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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叙述国王的诧异,叙述正在化装室里坐立不安的亲王的惊愕,叙述场上人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骚动,叙述亲王夫人一看到她原定在这场芭蕾舞中的搭档时的那种极端的震惊,这是那些更有才能的人的事情,我们只有留给他们去做。
国王目瞪口呆地看着伯爵。
伯爵走上前来,恭敬地弯下身子说道:
“陛下,您的最谦卑的仆人今夭来为您服务,就象他当年参加战斗一样。少了这一场果神舞,王上就失去了这场芭蕾舞最优美的场面。我不愿意因为我使得国王的美丽、灵敏和优雅遭到莫大的损害,因此我离开了我的佃农们来帮助我的君王。”
这些话每个字都说得是这么得体,落到路易十四耳朵里是这么悦耳,这么动人。对方谄媚的话使得他快乐,就象对方的勇气使得他吃惊一样。他只是回答说:
“我没有叫您回来啊,伯爵。”
“确实是的,陛下,但是陛下并没有叫我留在那儿啊。”
国王感到时间在流逝,这个场面延长下去会把一切都搞乱,只要有一个阴影就可能把这个画面无可挽回地弄糟。
特别是国王刚刚从亲王夫人的如此动人的眼光里得到了新的启示,他心头全是美好的想法。
昂利埃特的眼光告诉了他:
“既然人家嫉妒您,您就分散这些怀疑:怀疑两个对手就等于一个也不怀疑。”
亲王夫人这种巧妙的牵制方法占了上风。
国王朝德·吉什微笑了一下。
德·吉什对亲王夫人这种无声的语言一个字也不懂,只是他清楚地看到她假装看也不看他。他把他得到的恩典归功于亲王夫人的好心。国王对大家都表示感谢。
只有亲王一个人不明白。
芭蕾舞开始了,真是光彩夺目,富丽堂皇。
当小提琴热情奔放的琴声使这些出色的跳舞的人跳起来时;当一本正经的笑剧演员演出的朴素自然的哑剧—由于表演的手法更加显得朴素自然—达到胜利的顶点时,大厅几乎被掌声震得要塌下来了。
德·吉什光芒四射象个太阳,不过象个甘愿扮演二等角色的阿谀奉承的太阳。
他并不重视这次成功,因为亲王夫人对他没有任何感激的表示,他一心想着要勇敢地获得亲王夫人的公开显示的宠爱。
她连一眼也没有看他。
渐渐地,他的快乐,他的光彩全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痛苦和焦虑,使得他两腿发软双臂沉重,头脑麻木。
国王从这时起才真正是四对舞跳得最好的人。
他斜视了他失败的对手一眼。
德·吉什甚至不再奉迎了。他跳得很糟糕,没有人恭维他,不久他就根本不再跳了。
国王和亲王夫人得到了胜利。
第一一四章 枫丹白露园林中的仙女们
国王停下来片刻享受他的胜利。这种胜利,我们已经说过是十分完美的。
接着他转过身来朝着亲王夫人,为了也对她表示一下他的赞美。
年轻人的恋爱可能比成年人带着更多的冲动,更多的活力,更多的激情。不过他们同时也有着和他们青春活力相适应的其他各种发展着的感情。因此,在他们的身上存在的自尊心和爱情总是相等的。这后一种感情,被平衡的规律所战胜,永远不能达到三十至三十五岁男人或女人得到的那种完美的程度。
因此,路易想到了亲王夫人,不过是在充分想过了自己之后;而亲王夫人更多的是想自己,可能丝毫也没有想到过国王。
但是,在所有的这些王室的爱情和自尊心中间的牺牲者,就是德·吉什。
因此大家都能同时看到这位可怜的绅士的激动和沮丧,更何况人们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胳膊下垂,搭拉着脑袋,两眼无神,他的这种沮丧就更引人注目了。在风度和举止问题上,人们通常是不会为他担心的。
