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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认为!我跪在我母亲面前,我请求,我哀告,我说我的全部幸福都在您身上,我威胁……”
“怎幺样呢?”玛丽急切地问。
“怎么样!太后写信给罗马教廷,他们回答她,我们之间的婚姻不会有任何价值,并将被圣父拆散。总之,看到我们已没有希望,我才请求至少也要让我和西班牙公主的联姻延期。”
“这也没阻止您动身上她那儿去。”
“有什么办法呢?对于我的请求,我的哀告,我的眼泪,他们都以国家为重的理由来回答我。”
“结果呢?”
“结果!当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反对我时,小姐,您说还有什么办法?”
这回轮到玛丽低下了头。
“那么,我将不得不对您说,我们永别了,”她说,“您知道他们要流放我,葬送我;您知道他们不会罢休,您知道他们同样要我结婚!”
路易脸色苍向,把一只手放在胸口。
“如果只关系到我的生命就好了,因为我也是受不了折磨才退让的,可是我认为这关系到您的生命,我亲爱的陛下,因此我就为了保持您的幸福而作了斗争。”
“噢!是的,我的幸福,我的一切!”国王喃喃地说,也许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为了讨好。
“红衣主教会让步的,”玛丽说,“只要您去对他说,只要您坚持。红衣主教会把法国国王称作‘我的侄女婿!’您明白吗,陛下!为了这他什么都干得出,即使要打仗也不在乎,这样的话,红衣主教肯定可以单独进行统治了,他有两个借口:他教育了国王,又把他的侄女嫁给了国王。红衣主教会打败所有的人,排除所有的障碍。噢!陛下,陛下,我向您担保。我,我是一个女人,对任何有关爱情的事我都看得根清楚。”
这些话在国王身上产生了奇特的影响。可以说这番话没有激起他的热情,反而使他冷静下来。他放慢步子,急促地说:
“您要我怎么办,小姐!一切都失败了。”
“除了您的意志,是吗,我亲爱的陛下?”
“唉!”国王红着脸说,“难道我有意志吗?”
“噢!”芒西尼被这话伤着了,痛苦地脱口叫了一声。
“国王的意志只能服从于政治,服从于国家利益。”
“噢,原来您没有爱情!”玛丽大声说,“如果您爱我,陛下,您应该有意志。”
说完玛丽抬起眼睛看着她的情人.她看到他的脸色比一个将永远离开故土的流放者还要苍白、忧郁。
“责备我吧,”国王喃喃地说,“决不要对我说您不爱我。”
年轻的国王以深沉而真挚的感情说了这句话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陛下,”玛丽鼓起最后的力量继续说,“我不能想象明天,后天,我再也看不到您啦;我不能想象我将远离巴黎结束我悲惨的日子。我也不能想象一个老头、一个陌生人的嘴将吻这只您握着的手,不,事实上,只要一想到这些,我亲爱的陛下,我就心如死灰。”
玛丽·德·芒西尼真的泪如雨下。
国王受到感动,把手帕捂住嘴,才忍住了一声啜泣。
“您瞧,”她说,“马车全停了,我姐姐在等我,是最后的时刻了:您要作的决定关系到一个人的一生。噢!陛下,您真的愿意我失去您吗?路易,您真愿意那个您曾对她说过‘我爱您’的女人属于别人而不属于她的国王,她的主人,她的情人吗?噢!振作起来!路易!一句话,只要一句话!说吧:我愿意!我的生命已和您联结在一起,我的心永远属于您。”
国王什么也没回答。
玛丽看着他,就象愤怒和轻蔑的狄朵在天堂里看着埃纳一样。①
“那么永别了,”她说,“永别了生命,永别了爱情,永别了苍天!”
她跨出一步想离开,国王挡住她,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唇上,失望战胜了他内心做出的决定,他让悔恨的热泪落在这只美丽的手上,玛丽浑身颤抖,好象这泪水真的使她激动万分。
她看着国王湿润的眼睛,苍白的额头,痉挛的嘴唇,于是她用难以形容的声调大声说:
“噢!陛下,您是国王,您哭了,那我走!”
国王的回答只是把他的脸藏在他的手帕里面。
队官吼叫了一声,把两匹马吓了一跳。
德·芒两尼小姐愤愤地离开了国王,匆匆登上四轮马车,一面大声对马车夫说:
“走,快走!”
车夫服从命令,朝马抽了一鞭,车轴发出吱吱的响声,沉重的四轮马车起动了。至于法兰西国王,他独自一人,心灰意懒,垂头丧气,不再敢前后张望了。
①狄朵是迦太基女王,爱上了渡海而来的英雄埃纳。后来埃纳要乘船去意大利,失望的狄朵自刎身亡。
第一四章 国王和队官的回忆
国王象世界上所有的恋人一样久久地、专注地凝视载着他情人的马车消失在地平线上;当他近百次转过头去向那个方向远眺,并终于使激动的心和头脑稍稍平静了一些以后,他这才想起他不是独自一人。
队官一直握着马缰绳,还在那儿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看到国王重新坚定起来。
“他还有力量上马去追赶那辆四轮马车,迟一些也没关系。”
不过火枪队队官的想象太美妙、太丰富了,超出了国王的想象,国王根本不让自己有这种激烈的行动。
他只是走到队官身边,用悲伤的声音说:
“我们走吧,我们结束了……上马。”
队官模仿着这种举止、这种迟钝、这种忧愁,慢慢地悲伤地跨上他的坐骑。国王策马奔驰而去,队官紧紧跟着他。
在桥上,路易同身看了最后一次,队官耐心得象一个永生的天神那样跟在他前后,还在盼望他回心转意。但这完全是徒劳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路易踏上了那条通往城堡的大街,准七点回到那里。
国王一回来,红衣主教窗口帷幔的一角撩动了一下,这一切火枪手看得一清二楚,什么事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国王象一个挣脱了重重柬缚的人那样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现在,我的队官,我希望事情已经结束了!”
