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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很苛,但数以万计的人挤破头想进人维也纳爱乐,因为爱乐乐团里没有常任指挥,每个乐手都是乐团的主人,是他们寻找适合自己胃口的指挥,而不是让指挥来改变乐团,在爱乐里,乐手有绝对的自我与自主。”自我与自主,他多渴盼的两个词。唐琛自嘲的想。
徐少艾听得一愣一愣的,恍若被他低沉好听的声音箝制,看
他更是看到入神,最后不自觉地愈靠愈近,近到可以算出他的眼睫毛有几根了,幸好一阵紧急的煞车声拉回了她放纵的注视!
心慌地镇定心绪,发现他的表情没有过大的变化,她安心了些,赶紧开口,“这么说来,米契有办法进入不是很厉害吗?”
“不,那家伙有着得天独厚的领悟力与技巧,他没有经过任何的考验,十八岁时,维也纳爱乐便主动邀请他当客席独奏家。”
“真……的吗?”眼睛愈瞪愈大,她用力的吞咽口水,像在听故事一般认真。
“不只维也纳爱乐,纽约爱乐亦习请他在灌录的唱片中另外独奏一曲。”
“他那个音乐爵士的封号,不会是因为很多人拿他当爵爷般尊敬奉承而起的吧?”每个人都想拉拢他,那个老头子岂不比各国总统还威风?
她的联想力教唐琛一怔,闷笑在心里。没听过哪个人如此解释这个封号,她的思考模式确实异于常人。
“音乐家如此称呼他,纯粹是他们认为放眼天下,爵士钢琴无人能出其右,没人可以弹奏得比他更撼动人心、触碰灵魂所在的位置。”
“难怪常老师不敢得罪他……”徐少艾喃喃念着,平凡如她竟然能和一个那么不得了的人物“同居”,多少人希冀巴望的好运却分配给了她,管米契是不是老得走不动了,她应该都要与有荣焉才对。
和个名人住一起哪,打通电话回家,说不定爸妈都要放鞭炮庆祝了。
“上次你提到T 大,据我侧面听到的消息,米契好像答应了贵校的邀请。”
“唉……”想想米契再看看他,徐少艾的喜悦立刻跑得无影无踪。如果米契可以年轻个三十岁,她一定心甘情愿招待他。
“你会和他一见如故的。”唐琛意有所指的说。
“一见如故?谁……”她会跟个老头子一见如故!抬头看见他笑得斯文,徐少艾硬是吞回所有粗鲁的咒骂。
“你是T 大哪一系的?”
“外文系。”
“改天我到T 大可以去找你吗?”
“找我?你要到T 大?!”徐少艾跳了起来,他的这句话将她脱缰的思绪全部抓了回来。
“不欢迎吗?”
“我……怎么会?”她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他又不是T 大的学生,没事到校园参观吗?
事情真的好诡异,先后两次都在这家便利商店外头遇见他,幸好她不是厚脸皮的自恋女人,要不然还以为他在这边守株待兔等着她呢!
嗯……徐少艾思绪顿了一下,突然惊吓过度地望着他。
怎么办,才说她不是自恋狂,可是她心里真的起了这样的质疑!
就是嘛,否则怎可能那么凑巧,他们都那么刚好遇见,一定是他每天都来这里等她,因为上回见过她后,他就对她有了好感
“你不舒服吗?脸好像愈来愈红了。”唐琛见她蹙眉又皱鼻的,不知她心里想些什么。
“啊……”活像偷看限制级影片被逮个正着,徐少艾热红了粉嫩的脸颊。他会不会看出她不害臊的自以为是了?
视线根本不敢瞟他,徐少艾觉得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她明明不是一个忸怩的女人,为什么一碰上他,总会别扭得连她自己都嫌恶心?
“我要回家……”吞吐了半天,她只能挤出这句话。
“要不要我送你?”他体贴的提议。
“不用、不用——”
徐少艾惶惧的跳上机车,管他报纸散落一地,有了上回的教训,她的爱车已换过电瓶,就为了应付这样的紧急情况。
迅捷发动后,咻地一声,她加速逃逸,让他站在原地被机车排放的黑烟缭绕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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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我跟你说,那个米契·费雪来了!”常寺斌拖着一身年过半百的老骨头,惊魂未定地跑进活动中心附设的办公室。
“教授,你怎么了?”徐少艾一脸纳闷,他是被狗追还是身后有鬼,喘成一副狼狈的样子。
“少艾,听我说,等会儿米契进来,你尽量不要和他说话,他今天心情好像不怎么好。”想起那两道骇人又冰冷的眼神,他忍不住猛打哆噱。
“教授,到底是怎么了,你干嘛怕成这样?”难不成那个钢琴家真的那么难伺候?那她岂不惨了,未来和他一起生活的人可是她耶!
“等会儿你看到他就晓得了!”常寺斌呼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不争气的涔涔冷汗。
音乐家和艺术家一样,脾气都很古怪,令人无福消受。
“他呢?”教授都进来一会儿了,为何还不见他的人影?
