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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酒一杯,情丝万缕。他死了,她却还活着,他们结拜一场,却终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红曦斟了一杯酒倒在他的坟前,石碑之上刻着“义兄陆啸天之墓”这几个触手冰冷的大字,硌得她的手指,她的心都生疼。
宇文轩也斟酒相敬,说道:“陆兄,你交托的事我都记下了,虽然这个担子实在并非我所能负,可无论再艰辛、再困难,我都会去做,以慰你在天之灵。”
十日之后,大明禅师、明灭大师和玄青道长终于回来了。回到营帐之中,他们看着红曦和宇文轩,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们此番出行十分顺利,将军令重现天下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些隐逸了许久的将领都纷纷出山,率着自己的旧部都驻扎在离大漠三十里远的李家屯,只待听候号令。
大明禅师见红曦的脸色颇是憔悴,双眼似乎还带有红肿,只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进门到现在,只有红曦和宇文轩二人,却迟迟未见陆啸天。
大明禅师疑惑问道:“少主上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人?”
红曦“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强忍着疼痛,含着泪说:“大哥……他死了……”
她虽声音低细,但堂上众人却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这短短的五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他们身上。
死了,他们费劲心机,花了那么大的功夫,他居然就这么死了……
三人站在帐内,均是面色灰白,脸上神采全无,他们虽都是定力甚高的前辈高人,可此时此刻却也禁不住心荆震荡。
“阿弥陀佛,少主……怎么死的……”半晌,大明禅师忍着悲痛睁开眼睛,向红曦问道。
“都是我不好,我被巴图抓走,大哥是为了救我,才硬生生受了他三掌,结果,结果……”
“这个恶贼!”玄青道长含着眼泪恨恨说道。
“也罢,也罢,这一切都是因果孽缘。”大明禅师缓缓说道。人世间原本就是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他早已看出陆啸天对待红曦的这一片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到头来也只有自己暗自神伤,如今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一段苦恋,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我要见啸天……”明灭大师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与陆啸天的师徒情分虽不长,可两人朝夕相处,陆啸天又是一个至诚至孝之人,他内心深处除了将他视为少主,更是看成自己的亲人。
站在陆啸天的坟前,他们几人各有各的伤怀,各有各的悲痛。
“啸天临死前,可有交代什么?”大明禅师向红曦问道。
宇文轩站在一旁,拿出将军令,递给大明禅师说:“陆兄临死前曾将这块令牌交托给我,希望……希望我能代他完成驱虏大业,只是我何德何能,又凭什么统帅三军,这令牌还是交还给你们。”
大明禅师沉思片刻,并不接过,他转向玄青道长和明灭,问道:“二位是怎么个想法?”
明灭走到宇文轩身前,暗自斟酌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如今各路人马都已集齐,我们只等号令便立刻起兵。公子,回来的路上,我们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他面色凝重,似乎在揣度宇文轩在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到底是何事?”
“宇文万德已经废了皇上,打算自立称帝,现在朝内唯一反对他的就是冷向鹏的那支旧部了。公子,你是打算留下来带着我们一起抗敌,还是回到你父亲身边过你荣华富贵的日子?”
“他要称帝?”宇文轩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父亲的野心居然膨胀的那么快,他原以为偷走了镇南军的兵符,他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谁料,才几个月的功夫,他居然已经迫不及待要登上皇帝这个宝座。
“我要赶回京城,阻止父亲!”宇文轩异常坚定。
“公子为何要阻止?”大明禅师问道。
“我了解父亲,若是他真的登基,朝中必是一番混乱,拥护他的、反对他的必然会有一场难解的腥风血雨。到时候,政局动荡,本就外患不断,若再后院失火,不是正给了蒙古人一个下手的好时机吗?”
“公子好见识,少主果然没有看错人。”大明禅师赞道,“其实我们此番也正有此意,打算先回京师勤王,功成之时,不仅可以保住朝廷江山,而且还可以还陆家军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号。”
“不错,”明灭大师也说道,“群龙不能无首,既然是少主的意思,大家也都将尊你号令,奉你为主。公子,就请你带上令牌,率领大军回京勤王。”
他们三人齐齐跪了下来,让宇文轩诚惶诚恐,他转向红曦,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之中得到答案。
红曦脸色也极为郑重,她望着仍有些犹豫的宇文轩,说道:“公子,你就答应吧,也算是替大哥了解一桩心愿吧。”
此时他再也推辞不得,只能站在陆啸天的墓前沉沉点了点头。
大明禅师三人一齐说道:“谨听少将军号令!”
