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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喝水。何以言用手推开,转头瞧他,目光尚有些痴怔,道:“我爹爹呢?”白观脸露愧疚之色,低声道:“何伯父伤重不治,已经……去了。”他话音未落,何以言双目一闭,人往后仰去。白观大惊,连声呼唤,何以言半晌方才悠悠醒转,哭道:“你骗我!我要去看爹爹,爹爹答应不离开我的,怎可反悔?”她挣扎着就要往床下走,只是她睡了多时,手足软弱无力,整个人向床边摔去,白观忙一伸手接住她身子,将她按回床上,低声道:“以言妹子,你别这样!何伯父临终前托付我照顾你,你不顾惜自己身体,怎对得住他?”
何以言忽然双目圆睁,叫道:“你刚才说什么?”白观不解道:“你不顾惜自己身体,怎对得住何伯父?”何以言道:“不是这句。”白观脸一红,低声道:“何伯父托付我照顾你。以言妹子,你放心……”他话未说完,忽被何以言伸手一推,只是她手上无力,推之不动。何以言怒道:“你说谎!不会的,不会的!我爹爹和你说了什么?你快快告诉我。”
白观将何太冲遗言说了,又取出那只玉镯信物为证。何以言听着他说,眼中越来越空洞,她取过玉镯细看,又拿出自己贴身收藏的比了比,正是一对无疑。何以言死死抓着玉镯,一言不发,泪水簌簌而下。
白观慌道:“以言妹子,你别哭,别哭啊!你心里不高兴,那就打我几下出气,你、你不可再难过伤了身子。”
何以言转头瞪他,怒道:“你瞧中我什么啦?非骗着我爹爹答应婚事。我告诉你,我脾气很坏,我不会做饭不懂女红……”白观低声道:“那也没甚要紧……”何以言一噎,更加恼怒,“……你就算娶了我,我也不会为你学这些!我生气了,随手就要打你杀你!我也不敬你的师伯师叔,我偏骂他们,叫人人都恨你恶你。”白观知她所言乃是气话,柔声道:“以言妹子,自然该是我照顾你,你不愿做什么,我决不勉强。”何以言抓住他语病,顿时训斥道:“呸!我不敬你长辈,难道你也容我?这样不孝不义!师门养你何用?”白观哭笑不得,只是任着她大发脾气,自己好言相劝。
何以言闹了一阵,忽然咬牙道:“我晓得你是看上我生得美,等我成了个丑八怪,你自然不愿意娶我了。”她一抬手,忽然狠狠向自己脸上抓去,何以言留着指甲,这一抓定然血肉模糊。
白观大惊失色,一伸手将她一双柔荑捏在手中,紧紧握住,道:“以言妹子,你千万别伤害自己。”见何以言死死瞪着他,一双美眸哭得红肿,里面满是倔强之意。白观心中一痛,松开手道:“以言妹子,你不愿嫁我,那也罢了,我决不逼你。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别折腾自己。”他起身退了几步,低声道:“……就算、就算你成了丑八怪,我也一样喜欢你。”一转身夺门而出。
何以言坐在床上,怔了半天,忽然放声大哭,将手边够得着的东西摔了个遍。她抓起那一对玉镯,正想也甩出去,又生生停住,望了半天,低低呼了一声:“娘……”将玉镯贴在颊上,泪水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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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暴雨越下越大,何以言心中堵得难受,晚饭一口没吃,将房门紧紧关了,一人坐在床上思索,哭一阵子,又怔一回,又哭起来,如此数次,她忽然掀开窗户,手撑着窗沿跳了出去。她睡了三天,脚下无力,险些跌了一跤,不过何以言也不在乎,冒着大雨,一头冲进黑夜里。
