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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人急切地冲进景月宫,是月醉秋。他用力抓着御医的手道:“大人,无论情况如何,一定要先保住大人,漱玉不能有事。”
御医点头,表示知道,又进内殿忙碌。
凤倾城坐在位置上像已石化,他脸色呈现诡异的青白,看起来不妥,凤绾绾担心月漱玉,坐立难安,没心情安抚凤倾城。
她也曾身为母亲,知道丧子有多痛,就算自己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她也希望月漱玉可以。
月醉秋冷眼立于一旁,木然地看着众人来来去去。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凤绾绾的脸上。
从他初来,到现在,凤绾绾不曾看她一眼。
当他告知凤绾绾自己是杀苍誉的真凶时,他就知道,自己和凤绾绾的缘分走到了尽头。
“绾绾……”月醉秋情不自禁地到了凤绾绾跟前,柔声呼唤她的名字。
在知道自己必须放下她的一瞬,他才知自己对凤绾绾的感情早已不受控制。强忍着思念之情不去看她,告诉自己很快会离开凤祈皇室,今生与她的缘分已走到了尽头。
原本启程在即,原本不需要再见她,动摇自己的决心。
可是在他进入景月宫的一瞬,第一眼看的人便是凤绾绾,看到她的欣喜之情,远远胜过了担心月漱玉的焦虑之情。
只要有凤绾绾的一点点鼓励,他就有勇气,不顾一切地将这个女人带走,即便是不择手段。
凤绾绾抛给他陌生的一眼,微微颔首,便走到一旁,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在她的眼中,他连陌生人都不如。
“绾绾,我累了,想回去歇着。”凤倾城不知何时起了身,走到凤绾绾身后,抓着她的手,用力地握紧。“红衣,送皇兄回承乾宫歇着。”
凤绾绾召来红衣,只道凤倾城身子差,遭受了重创,才会如此颓靡。
“绾绾……”凤倾城握着她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眸色迷乱,写满脆弱。
凤绾绾轻叹一口气,轻拍他的手背道:“皇兄,你自己回去休息。贵妃的病情还没稳定下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希望看到你……”
也许是她说错了话,凤倾城眸中仅剩的一点光芒消失怠尽,只余一抹灰败的迷离,有如狂火燃烧后化成的灰烬,萧瑟而孤寂。
他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她冷硬的心软了下来。
“好吧,我送你回去。红衣,你留下来,有什么消息到承乾宫来报。”凤绾绾心软的结果,是扶着凤倾城出了人来人往的景月宫。
她想送凤倾城回承乾宫,凤倾城却执意往锁梦轩而去。
他步履蹒跚,脸色灰败如纸,像是风中落叶般,随时会倒下,一蹶不振。
待回到锁梦轩,扶着凤倾城躺下,凤绾绾才道:“皇兄有什么心事不防说出来。你什么都不说,外人不可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又在伤心什么。”
凤倾城微一用力,将她拉下来,她被迫压在他身上。
他沉重的头压在她的香肩:“绾绾,我想你陪我,一直到老,可不可以?”
