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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还知道她们天生喜欢饶舌,圣埃尼昂先生。”
“是这样,夫人;可是,如果她们讲的都是些美好的事情,那么要责备她们饶舌就显得不够文雅了。”
“那么她们讲的都是美好的事情罗?”亲王夫人没精打采地问,“说真的,圣埃尼昂先生,您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因此如果我是国王,我就要马上命令您把这些林中仙女夫人讲的美好的事情讲给我们听,因为似乎这儿只有您才懂得她们说的话。”
“哦!这件事,夫人,我完全听陛下吩咐,”伯爵赶快回答说。
“他懂得林中仙女说的话?”王太弟说,“他真幸福,这位圣埃尼昂!”
“和法语完全一样,大人。”
“那么请讲吧,”王太弟夫人说。
国王觉得局促不安.不能保证他的心腹不会使他陷入尴尬的境地。
看到被圣埃尼昂的开场白和王太弟夫人不同一般的态度引起的普遍一致的好奇心,国王就清楚地感到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即使最慎重的人也仿佛在准备把伯爵即将讲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大家咳着嗽,走了过来,斜眼瞅瞅几位侍从女伴,这几位侍从女伴,为了更得体地,或是更坚决地顶住这些颇具压力的讯问的目光,把她们的扇子整整好,做出一种要接受对手开火的决斗者的姿态。
在那个时代,人们对一些精心设计的谈话或话里带刺的故事已习以为常,如果在一个现代的客厅里,有人感到会爆发什么丑闻,产生什么悲剧,人们也许会吓得逃跑,可是在王太弟夫人的客厅里,大家都安之若素,各就各位,为了不漏掉圣埃尼昂先生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编造的一出喜剧中的一句话、一个姿势;而且这出喜剧的结局,不论其风格和情节如何,必然是十分完满得体的。
大家都知道伯爵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而且很会讲故事。于是他勇敢地在一片静寂中开始讲了起来,换了别人这样开始讲话是很使人害怕的。
“夫人,国王允许我首先向殿下说,因为夫人自称是她这一圈人中最好奇的,因此我将有幸对殿下说林中仙女总是住在橡树躯干的空洞里的,又因为林中仙女是神话里的最漂亮的人物,因此她们总是住在非常漂亮的大树里面,也就是说,住在她们能找到的最粗大的橡树里面。”
一听到这个开场白,使人想起了在一层透明的面纱掩盖下的那个有名的有关橡树王的故事,这件事在上一次晚会上曾产生过巨大影响,因此有很多人的心都在怦怦乱跳,有的是由于高兴.有的却是因为担忧。如果圣埃尼昂没有一副响亮的好嗓子,这些心跳的声音也许都要盖过他的嗓门了。
“那么说枫丹白露就该有林中仙女罗,”王太弟夫人泰然自若地说,“因为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比国王的花园里更美的橡树了。”
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又盯着德·吉什看了一眼,德·吉什对这个眼色和对上一个眼色一样,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那个眼色,我们已经说过,含有某种对一颗充满情意的心来说相当痛苦的神情。
“是啊,夫人,我要对殿下说的就是枫丹白露,”德.圣埃尼昂说,“因为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里的林中仙女就是住在殿下宫堡的御花园里的。”
故事已经开场了,开始进入正题了.不论是听故事的人,还是讲故事的人,都不再能后退了。
“我们一起听吧,”王太弟夫人说,“因为我看这个故事不但具有民族色彩的魅力,而且似乎还有非常现实的意义。”
“我应该从头讲起,”伯爵说,“就是说,在枫丹白露一座外表非常漂亮的茅屋里,住着几个牧羊人。
“其中一个牧羊人名叫蒂尔西斯,几块出产丰富的土地是属于他的,那是他父母留给他的。
“蒂尔西斯年轻漂亮,又有才能,因此他成了当地数一数二的牧羊人。人们可以大胆地说他是牧羊人中间的国王。”
一阵轻轻的赞许声鼓励着这个讲故事的人,他继续说下去:
“他既有勇气又有气力,在打猎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机灵,在讨论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聪明。不论是在他继承来的广阔的平原上驰骋一匹马,还是在斗智比勇的游戏中指挥对他唯命是从的牧羊人,人们都说他好比是战神玛斯①在特拉斯平原上挥舞长矛,或者更象是太阳神阿波罗,带着他喷火的标枪在地球上放射光芒。”
①玛斯:罗马神话中的战神,是主神朱庇特的儿子。
每一个人都懂得这种对国王的有寓意的描写并不是讲故事的人所能选择的最坏的开场白。因此不论对所有的听众,还是对国王自己,都产生了效果。听众们由于感到乐趣和需要尽本分,拼命鼓掌;国王听了颂扬的话总是感到高兴,即使捧得他有点儿过分,他也决不会感到不满意。德·圣埃尼昂接下去说:
“夫人们,这不单单是因为赢了一些游戏,牧羊人蒂尔西斯得到了牧羊人的国王的称号。”
“枫丹白露的牧羊人,”国王笑着对王太弟夫人说。
“哦!”王太弟夫人叫道,“枫丹白露是诗人的禁脔,我,我说,是属于全世界牧羊人的!”
