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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二人。”张无忌道:“我义父下手不容情,你这不是去送死?”赵敏冷笑道:“你义父心狠手辣,可不似你这等胡涂。再说,谢大侠杀了我,你是报了表妹之仇,岂不是正好偿了你的心愿?”张无忌道:“我胡涂甚么?我不愿你去见我义父。”
赵敏微笑道:“张无忌,你这胡涂小子,你心中实在舍不得我,不肯让我去给谢大侠杀了,是也不是?”张无忌给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喝道:“你别罗唆!我让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最好离得我远远的,别叫我管不住自己,送了你性命。”
赵敏缓缓走近,说道:“我这几句话非问清楚谢大侠和周姑娘不可,我不敢在背后说旁人坏话,当面却须说个明白。”
张无忌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你有甚么话问他们?”赵敏道:“待会你自然知道。我不怕冒险,你反而害怕么?”
张无忌略一迟疑,道:“这是你自己要去的,我义父若下毒手,我须救不得你。”赵敏道:“不用你为我担心。”张无忌怒道:“为你担心?哼!我巴不得你死了才好。”赵敏笑道:“那你快动手啊。”
那两人吵吵嚷嚷地去了,直到影子也不见,周芷若方才缓缓站起,何以言一瞧,只见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樱唇已经咬破,渗出血来,她也浑然不觉。何以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低声唤道:“芷若,芷若!”
周芷若身子一颤,忽然两眼一闭,往后便倒,何以言忙伸手接住她,点了她几处大穴,真气相激,周芷若悠悠醒来,两行清泪却簌簌而落,身子更是颤抖不已。她忽然抱住何以言,语声微带哭腔道:“姊姊,我好害怕,好害怕!无忌哥哥,他明明已经……为什么,为什么赵敏这个妖女,明明做了那么多恶事,却人人都要喜欢她捧着她……”
何以言低声道:“你和张无忌?”周芷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却微微点头,“我们在无名荒岛上,已经定下了婚约,谢大侠……也同意的。”
何以言皱了皱眉,这张无忌分明对赵敏旧情难忘,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搭上的,只是在万安寺已经颇有端倪。何以言心想张无忌优柔寡断,首鼠两端,却非是良人,只是芷若对他情根深种,却是无法。何以言想到此处,便柔声劝道:“这事也没什么难的,只要除了赵敏,那么便无事了。”
周芷若身子又是一颤,低声道:“可是,可是无忌哥哥,他居然说他下不了手……我怕,我好怕……赵敏这妖女太过狡猾,我,我定是斗她不过的……”她语气犹疑不定,却显得对赵敏很是忌惮害怕。
何以言倒也不想细查缘由,只是说道:“无妨,纵然张无忌不忍下手,我也和她有大仇,必须杀她不可,这女子一死百了,还能有什么事。”周芷若顿时脸露喜色,道:“姊姊,你真的肯帮忙杀了赵敏么?唉,我以前太傻,何必非要无忌哥哥亲手杀她?她……她一天不死,我一天不得心安……”她忽然惊觉,一脸惊慌地掩住嘴道:“姊姊,我,我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点?无忌哥哥,也这么说我……”
何以言奇道:“你这是怎么啦?什么叫心狠手辣,我瞧你去了这半年多,倒是变得心慈手软婆婆妈妈起来了。赵敏和咱们有血海深仇,便是用什么法子对付她也不为过,难不成你忘了尊师是如何仙逝的么?”
周芷若连连点头,脸上微露愤恨神情,喃喃道:“不错,不错,她和我有血海深仇,我用什么法子对付她,那是应该的,都不必愧疚,都是理所当然,我是身不由己……”她自言自语,渐渐神色怔忪,竟有些失了魂的样子。
何以言听她越说越离谱,竟似有些精神恍惚的模样,心中不觉暗暗奇怪,心想这赵敏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让周芷若忌惮若此?她只得轻咳一声,打断道:“芷若,你现在要回去寻张无忌么?你说谢逊被人掳走,你总得去给他报个信。”周芷若如梦初醒,连连点头,道:“我要去的,我决不能让无忌哥哥被她迷惑,无忌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和这蒙古妖女搅在一起?”