她昏昏沉沉,跑了不知多久,忽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做什么?我是去找四哥么?可是就算找到了,我要对他说什么呢?告诉他爹爹把我嫁给了别人?”她一转身,便要往回走,只是她本来便高烧刚退,被暴雨一淋,顿时又有些发热,也不辨方向,只直直往前走,渐觉脚下越来越重,似乎再也没气力抬起来,整个人软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何以言模模糊糊中,忽然觉得面前有人,她勉强睁眼,顿时喜道:“四哥,是你么?”她一双手颤颤巍巍伸出去,似乎想触碰,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在做梦?我快要死了,所以老天让我最后做一个开心的梦……”
那对面张松溪凝望她面庞,忽地手臂一展,将她紧紧按在胸口,低声唤道:“以言……以言……”语气酸楚,万般不舍。
何以言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听不见对面人在说什么,只是欢喜地说道:“四哥,以言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压低了声音,似乎神神秘秘,又带着三分羞怯,“以言喜欢你,以言十分想做你的妻子,一生一世陪着你,永永远远不分开。”她抬起手,温柔地抚着张松溪的脸,忽然又痴痴笑出声来,“四哥,我以前很不听话,谁的话都不肯听,不过你娶了我,我自然甚么都听你的,再也不乱跑,更不教你担心。”
原来张松溪乱走一阵,被大雨一浇,清醒了些,便要返身回去,谁知在路上竟遇见前来寻他的何以言,却昏倒路边。张松溪猜到她为何出来,正要送她回去,哪知却听到何以言诉说对他一番真情,心中又痛又怜,又无可奈何,只得紧紧抱着她,只盼着这样子多一会儿,哪怕事后立刻就去死了,也是甘心的。
忽然,何以言伸手一推他,瞪大了眼,奇道:“四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了!你晓得我爹爹将我许给了别人,因此生气了,对不对?”她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不想嫁给别人的,四哥你赶快带我走,带我走!不然你的言儿立刻就死了。”双手捶着他胸膛,她手软无力,敲上去半点力道也无。
何以言将头搁在他肩上,声音低柔娇腻,“四哥,我从光明顶上下来,就记挂你得紧,后来……我吓坏啦,生怕你会有事,我到处想法子找你们,那群臭叫花子竟敢欺负我……不过总被我打听到你们下落……那蒙古妖女要砍我爹爹手指头,我想救他,可是张无忌这小子竟不肯帮忙,我扮成王府的姬妾混进去,鹿老贼十分可恶,我便杀了他……不过终于找到了你和爹爹,我很开心……可是,可是,爹爹为甚么要将我许给不相干的人……”
她双手按着张松溪的肩膀,大睁着眼,目光和他眼睛相对,“爹爹他难道不知道么!四哥你抱着我从塔上跳下来,我便是你的人啦!我心里只有你,怎么去嫁给旁的人!爹爹,你害死言儿啦。”珠泪混着雨水顺颊流下,“可是要我怎么办,怎么办?爹爹已经走啦!如果他还在,我说甚么也不肯的,爹爹最疼我,一定不让我嫁给华山那小子!可是我现在要向谁去说?”她温柔地抱着张松溪的脖颈,“我从小就不好,爹爹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不肯听他话,可那是爹爹最后的遗言,我也要不听么?我再想要和他顶嘴,可办不到啦。”她说着心中又痛,惨声呼道:“爹爹,你为甚么要扔下言儿?言儿已经答应听你的话,你为甚么还要生气扔下我?”她头一歪,竟然晕了过去。
张松溪紧紧抱着她,也早已满脸是泪,见何以言晕倒,他忙按在她背上穴道,输入内力。何以言被他内力一激,睁目醒转,她忽然抿唇一笑,柔声道:“四哥,你竟然还没有消失,这个梦真好……”她双手捧住他的脸,慢慢凑过去,樱唇轻轻在他眼皮上流连,亲着他面颊,终于紧紧吻住,此时但若梦幻,任身外暴雨倾盆,江湖路远,此刻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再无烦扰悲苦,唯余如许深情。