“常老师正带着他从明诚楼过来,我怕你被他的冷酷吓到,所以先跑来通知一声。”
“他到明诚楼做什么?”明诚楼是T 大外文系的专属大楼,除了一至四年缉的外文系教室外,视听教室也在那儿。
“我也不知道,常老师说他踏进校门的第一个要求便是参观我们学校的外文系。”
“他有病啊,应该先去听交响乐团的练习吧?”徐少艾一头雾水,抓不准音乐家的思路与行径。
“大概是听说T 大外文系的风评不错吧。”身为外文系的教授之一,常寺斌忍不住自吹自擂,将米契·费雪绕了外文系一圈后,脸色愈见阴沉的这一段跳过省略。
闻言,徐少艾差点将今天中午吃的便当吐出来。啐,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对了,少艾……”自我吹捧的话说完了,心情又蔼回原点,反复犹豫了片刻,常寺斌仍旧决定据实以告,“老实说,米契的脾气……有点难以捉摸,所以请你多忍让了。”
他说得十分委婉,至于实际情形怎样,他只能说——刚刚的情况,在场的个个心惊胆颤。
明明知道她是T 大和弟弟的救星,他们只能靠她了,他不该说这些教她心生畏怕的话,因为她极有可能临时退缩,拒绝他们的请求……可是他又不希望欺骗她,让无辜的她去得罪冒犯米契。
“教授,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吗?”徐少艾一肚子的苦怨。
他们先是将她送上船,当船驶至大海中央时,才让她知道船身破了洞,他们想要她怎么办,弃船跳海吗?
她不敢的,她又不会游泳,宁可继续待在船上,等待十分渺茫的生机。
常寺斌欲开口平抚她的怨气,耳边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探头出去一看,“啊,米契来了!”
他赶忙退了几步,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傻了徐少艾的眼。
她心里还在想这个真人不露相的米契·费雪究竟是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居然让自视甚高的常教授如此卑怯,那厢自门口走进的人立刻给了她答案。
“他……你……”徐少艾回首看了常教授一眼,见他的头不知何时已经垂得低低的,于是又将视线调回那个将门框填得满满的颀长身躯。
“费雪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向你提起的徐少艾助教……如果你不接受敝校的住宿安排,我们可以再商量……”常寺礼好歹也是国内喊得出名号的音乐家,可在这个后生晚辈面前,气势却硬生生削短了好几截。
“谁说我不答应了?”
米契抛了个冻彻心扉的眼神给他。
他讨厌备受控制的生活,厌恶什么事情都得照着计划来,嫌弃这些阿谀奉承的嘴脸,然而,倘若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与她一起,他很乐意接受。
“啊?”常寺礼措手不及的瞪大眼睛。怎么和刚才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才四十七,身体算是健壮,应该没有健忘症吧?他明明记得方才和米契谈起学校的盛情美意时,他是一脸的鄙夷不屑,眼神明白的表示不需要……怎么才换个场地,态度完全不同了?
为了手足之情,常寺斌甘冒被冰霜封冻的威胁,跳出来打圆场,“费雪先生,你误会了,舍弟的意思是怕你还是比较习惯饭店有人服务的便利——”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谁来服务张罗。”
他冷冷地撂下话,眸光移至徐少艾身上时,敛去寒意,不自觉的温暖许多。
“嗨。”
微微扬起了嘴角,他向她打招呼。
常家两兄弟霎时面面相觑,无法置信他们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那是笑吧?视线在空中相交,常寺礼无声的问着办公室内侧的哥哥。
我又没见过他笑的样子,怎么知道?常寺斌亦惊愕不已,以眼神回答了他的疑问。
“这么说费雪先生是答应敝校的安排,来台三个月的食宿问题愿意信任徐助教的款待了?”常寺礼小心翼翼的问。
米契有些不耐烦的点头,“我想先和徐助教互相认识一下,你们方便给我们一点私人的空间吗?”
“当然、当然……”
发现这位难缠的贵客对待徐少艾的态度似乎客气了些,两名老男人落得轻松的将重责大任交予她,争先恐后的离开这座冰库。
第二章
“你什么都先别说,我先问你。”徐少艾一待办公室只剩两名当事人,立刻冲至他面前。
“好啊。”柔嫩的肌肤,水汪汪的眼,不论怎么看都是未满二十的少女模样,不像是个二十四岁的成熟女人。
难怪他在外文系各年级的上课教室遍寻不着她的芳踪,原来她是个助教,不是学生。
“你就是米契·费雪?”徐少艾拍了拍额际,一副尚未自惊吓中恢复的样子。
“如假包换,不过我比较喜欢你叫我唐琛,这是我的中文名字。”他神色自若的说,和她的震惊相较,他的情绪控制自如。
“你是中国人?”
“怎么,看不出来吗?”唐琛很能欣赏她的每一个表情,在他眼中,不管哪一面的她,都很真实。
“我以为音乐爵士是美国人!”
“也许是传播媒体写得不够详尽。”他冷嘲了声。
“你也不是个老头子!”徐少艾有些生气了,既然他就是米契本人,为什么他们第二次遇见时不承认?
想想,她又在他面前闹了哪些笑话了?喔……她在心里哀号。
“我告诉你米契是老头子吗?”
“你——”说不过他,徐少艾气得跺脚。
“你生气了?”唐琛瞅着她瞧。
“你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赔罪的诚恳。”她不甚满意的嘟囔。唐琛突地放声大笑,“我有说过要道歉吗?”不过他喜欢她的误会,“我们算扯平了吧,你害我以为你是T 大的学生,刚刚像只无头苍蝇在各个教室找你。”
“我说了我是T 大的学生吗?”徐少艾不客气的回了他一记,惹得唐琛笑得更大声了。
“现在我已经能够相信,我们同居的日子绝对不会无聊了。”
徐少艾被他开怀大笑的模样搞糊涂了,根本没仔细听清楚他说的话,“你现在的样子和刚才差很多。”
唐琛倏地收了笑容,但嘴角仍微扬,“是吗?”
“你不是没看到常教授和常老师吓成什么样子吧?”她难以理解的问:“为什么你对他们的态度那么冷漠?”
就在几分钟前,那对冷冽如寒星的眸子,让任何人都不敢跟他在视线上有所交集。初时她一度以为他们只是相貌相近,因为她认识的那个男人,从未用过那样冰冷的眼神看她。
“我和他们不熟。”他简短的回答。
“可是我们也不熟啊!”“你另当别论。”
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