凤绾绾秀眉微蹙,凤倾城难道知道了她的计划?!不可能啊,她的计划只有自己知道,就连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也不知她去意已决。
“皇兄尽说傻话,作为女人,我总有一天是要嫁的。是不是累了,睡吧,我陪着你。”她柔声回道,舍不得对他大声说话。
你若敢逃,覆了天下也要将你挖出来
凤绾绾有所保留。
这样的皇宫,是她不喜欢的权利中心。每天总有人在受伤,有权位的人受伤能诏告天下。无权无势的奴才,就算丢了性命也不会有人关心。
她在这地方待得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世人如此活得太累。她再不想与皇宫任何人有牵扯,她要不顾一切地出宫,抛下这里的一切。
“绾绾,你喜欢我,是不是?”凤倾城扶着她的脸,视线舍不得自她脸上移开。
郎凤绾绾躺在他旁侧,头枕在他手臂:“是啊,很喜欢。”
曾想过,就算他是皇帝,他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她也许还是能委屈自己这样跟着他。
只是后来,爱已不再,恨已消逝,浓烈的感情变成如今的淡薄如水。是凤倾城让她尝到了椎心的痛,什么叫做刻骨铭心。也是他让她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天长地久。
韵“绾绾,我也很喜欢你,喜欢到这里会痛。”凤倾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部位,那是他的心脏:“我这人不愿吃亏,就算喜欢你,也要等你说了喜欢我,我才愿说一句我也喜欢你的话……”
这样的他,又怎能留得住她?她的心早已不在了,飞远了,早在许久之前,就已飞出了皇宫。
凤绾绾专注地看着他,温柔地抚上他浓长而纤密的眉梢,他好看而苍白的薄唇,他挺直如雕刻一般的鼻梁。
最后,她的吻落在他的唇角:“皇兄,如果我们不是身在帝王家多好。”
如此就没有上一辈的恩怨,他就不必执着于仇恨,对凤绾绾实行报复。事到如今,他还不知她并非以前的凤绾绾,这才是最可悲的。
凤倾城轻拨她的青丝,“如果不是在帝王家,我们便不能遇见。”
他将她用力抱在怀中,一字一顿地道:“绾绾,你若敢逃离我,就算是覆了天下,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你挖回来!”
凤绾绾心跳有一瞬地停顿,她手心冒汗,她窝在他的怀中,甚至不敢眨眼,不敢呼吸。
为什么凤倾城斩钉截铁的语气似笃定她想要逃?她自认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怎么不说话?!”凤倾城轻轻柔柔的声音响在她头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问这话是否别有深意。
凤绾绾干笑:“我不就是你掌心的蝼蚁吗,要死要活就是你一句话。”
凤倾城突如其来的警告,吓死她了,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很正常。
“别给我耍心计。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我掌心的蝼蚁,若还敢逃,就是自取灭亡!”凤倾城淡然自若的俊颜印入凤绾绾的瞳孔。
她嗓子干哑,说不出话,只是轻轻颔首。
“皇兄,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说话中气十足。月贵妃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她?”凤绾绾努力维持镇静。
她很想知道,自己藏在床底下的书是不是被凤倾城派人拿走了。
如果是,被凤倾城知道她的计划,一切的努力岂不是得泡汤?!
无论结果如何,凤倾城对她起了疑心是不争的事实。或许是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她想着放软姿态,用美人计减低凤倾城对她的防戒心,却不想适得其反,反而让他对她产生怀疑。
或许是她的演技不够好,才令凤倾城起疑心。
凤绾绾心里七上八下,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淡定。
“你看看你,这大冷天的,在出汗,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知道?!”凤倾城淡声问道,轻拭她额畔的细密的汗水。
他森冷的双眸闪过犀利的锋芒,紧锁她的双瞳,似要刺入她的灵魂深处。她太过紧张,额畔的细汗更是源源不断,自己都感觉出来了。
该死,凤倾城到底知道了多少?!
凤绾绾一咬牙,索性扑倒在他身上,孩子气地将额头的汗水都擦在他的衣袍之上,闷声道:“皇兄,我不舒服,一直冒冷汗,是不是要得什么病了?”
“是么?”凤倾城没有情绪的声音一听就有问题。
“皇兄为什么不紧张月贵妃的孩子保不保得住?我看你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凤绾绾索性转移到另一个话题:“难不成你以为月贵妃的孩子不是你的骨肉,所以任她自生自灭?”
“这生命的来去,自有天意。若保得住,自有神明庇护。若保不住,那也是我与孩子的父子缘分不够。”凤倾城的手拽紧她的腰,突然咬上她的耳垂,轻轻啃噬:“不如我们来制造孩子好了……”
凤绾绾从他身上弹跳而起,自己退了老远。
凤倾城不悦地蹙眉,对她抗拒的动作很不满。
凤绾绾摇头道:“我看我还是去看看月贵妃吧,她还没脱离危险。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婉儿不可能对月贵妃下毒手,皇兄说是不是?”
