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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引起火枪手注意的第一件事。
太阳已经升到子午线的一半,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海上,在这迷人的海岛四周,熠熠生辉的微尘纷纷飞舞。由于耀眼的亮光,使人什么也看不清楚,所有的尖角都显得平平整整。每一条影子都非常明显,在一片明亮的草原和城墙上映出一道阴影。
“啊!啊!”看到这一堆堆黑色的岩石,达尔大尼央喊起来,“瞧,看样子不需要任何工程师,这些防御工事就足以阻止人们登陆。在这片天主防卫得这样好的土地上,从哪个鬼地方才能够踏上去呀?”
“从这儿登岸,”船老板边回答边变换风帆的方向,同时将舵轻轻一转,把小船引进一个精心布置、圆圆整整、筑有崭新雉堞的美丽的小港。
“那边是什么鬼地方?”达尔大尼央问。
“您看见的是洛克马里亚,”渔民回答。
“那么那边呢?”
“那是邦戈。”
“再远一些呢?”
“是索热……跟着是帕莱○1。”
“真见鬼!真象是另一个世界。噢!还有几个大兵哩。”
“在美丽岛上有一千七百名士兵,先生,”渔民趾高气扬地说,“您可知道,驻军人数最少也有二十二个步兵连?”
“见鬼!”达尔大尼央跺着脚,自言自语,“陛下真有高见。”
他们靠岸了。
○1帕莱:美丽岛东岸港城,系该岛首府。
第六九章 他乡遇故知,读者一定和达尔大尼央一样感到意外
即使乘的是海上最小的一叶轻舟,在上岸时总会觉得心烦意乱、精神恍惚,使人不能立即全神贯注地去研究这个新涉足的地方。
活动桥,激动的水手,海涛拍击鹅卵石的响声,等在岸上的人们的尖叫声和各种嘈杂声音是造成这种感觉的多种细节,而所有这些都导致一个结果,即使人踌躇难决。
直到上了岸,在岸边站了几分钟之后,达尔大尼央才看到海港上,尤其是在岛内,有许许多多人在忙着干活。
在他脚下,达尔大尼央认出那五艘他曾看见装着碎石离开皮里阿克港的平底驳船。这些碎石由二十五或三十个乡下人组成的所谓人链运到岸上。
大的石块都装在车上,跟碎石一样被运往相同的方向,也就是说运往达尔大尼央眼下还不能估计它的重要性和规模的工事场地。
到处呈现出一片尤如泰莱马克○1在萨朗特登陆看到的繁忙景象。
○1泰莱马克:法国古典主义作家费纳龙(1651-1715)的代表作《泰莱马克历险记》中之主人公。他在智慧之神的化身的指引下,周游地中海的许多国家。
达尔大尼央感到有一种想深入到内部的强烈愿望;可是他不能这样做,生怕过份的好奇会引起猜疑。他只是慢慢地朝前走去,略微超过渔民们在海滩上形成的队形,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半句话也不说,他随时准备回答人们可能向他提出的愚蠢的问题或有礼貌的致敬。
这时候,他的伙伴们都在忙着做生意,把鱼送给或卖给干活的人或城里的居民,达尔大尼央逐步有所进展,因为没有人注意他,心里感到很踏实,他开始用机灵的、有把握的目光向呈现在他眼前的人和物扫射。
达尔大尼央的视线最先投射到的是地形的起伏,这在军人的眼睛里是不会弄错的。
海港的两端,为了使两边的炮火在盆地上形成的椭圆形的轴线上相交,人们首先修筑了两座炮台,明显地是为了安放海岸炮的,因为达尔大尼央看见工人们筑好炮床,并安上半圆形的木框,在这上面,大炮的轮子可以在掩体上朝各个方向旋转。
在这两座炮台各自的旁边,另外有一些工人正在用一些装满泥土的篓筐为另外一座炮台堆砌保护层。这座炮台有炮眼,一个工程指挥者正在发号施令,他先叫一些人用黑杨树枝条扎柴捆,又叫一些人把草皮切割成菱形或长方形,用来支撑炮眼口的灯芯草编的草席。
从围绕着这些接近完成的工程开展的活动来看,可以认为这些防御工程已经结束了。虽然大炮还没有安装好,但炮床上已经准备了炮座和厚板,地面已经仔细夯实,可以猜想,不到两三天岛上就将安好大炮,海港也就完完全全武装起来了。