回到房里以后,国王叫来他的侍从贵族。
“两点以前,我任何人也不接见,”他说,“您听见了吗,先生?”
“陛下,”侍从贵族接着说,“可是有一个人请求召见。”
“谁?”
“您的火枪队队官。”
“刚才陪同我的队官吗?”
“是的,陛下。”
“啊,”国王说,“好,让他进来。”
队官进来。
国王挥挥手,侍从贵族和贴身仆人走了出去。
路易的眼睛随着他们,直到他们把门关上,门帘在他们身后落下后他说:
“您的出现使我想起,先生,我忘了叮嘱您,就是要严守秘密。”
“噢!陛下,您为什么要这样费神叮嘱我呢,很清楚,您不了解我。”
“是的,先生,确实如此。我知道您守口如瓶,但因为我刚才什么也没有嘱咐……”
队官鞠了一躬。
“陛下再没有制么要嘱咐我了吗?”他问。
“没有了,先生,您可以退出。”
“陛下,您是否允许我先跟您说几句话再退出去呢?”
“您有话说吗?请说吧,先生。”
“陛下,一件对您来说是无关紧要,但对我却关系极大的事。请原谅我跟您谈这件事。不是万分紧急,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这样做。我要销声匿迹,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地,就象我习惯的那样。”
“什么,销声匿迹!我不懂您的意思。”
“陛下,一句话。”队官说,“我来向陛下请求给我假期。”
国王感到吃惊,但是队官象一尊塑像一样纹丝不动。
“您的假期,给您,先生?那么请说吧,几天?”
“永久,陛下。”
“怎么,您不冉为我服务了,先生?”路易说,他做了个动作,显得他吃惊不小。
“陛下,我很遗憾。”
“不可能。”
“完全可能,陛下,因为我老了!我穿这套军服已有三十四五个年头;我可怜的肩膀感到累了;我觉得应该让位给年轻人。我不是属于新时代的人!我的一只脚还在旧时代,因而在我眼里一切都那么奇怪,一切都令我吃惊,一切都使我奠名其妙。算了,我荣幸地向陛下请求给我假期。”
“先生,”国王看着他说这番话,这位军官精神十足地穿着军服,英姿勃勃,连年轻人也要羡慕,“您比我强,比我健壮。”
“噢!”队官带着假装的谦虚,微笑着回答说,“陛下对我说这些是因为我眼睛还相当好,脚板还相当硬,因为我的马术还不坏,我的胡子还没白;但是,陛下,这一切都是空的,都是错觉,外貌象烟一样;陛下!我看上去还年轻,不错,可实际上我老了,我可以肯定,不到半年,我就会衰老,患足痛风病,变成个废人。因此,陛下……”
“先生,”国王打断他的话说,“请想一想您昨天说的话;就是您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对我说的,您具有法兰西最强壮的体格,您不知道什么是累,您毫无问题可以日夜守存您的岗位上。这话您对我说过没有?请回忆一下,先生。”
队官叹了口气。
“陛下,”他说,“老年人是自负的,应该原谅老年人的自吹自擂,如果别人不吹捧他们。我说过这话是可能的;不过,事实是,陛下,我太累了,我要求退职。”
“先生,”国王说,一面向队官走去,做了一个微妙面庄严的动作,“您没告诉我真实原由,您不想再为我服务了,这是真的,但是您对我隐瞒了您要退职的真实动机。”
“陛下,请相信……”
“我相信我看到的,先生,我看到一个坚强、健壮、机智的人,也许是法兰西最杰出的士兵,我决不相信您这样一个人需要休息。”
“啊!陛下,”队官辛酸地说,“过奖了!陛下使我感到不安,真的!坚强、健壮、聪明,勇敢,军队中最出色的士兵!但是陛下夸大了我仅有的一点长处,以致不论我如何看再我自己,的确连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如果我自负到对陛下的话只相信一半,那我将把自己看作是一个了不起的、必不可少的人;我将说一个集中了这么多优秀品质的仆人是无价之宝。可是,陛下,对我一生的估价,应该说,除了今天,我认为是大大低于我的价值。我再说一遍,陛下言过其实了。”
国王皱起眉头,因为他看见队官的话里夹杂着痛苦的嘲讽。
“噢,先生,”他说,“让我们坦率地讨论一下问题,您说,是不是您不愿意为我服务了?好,不要转弯抹角,我要您大胆直率地回答。”
队官的神色相当尴尬,他把帽子放在手里揉了好一阵,听到这里,他抬起了头。
“噢,陛下,”他说,“这可以使我稍许好受一些,对于如此坦率地提出来的问题,我将同样坦率地来回答。说真话是件好事,不论是由于心中得到宽慰而感到高兴,还是由于这种事情比较罕见。因此我将把真情告诉我的国王,同时请陛下宽恕一个老兵的直率。”
路易瞧着队官,他不安的动作表明他非常焦急。
“嗯,那么请讲吧,”他说,“我急于听到您要对我说的真情。”
队官把帽子扔在桌子上;他那张充满智慧、很有军人气派的脸突然变得异乎寻常的威严和庄重。
“陛下,”他说,“我不再为国王服务是因为我感到不满意。在这种时候,仆人可以象我做的那样恭恭敬敬地走近他的主人,呈上他的雇用契约,把工具交还给他,向他汇报交他管理的现款帐目,然后说,‘主人,我的工作结束了,请付给我钱,然后我们分手吧。’”
“先生,先生!”国王大声说,脸气得发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