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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存慧惊讶的瞪了她片刻,不敢置信道:“二婶,颠倒黑白的本事你倒是不小!闵家那事,郝掌柜、林账房所有的人都看出有猫腻,都劝二叔不要过早决定,可偏偏二叔一意孤行这能怨的了谁?我拼着被罚将印鉴强行抢了去,二叔都不肯罢手,还有什么好说?这你也能怪我头上?二婶一双眼睛只看得见别人看不见自家!爹南下购粮之事实属机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至于爹为何告诉我,自有其原因在内,这个我不需要跟你解释!况且你说我倒罢了,何必把我爹也牵扯进来?别忘了这事最终是谁善的后!”
毛氏顿时语塞,瞪着姚存慧极不服气欲将米行有一半本就是姚二老爷之类的话嚷出来不知怎的心中一怯又忍住了。潜意识里,她终究不敢嚷嚷出这等话来,只敢在自己丈夫面前抱怨几句。
第186章 数方问话
“就为了这事,二婶怨恨我,把气都算在我的头上,就要毁我一生?”姚存慧心中顿感无力,“我奇怪的是,二婶是怎么想到这上头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还用得着想!”毛氏精神回复了两分,冷冷一笑。
“不,不对。”姚存慧瞟了她一眼,嗤笑道:“若没有旁人挑拨,就凭二婶你不可能想得到这上头,是马氏对不对?”
姚存慧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她不禁呵呵好笑起来,轻叹道:“我真是荣幸,竟然劳驾二婶和母亲合起伙来对付!我竟不知,为了对付我一个小丫头,二婶和母亲居然冰释前嫌、携手合作,真是天大的荣幸啊!”
“那又如何?”毛氏被她说中也不藏着掖着,咬牙道:“如果没有你,你二叔也不会被你爹嫌弃!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急于证明自己犯下那样的错,你无可否认,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荒谬!”姚存慧冷冷道:“我看你是被马氏洗脑了!”姚存慧鄙夷的瞅了毛氏一眼,心想难怪这么多年你在马氏手下半点儿好处也没占到,就你这智商、这手段,还不是任由马氏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自己乐意!”毛氏盯着姚存慧的目光徒然充满了恨意,“就算被马氏利用了,我自己乐意!哼,姚存慧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个?当初,你不也一样利用我?你别忘了,当初没有我帮助,你能这么快在这个后院站稳脚跟?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帮了你!”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姚存慧冷冷道:“咱们不过相互利用罢了,何必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恩人的嘴脸?就因为我如今不肯听你摆布,所以你恨我、要报复我,是吗?是,你帮过我,我从来不曾否认这一点,对你向来恭敬,有好东西也从不曾忘过孝敬你,可是你想拿我当你手中的提线木偶,那是做梦!我姚存慧不可能任由你摆布!”
“你若是继续要跟马氏合作,我随你的便!我今日来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百忍成钢!二婶,我不希望今儿是我最后一声叫你二婶!”
姚存慧眸光蓦地一寒,冷冷的盯了毛氏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你——”毛氏被她嚣张的言语和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愣愣的僵坐在炕上,半响回不过神来。
“二小姐,您消消气。”此事容妈和红蓼已经知晓,容妈看到姚存慧面色平静眉宇间却显然含着一股怒意心中不由暗叹。
“容妈!”姚存慧停住了脚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冬日里清冽的空气,淡淡说道:“你说这世上为何总有那么一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就跟个没眼睛脑子的炮仗似的,谁点都着!”
“二小姐,是老奴疏忽了,老奴和红蓼以后会主意的。”容妈顿时愧疚,忍不住又咬牙低骂:“那自甘下贱的小蹄子,我看她一直小心小意儿,也没出什么差错,还当她心里明白了呢!不想竟敢做下这等昧良心的好事!”
