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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达尔大尼央有什么做生意的念头,而他现在主要想的是做生意。善于理解各种事和各种人的达尔大尼央也理解布朗舍。
“我就要讲到了,”他说,“这位年轻的威尔士亲王,正象你说得非常好的,是没有王国的国王,我,达尔大尼央,我对他很感兴趣。我曾经看见他向学究似的马萨林乞求援助,向孩子似的国王路易乞求帮助。我对这方面的事很有经验,我觉得我在这位丧失王位的国王充满智煮的眼光中,在他本人的高贵气质中,一切贫贱都掩盖不住的大丈夫气概中,看出他是一个有胆识的人,是一块做国王的材料。”
布朗舍默默地表示赞同,这一切,至少在他眼里,还没把达尔大尼央的意思解释清楚。达尔大尼央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的推理,听好,布朗舍,我们就要得出结论了。”
“我听着。”
“地球上的国王并不多得人民在需要时就能找到他们。然而这个没有王国的国王,依我看是一颗留下的种子,它应该在某个季节开花,只要有一只灵巧、谨慎和有力的手把它好好播下,同时选择好土地、天气和时间。”
布朗舍总是点头表示赞列,这证明他一直没有听懂。
“这颗可怜的国王小种子!我心里在说,我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布朗舍,这使我想到要干一件蠢事。这就是我为什么想和你商量的原因,我的朋友。”
布朗舍因为高兴和骄傲,脸涨得通红。
“这颗可怜的国王小种子!我拾起你,我,我马上要把你播入沃土之中。”
“啊!我的天主!”布朗舍紧盯住他旧日的主人,仿佛对他的理智是否正常发生了怀疑。
“嗯!什么?”达尔大尼央问,“谁伤害你了?”
“我,什么也没有伤害我,先生。”
“你说了:‘啊!我的天主!’”
“是这样吗?”
“我可以肯定。你已经懂得了吗?”
“我承认,达尔大尼央先生,我害怕……”
“害怕懂得吗?”
“是的。”
“害怕懂得我想使失去王位的查理二世重新登上王位,是这样吗?”
布朗舍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啊!啊!”他大吃一惊地说,“这就是您说的修复,您!”
“是的,布朗舍,难道这件事不是这样叫的吗?”
“当然,当然。可是您都考虑周全了吗?”
“考虑什么?”
“那儿发生的事?”
“哪儿?”
“英国。”
“发生什么事,嗯,布朗舍?”
“首先,先生,我请您原谅,如果我介入这些与我的生意没任何关系的事情,不过既然这件买卖是您向我建议的……您曾经向我建议一桩买卖,不是吗?”
“一桩非常好的买卖,布朗舍。”
“既然您向我建议的是一桩买卖,我有权对它提出异议。”
“提吧,布朗舍;争论中能产生真理。”
“好吧,既然我得到了先生的允许,那么我就对你说,首先那里有议会。”
“嗯!还有呢?”
“其次有军队。”
“好,你还认为有其他什么吗?”
“还有国民。”
“没有别的吗?”
“国民同意了先王、也就是这个国王的父亲的垮台和死刑,他们决不会愿意否认这点。”
“布朗含,我的朋友,”达尔大尼央说,“你的脑袋太固执了,国民……国民对这些先生感到厌烦了,这些先生名字粗鲁,他们对国民唱圣诗。为了唱而唱,我亲爱的布朗舍,我注意到国民喜欢唱粗鄙下流的歌要甚于唱圣歇。你回想一下投石党运动;在那个时代人们唱的!嗐!多带劲的时代!”
“不见得,不见得;那会儿我差点被吊死。”
“是吗?可你不是投石党人。”
“不是。”
“那你是在这些歌声中发迹的吧?”
“这不假。”
“那么你没有什么事要说了?”
“有!还要说呢!我还要说说军队和议会。”
“我,已经说过我要向布朗舍先生借两万刹弗尔,我自己再加上两万利弗尔,用这四万利弗尔我可以拉起一支军队。”
布朗舍绞着双手,看着严肃的达尔大尼央,他真诚地认为他的主人失去了理智。
“一支军队!……啊!先生,”他带着最迷人的微笑说,他怕刺激了这个疯子会使他大发脾气。“一支军队……人多吗?”
“四十人,”达尔大尼央说。
“四十对四万,远远不够。您一个人当然抵得上千把人,达尔大尼央先生,这我非常清楚;可是您上哪儿去找三十九个象您这样的人呢?就算找到了,谁供给你钱好让你付给他们呢?”
“不错,布朗舍……啊哈!你是在拍马屁。”
“不,先生,我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说,在您带着您的四十个人同敌人进行初次对阵战时,我很怕……”
“因此我不打对阵战,我亲爱的布朗台,”加斯科尼人微笑着说,“在古代我们就有避实就虚、以退为进的多种妙法。你应该知道这些,布朗舍,在巴黎人不得不和火枪手战斗的那天,是你在指挥他们,你并没有离开王宫广场,是你周密地在盘算怎样进攻和撤退。”
布朗舍笑了起来。
“这是事实,”他同答,“只要您的四十个人总是在暗处,只要他们不是笨蛋,他们也许有希望不挨打;可是说到底,您自己有一个预计的结果吧?”
“毫无疑问,我认为这就是使查理二世陛下迅速重新登上王位的方法。”
“好!”布朗舍大声喊道,加倍地集中了注意力,“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方法。可是,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已经淡过了国民和军队,国民喜欢唱粗鄙下流的歌甚于唱圣歌;军队,我们不和它交战;不过还有议会呢?它是不大唱歌的。”
“可议会更不会打仗。怎么,你,布朗舍,一个聪明人,你担心那群叫做残余议会和皮包骨头议会的只会喊叫的人!我不担心议会,布朗舍。”
“既然先生不担心他们,那我们谈别的吧。”
“好,我们谈谈结果。你还记得克伦威尔吗,布朗舍?”