国王忘了他的身分只是一个听众,他弯了弯腰。
“尤其是,”德·圣埃尼昂在一片恭维的低语声中继续说,“尤其是在一些漂亮的女人身旁,这位牧羊人国王的才华更显得光彩夺目。这个牧羊人的头脑是灵敏的,心地是纯洁的。他知道怎样说称颂别人的话,而且风度优雅,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他知道怎祥去爱,而且守口如瓶,因此可以使他的可爱和幸运的被征服者有一个最最值得羡慕的命运。事情从来不会败露,从来不会疏忽大意。看到过蒂尔西斯或者听到过他讲话的人都会爱上他,谁要是爱他,或是被他所爱就会得到幸福。”
讲到这儿,德·圣埃尼昂停了一下,他在品味受到恭维的乐趣。这番描写,不论是夸张得如何不近人情,在某些人的耳朵里,听来却特别有味,对他们来说,牧羊人这些优点似乎全是实事求是的。王太弟夫人请讲故事的人继续讲下去。
“蒂尔西斯,”伯爵说,“他有一个忠诚的同伴,更可以说他有一个对他忠心耿耿的侍从,这个侍从的名字叫……阿曼塔斯。”
“哦,让我们来看看阿曼塔斯是怎么样的人吧!”王太弟夫人狡狯地说,“您是一位高明的画家,德·圣埃尼昂先生!”
“夫人……”
“哦!德·圣埃尼昂伯爵,我请求您,别去牺牲这个可怜的阿曼塔斯!否则我永远不会宽恕您。”
“夫人,阿曼塔斯的身分是很低的,尤其在蒂尔西斯的旁边,因此没有人可以有和他相比拟的荣幸。有些朋友就象古时候自愿在他们主人脚下活活殉葬的仆人一样,在蒂尔西斯的脚下,是阿曼塔斯的位子;他不会需要别人的,如果这位显赫的英雄……”
“您是要说,显赫的牧羊人吧?”王太弟夫人装作是抓住了德·圣埃尼昂先生的漏洞说。
“夫人殿下讲得对,我讲错了,”这个廷臣接着说,“我说,如果牧羊人蒂尔西斯有时候赏脸把阿曼塔斯称作是他的朋友,并且向他倾吐衷肠,这是一种非凡的恩典,阿曼塔斯非常重视这种恩典,并且感到极度的快乐。”
“这一切,”王太弟夫人插嘴说,“说明了阿曼塔斯对蒂尔西斯的绝对忠诚,可是并没有告诉我们阿曼塔斯是怎样一个人。伯爵,请别吹捧他,可是请为我们把他描绘一下,我要知道阿曼塔斯是怎样一个人。”
德·圣埃尼昂在国王陛下的弟媳妇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后就遵照吩咐说了下去,他说:
“阿曼塔斯比蒂尔西斯年纪稍许大些,他不是一个完全不受大自然喜爱的牧羊人,甚至有人说九位缪斯①还对他的降临人世笑了一笑,就象海佩②对青春微笑一样。他一点没有想出人头地的野心,他只是想得到别人的爱,如果他是非常有名的话,也许他也不是配不上的。”
①缪斯:希腊神话中掌管文艺、音乐、天文等的九位女神。
②海佩:希腊神话中之青春女神。
他最后一段话,再加上一个可以使人致命的眼色,直接向德·托内一夏朗特小姐送了过去,这位小姐顶住了这个冲击,不为所动。
不过他的谦逊和巧妙的隐喻却产生了良好的效果,阿曼塔斯在鼓掌声中得到了他的收获;蒂尔西斯自己也点了点头,表示了他充满善意的认可。
