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的,此事就此打住,再不可张扬,免得君臣互猜,于国家百姓不好。”
“是是……”
“当然,必要的警惕性也还是应当有的,闲着无事,你可继续暗中做些观察,看他们驴背上到底有枪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可含糊其辞。”
“是!是!……”
卜连长于是喏喏而去。
凡此种种,都见出马黑马是一位有胸怀的人,纵有个别见疑,也能冷静对待,实是难得。
金刚寺的佛事一如既往,越做越火,无论僧俗,皆知国王已明确颁诏,便等于得了尚方宝剑,于是尽情挥洒,肆意创造,不加任何顾忌。
这一天,又传来二个新消息,说“天虹法师”及其僧众,为进一步弘扬佛法,要大兴土木,准备把金刚寺规模再扩大数倍。原先的金刚寺由三座石窟相连,已经够大,可容百人入座;后又凿通二洞,面积更大,已远远超过王宫议事大厅,可他们还嫌不足。说每逢开法会,仍有不少人立于露天风雨中,现在决定搞一个空前绝后的大工程,发誓用十年时间,凿遍旮旯城的所有山头,使其山山见洞,洞洞见佛,而且还要在水山上面雕一尊十八丈高的摩崖大佛,立为王国最高主宰。消息传出,诸大臣又是一个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愿再去贸然进谏。
这天,车怕万一又被花奴皇后召去过夜。'车班长被招为驸马后,平日里还和众弟兄住在一起,只在特殊情况下,才奉召入宫。'做爱期间,花奴忽然问他:“你看我们国王气度如何?”“很大啊。”他说。“大在哪里?”花奴又问。“别的不说,单他能长期容忍你我如此这般,就足以说明他器量非凡!”“嘻嘻……”花奴摇头笑了。
翻江倒海一阵,花奴又问:“你这个宪兵队长到底听谁指挥?”
“咳!我也说不清。对军内来说,要听卜连长指挥;对社会治安来说,又要听独眼龙指窍。他们两个经常弄得我晕头转向,无所适从。”
“你就不能有点独立性吗?”
“我怎么能有独立性呢,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这当然没错,但是,服从也要有个是非选择,不能什么样的狗屁都当命令!”
“话是没错,可是我又怎能看清哪是狗屁哪是人话呀?呵呵……”两人又是一阵笑。
十二(1)
一夜狂纵,疲累至极。不觉天光已经大亮,他仍酣睡未醒。忽有卫士推门而入,大声报告:“车队长,国王有请!”
一骨碌爬起,揉着眼惊问:“是谁有请?”
“国王有请!”
“国王有请?”
“对!”
他赶紧跳下炕来,穿衣洗脸,心头还在怦怦发跳,不知大清早国王传他有何要事,是否昨夜里隔墙有耳,他俩的对话惹出了麻烦?忐忐忑忑来到马黑马面前,马黑马却一脸平静,什么话也没说,只道一句:“跟我出去一趟。”出得门来,但见天清气爽,河山一新,像刚下过雨一般,空气景色都很宜人。根据法典规定,国王和皇后都要参加集体劳动的,但事实上,发展到后来,这例律已成一种象征。除了春夏秋三季的重大农事活动外,他们一般情况下并不与军民经常见面,而是深居简出,在王宫周围另开一片园地,像凤凰营那样,自成一家。偶有兴之所至的出外活动,也是文武一班,前拥后随,极少有今天这样二人独出。车怕万一就觉得,可能有什么特殊事情,于是就小心奉陪,尽其殷勤,以投其欢心。
但马黑马却很放松,很自然,一副鸟儿出笼的欢愉,并不断地和他说说笑笑:“车队长,咱们今天可是微服私访哟!”“看你说到哪里了,咱红鸟王国,兵不满三千,民不满八百,谁不认得你呀,何谈‘微服’,又‘私访’什么?”“呵呵……我就要这么个意思!咱红鸟王国真是小国寡民,既无外邦来扰,亦无内部纷争,一潭死水,我这个国王实在当得腻了!”“哎呀,国王,你这可就是开玩笑了!古来的人君国主,哪一个不期望天下太平,‘一潭死水’正是他们苦苦追求而不能得的呀!你以你的雄才大略,将我王国治理得如此风平浪静,正应当骄傲自豪才是,怎么能反而生腻呢?”“呵呵……老弟,你说错了!古来的人君国主——当然,那些昏庸之辈除过——他们并不如你所说,都渴望天下太平。在他们未夺江山之时,戎马倥侗,费尽移山心力,确实是希望早得太平的;但是一旦得了太平,天下安定,他们又觉得无聊了,不安分了,他们的英雄气概无处发泄,雄才大略无处施展,于是就总想找点儿什么事做。我这人一辈子就佩服个隋炀帝,倘我红鸟王国条件容许,我也将征民百万,开凿一条大运河;把这茫茫沙漠和巍巍雪山也沟通起来,呵呵……”
“陛下,你是不是喝酒了?”
