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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澜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蒋澜。”叶阑珊唤了一声,随即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只是下意识想要开口那样。
蒋澜盯着她的位置,开口:“阑珊,我喜欢你吗?”
叶阑珊猛地抬起头来,她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五官清俊,眼底一团深幽。她笑:“当初不是你向我告的白吗?”
沉默。
半晌,蒋澜才道:“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和我应该在一起。”
叶阑珊脸上震惊之色缓缓溶解。
“那现在呢?这么多人说你喜欢我,你觉得呢?”
她看见他眼底少年般的青涩与迷惘,蓦地上前,弯下腰,脸颊上那滴水珠落到他的眼角。
“阑珊。”
叶阑珊环住他的颈项,像是温柔的母亲。
“所以呢,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蒋澜阖上黑眸,把所有星光都敛尽眼底。
“好。”
只是他仍旧直着背脊,手也搭在沙发垫子上,一只手轻抚着书脊。
叶阑珊松开他,她想要回身落座,蒋澜却一把拉住她。
“蒋澜?”叶阑珊眼底有些波澜,两腮微微泛红。
“不许坐。”
“什么?”
蒋澜站起来,将她拉过,来到远离沙发的地方:“你走吧。”
叶阑珊挑了挑眉,想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却知道这不是明智的举动。她理了理妆容,拿过自己的手袋。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
她转身离开,蒋澜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阑珊,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叶阑珊微微笑了笑,没有开口,就这么离开了。
你是叶阑珊,不是牟再思。叶阑珊这么告诉自己。她是高傲的美丽的自信的叶阑珊。只是出了门外,凉风拂过,这句话却被她琢磨出另一种味道来。
身前突然有灯光照到她身上。
叶阑珊定睛一看。
“陆公子。”
……
门外的一切蒋澜都不知道,他听着门重新落锁的声音,眸光垂到鲜艳的花上面。身体忽地动了起来,像是有自己的知觉,他猛地跨过那一排陶瓷残骸在垃圾桶里翻找,动作有些狂暴,随即动作顿了顿,他举动改为轻柔,修长的手指从垃圾桶里拣回那一根不知名的植物,枯叶松动了一下似乎就要落下,蒋澜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捧住,又蹲□去,把那些碎屑用指尖捻起。
一回身,看见碎成一地的瓷瓶。
蒋澜神经忽地一松。
他在做什么?这么问着自己,他却又自动自发地回到沙发前,将那个位置的沙发垫拆下。拆掉的动作又顿住。他要洗了它?当然要洗。可是洗了,这也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蒋澜五指缓缓收紧,掌心一阵刺痛。
……
“蒋澜同学!你的手,是要弹钢琴的手!”
……
“牟再思你又再说什么?声音这么小我怎么听得见?”
蒋澜捏着沙发垫的套子,说道。
声音是很小,小到根本不会有声音。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回答。
蒋澜以手抵额,看着眼前这个位置。
叶阑珊本是想说坐个离蒋澜远一点的位置,于是没有坐在他旁边,但是叶阑珊怎么会想到,牟再思从来不会坐到他旁边,蒋澜从来霸占那一条长沙发,他自己坐一段,其余位置留给熏黄的旧时光。牟再思就坐在他对面,电视里放着的剧集她从来只听声音,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和他隔着一张小茶几坐着。
蒋澜在偶尔抬头的时候能猎到她看着他的目光。
“牟再思。”
于是牟再思会装作不经意地路过他的眼睛,听见他的声音后会再次把目光游移几遍然后定到他身上,像是在神游然后突然他的话一样施舍他一眼的骄傲表情。
可是那目光分明那么专注,像是头顶橘色的灯光,让他的脸颊都有些发热。
“你在看我。”
他冷声开口。
牟再思会被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噎到,然后会冲上来打他,然后她会被他绊倒,跌到他的怀里。于是他的爱好是,每天换些花样来骗她打他。
他觉得很有趣。
蒋澜一只手盖住自己的眼。
上一次坐在这个位置看电视,是什么时候?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有些东西,好像怎么都补不回来了。
、14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2023年12月24日。
蒋澜在台历上圈下一个圈,想了想又将那个圈圈用黑色墨水的钢笔改成了一朵黑色的玫瑰,不是盛放的状态,花瓣微微绽放,精致的浓墨渗入纸张。
牟再思,生日快乐。
他低下头,在日期上轻轻一吻,纸页上浓墨被擦开来,像是浓重的黑色的阴影。
玄关处的大门传来咔哒一声,接着是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笔尖浓墨滴到宣纸上,极富有韵律,由急到缓。
蒋澜望着屏幕,也不回头,只是开口:“阑珊。你怎么会来。”
叶阑珊换上拖鞋,闻言好笑道:“你怎么又在看电视?”