当达尔大尼央把视线从海岸的炮台移向镇上的防御工事上时,他感到惊讶,因为他发现美丽岛用的完全是新颖的防御体系,他曾多次听见别人在拉费尔伯爵跟前,把它作为一种先进的方法一再谈起,但如何实施这种工程,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这些防御工事既不属于马洛莱的荷兰式,也不属于安托万·维尔骑士的法国式,而是马内松·马莱式,这位精明能干的工程师,这六到八年来已经不再替葡萄牙服务,而是转向为法国人服务了。
这些工程之所以引人注目,在于它不是平地而起,象古老的、旨在防御攻城用的云梯而筑起的城墙那样,而是相反,这些防御工事深入地下,使城墙的高度变成壕沟的深度。
达尔大尼央不需要花太长的时间就能看清这种防御体系的全部优越性,它将不会承受任何炮火的袭击。
此外,壕沟低于海平面,可以利用地下闸门把壕沟淹没。
这些防御工程已临近结束,一群干活的人在一个象是负责工程的人指挥下,正忙着铺砌最后的石块。
一座用木板铺的便桥横在壕沟上,大大地方便了手推车的来往和内外的沟通。
达尔大尼央用天真、好奇的语气询问,他是否可以走过木板桥,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下过禁止通行的命令。
达尔大尼央于是过了桥,向人堆走去。
达尔大尼央早已注意到这个正在指挥着的人,看样子他是总工程师。一张平面图摊在充当桌子用的大石块上,在离开这个几步远的地方,一座起重机在操作。
这位工程师,由于他地位的重要早已引起达尔大尼央的注意,他穿着一件齐膝紧身外衣,这件外衣的华丽跟穿衣人从事的工作极不协调,做这样的工作穿一身泥水匠服装比领主的盛装更为合适。
另外,这位工程师还是一个身高体大、两肩宽阔的人,头上戴了一顶饰满翎饰的帽子。他用别人无法比拟的、最威严的姿势在比划着,因为只能看到他的背后,看样子他正在斥责干活的人无能和不肯使劲。
达尔大尼央继续向他们走近。
这当儿,戴着翎饰帽子的人不再比划了,他双手撑在膝盖上,猫着腰注视着六名工人,他们正在用力托起一块大石块,把它抬到用来支撑大石块的支架上,以便将起重机的绳索从下面穿过。
这六个人全都聚在大石块的一边,集中力量想把石块抬到高地八或十寸的高度;他们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这时候,第七个人也在一旁守候着,只等石块托高到有足够的空隙时将滚棒滑进去支住。可是,还没等到石块托到足够的高度,能让滚棒滑进去之前,石块已经两次从人们手中落下来。
用不着说,每当石块从他们手上落下时,这些人就急急忙忙往后跳开,免得被落下来的石块压伤脚。
每一次石块从他们手上掉下,就在湿粘粘的泥地里陷得更深,操作也就越加困难。
第三次努力仍没有成功,反而使人更气馁。
这时,正当那六个人弯向石块,帽子上有翎饰的人用强有力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发出“使劲!”的指挥令,这道命令调动着全部的力量。
然后,他霍地站起来。
“唉!唉!”他说,“怎么回事?难道我在跟稻草人打交道……?见鬼!你们都给我站在一边,你们看着该怎么干才行。”
“该死的!”达尔大尼央说,“难道他想托起石块不成?这倒值得一看。”
工人们,正如工程师命令的那样,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晃着脑袋向后退,除了那个拿着滚棒准备完成任务的家伙。
帽上有翎饰的人走近大石块,弯下身子把手伸向石块贴地的一面,绷紧他那赫拉克勒斯○1般的肌肉,象机械那样慢慢地、四平八稳地把巨石托到离地一尺的高度。
拿滚棒的工人看准时机,把滚棒从石块下边塞进去。
“你们看,就这样,”巨人喊道,他不是松手让石块再掉下来,而是把石块慢慢地安放在支架上。
“见鬼!”达尔大尼央嚷道,“我知道,只有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嗯?”硕大无朋的人回过身来说。
“波尔朵斯!”达尔大尼央吃惊地喃喃自语,“他会在美丽岛!”
