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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舍也满怀着谦卑的感情。
在慷慨无私的心情中,波尔朵斯男爵真恨不得把口袋里的钱统统倒在女厨子和塞莱斯坦的手里。
但是达尔大尼央阻止了他。
“轮到我了,”他说。
他给女的一个皮斯托尔,给男的两个皮斯托尔。
他听到的感谢话,即便是阿巴贡①听了,也会心花怒放,变得挥金如士。
达尔大尼央让布朗舍领到城堡,然后把波尔朵斯带到了他自己的那套队长套房里,凡是他不愿意遇见的人都没有看见他。
①阿巴贡:法国十七世纪喜剧作家莫里哀的喜剧《悭吝人》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守财奴。
第一四七章 波尔朵斯巍见国王
当天晚上七点钟,国王在大客厅里接见一位荷兰的使节。
接见进行了一刻钟。
然后他接见那些新引见的人和几位享受优先权的夫人。
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柱子后面,波尔朵斯和达尔大尼央一边谈话,一边等着轮到他们的时刻。
“您知道新闻吗?”火枪手对他的朋友说。
“不知道。”
“好吧,您看看他。”
波尔朵斯踮起脚来,看见穿着大礼服的富凯先生领着阿拉密斯朝国王走去。
“阿拉密斯!”波尔朵斯说。
“由富凯先生引见国王。”
“啊!”波尔朵斯说。
“因为修筑了美丽岛的防御工事,”达尔大尼央继续说。
“我呢?”
“您?您,正象我荣幸地对您所说的,您是善良的波尔朵斯,我的好老天爷。因此别人要求您老老实实在圣芒代待着。”
“啊,”波尔朵斯重复说。
“可是幸好有我在这儿,”达尔大尼央说,“等一会儿就要轮到我了。”
这时候富凯对国王说:
“我要向陛下恳求一个恩典。德·埃尔布莱先生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他知道他还能够有点用处。陛下需要在罗马有一个代理人,而且是个能干的代理人。我们可以使德·埃尔布莱先生升任为红衣主教。”
国王做了个手势。
“我难得向陛下提出要求,”富凯说
“得研究研究,”国王回答,他一向是这样来表达他的犹豫不决。
对这句话再没有什么好回答的了。
富凯和阿拉密斯面面相觑。
国王接着又说:
“德·埃尔布莱先生也可以在法国为我们效劳。譬如说,做一个总主教。”
“陛下,”富凯以他特有的殷勤态度提出不同意见,“您待德·埃尔布莱先生太好了。国王如此宠爱,总主教职位可以作为红衣主教职位的补充,另外授予,两者并不互相排斥。”
国王赞赏他的机智,露出了笑容。
“就是达尔大尼央也回答不了那么好,”他说。
他刚说出这个名字,达尔大尼央就出现在他面前。
“陛下叫我吗?”他说
阿拉密斯和富凯朝后退了一步,想要走。
“请允许,陛下,”达尔大尼央连忙替波尔朵斯取掉假面具说,‘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杜·瓦隆男爵先生,法国最英勇的世家子弟之一。”
阿拉多斯看到波尔朵斯,脸一下子发了白。富凯在袖口里嫉紧了拳头。
达尔大尼央朝他们俩微笑,这时候波尔朵斯向陛下行礼,可以看出他非常激动。
“波尔朵斯在这儿!”富凯在阿拉终斯耳边悄声说。
“嘘!这是一次叛变,”阿拉密斯回答。
“陛下,”达尔大尼央说,“六年前我就应该把杜·瓦隆先生介绍给您了;但是有些人和天上的星星一样,他们来来去去,一定得有他们的朋友陪伴。昴星团从来不分散,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挑选了您看见德埃尔布莱先生在他身边时把他介绍给您。”
阿拉密斯差点儿失去常态。他神色高傲地看着达尔大尼央,仿佛在接受对方挑战。
“啊注这两位先生是好朋友?”国王说。
“非常好,陛下,这一个可以为另一个负责。请您同一问德·瓦纳先生美丽岛的防御工事是怎样修筑的吧。”
富凯避开一步。
“美丽岛的防御工事,”阿拉密斯冷冷地说,“是这位先生修筑的。”
他指指波尔朵斯,波尔朵斯第二次行礼。
路易一方面感到钦佩,一方面又不相信。
“是的,”达尔大尼央说,“不过请您问问男爵先生,在工程中是谁协助他?”