“我听人讲过许多关于他的事,先生。”
“这是一个可怕的军人。”
“尤其是胃口大得吓人。”
“怎么回事?”
“是啊,他一口吞下了英国。”
“那么,布朗舍,他吞下英国的第二天,是否有一个人会吞下克伦威尔先生呢?……”
“噢!先生,这是数学基本定理之一:容器应该比容物大。”
“对极了!……这就是我们的买卖,布朗舍。”
“可是克伦威尔先生死了,现在他的容器是坟墓。”
“我亲爱的布朗舍,我高兴地看到你不仅成了数学家,而且还成了哲学家。”
“先生,我在食品杂货店生意中用过许多上面印有字的纸,这使我学到了文化。”
“好极了!因此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学过数学和哲学,就不会不学过一点历史……在这个如此伟大的克伦威尔之后,出现了一个小人物。”
“是的,那人叫里查德,他象您那样辞了职,达尔大尼央先生。”
“好,很好!伟人死后,小人物辞职后,第三个人来了。那人叫蒙克先生;他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将军,可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仗;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外交家,可是他从来不讲话,在要向人说声早上好之前,他要酝酿十二个小时,最后还是说了声晚上好;由于这话说得正是时候,使人大为赞叹。”
“果真很厉害,”布朗舍说,“可我认识另一个酷象那人的政治人物。”
“马萨林先生,是吗?”
“就是他。”
“你说得对,布朗舍;只是马萨林先生没有想望法兰西的宝座,瞧,这就改变了一切。那么,这位蒙克先生,在他的盘子里盛有烤好的英国,为了吞下它,他已张开了大嘴,这位蒙克先生,他对查理二世手下的人和查理二世本人说:Nescio vos……”
“我不懂英语②,”布朗舍说。
“是的,可我,我懂,”达尔大尼央说,“Nescio vos的意思是:我不认识您。这位蒙克先生,英国的重要人物,当他贪婪地吞下……”
“怎么样?”布朗舍问。
“怎么样,我的朋友,我在那儿,我带着我的四十个人去绑架他,逮捕他,然后把他带到法国。在这件事里,我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两个办法。”
“我也看到了!”布朗台兴奋地大声说,“我们把他关进一只囚笼里,谁付给我们钱,就让谁看看他。”
“嗯,布朗舍,这是第三个办法,我没想到,却给你想到了。”
“你认为这个办法好吗?”
“当然好,可我认为我的两个办法更好。”
“那么看看您的。”
“第一我们用他勒索赎金。”
“多少?”
“哼!象这样的一个人准值十万埃居。’
“噢,是的。”
“你看:第一我向他勒索十万埃居的赎金。”
“还有呢?”
“还有个更好的办法,我要把他交给查理国王,查理国王就可以不会再有将军要害怕,不会再有外交家要对付,他就可以自己去复辟。一旦他复辟了,他将付给我这十万埃居。这就是我的想法,布朗舍,你说怎么样?”
“妙极了,先生!”布朗舍大声说,他激动得浑身直打颤,“您这个想法是怎样产生的?”
“一天早晨,在卢瓦尔河边,路易十四国王,我们敬爱的国王,正往德·芒西尼小姐的手上掉眼泪对,我就有了这个想法。”
“先生,我向您保证这个想法妙极了,但是……”
“啊!又是一个‘但是’。”
“对不起!但是它有点象那头美丽的熊的皮,您也知道,要卖熊皮就得先从活熊身上剥下皮来。所以逮捕蒙克先生将会有一场战斗。”
“也许,可是既然我挣起了一支军队。”
“对对,我懂,自然罗!突然袭击。噢!那么,先生,您将会取得胜利,因为在这类遭遇战中没有人能抵得上您。”
“的确我是福星高照,”达尔大尼央带着天真的骄傲说,“你知道,如果我有亲爱的阿多斯、正直的波尔朵斯和狡猾的阿拉密斯,事情就解决了;不过他们好象都不见了,谁也不知该上哪儿去找他们。我只好单枪匹马地去干。现在你觉得这笔买卖好吗?投资合算吗?”
“太好了!太合算了!”
“什么意思?”
“好事情永远不会那么容易的。”
“这件好事情是肯定的,布朗舍,我本人参与此事便是证明。对你来说,利润是相当不错的,对我,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行动。人们会说,‘原来这就是达尔大尼央的晚年!’我将成为故事中的人物,甚至名垂青史,布朗舍。我喜欢荣誉!”
“先生!”布朗舍大声说,“当我想到这个宏伟计划是在这儿,在我的家,在我的粗红糖、李子干和桂皮中间酝酿成熟时,我觉得我的店铺简直成了一座宫殿。’
“小心,小心,布朗舍;只要走漏一点点风声,我们俩就得进巴士底狱;小心,我的朋友,这是我们俩搞的一个阴谋:蒙克先生是马萨林的同盟者;小心。”
“先生,当人们有幸和您在一起时,他们是不会害怕的,当人们荣幸地与您有利害关系时,他们是会保持机默的。”
“太好了,这件事对你比对我关系更大,因为一星期后我将在英国。”
“去吧,先生,去吧,越早越好。”
“那么,钱准备好了?”
“明天凑齐,明天您可以从我手里拿到。您要金币呢还是银币?”
“金币,这比较方便。不过这件事我们该办什么手续呢?你说。”
“噢!我的天主,用最简单的方式。您给我一张收据不就完事了?”
“不,不,”达尔大尼央急切地说,“一切事情都需要按规矩办。”
“这同样是我的意见……但是和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