着资料进房;对秦进荣说:〃这个刘参谋;好像跟谁赌气似的;扔下资料就走!〃

秦进荣从堆满资料的办公桌上抬起头来:〃你说的是刘志宏吧?〃

宋洪气呼呼地说:〃就是他!还都是服务团出来的人哩;干吗这种态度?〃

秦进荣一笑:〃或者哪方面我得罪了他;所以他有意见了。〃

宋洪却说:〃什么得罪了他!我看他是嫉妒您……〃

秦进荣忙制止:〃别这么说!要允许别人有意见;并且严格要求自己。有机会我跟他推心置腹谈一谈;或者是误会;总能解决的。〃停了停又说;〃啊;参谋处的资料大概都送来了。再有人来;无论是谁;别让他闯进来。〃

宋洪答了个〃是〃字。

秦进荣又埋头资料中。

宋洪走出办公室;听见楼梯口传来吵嚷声;便好奇地走到楼道去听。

楼梯口传来张倩和卫兵的激烈对话:

卫兵:〃先生有命令;今天闲杂人等不准登楼!〃

张倩:〃岂有此理!我是闲杂人吗?〃

卫兵:〃报告处长;我是在执行任务啊!〃

张倩:〃我要见秦参谋!〃

卫兵:〃就是不准去见秦参谋;因为他在办重要公事!〃

张倩:〃那你去叫他下楼来……〃

卫兵:〃就是不准他下楼!〃

张倩:〃为什么?〃

卫兵:〃这是命令!〃

张倩:〃那么;你去叫宋洪下来……〃

卫兵:〃宋洪同样不准下楼!〃

最后听见张倩连声说了几个〃好〃字;便再没有争吵声了;显然张倩已知难而退。

宋洪幸灾乐祸地将听到的对白告诉了秦进荣:〃这个娘儿们自讨没趣;活该!〃

秦进荣摇摇头:〃小宋;张处长是上级;我们要尊重她。是的;她有些做法的确过分;但她是为了党国的利益而不择手段;我们应该谅解她才是。从另一方面讲;她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蛮有人情味。以后你千万不能对她有成见。〃

宋洪勉强答了个〃是〃字。他认为秦进荣的话是出于私人感情。他在服务团时;张倩就经常让他给秦进荣送吃的、用的;因此他知道张倩对秦进荣〃很有点意思〃;所以现在秦进荣的劝解;他便以为与此有关。他对于秦进荣;远不是知恩图报了。在他心目中;秦进荣简直就是〃正确〃的标准;只要是秦进荣说的;做的;他都坚信是〃正确的〃。尽管他对张倩恨之入骨;但既然秦进荣说了;他也就可以不计较过去的事了。

秦进荣整整忙了一昼夜。在这期间;除送饭来的卫士外;他只见过一次胡宗南。

胡宗南闲步踱来;未让宋洪通报。秦进荣正埋在文件中;没有发现胡宗南。胡宗南站在办公桌前看了许久;见秦进荣一直专心致志;不禁赞叹:〃好!好!〃秦进荣吃惊地抬起头来;发现胡宗南;跳起来打了个立正。

胡宗南走上前;按着秦进荣的肩头:〃坐下!坐下!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体。〃

秦进荣站着不肯坐:〃部下学生时代每遇考试;都会这样不分昼夜临阵磨枪的;不碍事的。〃

胡宗南笑着指点秦进荣:〃看来不是个好学生啊!〃

秦进荣凑趣:〃现在可是先生的好部下!〃

胡宗南哈哈大笑。

停了停;胡宗南正色说:〃进荣;这些资料关系高度军事机密;其中有各部队的编制、装备、人事、作战与防御应急计划等等;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加强保密。布置了岗哨;限制你不得下楼;实际上对你也是一种‘保护措施’;你能理解吗?〃

秦进荣打了个立正:〃部下是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胡宗南高兴地拍拍秦进荣的肩头:〃好!好!〃停了停说;〃我已命小厨房给你准备了夜宵——也有小宋的份儿。〃

秦进荣又打了个立正:〃谢谢先生!〃

胡宗南摆摆手:〃好;要注意休息啊……〃他边说边往外走。走出不几步;又站住了;回转身来;〃啊;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张倩来找过你。〃

〃噢——?〃

〃被卫兵挡了驾!〃

〃啊!〃

〃会不会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秦进荣一笑。

胡宗南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李晚霞通过《新闻天地》向秦进荣传达了党中央指示;要求了解胡宗南集团军各部队的人事、编制、装备、部署等等详细情况。但这些情况;属于军事绝密;尽管他在胡宗南身 边;也很难弄到手。

现在真是天赐良机——各种机密文件送到了手边!