李家屯中,十九路大军已经到了十八路,唯一没有前来的就是冷向鹏的镇南军。这十八路人马,经过多年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地壮大,远远望去,一片乌压压,这浩浩荡荡的军队已经集齐了三十万之众,这军队虽然看来不甚整齐,有的是江湖帮派,有的是少林、武当的道僧,还有的是一些闲散的军队但他们声震如天,气势如虹,不可令人小觑。
宇文轩从来没有想到,他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率兵征战,讨伐的居然会是自己的父亲。
他年纪轻轻一个将领要带领几十万大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经验尚浅,再加上这些人离开正规军队已有十几年了,要制定一套军令军规让他们执行才能振起军威。这几日一边大军一边行进,宇文轩也一直在思考这事,好在大明禅师几人在军中威望甚高,他们辅佐在宇文轩左右,忙前忙后,才让一切都有条不紊。
这日夜晚,宇文轩挑灯处理军中事务,只觉心乱如麻,一团混乱,脑中昏昏沉沉,便踱步到红曦的营帐中想去休息片刻。
她正坐在灯下,为士兵们缝制膝盖上的护带,透着莹莹灯火看过去,她的面容沉静温婉,就好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般。
宇文轩坐到她身旁,默默望着灯下她穿针引线来回的手势,怔怔地出了神。
“红曦,”他柔声唤着,将她拥入怀中,便要向她唇上吻去。可刚触到她柔软的红唇,红曦却轻轻转过了头,将他推开了。
宇文轩呆呆望着她,不明白红曦为什么要拒绝这一吻,她的眼神闪闪烁烁,只是不望向宇文轩。
“公子,马上就要回京城了,我的心里总是忐忐忑忑。” 自从陆啸天死后,红曦总是闷闷不乐,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过开朗绽放的笑容。
宇文轩关切地说道:“红曦,别担心,凡事有我在。”
“一想到要见到霜儿,我总是觉得心中不安。她对我误会太深,总认为是我害死了冷将军,这次回去,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与她冰释前嫌。毕竟,霜儿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一提到冷若霜,宇文轩心中也是一凛,不由想起了在山洞的那晚,不知不觉,眉头也蹙了起来。他愣怔了一下,握着红曦的手,略带犹豫地说道:“红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我怕,只是我怕……”
“少将军……”玄青道长从门外冲进来,急匆匆地说道,“将士们不知道吃了什么,上吐下泻,好多都病倒了。”
宇文轩和红曦听闻这个消息,也马上赶了出去,军营中几万将士都是面呈萎靡之色,明灭大师正在查看着饭菜,他面色凝重,见到宇文轩后,说道:“这些将士们都是饮了江水才会这样。”
宇文轩有些不解:“难道江水中还会有毒?”
想迢迢江水从上游至此绵延数千里,此处已属下游,水流滞在此处,再无奔腾踊跃之势。
大明禅师从不远处回来,他似乎是去查探情况,下马后,他面容郑肃,摇头说道:“少将军,江南蝗灾,饿死的灾民数不胜数,许多人的尸体漂流在江中顺流而下,在水中腐烂、发臭,我们的将士在下游喝的都是他们的尸水啊!”
竟然还会有这样事!途有饿殍在这样的乱世的确时有发生,可成千上万人活活饿死漂在江中,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宇文轩心中大骇,一时喉头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如今的百姓无以为生,真真是个惨不忍睹的乱世,天上鸟声嘶鸣,地下哀鸿遍野,整个天下何处能有安乐?他宇文轩身上担子又何其之重?他定了定神,走到明灭大师身旁和他一起给得病的将士服药救治,一旁的红曦望着他的身影,她心爱的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才真的变成了一个不仅仅是只谈风月,而更加心怀天下,身负担当的人!
恩断义绝
草长莺飞、桃红柳绿,本应一片盎然生机的春日到了京城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宫闱之中,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厚重,年幼的皇上正和宫里的几个太监小子玩着骑马马的游戏,他还那么小,仍是无忧无虑一派天真的样子,全然不知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噩运降临在他的头上。
太后坐在花厅之中,她身穿着一件绯绸滚边的白玉素色长裙,手中拨弄着一串念珠,正痴痴望着一旁的皇上。
外面太监尖利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丞相大人到。”
如今宇文万德权倾天下,这宫廷任何一处,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无需通传,更加没人能拦阻得了他。
太后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执着的念珠掉落在地,哗啦啦全都散开了,颗颗滚落的铿锵之声如铁锤一般击在她的心上。
“太后。”宇文万德阴鸷的声音漂游在空中,让人听来不寒而栗,他身后跟着两个宫人太监,手中端着一丈白绫和一碗汤药。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颤着身站了起来,当日是她太过天真,以为宇文万德是一片好心帮助他们母子,直到此时他征兵夺权,野心一步步膨胀扩张的时候,她才后悔当日的引狼入室。
宇文万德的脸上永远是那一副高深莫测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他斜睨着眼,淡淡说道:“太后,请上路吧。”
她眼前一黑,往后退了几步,扶住身旁的梨花木椅子,咬着碎牙怒道:“宇文万德,你这个叛臣贼子!当日事哀家一力支持你辅政,让你独揽大权,没想到你居然狼子野心,居然要弑君篡位!”
宇文万德鹰隼一般的双目冷冷射向太后,哼笑了一声说道:“你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这世上人心皆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你来求我篡改遗诏、助十皇子登基之时,又何尝不是存着私心?”他干咳了两声,继续道:“太后,今日你母子二人一死以成全我宇文家的万世基业,从此以后,我定然会为二位吃斋念佛,盼你们早日投身极乐世界……”
秦太后震颤着身子,举起手边的椅子,就朝宇文万德身上掼去,一旁年幼的皇上见到这样的情景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几名护卫冲了进来,将她手中的椅子夺下,挟住她的双臂,再也动弹不得。
秦太后的俏容之上再无半分血色,此时此刻再挣扎也没有半点用处,她的心如灰烬一般一点点慢慢冷却,终将双眼闭上,含着清泪,等待属于她的宿命结局。
“动手吧……”
一尺白绫缠绕在秦太后纤细柔脆的脖子之上,两旁的宫人左右拉扯,渐渐将它收紧。起先秦太后本能地挣了几挣,徒劳地想要去抓住什么,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渐渐地,她只觉呼吸越来越微弱,到最后,整个喉咙便像被切断一般,将她与这个世界生生分离开去。
“皇上……”她想叫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皇帝就站在她的眼前,他那么小,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