“哦——对的,对的,我喝酒了,一片醉话!玩笑而已,哈哈……”
君臣二人,亲密无间,说说笑笑,一直沿着旮旯城一条曲折长街,随意而行。一路上臣民见之,俱立于道旁,微笑行注目礼。也有个别人上前询问,国王到哪里去呀,怎么没和皇后同行呀,等等。他则一一含笑做答,平易至极。有时还抱起一个小娃儿,亲亲脸蛋,问几岁了,上学没有;有时又拉住一位老者的手,问身体如何,有无病痛,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
不知不觉,已走出城外,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一个现象,见许多人的胸前都挂着一条红色的毛穗子,很像出席某个重大活动的代表证,他就问车怕万一,那是什么。车怕万一就介绍说,那叫“佛宝”,是天虹法师颁赐给佛门弟子的一种护身符。他就又问,你怎么没戴?车怕万一就说,这佛宝并非人人都可戴,只有受了剃度的入室弟子才可戴;我虽信佛,但只是个居家弟子,还没这个资格。他就微微点了点头。续行一阵,他又问,咱红鸟王国女丫子有限,哪来那么多处女经血染这么多红穗子呀?车怕万一就哧哧一笑说,不瞒国王,这里面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当初刚造佛宝的时候,入室弟子不多,处女经血也就够了;后来入室弟子越来越多,处女经血就不够了,迫于无奈,一些人就偷偷跑到凤凰营去求援,于是就有了这么多的赝品。他听了这话,不由嘿嘿笑出了声。
二人渐渐来到水山下面,这里又是一片繁忙景象,那个二方丈黄瘸子正指挥着许多人,在山上山下忙碌着造佛大事。只见水山上下己布满了用红土画成的各种线条,其中有两条主线,自下而上左右蜿蜒,呈一幅半身人像,这显然便是那“十八丈摩崖大佛”的轮廓。众人见他二人到来,便停下手中活儿,向前问好。马黑马自然又是一番与民同乐的模样,挥手致致意,大声问道:“这么忙啊?还不吃午饭?”众人就齐声回答,就吃就吃,请国王和我们一块吃!他就笑着答应,好的,好的。随之,大家就围过来,成一个圈子,工地现场,席地而坐,君臣共进午餐。
吃着喝着说笑着,话题就转到了那尊摩崖大佛的建造上。黄瘸子谦恭相问,国王您看,这摩崖大佛雕个谁好?他就说,不就雕个佛吗,还能雕谁?黄瘸子就说,国王不知,佛有很多,上有如来观音,下有金刚罗汉,不同地方有不同选择,不知在咱红鸟王国选个谁好?“哦——是这么回事!你们最初的设想是谁?”“这——您就问他吧(黄指指身边的车怕万一),他是我们的设计大师,我们只是施工人员。”“哦。”马黑马又转脸望住车怕万一,“你还是这项工程的设计大师?”“不不,”车怕万一马上说,“陛下不要弄错,这项工程的设计大师还是金刚法师黄排长,我只是会点雕塑绘画的雕虫小技,被他们聘来勾了这几根线条,各种事项,全要听他的,我并无决策之权。”“哦——那么,依你看,这尊佛应该选谁?”“陛下,如果要说实话,我当时的意见是就以您的尊容为本,再辅以花奴皇后的某些特征,雕成一座全新的红鸟国佛像……”“胡说,胡说!”