“一天晚上,”德·圣埃尼昂继续说,“蒂尔西斯和阿曼塔斯在森林里散步,一面在交谈着他们在爱情方面受到的痛苦。请注意,夫人们,现在已经讲到了林中仙女的故事了;否则大家怎么能够知道蒂尔西斯和阿曼塔斯,这两位地球上最审慎的牧羊人在说些什么呢?他们走到了森林中树木最茂密的地方,为了远离众人,可以更加畅快地相互倾吐他们内心的痛苦,突然他们听到了有人讲话的声音。”
“啊!”讲故事的人周围的人说,“事情变得再有趣不过了。”
这时的王太弟夫人,就好比一位在视察他的部队的机警的将军一样,看了一眼蒙塔莱和托内一夏朗特,她们在这些话的影响下弯下了腰,被王太弟夫人一看又直起了身子。
“这些悦耳的声音,”圣埃尼昂接着说,“是几个牧羊女发出来的,原来她们也想到树荫下来凉爽凉爽,她们知道有这块几乎没有人来的偏僻的地方,因此她们也聚集到这儿来,好在一起谈谈对羊圈的看法。”
德·圣埃尼昂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还使国王看着托内一夏朗特微微笑了一笑,这些就是这句冒失的话所得到的效果。
“林中仙女保证,”德·圣埃尼昂继续说,“牧羊女是三位,而且这三位都是年轻漂亮的。”
“她们叫什么名字?”王太弟夫人平静地说。
“还要说出她们的名字!”德·圣埃尼昂说,他决不能这样轻率地说出她们的名字。
“当然罗。您刚才把您的牧羊人叫作蒂尔西斯和阿曼塔斯,那么也请用另一种方式叫您的牧羊女吧。”
“哦!夫人,我不是一个发明者,而是象过去别人所说的那样,一个行吟诗人,我讲的都是林中仙女告诉我的。”
“您那位林中仙女是怎样称呼这几位牧羊女的呢?当然罗,这是不太容易记起来的。是不是这位林中仙女和姆内莫西纳①闹翻了?”
①姆内莫西纳:希腊神话中的记忆女神。
“夫人,这些牧羊女……请务必注意,讲出女人的名字是一种罪过!”
“这个罪过,一个女人会赦免您的,伯爵,只要您把这些牧羊女的名字讲出来。”
“她们叫菲莉丝,阿玛里莉丝和加拉泰。”
“太好了!过了这么久时间总算没有忘记,”王太弟夫人说,“这是三个很可爱的名字。现在,请介绍一下她们的外貌,行吗?”
德·圣埃尼昂又愣了一下。
“哦!我们一步一步进行,我请求您,伯爵,”王太弟夫人接着说,“眼下,我们必须要知道牧羊女的外表,是不是?”
国王预计到王太弟夫人会这样坚持耍求的,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认为不应该再去刺激一个这样危险的提问题的人了。此外,他心里思忖,德·圣埃尼昂在描绘这几个牧羊女的外貌的时候,也许能找到方法掺进某些微妙的线条,可以使他想讨好的耳朵得到好处。路易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怀着这样的忧虑允许德·圣埃尼昂描绘菲莉丝、阿玛里莉丝和加拉泰三个牧羊女的形象的。
“那么,好吧!”德·圣埃尼昂象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人那样说道。
于是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