何以言笑道:“你快去罢!”周芷若忽然神色忸怩,拉着她的手,低声求道:“姊姊,你陪我一起去。”何以言微笑道:“为什么?”周芷若道:“我还是怕我斗不过她,姊姊,我当你是亲姊姊,师父去了,我便将你当成最亲的人了,这件事你说甚么也得帮我。你悄悄地跟着我,别出来,到时候,你看到赵敏落单,那便……”何以言一听,也觉得甚是有理,便道:“好。”
此时天色已晚,何以言同周芷若赶到客栈,却正见张无忌与赵敏出来,张无忌一身朴素清贵的灰鼠皮袍,显得极是英挺,赵敏穿着大红锦衣,披着貂皮斗篷,美貌如花,两人立在一处,却是宛如金童玉女一般。
周芷若见了一呆,身子不由自主便往后一缩,那两人谈笑着过去了,何以言低声道:“芷若,怎么啦?”周芷若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她虽然换过了乞丐装束,却也只是一身粗布衣裙,比起光华艳丽,宛若公主的赵敏,是万万不及了。周芷若毕竟是女孩儿,先看见张赵二人神情亲密,又觉自惭形秽,心中酸苦交织,想要叫住张无忌,却发不出声,想要拦住他们,却实在迈不出这一步来。
周芷若转头,勉强朝着何以言一笑,道:“何姊姊,你说,那位赵姑娘比我漂亮的多了罢?”她不待何以言回答,又自言自语地道:“人家是郡主,多么富贵华丽,我不过是个渔家女儿……”
何以言摇了摇头,道:“赵敏虽然生得一副好皮相,不过你也未必比她差,况且她是咱们仇人,美貌与否,又有什么相干。”她淡淡道:“你刚才不肯出去,便是为这个?”
周芷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上忽然露出坚毅之色,她一转头,低声道:“姊姊,芷若又要求你一件事。”
何以言道:“你说。”
周芷若面上露出讽刺神色,道:“我和无忌哥哥虽然有着婚约,不过他三心二意,我实在信他不过,这赵敏,倒是个挺好的试金石。姊姊,咱们便定下百日期限,若是他在这百日之内和这赵敏绝了来往,娶我为妻,我便再也不疑他,若是这百日之后……”她泪水早已流了满脸,语声哽咽,“……这百日期间,烦姊姊且饶赵敏之命。一个赵敏不算什么,妹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求姊姊帮我这个忙……”她忽然双膝一软,便要跪下去。
何以言急忙架住她,道:“这事也不算什么,我答允你便是,何必行此大礼?”
周芷若瞧着她,眼中露出感激,忽然道:“姊姊,我叫了你这么久。妹子早就有意和你结拜金兰,咱们在这世上都是无亲无故的苦孩子,又十分投缘。只希望姊姊不要嫌弃芷若愚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妹去做;芷若也不矫情,实在是分外希望有你这么个姊姊,能照护我提点我。”
何以言微笑道:“此事正好,我也有此意。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罢!”当下两人寻了香炉等物,互相拜了八拜,一个便叫“大姊”,一个便叫“二妹”,两女握着手互看,忽然一起笑起来。
周芷若笑道:“我还是叫你姊姊比较好,我又没有别个姐妹,也不会弄混。”何以言亦是微笑,道:“我也爱叫你芷若顺口。”
周芷若正色道:“姊姊,咱们将来定要互相扶持才好。眼下妹子这境况,我也不讳言,确实落魄得紧,恐怕需要姊姊帮助的时候多,不过将来可未必。将来姊姊有命,我也决不推辞。妹子……身上实有许多秘密……”何以言忽然打断道:“你师门秘密,原不该和我说。”周芷若一怔,随即微笑道:“姊姊高风亮节,妹子怎会拿这些俗物来亵渎咱们情分?只是有些事情,不到时候,说也无用;到了时候,我若瞒着姊姊,只怕也会误事。姊姊莫要怪我卖关子,妹子实在很是不得已,因此预先说明。”
何以言笑道:“你何必向我解释这些?偏你细心。”周芷若细瞧她神色,见果然并无多心之意,也便放心,笑道:“姊姊,你先送我回去峨眉,好不好?”
