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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不明白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演员所要付出的是绝大部分常人所无法做到的。《春愁南陌》是翌晨推出的第一部有声片,我希望能在衢南一炮打响,春愁和晟煊是相爱到不顾身份地位而结合的男女,我的期望是他们的爱情能够升华到罗密欧与朱丽叶爱情的高度,如果西方要以他们为题材拍摄电影你觉得导演会找一个没有过任何恋爱经历的女主角吗?按照目前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对曾先生的感情似乎远未到这种深度。”
紫衣听得出他的口气,她知道她与璞渝失和的事瞒不过他,更何况他一向消息灵通只要他有心绝没有无法打听到的事,但是——她真的不爱璞渝么?他对自己是这样好,甚至一度抛弃自己的父母,她慌忙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索,直觉林间穿梭而来的暮光煌煌,一刹那,又是迟迟的金。她抬头对郁晨述:“既然你觉得我不适合演这部戏,我想你还是另做他选,我也觉得自己不适合继续拍戏。”
他在她头顶的目光仿佛很凝重,然而他还是缓缓微笑了:“紫衣,”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是郁晨述罕见的温软,“这样容易就想要放弃了吗?放弃以后要怎么样?回去嫁给曾璞渝安分守已地做你的阔少奶奶,日复一日地泥足这样的婚姻,等着他厌倦,等着他遗弃,等着当你年老色衰时以其他女人取而代之,这对你们女人不是自由平等的!别人我不知道,然而如果我是你,在经历了这一切,这种生活我不要,我宁死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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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第十九章
林间涡旋的风吹得红叶簌簌如雨,晨述只觉身后有只手蜻蜓点水似的翩然拍在他的背上,回头狂风中却是她石青色的丝巾,印着一丛丛鹅黄色的雏菊,忽闻幽香袭人,他复又微笑道:“你换了香水,是不是卿卿告诉你我喜欢女演员用栀子香水?”
紫衣轻声说:“不是,是我自己喜欢的。”脑子瞬间闪过别人对他们关系的评语,然而还是仍是从舌尖滑过,这毕竟与她无关。
晨述问道:“你是不是听说过很多我和她的传言?”他直视着紫衣的眼睛,“无论是谁说的都不是真的,当你总有成为一个公众人物时,你会发现你的故事是无论外界任何所知的言之凿凿的传闻都说不透的,卿卿虽不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却依旧是个好女人,她和我认识远在翌晨还是一家小公司的时候,可以说她是我的红颜知己,”他看着紫衣迷惑的表情笑道,“不是你们所想的,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事业上互相利用精神上相互慰藉的两个寂寞男女。”
紫衣凝望着他的侧脸:“为什么我常常觉得你很不快乐?”
晨述微笑道:“为何你觉得我该快乐?”
“你很富有,有偌大的公司有成功的事业,你是别人眼中成功男人的标准,每个人都想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我必须告诉他们,一个人得到什么必得失去什么,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是曾经的我拿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换来的——自由,我只是一个画地为牢的人,至于翌晨,三十河东三十河西,我看不清会不会哪天连它带我都输于他人。”
说完这些话两人的沉默延伸着,紫衣并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在煌煌夕阳照耀下,光影斑驳,这是一个比舞台偌大无数倍的舞台,扑朔迷离错综复杂,谁也说不出结局是悲是喜。
“紫衣,”他又叫她,“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真希望遇到你的那个傍晚能绕过卡尔特电影院那条路,从此再也找不到你,抑或是永远都不知道华夏这家小公司,我真希望我们一直走在我们各自的路上。”然而晨述却相信宿命,遇到的人们总会遇到的,如果不在卡尔特遇到就在百合遇到,如果不在华夏遇到就会在紫罗兰遇到,命运不会让你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人。
紫衣心中渐渐害怕起来,站起身对郁晨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下山了。”
晨述沉默片刻说:“你骑马骑得很好,以前学过?”
