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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一想,瞬时气得满脸激红,近乎咬牙切齿地看向赵老夫人,恨声质问,“当时义净要带走十七儿时,儿媳就觉得不妥,我一个好好的女儿,为什么跟一个出了家的人去受那些磨难。如今想,定是义净与皇家间有些旧怨,无法开脱,就想借着我们赵家的手去为他扫清障碍!”
赵夫人整颗心都要被这种想法给绞碎了。她紧紧抱着身前的锦盒,又看向那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女儿!是的,如今牺牲的不仅是她手中的一个儿子,还有她唯一的女儿,天,义净究竟安了什么心思,让她的女儿竟做这样的恶梦,亏得她当年还诚心帮过义净和赵德蓉,他就这样回报于她?
“不会是义净,这梦是三年前才开始,义净不可能从三年前就知道,今日宁王要对付她!”赵老夫人直接劈口否认,她倒认为,义净很可能是真心想帮着赵十七。这个梦毕竟不是最近才开始,若是最近,她会认为,赵十七的这些梦全是义净暗中附于的,既然义净有这个本事托梦,他就有本事摆布赵十七的梦境。
可三年前,十七儿只有十二岁,这实在是说不过去!何况,三年前也没有任何迹象说明义净与宁王之间有任何的恩怨。
赵夫人猛地跳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一声声的扣问,“若是预兆,请问母亲,我的小十七儿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宁王要用她的五脏来给那沈二小姐血祭?或是,我们赵家做了什么对不起沈家的事,要让这一切报应在十七儿的身上?”赵夫人完全失控,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听到女儿如此怪诡惊悚的梦,神智到了此时,已近颠狂!
“报应?”沈老夫人此时也无暇去计较赵夫人的无礼,当“报应”这两字钻进她的耳膜时,她的心狠狠一沉,难道真是报应?
赵老夫人是将门虎女,又是半生从军,杀人无数,若说人生而富贵是命中注定,她相信!所以,当年义净说赵十七是鸾凤之命,却因命中带劫,她相信了,所以才让义净带走赵十七。
若说因果善报,她从不肯信半分。因为,她这半生杀过的人实是多如牛毛,要若有因果报应,她早就尸骨无存。
所以,她更相信另一种解释——报复!
她在苗疆多年,见了太多的乱力怪神的事物,别说是梦见前世,预知今生,她甚至还亲眼见过苗人死后魂魄被招回与亲人见面的一些诡异。
所以,赵十七的梦预示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比如,沈千染的报复!
因为她让琴儿给宁常安下毒,如今秦之遥被宁王所擒,这事最终一定瞒不住,沈千染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宁王才为自已心爱的女人举人向赵家举起刀,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十七儿,为什么你从没跟祖母提过这些?”赵老夫人见赵十七脸色惨白的瑟缩地蜷着,似乎对她的话没有一丝的感知,神情呆呆怔怔地注视着墙面,她略感心疼的抱紧了赵十七,这孩子心地如此善良,不应该要为上一代的恩怨承受如此重的包袱!
“十七儿……”赵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僵硬地裂开一丝笑意,她放下手中的锦盒,几步上前蹲在她身边,心疼万分地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将她包含进自已的手心,连声安慰,“十七儿,你不要害怕,娘去找珍妃娘娘,当年她母子落难时,是我们赵家收容了她母子二人,这个情面,她总是要念的!”
赵老夫人不仅嗤笑出声,“念卿,这些阵年旧事,又是妇人间的承诺就不用搬出来了。朝堂上的事不存在妇人之仁,那宁王要是个善茬,就不会把珍妃送出京。”
“娘亲,是我害死一兄长……”赵十七低下首,对上赵夫人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眸。嘴角凄凉一笑,浓黑的羽睫上全然被泪水全粘在了一处。
赵夫人心口一滞,再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
赵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十七儿,你说洞房之中,你穿的大红吉袍,你告诉祖母,上面绣的花式是什么?”
赵十七虽然不解赵老夫人为什么问这个,但她还是闭上眼尽量去回忆那洞房的场景,仿佛她又站在了她铜镜前,看着将来的自已,那眼角的蓝痣若泪欲滴,那凤凰吉袍上……忆起过往,她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软绵绵的,就连呼吸都好象要用了力气一样,才能将胸臆中的气喘出来,“祖母,是九尾凤凰吉袍,十七儿看到了,凤翅上有九尾,凤眼是金色的……”
“九尾,居然是九尾……”赵老夫人喃喃自语一句,瞬时整个心如沉到了冰窖之中,赵十七的梦境在告诉她,兰亭登基为帝,因为只有帝王的大婚,新娘子才能着九尾凤凰吉袍。
“为什么,你一开始就从不曾向祖母说这些事!”赵老夫人脸然微变,沉了声,带着苛责。如果她一早知道,她肯定不会策反。既然知道宁王有当皇帝的命,她会采纳赵承略的意见,舍弃秦之遥,冒着被兰御谡冷落几年的命运,站到宁王身侧,待新帝登基。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赵十七哀鸣一声眸现迷离之色,“因为十七儿不明白,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直到我在丽水府方见到了真正的宁王本人。祖母,十七儿只是害怕,只是不懂得从何说起。十七儿有太多太多无法明白的事……”赵十七的手悄然抚上自已眼角,颤声道,“三年前,十七儿脸上的那一颗泪痣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在梦中,那痣却依然在我的脸上。师父说,那才是原来的十七儿。可更令十七儿不解的是,为什么,沈二小姐脸上有一颗和我一模一样的泪痣,十七儿不明白,我和她究竟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宁王要用我的五脏去救活她——”说到这赵十七猛然住口若,神色间闪过难以掩藏的剧痛。
“十七儿,什么痣,你说清楚一些,让祖母和娘亲听个明白!”既便是梦,也太过诡异,赵夫人越听越心惊,猛然想起,女儿幼年时,确实眼角有一颗泪痣。她轻轻抬起女儿的脸,细细端祥着女儿眼角,不错,那痣不见了,甚至一点的痕迹也没有。
“十七儿,你好生跟祖母说说,你在梦中看到的,是你几岁的模样?”赵老夫人更急着想知道的是兰亭登基的具体时间,她其实也不知道了解这些到现在究竟有何意义,赵家走到了现在,她自已心里也有数,开弓已没有回头箭,唯有逆天求生,她希望现在赵家还有时间!
