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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认识的。徐建设是饭店保安。木瓜是东风乡大山庄一家理发店的老板,我在他那里理过一次发,因为聊得来,我们成了好朋友。他的理发店叫〃温州发廊〃,但他不是温州人。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大家都叫他〃木瓜。〃
第5节:找一个三陪女做老婆
那天北京风沙弥漫,天空灰蒙蒙的。这样的天气只配去干点坏事。
牛昆和李宝国下午两点就来了,他们也真是太急了。我敢保证北京城里所有夜总会小姐都还在梦里沉睡。他们就在我的出租屋里抽烟,没完没了地讲黄色笑话。
一直熬到五点,天还没黑下来。牛昆嚷嚷着要赶快出发,他的理由是去迟了,漂亮妞就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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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上了李宝国那辆大奔驰。奔驰在大山庄那条臭气熏天的阴沟边停了几个小时后好像也满身臭气。我们在车上喝了好几罐筒装啤酒,牛昆说是为了壮壮胆,别到时被小姐吓阳萎了。
然后我们开车在大山庄那几条肮脏的小胡同里瞎转一气,以打发天黑前那段无聊的时光。
其间我把木瓜揣上了车。因为没生意,他和店里那个四川女孩正在打扑克。
李宝国反复跟我说,还有什么朋友可以一起叫上,这种娱乐方式是加深朋友感情最好的方式。于是经过徐建设那家饭店时,把他也带上了。
到北京天堂夜总会时还只有六点多,夜总会还很冷清,几位长得很一般的小姐在大厅里画眉毛涂口红。于是我们就在附近一家湘菜馆里吃饭。
李宝国点了他最爱吃的毛氏红烧肉,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高兴时要吃的菜。徐建设点了一份腊狗肉,木瓜点的是猪蹄和鸡爪子,我则要了油麦菜、苦瓜,其余的都是牛昆点的。
等候上菜时我给贺迷打了一个传呼,留言〃美好人生尽在天堂夜总会。胡春。〃片刻,他就回电话了。我们吃到一半时,贺迷来了。一身的香水气息,夹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切。格瓦拉》画册和一本萨特的《存在与虚无》。
吃完饭,我们一行人在诗人牛昆的带领下直奔天堂夜总会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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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昆喜欢那种特别妖媚的女孩。他说,他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三陪女做老婆。
李宝国喜欢的女孩有两种,一种是空姐型,特正规,有着洁白的脖子和不肥不瘦的腰肢;一种是村姑型,散发着泥土和青春的气息,傻傻的,水灵灵的。
这是李宝国每次喝醉酒后,必要大讲特讲的。
所以,这次牛昆要了一个打扮得特别妖媚的东北女孩。她说她叫马艳。李宝国则一手揽了一个空姐型的,另一只手抱了一个村姑型的。
在一排小姐中,木瓜挑了半天还是没有满意的。我则连一个也没看中。贺迷、徐建设这两头蠢猪,连挑选也没挑选,就被两个小姐稀里糊涂地缠上了。她们就像哄弱智孩子一样把丰满的乳房逼向贺迷和徐建设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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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唱歌。
贺迷怀里那位显得非常浪荡的小姐唱了一首《走向新世纪》,字正圆腔,音色纯正,一点也不像一个三陪小姐唱出来的。
贺迷跟着唱了几句,就唱不下去了。他只是把脸贴在那位小姐的乳房上傻笑。
大家假模假式地鼓了一通掌。
〃太专业啦。〃木瓜发出感叹,端着啤酒杯向小姐们敬酒。
李宝国突然推开怀里的〃空姐〃和〃村姑〃,嚷嚷着:〃太牛逼啦……谁比谁牛……我更牛逼。〃
他从小姐手里抢过麦克风,唱起了一首文革老歌,但就像唱崔健的摇滚歌一样沉迷、疯狂、执着和痛苦。
〃毛主席啊,您是灿烂的太阳,
我们像葵花,在您的阳光下幸福地开放;
您是灿烂的北斗,我们是群星,
紧紧地围绕在您的身旁;
您的思想是春天的雨露,
我们在您的哺育下茁壮成长,
您亲手点燃的'文化大革命'的烈火把我们百炼成钢……〃
李宝国嘶哑而压抑的声音渐渐变得呜咽,我发现他情绪极为低沉,身体如同风中一根断枝摇摇晃晃。
突然,李宝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像一个被谁打了的孩子。
他的哭泣用的是一种深沉、哀伤的男低音,听起来既滑稽又令人感动。
那位村姑型的小姐走上去和李宝国紧紧拥抱在一起,像一对患难与共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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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宝国这样坚强的男人还如此多愁善感,我心里难受极了。
在包厢外,我点燃一根烟,狠狠地抽着。我痛苦地想,我们到夜总会来消费,就是为了玩,为了放松自己。但李宝国却哭了,在一群三陪小姐面前哭了,这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啊!