因此德·吉什的失败,绝大多数人认为他是在耍弄奉承的手段。
但是,另外一些人—他们属于宫廷中眼光敏锐的人—也注意到他面色苍白和动作迟钝,这种苍白和迟钝是他不能装假也不能隐瞒的。他们有理由断定德·吉什并不是在玩弄什么阿谀奉迎的把戏。
这些痛苦,这些成功,这些议论,全被掌声掩盖、混合而消失了。
但是,当太后和王后表示了她们的满意,观众表示了他们的热情以后,在国王到化装室去换服装,同时轮到亲王按照他的习惯扮成一个女人去跳舞的时候,德·吉什走到亲王夫人身边。—她坐在后台,在等待第二次上场。她让自己一个人在人群中独自呆在一边,好象在预先思量她的舞蹈会产生什么影响。
大家懂得,由于全神贯注在思考,她一点看不到,或者装作没有看到周围发生的事情。
德·吉什发现亲王夫人呆在一幅灌林丛布景旁边,就走到她身旁去。
她的两个穿着树精衣服的侍从女伴看见德·吉什走过来,出于礼貌避开了。
德·吉什于是走到圈子中间,向亲王夫人殿下躬身致敬。
可是亲王夫人殿下不知是看到还是没有看到他致敬,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不幸的人周身的血管都感到一阵战栗,他绝未料到会遭到这样彻底的冷淡的对待;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因此他也从来投有猜想过什么。
他看到他的致敬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就又走前一步,用一种努力想平静而又不能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荣幸地向王太弟夫人表示我微薄的敬意。”
这一次亲王夫人总算开恩,眼睛无精打采地朝着伯爵转过来。
“哦!德·吉什先生,”她说,“原来是您,您好!”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
伯爵几乎无法忍耐了。
“亲王夫人殿下刚才舞跳得妙极了,”他说。
“您觉得是这样吗?”亲王夫人漫不经心地说。
“是的,人物的性格完全和夫人殿下一样。”
亲王夫人的头完全掉过来了,眼睛发亮,盯住德·吉什。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说。
“就是这个意思。”
“您解释一下。”
“您扮演了一个女神:美丽、傲慢而又轻率,”他说。
“您指的是波莫纳,伯爵先生?”
“我指的是殿下扮演的女神。”
亲王夫人有一刻工夫紧抿着双唇一动不动。
“不过,您自己,先生,”她说,“您不也是一个出色的舞蹈家吗?”
“噢!我,夫人,我属于那种人家根本不会注意的人,或者属于那种人家偶然注意而又忘了的人。”
说完这话,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能使生命之弦颤抖的深沉的叹息,他的心充满了痛苦,急速地跳动,脑子发胀,目光游移。他鞠了一躬,喘着气退到了灌木丛布景后面去。
王太弟夫人轻轻地耸了耸肩膀,作为全部回答。
由于她的侍从女伴,如同我们已经说过的,在这次秘密会谈时识趣地避开了,她用眼光把她们叫回来。
这是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和德·蒙塔莱小姐。
这两个人在王太弟夫人示意下,赶快走了过来。
“你们听到了吗,小姐们?”亲王夫人问。
“听到什么,夫人?”
