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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良抓住缰绳跃上马就要走,九方晚道:“你现在回去也没有用,还是赶紧下山买齐鹿角霜、狼毒、九龙藤、天南星、萹蓄、鬼针草、云栀子七味药,以圣水山庄的‘数九寒水’为引,不一定可以解毒却可降弱毒性。”楚良听罢便即调转马头往山下而去。
云剑阁呆呆看他跨马而去的英姿,眼中闪耀的光芒越来越明显。忽听九方晚咳嗽了一声,他脸红了红赶忙回神,道:“他、他把马骑走了,我们怎么办?”
九方晚道:“自然是走回去。”
云剑阁挠头撅撅嘴,突然一拍脑门,道:“对了,九方大夫,我可是专程来找你的,他们说你朝这来了,我就赶来看看。快跟我走。”
九方晚道:“什么事?”云剑阁道:“是毕姐姐病了,我听说你的医术最好,特地来请你去看看。”
九方晚道:“走吧。”
第二十七章 死别
夜幕缓慢席卷天地,把万物收入怀中,留世间一派混沌。马疾驰而过险些将斜矗的酒旗掀翻,马不停蹄又往东街而去。
大门被敲得震天响,余伯骂咧咧赶去开门,见一人满头满脸的血污,左腿颤巍巍半跪在地,口中喘着粗气说不清话。
“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起来,我怎么受得起呦。”无故受人跪拜可是要折寿的,余伯慌忙去扶。那人抬起脸来断断续续道:“凌、凌风呢?叫他出来,就说楚良找。”
余伯听这叹一口气,道:“你说那孩子啊——哎,也不知上哪去了,你找他有事?”
楚良一听大急,道:“他不在!那、那魏然呢——要不,大伯,您借我一百两,他日定然归还。”
余伯见过楚良几次,也喜欢这个爽朗的青年,见他如此定是急着用,便道:“我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你等等啊,我去问问老爷——不如你进来歇歇?”
楚良扶住门框稳住身子要回绝,魏然已经出来扶住他,道:“怎么了?”
楚良道:“余大哥中了毒,我又没带银子买药,只要来这里先借点应急,魏然,你有多少,都拿出来!”魏然点头,道:“不要急,我去凑点,你的伤——”
楚良忙道:“我没事,耽搁这么久,也不知余大哥怎么样了?你快去啊!”
待一百两凑足天色已全暗,楚良连买带抢好容易凑足了药材揣了‘数九寒水’往回赶,途经陋巷见一人坐在角落仰首望月朗声吟着:“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不见月尚可……”
这声音熟悉,他勒马道:“凌风?你在这干嘛?”
“哦,是你啊?”凌风看过来,笑道:“你又在这干嘛?”
楚良可没时间和他瞎唠,道:“我有急事,哎,先不和你说了。”他正要催马,一想不对,昏暗下虽看不清凌风脸色,但那声音中的虚弱疲倦一闻即明,他下马走近,见他衣衫上隐隐血迹,一张脸更白如纸,奇道:“你怎么了?怎么这副德行?”
凌风凄然一笑,随手打开折扇一摇,道:“我背上挨了一百多杖,没哭爹喊娘已经不错了。你呢,这么急,赶着投胎?”
楚良有些惊讶,道:“你们院主真的打你?我还以为可以功过相抵呢。”
凌风低头,幽幽道:“我的过——如何能抵?”
楚良急着要赶回去,道:“伤成这样不好好养伤还乱跑什么?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凌风咬咬牙扶墙站起来,道:“我无处可去,这漫漫长夜寒风凄清,不知岳家寨可否收留丧家之犬?”楚良一怔,凌风苦笑,道:“我已被赶出书院。”
楚良惊了一惊旋即拉他上马:“给我坐稳了!”
“喂喂我可是刚挨了打——”
“你活该!”