“阿拉密斯,”波尔朵斯坦率地说。
他指指主教。
“见鬼,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主教想,“这出戏会落个什么结局呢?”
“怎么!”国王说,“红衣主教先生……我是说主教……叫阿拉密斯?”
“入伍时用的名字,”达尔大尼央说。
“朋友之间用的名字,”阿拉密斯说。
“别谦虚了,”达尔大尼央叫了起来。“在这位神父的外衣下,陛下,隐藏着您的王国里最杰出的军官,最勇敢的世家子弟,最博学的神学家。”
路易抬起了头。
“而且是一位工程师!”他一边说,一边欣赏阿拉密斯的在当时确实值得欣赏的面容。
“偶一为之,陛下,”阿拉密斯说。
“我的火枪队里的伙伴,陛下,”达尔大尼央热情地说,“他曾经不下一百次出主意帮助先王的大臣们完成计划……德·埃尔布莱先生,总之一句话,他和杜·瓦隆先生,我,还有陛下也知道的德·拉费尔伯爵……组成了先王统治时代和陛下未成年时期谈论得非常多的那个四人舞。”
“而且他修筑了美丽岛的防御工事,”国王用意味深长的嗓音说。
阿拉密斯朝前走了一步。他说:
“象我过去为父亲效劳那样为儿子效劳。”
达尔大尼央在阿拉终斯说这句话时,仔细观察他。从他的话里达尔大尼央发现他的尊敬是那么真实,他的忠诚是那么热烈,他的信心是那么无可争辩,连他达尔大尼央这个永恒的怀疑论者,从不犯错误的人,都受骗上当了。
“一个人说谎不可能有这样的声调,”他说。
路易深信不疑。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正忧虑地等待着这次考验结果的富凯说,“红衣主教的职位同意给他。德·埃尔布莱先生,我向您许下诺言,一出缺就提升您为红衣主教。谢谢富凯先生吧。”
这几句话柯尔培尔听见后,心都给撕碎了。
他突然走出了大厅。
“您,杜·瓦隆先生,”国王说,“您要求什么一我喜欢奖赏我父亲的仆人们”
“陛下……”波尔朵斯说。
他说不下去了。
“陛下,”达尔大尼央叫了起来,“这位可敬的世家子弟曾经高傲地经受住上千敌人的目光和炮火,却在威严的陛下面前发了愣。不过我知道他想什么,我比他习惯于看太阳……让我来向您说出他的想法:他什么也不需要,只希望能得到眩仰陛下一刻钟时间的幸福。”
“您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晚饭,”国王亲切地微笑着,向波尔朵斯行了一个礼,说。
波尔朵斯又是快乐,又是骄傲,脸涨得通红。
国王让他退下去,达尔大尼央在跟他拥抱以后,在大厅里推着他朝前走。
“吃饭时您坐在我旁边,”波尔朵斯在他耳边说。
“好,我的朋友。”
“阿拉密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阿拉密斯从来投有象现在这样爱您。想想看,我刚刚让他得到了红衣主教的职位。”
“这倒是真的,”波尔朵斯说.“想起来了,国王喜欢别人在他的饭桌上吃得很多吗?”
“这只有使他高兴,”达尔大尼央说,“因为他有第一流的胃口。”
“您使我太高兴了,”波尔朵斯说。
第一四八章 解释
阿拉密斯很巧妙地绕了一个弯子,去找达尔大尼央和波尔朵斯。他来到柱子后面波尔朵斯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对他说:
“您从我的监牢里逃出来了?”
“不要责怪他,”达尔大尼央说,“亲爱的阿拉密斯是我要他逃走的。”
“啊:我的朋友;”阿拉密斯望着波尔朵斯说,“难道您等得不耐烦了?”