“德·吉什伯爵先生讲的话。”
“没有听到。”
“真是,这是明显的事,”亲王夫人以一种怜悯的语气继续说,“流放使可怜的德·吉什先生的精神多疲乏啊。”
接着又提高声调,故意让这个不幸的人听到下面一句话:
“首先他跳得不好,”她又说,“随后他又讲了些无聊的话。”
说完,她站起来,一面哼着歌曲,一面去跳舞了。
德·吉什全听到了。这句挖苦话刺到他的心底,使他的心都碎了。
他于是不顾因他的愤怒会破坏整个舞会的安排,他逃走了,把他的凡尔蒂纳的漂亮的衣服撕得粉碎,一路上撒着葡萄藤、桑葚、扁桃树叶以及他所扮演的神仙身上的各种人工装饰物。
一刻钟以后,他又回到舞台上来。显而易见,只有非常特殊的理由才能使他回来,也许是他的心不得安宁,或者甚至是他离不开这个叫他心碎的人。
王太弟夫人结束了她的舞蹈。
她看到他,但是不朝他看。而他,怒气冲冲,象发疯似的。当她在她的一些仙女的簇拥下,后面还跟着一百来个奉承讨好的人走过的时候,他也掉转身背朝着她。
就在这时,舞台的另一头,靠池塘附近,一个女人坐在那儿,眼睛朝着舞台的一个窗户出神。
从这个窗户里漏出大量亮光来。
这个窗户是国王化装室的窗户。
德·吉什离开了舞台,去寻找他极其需要的空气,他从这个女人身旁经过,并且向她致敬。
她看见这个年轻人,慌忙站起身来,象从她自己想隐瞒的思想中惊醒过来似的。
德·吉什认出了她。他停下来。
“晚安,小姐!”他急忙说。
“晚安,伯爵先生!”
“啊!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德·吉什接着又说,“遇到您我有多么高兴!”
“我也一样,伯爵先生,我很幸运有这个巧遇,”这个年轻的女人说着移动身子想离开。
“啊!不!不!请不要避开我,”德·吉什朝她伸出双手说,“因为这样您就违背了您刚才讲的好话。留下来,我请求您。今晚天气实在太好了,您躲开了喧闹,您!您喜欢一个人呆在一边,您!噢,是的,我懂得这点,有感情的女人都是这样的。人们决不会看到一个这样的女人由于远离一群旋转着的喧闹的快乐的人群而感到惆怅的。啊!小姐!小姐!”
“您是怎么了,伯爵先生?”拉瓦利埃尔带着某种惊恐不安问道,“您看上去很激动。”
“我?不,没有。”
“那么,德·吉什先生,请允许我在这儿向您表示我一直打算的一有机会就向您表示的谢意。我知道是您的保荐我才被亲王夫人接受做侍从女伴的。”
“哦!是的,确实如此,我记得是这样,我也为此感到庆幸,小姐。您爱上某一个人了吗,您?”
“我?”
“哦!对不起,我不知我讲了些什么,一千个对不起。亲王夫人说得有道理,非常有道理,这次突然的放逐完全把我的头脑搞昏了。”
“不过,国王已经很好地接待您了,我觉得是这样,伯爵先生?”
“您看到了吗?……很好地接待……可能……是的……”
“肯定是的,很好她接待。因为,总之,您回来没有得到他的许可吧?”
“这是真的,我相信您是对的,小姐。不过您在这儿一次也没有见到布拉热洛纳子爵先生吗?”
拉瓦利埃尔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一阵哆嗦。
“您为什么问这个?”她问道。
“啊!我的天!我又使您不痛快了?”德·吉什说,“如果这样,我真是非常不幸非常值得怜悯!”
“是的,非常不幸,非常值得怜悯,德·吉什先生,因为您看上去痛苦得厉害。”
“啊!小姐,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忠实的姐妹,一个真正的朋友啊!”
“您有一些朋友,德·吉什先生,您刚才提到的布拉热洛纳子爵先生,依我看就是您一个好朋友。”
“是的,是的,他的确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别了,小姐,别了!请接受我衷心的敬意。”
他象疯子一般从池塘这边逃走了。
他的黑影愈来愈大地从发光的紫杉和宽阔的波光粼粼的水面中间掠过。
拉瓦利埃尔同情地看着他好一会儿。
“哦!对的,对的,”她说,“我开始懂得他为什么痛苦。”
她刚说完,她的同伴德·蒙塔莱小姐和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跑过来了。
她们的任务完毕了,已经脱去了她们的仙女的外衣。美丽的夜晚和舞会的成功使她们喜气洋洋。她们跑来找她们的同伴。
“怎么,您已经来了,”她们问她说,“我们以为我们是最早来赴约会的。”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