奔进寨门,篝火煌明,楚良跳下马就往里赶,留下如坐针毡的凌风苦思如何下得这区区马背。
“余大哥!”楚良捧着满手药材跑进大堂,见满堂人肃立无声,堂上的虎皮宝座上躺着余成嵬,一动不动。雷无看了看他,复又低下头去。楚良感受到了这之间近乎窒息的肃穆,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喉头哽咽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成嵬已经死了——”岳一江哑声道,“就在刚才。”
楚良手中药材散落一地,踉跄几步猛奔上去,看着余成嵬青灰的脸,那曾经爽朗的眉目死气森森,从未注意过的沧桑在此刻竟无比深刻,印在了楚良年轻的心中。
“哎哎,我可是受了伤,你们都没有一个人来关心关心吗?”凌风跌跌撞撞走进来,呲牙咧嘴还不忘抱怨,一见此景即刻噤声,隐隐叹了口气。
楚良泪痕满脸,偏强忍着不发出丝毫声音,那拼命抑制的悲痛任谁都能感受得到。凌风知道楚良打小无父无母,是在快活活饿死之际被余成巍救回山寨的,从那以后余成巍便半是良师半是兄父,是楚良在这世上情逾至亲的人。谁知眨眼便是死别,楚良竟未能见他最后一面。
“余大哥……”双拳紧握,连青筋也凸显出来,向来随和开朗的楚良此时脸上竟是凶戾之色,“我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第二十八章 他们的血色往事
魏然轻轻敲响肖原房门,恭敬道:“原叔。”
肖原开门,道:“有事么?”
魏然迟疑道:“我、我想和原叔聊聊——”
肖原点点头,让他进了屋来,将灯心拨亮,道:“坐。”
魏然道:“原叔,你最近闷闷不乐,是有心事吗?”
肖原微微笑道:“不是你有心事要和我聊吗,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魏然想了想道:“原叔,你要离开书院一阵,是吗?”肖原点头,暗自叹息。
魏然道:“原叔,我想和你一起去。”
肖原道:“为什么?我可不是去玩啊。”魏然沉吟着却并不答话。
肖原倒了杯茶缓缓推到魏然面前,道:“人生天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有非要做的事,非要去的地方,不能逃避的命运,不是离开就能解决的。”
魏然沉默,肖原又道:“何况我要去的亦是险恶之地,不是你该去的。”
魏然道:“既是险恶之地原叔又为什么要去?”肖原叹气,起身望着窗外迷蒙树影,夜风中尚有木芙蓉幽冷的香气。
魏然道:“我看得出原叔并不想去,这便是不能逃避的命运吗?”
肖原仰起头目光一派凄然,道:“这是命运吗?好象不是,我可以选择逃避——”他转身看看窗外,道:“其实我也想离开这里,看看大漠,再见故人。人活着,总要有一刻自由不是么?”
魏然听出那话语中深藏而淡漠的悲哀,这一种悲哀让他心口很闷,他不知道如何问,又应不应该问。
风险些吹灭了烛火,肖原关上窗,转身又是那淡泊宁静的神色,道:“我就要走了,书院却发生那么多事。我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凌小子会被赶出去,但我想院主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以凌小子的个性哪里都会混得如鱼得水,你也不必过多担心了。”
魏然点头,眼色黯淡,道:“原叔,我十岁进了书院,大家都对我很好,我也几乎快忘了那年的满门抄斩。院主说你和我一样,他说你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开心过,原叔,真的是这样吗?”
肖原面上是无法描述的神情,没有落寞没有凄伤,仿佛毫无所谓,半晌了起身,一手按在魏然肩头,语重心长道:“从来没有开心过不可能,真正放下也是假的,有些伤痊愈了结成痂,不去碰就不会痛,我们能做的就只是等它哪天完全平复,看不出丝毫痕迹。”
魏然道:“可是原叔,为什么你宁肯屈身书院终日养花也不愿入朝为官?其实你还是介意的,是吗?”