“她到底是马氏的人。”姚存慧轻哼一声。
“若是夫人和二夫人联起手来,往后咱们都得小心着了!唉,偏偏如今二小姐您又负责照看着四姨娘的胎……”
容妈的眉头深深的蹙了起来,顿生万千烦恼。
“联手?”姚存慧不屑道:“二婶那种人,只配做马氏手上的棋子,为马氏冲锋陷阵罢了,她还不配跟马氏联手!马氏我动不得,毁她一枚棋子,却也不难!既然她满心认定我对不起她、害了她们二房,时不时要跳出来咬我一口,我也只好对不住她了!”
“二小姐您要——”容妈的心竟是下意识的一寒。
“咱们回去再说吧!”姚存慧又是温和一笑,抬手理了理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出风毛斗篷,款款往落梅院回去。
“二小姐,”冷不防秋玲从一旁道上走了过来,快步赶上她们主仆,屈膝福了福身,陪笑道:“夫人正找二小姐呢,请二小姐过去一趟!倒是巧了,在这儿碰上二小姐。”
“母亲找我?走罢!”姚存慧与容妈相视交换一个眼神,含笑向秋玲道。
“是,二小姐您请!”秋玲不敢怠慢,忙侧身让道,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姚存慧和容妈来到正院,向马氏见过礼、坐下,笑问道:“秋玲说母亲找我有事?”
“是啊!”马氏笑了笑,用黄铜小钳子拨了拨手中的火炉,也不同她拐弯抹角,问道:“听说昨晚你罚屋里四个丫头跪了一夜?”
“是。”姚存慧一听这话眸中立刻盛满了怒意,气忿忿道:“平日里我是对她们太宽松纵容了,一个个没大没小起来、心眼儿也多了!搁在梳妆台上的镯子,竟就这么不见了!这大年下的,屋子里冒出个手脚不干净的来,没的连累了整府的名声!罚她们跪一夜,那是轻了!”
马氏蹙眉道:“你既然知道大年下的,还这么狠罚她们做什么?总要图个吉利!你们姐妹屋子里的大丫头,比一般寒薄人家的小姐还娇贵些,这一晚上跪下来,怎么禁受得住?若是都病倒了,谁伺候你!”
“屋子里暖和,没有谁病,就是红枝这会儿有些不舒服,那也不是昨晚上跪的,是她前两日本就有些着了风寒,我已经叫人熬了药给她喝了。”
马氏沉默片刻,又说道:“没有人病就好,镯子呢?找到了吗?”
姚存慧摇摇头,苦笑道:“大海里哪里捞针去?她们谁都不肯承认,个个都说不知道、不知道,正是为这个我才更生气!一个镯子也不值几个钱,事情闹大也没有这个必要,罚她们一顿汲取教训也就罢了!今后我会让她们互相监视、监督,若再发生这种无头公案,定不会轻饶。”
“的确是太大胆了!”马氏分明知道姚存慧满口没有几句真话,且那句“相互监视、监督”听起来格外刺耳,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安慰叮嘱了几句,又道:“到底快要过年了,莫要让红枝带着带着病气过年,叫人好好的抓几副药!”
“母亲放心,找朱大夫抓的药,红枝不会有事的。”姚存慧笑道:“就算她病着,落梅院里也不是不能养病,大冬天的,总不好挪移的。”
丫鬟们病了,为了避免将病气过给主子们,通常是要挪回家中养病,无家可归的,便挪到专门的下人房中休养。至于养好病之后还能不能回主子的院子,就看主子的心情了!
马氏担心的,正是姚存慧会趁机将红枝挪出去。
得了姚存慧的保证,马氏心中略松,眉间也轻轻的舒展了开来,满意的点头一笑,嘴里仍是假惺惺道:“若实在不好,还是挪出去以免过了病气!”