达尔大尼央出来为已经在喘气的波尔朵斯解围。
“你们神职人员,”他对阿拉密斯说,“你们是大政治家。我们军人,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事情是这样的,我去拜访那位亲爱的贝兹莫。”
阿拉密斯竖起了耳朵。
“瞧!”波尔朵斯说,“您让我想起了我还有一封贝兹莫给您的信,阿拉密斯。”
波尔朵斯把我们知道的那封信递给主教。
阿拉密斯请求允许他看信。达尔大尼央完全料到会出现这一幕,在阿拉密斯看信时,没有流露出一点局促不安的表情。
此外阿拉密斯也是那么泰然自若,达尔大尼央不由得比以往更加佩服他。
信看完以后,阿拉密斯若无其事地把它放在口袋里。
“请您说下去,亲爱的队长,”他说。
“我刚才说到,”火枪手继续说,“我为了公务去拜访了贝兹莫。”
“为了公务?”阿拉密斯说。
“是的,”达尔大尼央说,“当然我们谈到了您和我们的朋友们我应该说贝兹莫接待我时态度很冷淡。我告辞以后,正往回走,有一个士兵过来对我说(他毫无疑问认识我,尽管我穿着便服):‘队长,谢谢您,请您把这个信封上写的人名念给我听听。’我念了:圣芒代,富凯先生府邸,杜·瓦隆先生收,。见鬼!我心里想,波尔朵斯并没有象我想的那样回到皮埃尔丰或者美丽岛去,波尔朵斯在圣芒代的富凯先生家里。富凯先生不在圣芒代。波尔朵斯因此只有一个人,或者是跟阿拉密斯在一起,走,去看看波尔朵斯。于是我就去看波尔朵斯了。”
“很好!”阿拉密斯一边说,一边思索。
“您没有跟我谈起过这个,”波尔朵斯说。
“我没有谈的时问,我的朋友。”
“您把波尔朵斯带到枫丹白露来了?”
“带到布朗舍家。”
“布朗舍住在枫丹白露?”阿拉密斯说。
“是的,靠近公墓!”波尔朵斯冒失地叫起来。
“怎么,靠近公墓?”阿拉密斯起了疑心,说。
“好得很!”火枪手想,“既然有争吵,就让我们利用利用争吵吧。”
“是的,靠近公墓,”波尔朵斯说。“布朗舍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小伙子,做的果酱也非常好,但是他的窗子朝着公墓,看了真叫人伤心!因此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阿拉密斯说,越来越着急。
达尔大尼央转过身去背朝着他们,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敲着轻快的进行曲调。
“今天早上,即波尔朵斯继续说,“我们看见埋了一个基督徒。”
“啊!啊!”
“看了直叫人伤心,我,我决不愿意住在一所不断看到死人的房子里……达尔大尼央恰恰相反,他好象很喜欢这个。”
“啊!达尔大尼央看见了?”
“他不是随便看看,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阿拉密斯打了个哆嗦,转过身来看火枪手。但是火枪手已经在跟德圣埃尼昂起劲地谈起话来。
阿拉密斯继续盘问波尔朵斯,等到把这个巨大的柠檬的汁挤光以后,他扔掉了柠檬皮。
他朝他的朋友达尔大尼央转过身来。这时候国王的晚餐已经通报,圣埃尼昂己经走了。他拍拍达尔大尼央的肩膀说:
“朋友。”
“亲爱的朋友,”达尔大尼央回答。
“我们不跟国王一起吃饭吧。”
“不,我要吃。”
“您能跟我谈十分钟话吗?”
“二十分钟。估计得这么长时间以后陛下才会入席。”
“您愿意我们在哪儿谈?”
“就这儿,在这些长凳上。国王走了,我们可以坐下来,而且大厅里空了。”
“那我们就坐下吧。”
他们坐下,阿拉密斯握住达尔大尼央的一只手。
“亲爱的朋友,”他说,“您坦白承认吧,是在您的怂恿,彼尔朵斯对我有点儿不信任。”
“我承认,但是并不象您理解的那样。我看见波尔朵斯闷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