这一边,帽上有翎饰的人眼睛盯住这个乔装改扮的管家,尽管达尔大尼央改了装,波尔朵斯还是认出他来了。
“达尔大尼央!”他高呼,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嘘!别声张,”他接着对达尔大尼央说。
“嘘!”轮到火枪手说了。
真的,就好象波尔朵斯这才发现达尔大尼央,达尔大尼央也刚认出波尔朵斯似的。
他们各自想到的是各人自身的秘密和利害关系。
尽管如此,两个人的第一个动作却是投入彼此的怀抱。
他们要对在场的人隐瞒的,不是他们的友情而是他们的名字。
拥抱过去之后,跟着来的是思考。
“什么鬼名堂!波尔朵斯会在美丽岛抬石头?”达尔大尼央说。
达尔大尼央只不过低声地提出这个问题在问自己。
比不上他朋友那么高超的外交手段,波尔朵斯在思索的同时高声问达尔大尼央:
“喔唷!您怎么会来美丽岛的?您到这儿来干什么?”
○1赫拉克勒斯:又译海格拉斯。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英雄。
这需要毫不迟疑地回答。
犹疑一下再回答波尔朵斯将是失策,达尔大尼央的自尊心也将永远得不到慰藉。
“当然罗!我的朋友,我到美丽岛不就是因为您在这儿。”
“呀哈!”波尔朵斯嚷道。看得出,他被这样的回答弄糊涂了,正在用他那种明晰的推理想把这件事弄明白,我们知道,他是有这种能耐的。
“另外,我曾经到皮埃尔丰去看望过您,”达尔大尼央接着说,他不想让他的朋友有时间来定一定神。
“真的吗?”
“真的。”
“而您没有在那儿找到我?”
“没有,但我见到了末司东○1。”
“他好吗?”
“哟!”
“那么,末司东并没有告诉您我在这儿呀!”
“他怎么会不说,末司东难道连我也不信任吗?”
“不,可是他不知道我在这儿。”
“噢!这至少是个不损害我自尊心的理由。”
“可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噢!我亲爱的朋友,一位象您这样的爵爷总是走到哪儿,就在哪儿留下蛛丝马迹,我如果不懂得追随朋友们的足迹,我也就太不中用了。”
这个解释,虽说是恭维到家了,只是还不能令波尔朵斯完全满意。
○1末司东:波尔朵斯的仆人末司革东的简称。
“可我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是化了装才来的呀,”波尔朵斯说。
“啊!您说您是化了装才来的?”达尔大尼央问。
“不错。”
“化装成什么呢?”
“化装成磨坊主。”
“象您这样的大爵爷,波尔朵斯,能化装成普通老百姓的样子去蒙蔽人吗?”
“喏!我向您起誓,我的朋友,我扮演得惟妙惟肖,因而所有的人都受蒙蔽了。”
“总之,还不够惟妙惟肖到使我也无法找到您,和您见面的地步。”
“是呀,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别急!我说给您听是怎么回事。您可记得末司东……”
“啊!原来是这个怪家伙,末司东,”波尔朵斯锁着两条象两座凯旋门那样粗的眉弓说。
“慢着,慢着。那不是末司东的过错,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您在哪儿。”
“我知道不是他的过错,所以我急于想把事情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