“十七儿不知道自已几岁,只知道比现在样子有些变化,好象长高了……我心里知道,十七儿梦到的洞房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可上次梦到被……被宁王掏心,是将来的事……因为十七儿脸上的泪痣已经不见了,十七儿梦到的是现在的自已……。”赵十七蕴着无尽忧悒的眼眸闪着眼花,压抑不住的巨大悲伤,让她的身子开始禁不住地瑟瑟颤抖。
“你还看到了沈二小姐,你告诉祖母,沈二小姐是什么样子?”赵老夫人知道这话极残忍,但她知道这肯定不是赵十七的癔梦,而是将来肯定会发生的,她要了解一清二楚,或许能够发现什么,也许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我梦见沈二小姐死了,她的头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看不到她的脸,是宁王抱着她,对十七儿说,只有用十七儿的五脏,才能让沈二小姐活过来……”她忍不住哭出声,梦中被兰亭追逐,那一只冰冷的手从后背中穿透她的心脏,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在每个午夜时分都搅着她的心脏,血肉磨糊。可偏生,每一回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她就会忍不住去思念,如魂被牵,梦被萦一般,总是想听到有关他的一切。
可她极怕他!一想到他就会怕得瑟瑟发抖,可又忍受不了自已的心,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忍不住去思念他。她被这种感情折磨得痛苦不堪,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倾述!
“宁王说,只要有了你的五脏,就能让沈二小姐活?”赵老夫人猛地扳起赵十七的下颌,看着她眼角消失的泪痣,眸光眯起,极力回忆着皇宫夜宴上,沈千染的模样!
没错,沈千染的脸色确确实实有一颗泪痣!
难道,这一颗痣说明赵十七和沈千染有着某种联系?
显然,义净会知道这个秘密,否则不会在赵十七年幼时就带走她,并几次三番言明,在赵十七满十七岁前不要让她回京城。
赵家的龙卫曾向她报告,宁王要杀义净,之前,她始终无法参透,宁王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想杀义净,现在她有些明白了,肯定,宁王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在沈千染的身上,一定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秘密义净也一定知道。
所有的一切揭开,只要找到义净便一切都明了!
“十七儿,你说说,你梦见沈二小姐死时,差不多是什么时候?是现在这时候?还是过几年,你再大一些?”赵老夫人心跳加速,她有一种感觉,这是一种联系,是在某一个重要的时段,会发生一些事情。只要她在这个时间好好护住她的十七儿,或许命运的齿轮会因此扭转。
“好象不是现在,十七儿记得在梦中,十七儿好象比现在大了一些,应该是过一两年!”她的情绪终是慢慢平下来。
也就是说,梦境中的洞房也好,预示中的掏心也罢,都是两三年后的事。如果她预料不错的话,因应是在赵十七的十七岁前,否则,义净不会三番五次要求十七儿不要在十七岁前回到京城。
这时,内堂外响急疾疾的脚步声,赵老夫人松开怀中的赵十七,柱着拐很快地冲到门边,见到一身灰色劲装的龙卫便劈口问,“怎么样了?”
靠近时,赵老夫人看到那龙卫浑身是血,左肢下半截,整个裤脚焦烧一片,翻出的肉也是血肉磨糊,身上交叉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琉璜味。
那龙卫因为脚受伤,所以没有单肢下跪,轻双手作揖,“属下们攻破了刑检司的死牢,死伤大半劫出了秦之遥和义净大师,只是半途被宁王的人所劫!”
“怎么还是被他劫了?”赵老夫人阴鸷的目光带着凌人的杀气,她早就算好宁王会派出暗卫劫人,所以,派去劫狱的她仅仅是动用赵家这两年正在培训中的龙卫新成员,五岭山上伏击了她最精锐的龙卫,那才是她的重拳,不仅可以护着劫狱的人撤退,还可以重创宁王的暗卫。
“老夫人,我们人潜伏的地方早就被埋了**。”**被点燃时,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防惫,很显然,这个地方早在他们来之前就被埋下**。
“赵承威呢?他……人呢?”赵老夫人握紧手中的碧玉杖,心痛得连连吸气,这是她的第三个孙子,如果一天之内让她失去三个孙子,她就算是死,也没法象赵家的祖宗交代。
“我们找不到赵将军,只好先回来禀报!”
“再找,活要见人——”余下一句“死要见尸”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青筋从额际蜿蜒密布,赵老夫人双眸赤张地盯着眼前的龙卫,眸中闪着幽幽嗜血之光,“记得,老身要活的,快去找!”
宁王府
沈千染在高漠的护送下终于平安到达宁王府。
只是她万没有料到,迎接她回府的人竟然是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这几日过得极滋润,宁王和沈千染都不在府里,她俨然已成为宁王府的主子。
她吩咐管家给她找了一间上好的客房,接着又吩咐人置办了一些她平常用惯的沉水香及安寝时用的香草软枕和锦被。
吃的就更不用提了,宁王府的厨子简直太合她胃口了,每日三餐及宵夜,满满十几道菜摆在她的面前,每一样菜只需尝几口便可以大大方方地赏给下人,一显她宁王府当家主母的气派。
可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