张倩的忽然来到;引起了他的警惕。

尽管现在他们的关系已公开化;正如李晚霞指出:感情并没有增进。必须从感情上信任对方;才能变不利为百利。然而他俩都有工作要做;尤其是张倩;身兼数职——军统西京站长、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集团军总司令部情报处副处长;终日忙忙碌碌;他们很难有接近的机会;他想要〃弥补〃都不可能;往往只能通通电话;打情骂俏;是〃不解决问题〃的。

张倩说过:〃不希望成为同志;也不希望成为敌人。〃前者;她是不希望他加入军统;所以在服务团时;她竭力主张他离开;这是对他的爱护;〃不希望成为敌人〃;是对他的怀疑。这种怀疑她是至今并没有放弃。

他知道张倩是很忠于职守的人;尽管她爱他是真诚的;但她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并没有私而忘公。感情说是〃私〃还没有战胜〃公〃——也就是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有上升到足以使她弃公就私的地步。

李晚霞曾经分析过:胡宗南把张倩留在身边;委以重任;绝不能仅仅看成是胡宗南旧情难忘;根本原因还在于从他的司令部里;发现了共党打入的座探;使他悟到;只有利用军统的人;才能遏制共产党的渗透。所以;胡宗南是十分依靠张倩的;张倩的〃工作重心〃;也偏重于胡宗南方面。

现在;司令部有如此大的举动;张倩必然会很〃注意〃;得知秦进荣接触了军事绝密;自然会把他监视起来。

现在绝密情报到手了;在张倩严密监视下;如何才能将情报送出去呢;再利用宋洪是不行的;有了上次的教训;绝对不可再冒险;何况宋洪肯定也在监控之中!

再者;如此多部队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都背记下来;要抄写也决不是一页两页能容纳的;带这么多的材料在身边;万一被张倩拦住搜身——这种可能是存在的;那就前功尽弃了!

他在办公室冥思苦想良久;终于有了应对之策——他想起胡宗南的照相机还在他手中;可以利用相机拍照;将胶卷传出去。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也顿时精神抖擞;他将密件内容扼要抄在白纸上;字迹工整;紧凑;便于拍照。

他又做了一份审阅意见报告;忙了一个通宵。

次日早上;参谋处机要员来要走了资料;他才拿着审阅意见去见胡宗南。

胡宗南看了报告很满意;〃很好;意见都切中要害。辛苦了;休息两天还要去部队检查哩。下部队至少十天半月;要先跟倩倩打个招呼;别落埋怨啊。〃

〃是!〃秦进荣将带来的相机放在桌上;〃上次先生让我去洗胶卷;说相机先放我那儿。我怕我那儿不严谨;这德国相机很贵重的;还是放在先生这儿保险些。〃

胡宗南说:〃丢不了啊;放你那儿方便些——你可以和倩倩去公园拍拍照嘛。〃

秦进荣说:〃部下还不会使用相机呢;再说倩倩是行家里手;她必然有相机的。〃

〃啊;那是;那是。你去休息吧。〃

秦进荣回到房间;换了一身美式军装;脚下一双美军用翻毛带护筒的大皮鞋;将胶卷藏在护筒内;夹着皮包走下楼来。

张倩正在楼梯下面等着他。

〃进荣!〃张倩迎上前来;扶着秦进荣的肩头仔细看看他的脸。〃瞧瞧;小脸都熬白了。快跟我走——我那儿给你预备好了早点、热水;先泡个热水澡;美美地睡一觉。〃说着拽了他走出大楼;上了她的轿车。