不知过了多久,何以言仰头离开寸许,眼中温柔无限,低声道:“四哥,这个梦,我很高兴,等梦醒了,我就忘记你啦!你以前对我说,一个人求死很容易,求生却困难得多。四哥,我要为爹爹报仇,重建咱们昆仑派,无论多么困难,你的以言都要努力活着,决不教你笑话我懦弱。”她的声音又悲哀,又温柔,“四哥,你一直都不说话,我知道眼前这个你是假的。不过那也没关系,你别走,就这样抱着我,我知道我总是会醒的,好希望这个梦长一点……”她声音渐渐低迷,眼睛渐渐闭合,竟在他怀中酣然入梦。
桃花渐远雪渐深,无岸莫回首
次日天明,何以言醒来睁眼,只见自己躺在床上,那窗外已经放晴,树叶深处,雀鸣婉转。何以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她甩了甩头,自嘲一笑,起身穿衣。
何以言见枕边安安静静躺着一对玉镯,拿起来端详一下,将一只放进怀里,另一只却拿在手上,起身待要出门。
她刚跨出门槛,便见端着水盆的詹春迎面走来,詹春见她起来了,脸带喜色道:“大小姐,你先梳洗。”
何以言瞧着她把水盆放下,微微一笑,道:“詹师姐,你以后就叫我师妹,也告诉别人一声,大小姐这三个字,再也别提了。”詹春点点头,又道:“我给你拿些早点来,白少侠在楼下,我去告诉他。”
何以言待要说话,却忍住,默默点了点头,望着她去了。
她下得楼来,见本派中人皆在,白观见她出来,脸露欣喜之色,何以言先冲着他笑了一笑,对众人道:“小妹病了许久,耽搁行程,实在惭愧得紧。”深深行了个礼。何以言在昆仑诸人中武功最高,身份又是掌门之女,肃穆说话时,自有一种端庄方严气度,令人不知不觉便心生敬畏。自西华子卫四娘起诸人皆起身还礼,道:“何师妹言重了。下面怎么安排,还请何师妹拿个主意。”
何以言道:“咱们眼下第一要事,自然是先将前掌门的灵柩送回本派。”她说到这里,眼圈不禁一红,却依然镇静道:“本派元气大伤,自然要补充弟子。如今各处皆不太平,流民甚多,咱们可沿途选择资质心性好的孩子,收为门下,待回到三圣坳,再重建本门。”众人皆点头称是。何以言道:“我也不谦虚,便自领代掌门之位,暂且定下章程,并为父亲守孝三年,日后再择派中贤能,立为真掌门。”昆仑派诸人皆说:“何师妹太过谦让,便是你当掌门何妨?”何以言摇头道:“此事就此定下,诸位师兄师姐不必再说。小妹身体也好了,咱们明日便上路罢。”
待众人散去,白观上前,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踌躇再三,方低声问道:“何姑娘,你果真好了么?”何以言点了点头,将一物递给他,自己却扭转了头,道:“你拿去。”正是那只玉镯子。
白观乍惊又喜,双手接过,竟有些颤抖。他珍而重之地将镯子收好,欣喜道:“以言妹子,你不生气啦?”
何以言“嗯”了一声,扯出个笑容,道:“我要守孝三年,你心里是不是很不高兴?”白观正色道:“妹子纯孝,白观只有敬佩,怎会生气?”何以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明天你也回去华山吧。”
白观有些不舍,低声道:“你先前病成那样,我实在不放心,我想送你回去,好么?”何以言板了脸,语气生硬道:“这么多师兄师姐陪着,我还能出什么事!况我听说,华山两位前辈要将掌门大任交给你,你这样不顾大局,专想些别的,莫说他们,就是我也觉得你不成。”
白观一惊,忙道:“是我错了。以言妹子,我明日便回去。你路上多多保重。”他心中想道,以言妹子是看重我,才会督促我上进,我却不可辜负了她的心意。他瞧着何以言的目光中,除去温柔眷恋,更多了几分敬畏感激。
何以言微微低头,淡淡道:“我要做的事情很多,也许忙得很。我想你们华山光景也当差不多,总之,咱们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