肖原看是避不过了,点点头,涩然笑道:“人便是这般矛盾,想忘忘不了,想逃逃不掉,堪不破红尘羁绊最终只得作茧自缚,有时候想想,我还真是白活了。”
魏然一笑,道:“其实这世间真正活有所值的人不多。”
肖原看看他世故的眼神,道:“你也没忘,是吗?其实,我在你这个年纪会梦见血淋淋的头颅,街口有拥挤的人群,那天的日头总和现在的不一样,它红得仿佛正在燃烧——我想你也会梦见,然后醒过来,看着黑夜到天明。现在,我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梦,那些记忆已经太过遥远。我不追究究竟是遗忘了还是释然了,反正他们已经不存在,何必再费心追寻缘由?人毕竟还是要往前看,就算前途荆棘满布,你我终究没有停下来的权利。”
魏然听着,不经意间眼眶已红。肖原伸手揽住他的肩任凭这个笑着忧伤的少年默默流下眼泪。
娘的呼唤爹的训导,那些日子依旧美好仿佛从来没有离开——
他想起自己跑过魏府的小路,风筝摇摇摆摆就要落下,他急得要哭,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绳子,风筝再次飞起,爹将他抱起来淡淡笑,娘在一旁唤:吃饭了——
第二十九章 夜吟应觉月光寒
俞千晴端着碗冒着冷风来到东院,那排排屋舍是书院学子们的房间,经过一间无烛无火寂然独立的房间时她顿了一顿,想到以后再没有人和自己斗嘴了,她叹了口气。以后书院可能就没以前热闹了吧,她又叹了口气,起步朝最末的那间走去。
“江城哥哥,睡了吗?”她见房中已灭了灯,敲了几下无人应失望着打算回去,隐约听见一阵怪声,她回身来仔细听了听,好奇下见门未拴就径直进去了。房间阴暗倒还勉强看得见事物,那阵阵怪声似乎从床上传来,呼吸声粗重而无序,仿佛是人冷极了抑制不住牙齿打颤,幽暗中听来透出几分可怖。
俞千晴放下碗,小心翼翼朝床边走去,轻轻喊:“江城哥哥?”
床上,江城正裹着被子发抖,抖如筛糠,脸色即使在昏暗中也白的没有人样,额上却分明汗珠滚滚。
“江城哥哥,你怎么了?”俞千晴又急又怕,跑去扶着他,一手按他额头却觉触手如寒冰,将她吓得几乎要哭:“江城哥哥你忍住,我、我这就去叫九方姨来看,你、你撑住啊!”她正要起身却猛被拉住,江城一把抱住她,身子在颤抖中将她箍得死紧。
俞千晴惊呼一声已经不能动,江城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在一起,而那两人间毫无间隙的距离又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在静夜中如同急速的鼓点,险些让她无法呼吸。
江城的喘息饶在耳边,与她的脸紧贴着的脸竟毫无温度,仿佛抱着她的是座冰雕。俞千晴因这股寒意全身一个激灵,明白过来江城为何如此,拉过被子将自己与他裹在一起,用身体的温度为他驱走严寒。
不知过了多久,江城的呼吸逐渐平复,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全身无力将头搁在俞千晴肩头。俞千晴感觉自己抱着这一世的幸福,甜甜笑着将他抱得更紧。
慢慢地,江城推开了她,沉静如同往日。俞千晴的脸再次火烫,侧过身去捏着衣角饶着手指,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江城道:“对不起,我无意冒犯。”俞千晴摇头道:“不、没关系,你、你身子不好原本就怕冷的,我、我不怪你的——”
江城抹去额上的汗,累得一动不想动。俞千晴见他不说话了有些失望,鼓起勇气道:“江城哥哥,你、你这么怕冷,我叫他们再给你加床被子,再在这里放个火炉就不会冷了。”江城道:“没用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千晴,谢谢你。”俞千晴又羞得垂下头去。
一夜风急,肆虐来去,吹得天寒地冻,江城凭窗而望,见惨白的月光如同白霜,平铺了一片寒夜的凄清,好在方才相拥的温度尚在,暖了身心。他不觉微笑起来,走去点起烛火,顿时满室通明,回头见俞千晴正目光恋恋看着自己,面上两朵红云尤其美艳,见他回头来又慌忙低下头去。
江城见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