她急急忙忙地下了榻,冲出寝殿。
身后没有动静,她疑惑地回头一瞅,却见凤倾城侧卧于榻间,隔着珠璃看着她,唇畔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好像她是他手上待宰的羔羊,烹不烹煮全凭他一句话,一个眼神。
这种感觉,糟透了。
她要翻身做主人,要离开凤倾城,要逃离这座该死的皇宫,该死的皇城,还有这该死的属于凤倾城的天下!
方才的紧张不安被强烈的战斗力取代。她不信,自己永远处于劣势。凤倾城即便是皇帝,也有他做不到的事,例如控制她的身,控制她的心!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锁梦轩。
躺在榻上的凤倾城思量许久,这才缓缓下了榻,眸中闪过锐利的锋芒。他缓缓出了锁梦轩,往景月宫方向而去。
凤绾绾越来越不受控制,这不是好现象。方才一试探,便出了真章,那个女人有问题。
心事重重的凤倾城去到景月宫,并未见到凤绾绾的身影。青衣知道他在找什么,凑到他跟前,指着角落偏僻无人的方向。
凤倾城会意,往青衣所指的偏殿行去,入眼便是月醉秋纠缠凤绾绾的一幕。
“绾绾,跟我走,好不好?”月醉秋抓着凤绾绾的小手,“你如果想做我唯一的女人,想做太子妃,我都给你--”
“太子,别这样,让人看到不好,我无意于你的太子妃之位。”凤绾绾打断月醉秋的自以为是,回道。她在这里想逃离这座皇宫,没理由会跟月醉秋进入另一座皇宫,她又不是傻子。
月醉秋却一把拽她入怀,狠狠抱紧她:“我不管,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跟我走,做我的女人!”
“是么?!”凤绾绾还来不及发作,有人抢在她前头回道,正是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的凤倾城:“在我的皇宫,你要带走我的女人,醉秋,你的口气真不小。”
“笑话。绾绾是公主,不是什么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是漱玉,她怀了你的龙嗣,现在在生死边缘徘徊,你该陪在她身旁,而不是对自己的皇妹心怀绮念!”月醉秋不甘示弱,更是拽紧了凤绾绾的手腕,拽得她生疼。
“谁规定不能对自己的皇妹心有绮念?你月醉秋不也是对自己的皇妹有非分之想么?”凤倾城踏着沉重的步子向前,大力拽着凤绾绾的另一只手,冷笑之余,笑意达不到眼底。
“你?!”月醉秋不料凤倾城也知自己对月漱玉有男女之情,一时语塞。
“有人曾见你出入贵妃的景月宫,指不定你偷香窃玉,与贵妃有私情,让她怀上了你的野/种--”
月醉秋情绪失控,一掌打在凤倾城脸上,朝他怒吼:“我不准你污辱漱玉,凤倾城,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月醉秋掌掴凤倾城,是对皇帝不敬,立刻有侍卫将月醉秋包围。
“月醉秋,今日朕看在贵妃的面子上饶你一回。”凤倾城被月醉秋掌掴,不怒反笑:“来人,把他押回自己暂憩的寝宫,待贵妃的病情稳定,护送他回国,不得有误!”
“是,皇上!”众侍卫齐齐应道。
月醉秋被众人押解着出了景月宫,频频回首看向凤绾绾,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凤倾城的圈套。
凤倾城故意激怒他,逼他在众人跟前对他下手,他好名正言顺地将他这个情敌兼眼中钉拔除,赶离凤祈皇宫。
逼急了,鱼死网破
目送月醉秋被人押走,凤绾绾好半晌回不了神。
“绾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