“到时但凭母亲做主便是。”姚存慧一笑,将球仍旧踢给了她。
马氏一惊,生怕姚存慧装疯卖傻真就这么做了,呵呵一笑打住此事,转而问起四姨娘来,交代了一番,便让姚存慧回去了。
走在回落梅院的路上,姚存慧和容妈都不做声。
如果先前还有一点半点儿怀疑汗巾失窃是否同红枝有关,这会儿两人都可以肯定了:如果不是红枝,马氏也不会心虚急着唤她来打探消息。
不叫的狗咬人最狠,姚存慧不觉冷笑。
不光是容妈,就是她也以为红枝改变了许多,姚存慧不求她会像红蓼一样对自己忠心耿耿——有前世的记忆在,她也绝对不可能真正拿她当心腹。起码她可以明哲保身一点吧?不想,冷不丁的出手,就是几乎置她于死地的狠招!
红枝这次病,没有三四个月的功夫,是不用想彻底的好起来了!
姚存慧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父亲也差人来唤自己前去。
难不成父亲要说的也是这事?姚存慧心里下意识的嘀咕:她不过罚自己屋子里的丫头跪了一夜,将父亲、母亲都惊动了?
“听说昨晚你罚屋子里四个丫头跪了一夜?”姚老爷缓缓开口望着她,有些似笑非笑的神色。
果真如此!
大年下米行里不是应该很忙才对吗?爹竟然还有闲心来管女儿院子里的事情?他有心思,该管的也是榴花山房那位吧?
“是。”姚存慧犹疑着缓缓点了点头,脑子里一边暗暗思索着,父亲跟马氏不一样,什么金镯子不见了这种话根本不可能骗得了他。而他特意把自己叫来问这事,想必也不是闲着没事干。
“说说吧,怎么回事!”姚老爷闭上眼睛向后一仰,舒适的靠在太师椅上。
“……”姚存慧抬眸瞟了瞟他,抿唇不语。
“怎么了?”姚老爷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便睁开眼睛,望着她,眸光灼灼闪烁。
“说实话。”姚老爷心里暗暗的有气,语气也冷沉了两分。这丫头是越来越胆子大了,竟在他面前同他比试耐性!而在她的沉默下,自己的心头居然没来由的有点儿浮躁。
第187章 冬祭
“慧儿不敢欺瞒爹,”姚存慧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将松绿色汗巾子的事情说了,包括自己今早去毛氏那里讨公道的事也说了。
当然,对毛氏肆无忌惮口出威胁的那些话,自是滤过的。
姚老爷越听脸色越难看,待姚存慧说完,他已是面若寒霜,抿成直线的薄唇隐着怒意。
“你说的都是真的?”
“爹,慧儿从来没有什么欺瞒过爹,爹不信,可以将赞儿和武进他们传来问话。”
“哼!”姚老爷用力一拍书桌,呼了口气,仰头望着前上方喃喃念道:“老二家的,老二家的!”
算计到他女儿的头上来了!
“你二婶好好的,为何会这么存了这等心思?”姚老爷突然问道。
姚存慧微微苦笑,爹的精力放在生意上,对于内宅之事,只管把马氏管教得不敢生出一丝违抗之心,其他的,他还真不怎么管。
“我也不甚清楚,”姚存慧自然不可能向姚老爷告马氏的状,摇摇头,思索着道:“也许,也许她怨我给二叔没脸吧……”
姚老爷的眸光一闪,脸色更冷沉了两分,冷哼道:“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你二婶素来同你母亲不合,两人背地里斗了这么些年我也懒得理会,不想她的胆子倒越发大了!”
姚存慧当众抢了姚二老爷保管的米行印鉴,毛氏因这件事同姚存慧姐弟两个起了冲突,这事姚老爷回来之后便知晓了,此时听姚存慧说来丝毫不疑。
姚存慧听他毫不避讳在自己面前如此说马氏,不由得心中一惊,垂下了头不敢作声。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姚老爷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郝掌柜、林账房、林掌柜、申生那些个掌柜管事伙计们没有一个不夸你赞你,不想一个小小的落梅院却管不好!这一次亏了凑巧让赞儿碰上,不然,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姚存慧嘴张了张,苦笑道:“是女儿大意了!”
“想必是哪个丫头做的,你心里也有数了?”姚老爷的声音蓦地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