“这个时间自然是要看电视的。”蒋澜放下台历,回答得一丝不苟。
叶阑珊精致的柳眉微微一挑,忽地几步凑近蒋澜的脸,唇形美丽,蒋澜不动,目半阖,灯光温润蓄蓄含在眼底,目光锋利而温柔。
叶阑珊勾唇笑了,笑意在脸上温婉地蔓延,她只是定定地望住蒋澜漂亮的极具迷惑性的双眸,伸出葱白玉指,点点他的唇尖。
“有墨。”
蒋澜背脊朝后微微一松,叠起修长的腿靠坐进沙发里,闻言舌尖一探,将唇尖上那点墨含进嘴里,在舌尖上缓缓晕开。
叶阑珊笑了笑,退开。
“不出去兜兜吗?今天可是平安夜。”
“平安夜?”蒋澜目光顿了顿,随即才恍然今天公司里每个员工桌上为何会有一枚苹果,鲜艳的外皮,像是当年诱惑白雪公主的那一枚。
蒋澜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过节日的习惯,莫说国外的节日,国内的节日他也只是会在除夕那天回家,与邹于容吃一顿固定的晚餐,然后便回去家中。随后是与牟再思结婚后的日子。牟再思会在每个清明节劳动节端午节一些节日快要到的时候便变得焦躁迫不及待,于是他这才知道,原来这是法定的假日。
蒋澜的脑海里自然是没有这些概念的。
牟再思恨恨地望住他:“资本家果然都是打破社会主义规则的存在。”
“你这是嫉妒。”
牟再思扑过来咬他:“你会被员工举报的!坏心老板”
蒋澜就势往后一躺,看见她站立不稳要掉到他身上来的样子只是笑:“我的员工也是会按照规矩放假的。”
“那你干嘛还是每天上班去!”
“我没有兴趣待在家里而已。”
……
回忆猛地被胸口空落落的闷痛感抽回,像是谁往心口打了一圈,拳头却穿透了心房。没有心脏。
“蒋澜你怎么了?”
蒋澜拂开叶阑珊伸过来的关怀的手。
——他只是忽地想起自己说完“没兴趣待在家里”后牟再思失落的表情。
“我们出去走走吧。很多老同学也在呢。”
蒋澜有些恍惚的瞳孔望住叶阑珊。
对了,牟再思会不会以为,他一直渴望待在公司里,是因为想和叶阑珊在一起呢?
蒋澜的眸光渐渐澄澈起来,又忽地黯淡下去。
有些事情,他也是想不明白。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蒋澜,却是个情商为负的傻瓜。
他是喜欢这个妻子的,他想。他觉得自己丈夫的职位做得很认真,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名字总是和叶阑珊联系在一起。为什么呢?他喜欢叶阑珊么?否则为何全世界的人都急于把他和她捆绑在一起。那他呢?他怎么想?
蒋澜用手遮住眼前的光,开口:“阑珊,我会拖累你。”
叶阑珊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道:“这么多年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蒋澜站起身,只听叶阑珊道:“现在,我们去和朋友一起过平安夜吧。”
……
某个角落。
“原来这就是死亡?”牟再思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掌心,又回头看看自己脚下——有影子。
耳边一个声音道:“这就是死亡。疼吗?”