我知道,我们不知道该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也知道,我们的生活一片混乱,没有目的,没有具体的内容。
一根烟抽完,我正准备抽第二根的时候,一位美丽而有些苍桑感的女人走过来,给我把烟点燃。
打火机蓝色火焰闪起,响起一小曲《致爱丽丝》。在打火机蓝色火焰里,我看到这位女人脸上小小的皱纹。
她说,她是这里的〃妈妈桑〃,想要漂亮小姐可以找她。
我道了谢,接过她的名片,看也没看就塞进了屁股后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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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位声音性感的小姐唱起了一首像是叫《爱人你为什么哭泣》的歌,牛昆也跟着瞎唱一通。
我推开包厢门,看到牛昆正抱着李宝国那位空姐型的小姐,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小姐的乳罩里,正粗暴地揉搓着。
徐建设躲在墙角,正津津有味地与一位小姐接吻,想必是一番犬牙交错,口水横流的景象。徐建设蓬乱的头发左右摇晃,小姐被顶在墙上作挣扎状。
木瓜似睡非睡,头歪在沙发上,灯光照在他脸上闪闪烁烁,像一滩死水。
第6节:哭泣得没有任何缘故
李宝国在看贺迷带来的《存在与虚无》。
那位叫马艳的小姐把头枕在李宝国的大腿上,那本《切。格瓦拉》画册盖在她高耸的胸脯上。
贺迷与那位大波妹唱起了一首《我可以抱你吗?爱人》。
唱完这支歌,他们俩人偎依着进了另一间房。足足弄了一个小时,贺迷才在木瓜的一再敲门声中出来。他沾沾自喜地对我们说,原来还是一个处女!
但是,但是谁相信贺迷一派胡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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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在天堂夜总会我们至少喝了50瓶虎牌啤酒,唱了30首歌,上了20盘果盘,抽了10盒红塔山(我想,也至少有一半被小姐们藏在皮短裙里偷走了。)
结帐时,才发现连包房费、小姐小费、贺迷与大波妹打炮等费用,打9折后总共7800元。
李宝国付完款后,我发现他的皮夹里只有几张一块两块的小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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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都上了李宝国的奔驰。木瓜还在天堂夜总会的门口犹犹豫豫,他嘻皮笑脸地说,奔驰坐不下,他就自个儿打的回去得了。
但在我们发动车准备离去时,那位叫马艳的小姐急匆匆跑出来,与木瓜一起上了一辆夏利出租车,招呼也不打就先于我们开走了。
大家都笑起来了。
木瓜这小子下手居然这么快,谁也没发现他和马艳套磁,而现在居然把人家带回去过夜。
奔驰在三环路上风一样地飘起来,因为喝多了,大家都有点昏昏欲睡。车里一时寂静无声,车窗外黑糊糊的建筑一闪而过。
从侧面看过去,李宝国那张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的脸,仿如一张神秘的雕像面孔。
这位老红卫兵据说在文革中受到过毛泽东的接见,与老人家还握过手。可他今夜哭了,哭泣得没有任何缘故。
他开着车,一言不发,心事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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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奔驰里有一股刺鼻的尿骚气,把众人都熏清醒了。
是他妈的谁拉尿啦?