何以言点头,道:“好,我送你去,还能赶回去过年。”周芷若亲昵地握着她的手掌,半晌不语,忽然,她语气略带撒娇地说道:“姊姊,你待我真好。”却又有三分伤感。
周芷若新任掌门,资历武功浅薄,门中尚有许多不服,此次便是要借着何以言的势,要暂且压服众人。何以言深知这些关节手段,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一口答应。
弄琴箫兮仙姿
此时正是腊月,将到中午时分,朔风阵阵从身后吹来,天上阴沉沉地,灰云便如压在头顶一般,刚至午后,鹅毛般的雪花便大片大片飘将下来。何以言与周芷若往南同行赶路,渐渐山径荒凉,到得傍晚,雪深近尺,何以言内功深厚,倒还不妨,周芷若却冻得脸色青白,只是她性格倔强,不肯在这新认的姊姊面前示弱,于是一意苦撑。
何以言见她实在冻得厉害,又见前面山路越来越荒凉,想来也不会有人烟,便道:“芷若,咱们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可暂且休息一下。天色也晚了。”周芷若心细,忽然道:“姊姊,你看那边有几行马蹄印,似乎也有人来过。”
何以言一皱眉,道:“咱们去看看。”她放开周芷若的手,身子微晃已经飘出五六丈远,周芷若知晓这是义姊体恤自己,微微一笑,也慢慢跟上。
何以言绕过一片大石壁,却吃了一惊,只见那边武当四侠皆躺卧地上,不知是受伤还是如何了。何以言加快身法奔过去,见四人身上并无伤痕血迹,地上一片打斗狼籍。
俞莲舟面朝这边,却是最先看到何以言,忙叫道:“何掌门小心!”何以言见他出言示警,立刻止步,却四顾无人。忽然,那不远处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里钻出一人,一身华贵锦袍,正是张无忌。两下打个照面,张无忌固然是目瞪口呆,何以言亦是十分惊讶。
张无忌原本与赵敏同行,谁知却撞见四位师叔伯,他恐怕几位叔伯见了赵敏生事,因此刻意伪装,想要避开,哪知还是被张松溪认出。
何以言不过一瞬间惊讶莫名,立刻拔剑,厉声喝道:“张无忌,是你欺师灭祖么?”张无忌慌道:“不是,不是我……”何以言瞅了他半晌,收剑道:“好,我谅你也不敢。”张无忌如蒙大赦,喜道:“何姑娘,谢谢,谢谢你相信我。”何以言武功甚高,早听出山洞中尚有一人,又瞧见张无忌身后玫瑰红色一闪,不问也猜到必是赵敏。眼下这事的前因后果自然呼之欲出——多半是张无忌和赵敏同行,被四侠瞧见,张无忌为了维护这蒙古女子,因此和师叔伯动手。何以言知他甚深,晓得此人性格温懦,虽然耳根子软,贪花好色,但是欺师灭祖的事情尚做不出,地上四侠虽被点了穴道,却丝毫无伤。自己既答应了周芷若暂时不杀赵敏,那么自然也不必和这张无忌对上。
何以言回头望了一眼,见周芷若还未出现,情知她不愿露面,便自己俯身下去,给离得最近的俞莲舟推宫过血。张无忌怔怔地瞧了他们一会,忽然长啸一声,往西南方向而去,那山洞中奔出一人,却是赵敏。不久便听得马蹄声响,那二人竟自去了。
张无忌点中四侠穴道用的是圣火令上武功,手法奇妙,何以言折腾半晌,方才替俞莲舟解开。俞莲舟低声道:“多谢何掌门。”他长长叹了口气,起身绕过殷梨亭,却先去给张松溪解穴。
何以言站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