她将他带进了她的居室。

秦进荣第一次来;张倩带他参观了一番;就请他进餐厅;坐在白色台布的小圆桌前。她去将准备好的早点端来摆在他面前。也不过是牛奶、鸡蛋、蛋糕等等。

她对他说:〃我特为你买了一磅鲜牛奶。牛奶不仅营养好;还能帮助睡眠。你一定要全喝下去啊。〃

他点点头:〃好的;不过我还真的饿了;先吃干的吧;别先灌一肚子牛奶;吃不下干的了。〃

她笑道:〃是在连队把你搞成大肚子汉了吧?你尽管吃;蛋糕、点心有的是。〃

他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她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觉得很好笑;就又去拿了一盘蛋糕来;他又把这一盘扫光了。

〃该喝牛奶了啊。〃

他张大嘴喘着气说:〃忙什么的;等吃够了;几口就喝下去正好‘溜缝’。还有没有蛋糕?再拿点来吧。〃

她笑着又去拿了一盘蛋糕来:〃亏得我有准备;不然要让你笑话我小气了。〃

他说:〃你说让我泡澡的;热水准备好了吗?我吃完就泡;实在太困了。〃

她起身说:〃我让勤务兵烧好热水了;你吃吧——想着把奶喝了——我去叫勤务兵把热水提来。〃说着她走了出去。 他想她再三要他喝牛奶;其中必有原因;趁她走开;他忙将牛奶倒进痰盂;去暖瓶倒了些开水在大碗里。等听到她脚步声时;他故意端起碗来;做出一口气喝了下去的样子。

她看了笑道:〃当了几年兵;一点斯文劲儿都没有了。〃

他抹抹嘴说:〃你嫌弃了啊?〃

她说:〃我倒喜欢男人有这种阳刚之气呢。吃饱了吗?水已经放好了啊。〃

〃啊;我这就去。〃

她跟在后面:〃我给你准备好了新内衣和睡衣;脱下来的衣服扔在一边吧。〃

她没有跟进浴室。

他关上了门;先掏出胶卷;藏盖在马桶水箱下面;然后脱衣下了浴缸。

水有些烫;他试了许久;才渐渐适应了;便躺在浴缸里;享受着热水的抚慰。他的确太疲劳了;饱食更增加了困意;泡在热水中;更是昏昏欲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门外张倩在叫他;他故意不答。少顷;张倩推门进来了;站在浴缸前;注视他半晌;才抱了他的所有衣服和大皮鞋走了出去。

张倩将衣鞋抱进卧室;一件件仔细搜查;连鞋垫都掏了出来;一无所获。

她再拿过公文皮包;仔细搜查。包内只有一些空白的纸和空白笔记本等杂物;倒是把包撑得鼓鼓囊囊的。她都一一仔细翻阅了。

她发现了一纸卷;粗细如胶卷;外层用糨糊封严;很难揭开。她是行家〃老手〃;自有揭开的办法——倒了一杯开水;将纸卷放在水杯上利用蒸汽将糨糊化开;然后一层层剥开。

一层又一层的白纸……剥到最后;只剩下火柴棍那么细了;她才失望了。

她愣了半晌;琢磨不透怎么会是这样。她想吸支烟刺激一下大脑。她在卧室不吸烟的;偶然想吸一支;都是去餐厅吸的;香烟也放在餐厅的茶几上;于是她去餐厅拿香烟。

划着火柴点着香烟;要将火柴棍扔进痰盂里;一低头;忽然发现痰盂里的白色乳汁;低头凑近细看;居然是牛奶。

〃显然他没有喝;倒在痰盂里了!〃

她突然意识到是被他耍了!

她奔进浴室;朝还闭目躺在澡盆里的秦进荣嚷道:〃快起来!再装下去会着凉的!〃嚷罢;她回转卧室;坐在沙发上生气。

秦进荣穿戴整齐;来到卧室一看满地狼藉;不禁一惊:〃啊——这是怎么了?〃

张倩严肃地说:〃你坐下!〃她指着斜对面的一张椅子。

他去她指的椅子上坐下了。

〃进荣;坦白地告诉你;你接触了绝对的军事秘密;在你离开司令部时;我有权对你进行搜查——这是得到胡先生批准的!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就因为要给你留点面子;也照顾我们的关系;不能伤了感情。

〃我早已有准备把你带到这儿来;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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