未等车怕万一说完,也未等黄瘸子插言,他先打断,“佛是神,我是人,花奴皇后也是人,怎么能以人的形象去代替神的形象呢,这不是亵渎神灵吗?”“不不,陛下有所不知。所谓神,归根到底还是人。是谁第一个发现了佛?是释迦牟尼,释迦牟尼是谁,是净饭王子。净饭王子又是谁,是尼泊尔的一个皇太子,他就和您的墓生儿一样,是个肉娃娃。只是这肉娃娃智慧高超,灵性通天,早早悟了苦海无边的大道,又创立了回头是岸的真理,于是便被浮生牛马尊为救世如来。您之于红鸟王国,正如释迦牟尼之于芸芸众生。将您之尊容雕为佛像,真是天经地义,天公地道,天遂人愿,有什么不可以呢?”“胡言!胡言!真是一派胡言!……”他听到这里,不禁怫然变色,拂袖而起,一块刚吃到一半的馒头,也被他掷于地上,“你简直是个佞臣!不劝寡人学李世民,自己却甘心为李林甫,口蜜腹剑,舔痔邀宠,我枪毙了你!”说着,伸手后腰,做摸枪状。众皆大惊,呼啦而起,围住他,齐声作呼:“国王息怒!国王息怒!这小子不是人,我们收拾他,你别动气,你别动气!……”说着,众目怒视车班长,车便吓得连连后退。这时候,黄瘸予又挺身向前,深鞠一躬道:“国王不要生气,国王不要生气!他的那些屁话不仅陛下不会赞同,我们大家也不会赞同,他一提出那个设想,我就跟天虹法师讲了,天虹法师一听,也说是胡言,胡言,一派胡言!”
“哦——天虹法师也骂他一派胡言?”
“对对!天虹法师说的话跟陛下说的一模一样,天虹法师说,国王是人,皇后也是人,怎么能眼佛爷比,那不是对佛爷的亵渎吗?……”
十二(2)
“好的,好的,天虹法师果然是得道高僧,不跟这般匹夫小儿一般见识!既然如此,那就——哈哈(他又转怒为喜)——那就雕一个弥勒佛吧,大肚子、宽心肠、笑哈哈、乐无比,如何?”
“好——!”众皆一声呼,“国王和我们想到一处了,想到一处了!”
群情复又激昂,再劝国王吃点喝点,他却摆摆手说,不了不了,吃饱了,喝胀了,我和弥勒佛一样了!你们忙吧,我到后山还有点事。说着,拔脚离开。
但刚一迈步,忽又停住,伸手遥指山头说:“不对呀!你们塑弥勒佛,那却是个问题。”
“什么问题?”众人紧问。
“你们看,弥勒佛是大肚皮,光光头,可山头顶上那两件物事,却像一对羊角辫,岂不煞风景?”
众人这才明白,他原来指的是水山头上当日给他和花奴皇后所立那两尊生祠塑像,远远望去,恰似佛爷头上两只小辫,确实有碍观瞻。
“不过,不要紧!”黄瘸子又趋前一步说,“这情况天虹法师早就注意到了,他说待把佛像造好,就把您和皇后的塑像搬下来,移置于大佛膝下,作为金童玉女……”
“噢?移置于大佛膝下,作为金童玉女?”
“对!陛下和皇后虽然是人,但却不是一般的凡人,而是佛爷膝下的金童玉女呀!”
“哈哈……佛爷膝下……金童玉女……”他不由得又是一阵纵声大笑,而且把“膝下”二字点得很重。车怕万一听着,忽然心头悸跳了几下。
“那就不存在问题了!”随之与众挥手作别。
一路转至后山,车怕万一再也没敢随便出声。国王却复现轻松姿态,笑道:“车班长,刚才使你受惊了?”“是呀,陛下你那摸枪的姿势,真把人吓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