“很疼。”牟再思回答,那种被折成两段的血淋淋的感觉似乎还残余在身上。
原来这就是死亡,来得猝不及防措手不及非人力所能阻挡。那一天她浑身是血,血水流进眼睛里,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将最后一眼蒋澜映入眼底。
那样的蒋澜,震惊的,惶恐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忽地被一股大力托起,她感觉到身体的余温残忍地从身上褪去,她看见蒋澜的身影在她眼底越发模糊。
她看见19岁时的自己和自己19岁时遇见的20岁蒋澜,清俊冷漠疏离,像是中世纪欧洲的贵公子;她看见某天下午突然冲进教室拦了好几个同学才把她揪出来把她拖走的蒋澜,那是她第一次逃课,她被他拉着,在走廊上飞速奔跑,像是一场逃亡。心中涌过惊慌与害怕,却和他一起因为着急躲避的同学和身后风纪老师气急败坏的拦截而哈哈大笑。
身旁是他的肩膀,撑起漂亮的白衬衫,从此之后她挚爱速度,而不再只是将之视作奔向前途的加分工具。
她看见结婚那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蒋澜,看见看着电脑屏幕眼角含泪的蒋澜,那些她从未见过的蒋澜……
她看见她和他的开始,她一个人的结束。这场逃亡终究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大逃杀。
死亡早就知晓,是耳边这个不知男女的声音的主人一手安排。那夜它用极平常的语气许下一个极诱惑的承诺。
——“我可以让你死,然后再重生回过去。”
只是没想过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被车撞成几乎分离的两截,再也没有干净的姿态,她被他抱在怀里,血脏了他的衣服,脑海里闪过无数早就预备好的台词。
她想说,蒋澜我放你幸福,她想说蒋澜你终于自由了,她想说蒋澜我真的很爱你。她想说的东西有很多,在无数次的在心里的排练与设计的场景,唯美的,悲剧的,她早已设计好了各种台词。然而真的到了此刻,她满身是血躺在他的怀里,看着他震惊到扭曲让她以为是绝望的脸。
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既然早知要死,又何必硬要在这个人心底留下痕迹。
于是她最后望了他一眼作为自己的礼物,接着死掉。
“你终究没有你说的那样潇洒。”那个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牟再思开口:“我只是想来几个月后的现在看看。没想到我死了却还能在未来活着。”
那声音淡淡道:“现在的你并不是死亡的状态,我只是把死去之前的你转移到了现在。也就是说现在的牟再思是死掉的那天9月6号之前的牟再思。”
牟再思点点头,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到。忽地她身体陡然僵硬,定定地望着前方。
那声音似乎也看到,长长一叹,“人间自是有情痴,你只要记得你只能在这里待24个小时,算了,反正到时候就算你抱住火箭我也会把你强制收回来的。”随即便离开了。
牟再思听着,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么被动的一步。
重生回过去前,她请求那个怪人将她带到了几个月后的这里。
这里是她和蒋澜的家附近的那个小花园,她本来只是想在这里留恋一下,没想到却看到了蒋澜仍旧住在这里。
牟再思手指甲微微陷进树皮里。她之前忍不住打听过了,听说蒋澜现在和叶阑珊在一起,男才女貌。坊间佳话。
多美妙,痴心十年终成正果。有好友的支持同事的支持,有蒋澜母亲邹于容的支持,没有了她这个唯一的阻碍,谁能阻挡他们最后的名分上的结合,实现身心的真正统一,为叶阑珊捧上蒋夫人的头衔。
可是蒋澜现在在这里,这里是他们的家。
叶阑珊不会难受吗?哦,或许他们的新房爱巢正在装修。这里或许在他们眼里只是个住宿的地方,如同旅店与酒店。
也许,这也是蒋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