紫衣道:“是我父亲教的,那时候我才七岁被他丢上马背从此就爱上了骑马,九岁那年摔马,父亲自责得不得了。”
“你父亲很疼爱你。”
紫衣心平气和地说:“但我恨他…”
晨述惊诧
地抬起眉毛,不是因为她恨着自己的父亲——他也恨自己的父亲,而是因为她能把恨说得如此平静。
紫衣说道:“我十岁时他的姨太太生了他的第一个儿子,他对我好不过是希望我能一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子,他会对我好,转身又会对他宠爱的姨太太好。他从没将他的希望真正寄托在我身上,所以才有我十二岁那年宁愿寄人篱下投靠大伯家决绝的离家出走。现在想来,我并不是忍受一个对我没有爱的父亲,而是无法忍受一个让我爱上他却无法彻底爱我的人。”
她为什么要补充上最后一句话?如果紫衣有足够时间去思考,她会明白这是她潜意识中对郁晨述的暗示,他是爱不起她的。
她上马说:“我走了。”
郁晨述说:“若是你下定决心离开翌晨只管下山,我保证再也不去找你。”
紫衣骑上马仿佛神话中的太阳鸟奔向夕阳的余晖,地平线无限延伸处是炙热的火球。
自由…平等…我到底爱着璞渝么?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世事发展多么奇怪啊,她很大程度是为璞渝才登上舞台,同时也只有她在舞台上的成功才能使得她顺利嫁入曾家,然而当事情按她原本所想的发展时她突然发觉:舞台和璞渝,这两者似乎是南辕北辙的。
第二天进化妆间化妆时听到走廊尽头的争吵声,紫衣站的位置正好顺风,关卿卿的嗓音尖而细:“你想让别人出风头不要紧,要让我出乖露丑,休想!”她怒发冲冠冷不防从拐角处往外走,正对上紫衣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紫衣心里叹了口气,想到严蟾桂对她说《春愁南陌》里将由关卿卿饰演春愁的大嫂,戏中春愁无父无母,只有大哥大嫂,而大哥也会在后面剧中去世,所以这是有相当多戏份的配角,但是让关卿卿这样一个开国元老为她这个新人陪衬的确委实令人难堪,难怪她和郁晨述要为此争吵。就像现下在山上别墅,化妆间只能两人将就着在一起用,紫衣尽量先谦让她先化妆,关卿卿看都不看她一眼走出化妆间。
琪芳因为还是新人所以常常被人指使着打杂,她看起来在整理关卿卿的衣物和鞋子,紫衣刚想过去问问她和斯君到底怎么了,琪芳正好出去提水进来拖地,紫衣赶紧说:“芳芳,我来帮你吧。”琪芳冷淡地说:“你今天还有重头戏,你还不赶紧去背台词。”紫衣说:“没关系,我昨晚都准备好了。”
小刘进门喊道:“阿紫,严导找你调光!”紫衣抱歉地对琪芳说:“我等下再回来。”琪芳没有回答。因为最近另一部戏试映前出了一些问题,子琛的导演工作由严蟾桂暂时代替。
空中飘起细雨,拍戏继续进行,严蟾桂
望着阴沉的天空,也忍不住抱怨:“这鬼天气!”山间倒春寒时温度尤其低,其他工作人员也恨不得早早完工。雨景调光很费时间,这幕戏主要内容是春愁在晟煊家人大闹马场后,从小有了委屈习惯向马儿倾诉的她骑上马背狂奔,而那是一匹极难驯服的烈马,大嫂和晟煊急切之中拦马阻止。
场记板落下,摄像机摇柄嘶嘶转动着,接下来的时间里,紫衣骑马狂奔的这个镜头已经拍了无数遍,骑马的动态以及春愁上马时悲愤的面部表情心理活动本来就相当难以捕捉,紫衣穿着单薄的骑马装,冷风吹来总是无法控制地瑟瑟颤抖。为了更加吻合剧情,这匹马是一匹枣红烈马,《春愁南陌》虽然在摄影机的效果是黑白色,但后期处理会人工填充颜色,所以红棕色烈马奔腾的画面会十分赏心悦目。以前她骑的是最适合初学者骑的滇马,这匹马每次狂奔起来缰绳怎么收也收不回来,而她在惊恐之余还要注意面部表情,手心早就捏着一把冷汗。