徐建设推醒正发出鼾声的贺迷。我一摸他的裤裆,湿淋淋的一大片,热气腾腾的全是他娘的尿水。
这笨蛋炮也打了,怎么就连一泡尿也憋不住?对他真是烦死了。
大波妹把他弄得可真够累的,徐建设死扯硬拉终于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他还哼哼唧唧没有醒过来。
我摇下车窗,把贺迷的裤子扔到了黑夜里。那片刻,尿骚气不见了,只有一丝青麦似的精子气息隐隐从风中飘来。
我知道,那确实是贺迷这位情欲旺盛的小公牛的精子气息。
车快到亚运村时,贺迷被风吹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光着下身。
他愤怒地叫嚷着:〃那骚娘们把我的裤子也偷走了吗?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这样的小姐谁还敢要?……哦!太差劲!〃
我们被他的叫骂弄得哈哈大笑,连李宝国也笑得不行了,差点把车开到路边的树林里去了。贺迷就这么肯定是小姐偷走了他的裤子!真他娘的太有趣了。
那夜,贺迷一路不停地骂着那位大波妹。
后来他从车座位下找到一张脏报纸,撕成两半总算勉强包住了他的小鸡巴和大屁股。因为我们几个谁都不肯借衣服给他,理由是他可能有脏病。
不知那夜,这位诗人老兄是如何像原始人那样系着一张脏报纸摸回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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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贺迷第二天还重返天堂夜总会大吵了一番,向大波妹要裤子。
裤子显然是无法要回了。它带着贺迷的尿骚气和臭精子气息,悬挂在亚运村路边的某棵树上,或在路边的阴沟里正变成城市垃圾。
这一切如同那疯狂而忧伤的一夜,在我们的生活中正变成臭不可闻的垃圾。当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偶尔想起它时,你会有一种难受的东西猛地涌上心来,让你喘不过气来。
——这种难受的东西,用一个最不好的词来说就是〃恶心〃。
贺迷从天堂夜总会找回了他最珍爱的两本书:《切。格瓦拉》和《存在与虚无》。但书已被小姐们弄得破烂不堪,散发出一股恶欲生活的异味。
英雄格瓦拉的图片上沾满了粘糊糊的东西,贺迷说那正是小姐们做爱时流下的最肮脏的液体。而萨特先生的头像上则是乱七八糟的口红印,难道还有小姐愿与萨特先生接吻?还有小姐热爱《存在与虚无》?
贺迷为此伤心透顶,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对不起切。格瓦拉与萨特的事。
所以他发誓至少半年不进歌舞厅和夜总会,如果有路边的〃野鸡〃敢向他主动抛媚眼,他就要以切。格瓦拉与萨特的名义向她们的脸上狠狠地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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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迷是一个这样的青年:
他一边狂热地喜欢切。格瓦拉与萨特,把这两位早已死去多年的人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偶像,恨不得以他们的思想来指导自己的生活。
另一边他又那么狂热地需要三陪小姐。他曾发出如此感叹——没有三陪小姐的人生是黯淡、消沉、没有情趣的人生。
也就是说,贺迷是一个企图从切。格瓦拉、萨特和三陪小姐中获得激情的青年。
他是一个极端矛盾,同时又极为真实的青年。
我们都很喜欢贺迷。
他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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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而我还是生活得很压抑。
我发现我只配拥有痛苦的生活。我总是像一个老人那样在思考人生,回忆过去。
我没有展望未来的习惯。
从北京三陪小姐那里,我还没有得到过真正的乐趣。而恰恰相反,每次从她们那里消费回来以后,我马上变得更沮丧,更痛苦。
我不能像贺迷那样既可以爱切。格瓦拉和萨特,又可以爱三陪小姐。
第7节:怎么会叫这种名呢?
我要么去爱,要么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