关卿卿还是来了,她平时骂归骂,尽管话说得尖酸刻薄,倒不拜高踩低,时常提点新人,一到工作时候也是尽职负责,加上郁晨述的一番话,紫衣多少对她有几分敬畏。
紫衣没有心思去注意关卿卿,又一遍开始了,雨中长发飘扬,她转身对晟煊说:“我们还是结束吧。”接着飞奔上马背,扬鞭策马,晟煊和大嫂上前阻止,空中刷刷下起面筋雨,鞭子一般地抽在身上,紫衣太阳穴附近的一根青筋突突跳着。“啪!”一道澄紫色的春雷扇在大地的脸颊上,仿佛一颗碎裂的紫水晶,碎片纷纷扬扬,闪得眼前瞬息空白。马突然受了惊吓,仰天长嘶,竟撒开四蹄在磅礴大雨中向松叶林奋力奔跑,无论紫衣怎样打紧缰绳或是喝叱都无法令它平静下来,“啪!”又是一道响亮的闪电,天空被撕裂了,紫衣心慌意乱之中抓不住缰绳,竟从马侧摔下来!然而她的右脚还勾在马镫上,继而摔下马背的她身子被一路拖行,松针和雨无休止地落在她的面颊,在以为自己将要死去的一瞬间,马蹄声,众人的惊呼,男人对马的喝叱…像是话匣子里沙沙的杂音在耳边模糊地摩擦着,终于有人拉住了马的辔头。
一切都结束了。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严导,琪芳,关卿卿还有其他同事一圈望去竟看不到郁晨述,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琪芳先握住她的手,脸色惨白,眼圈已经红了:“你看你把我们一群人吓死了,还好医生说你除了身上的擦伤,倒没有伤筋动骨。”这么一说才发觉肩部和腰上大面积的刺痛。她勉强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严导很关心地问了许多宽慰
之语,只让她安心休息,不用管剧组的事。大家都对她友好了许多,连关卿卿都对她说:“紫衣,好好保重,目前在翌晨也只有你可能与我并驾齐驱,别让我失去唯一的对手。”
紫衣知道翌晨有很多人非常羡慕她可以一夜成名得到郁晨述的青眼相加,今天这一场摔马也未必是坏事,它让很多嫉妒的红眼看清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必定会失去等量价值的东西。
而且,这一场摔马这不过是开始。
琪芳守在她床边说了很多话,她对紫衣说:“我和斯君分开了,他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忍了我这么久都没有提出分手,”看到紫衣僵硬的表情,“是我提出分手的,我在他家的抽屉里发现了你的照片,他原来爱着你…但我真的不怪你了。”
紫衣抱着她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相拥的两人重新获得彼此的信任。
紫衣因为身上的伤,只和琪芳说了一会儿话就闭目养神,渐渐睡着了,梦中的视觉在奔驰,是在马上,在闪电与狂风中奔跑,闪电如斧,凌空劈下。她骤然醒来,拉开窗帘,窗外霪雨靡靡。她觉得不能在医院呆下去,正准备换下病服穿上衣服忽然听到愠怒的一声:“你在干什么!”
紫衣与郁晨述对视,她冷漠地说:“我没事,晚上还有夜戏,我不能让剧组耽误进度。”
“回去,”郁晨述冷冷地说,“我需要你为翌晨拼搏,而不是拼命。”
“这对我在电影界立足是个大好机会,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声名鹊起。”她冷静地分析,“我摔马的消息相信已经不胫而走,只要你稍稍松一松摄影棚的戒备,放一两个记者进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