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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同人)[古剑二]晨光照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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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套上了厚棉袍,顺着寂静之间外的盘旋石阶进入矩木禁地,去看望刚刚清醒的沧溟了。
“天这么冷,小曦怎么还要出来呢?”
沧溟面上带着的笑容,声音却轻如蚊蚋,显得非常虚弱,“万一冻病了,我也会担心哦。”
沈曦摇了摇头:“没有到下雪的时候,还不是特别冷……哥哥现在那么忙,要是我也不过来,姐姐一个人会很无聊吧?”
见沈曦提起了沈夜,沧溟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父亲病重,而自己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行使城主职责,以往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选择一个合适的代言人也有前例可循。
不过,从前的代言人,也只是代言人而已。
从一些人的角度来看,沈夜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代言人。首先,他深得下任城主沧溟的信任;其次,他绝非那种会任人摆布的性子;然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最后,他有神血之力加持。
一个听话无能好拿捏又有把柄在手的代言人,绝对比一个智谋和武力都超出众人许多的大祭司更适合当传声筒。
这种事情,双方都心知肚明,现在只差一个可以挑起事端倾力打压对手的借口了。
“或许,我无法自主行动的事,会变成他们攻讦阿夜遭的理由呢……”
不是或许,而是已经变成事实了。
沈曦上午才将一颗包含着指控沈夜“妄图矫城主之意实现野心”内容的影珠送到被点名的当事人那里。
这些事情就算沈曦不说,沧溟心里也明白。
“小曦,我会劝说父亲解除秘契的。”沧溟所有的想法和立场,都包含在短短的一句话中,“我和阿夜,也不需要秘契。”
在沈曦看过的有关流月城历史的书中,提到了自城主的曾祖那一辈流传下来的一种秘契,由城主与部下当中权力最大者立契,若城主死去,立契之人也会很快随之衰竭死去……
沈曦估计,秘契制度的诞生,或许和从阳口中那个“悖逆庶人”有关。
作为对这个承诺的回应,她以右手覆上心口,屈身行礼。
不过,在沧溟提出此事之前,沈曦倒是完全没有料到,原来自己父亲的权柄已经大到令城主都不得不小心提防的地步。
沈氏并非什么有头有脸的大氏族,人口凋敝子息不蕃,相比那些人丁繁盛的大族出身、一生下来就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能够顺理成章进入权力阶层的人,是彻头彻尾的一般民众。沈霁从进入神殿到崭露头角最后坐上大祭司之位的这一路,绝对可以写出一部激励人心的奋斗史。
这样的出身放在眼下,若是没有沧溟旗帜鲜明的支持,沈家父子所面临的困境绝不是明面上的言语打压和暗地里的刺杀偷袭,而是直接安上一个漏洞百出的罪名然后族诛。
沈曦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了拥有一个强硬后台的重要性。
#
流月城几千年的历史中,会出现宵禁的情况只有一种,城主星驾。而沈霁在强撑着主持完老城主的葬礼之后,回到神殿没多久便卧床不起。
按照沧溟的设想,在老城主去世、沈夜尚未建立自己的威信之前,已经解除秘契的大祭司沈霁,作为沈夜之父支持沈夜上位,积威多年可以镇住场面,为沈夜减轻不少压力。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在解除秘契的时候,沈霁的身体状况已经被毁坏到了无法医治的程度,如今也只能比老城主多坚持少许时日罢了。
这个当口,无论是沈夜还是沈曦都无暇为父侍疾彰显孝道——就算去了也会被沈霁砸法杖赶出来,当哥哥的忙着接收沈霁留下的人脉以及戒严重要场所,当妹妹的拿出悬梁刺股的架势挑灯夜战监控网,信得过的人手全被兄妹俩指使得团团转,偌大神殿里忙得不可开交。
沈夜看着掌心静止不动的两颗影珠,这是沈曦才送来的,都是有关意皋他们密谋发难之事,然而时间却略有差别,一个是大祭司继任典礼前一刻钟,一个是典礼过半之时。
不管是哪个时间,都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沈霁不再是大祭司,否则继任典礼无法举行。
自进入矩木核心以来,沈夜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父亲能活得更久一些。有沧溟在身后鼎力支持,他一点都不急,自己坐得越稳,意皋那些人就越乱。
而另一个问题……他的视线慢慢转向新提拔为天府祭司的从阳。意皋刻意拉拢从阳不成,又策反了本该听命于她的手下,由此观之,她应当不会与意皋之流共同进退。然而事无绝对,又或者,这番局面是她有意放任,想要借此机会打击意皋……?
不管从阳有没有异心,沈夜都不打算让她参与这件事情。若是有异心,借着此事排除异己甚是方便,若是没有异心,让她去诛杀曾经的手下,又对声誉有损。
正在思忖着,偃甲鸟又送来了一颗新的影珠。
看到影像中沈曦说从阳没那个脑子跟心智暗搓搓搞幺蛾子,沈夜不由得对天府祭司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时间渐渐往后推移,大祭司一党越发稳如泰山,意皋等人也蠢蠢欲动,就在他们按捺不住打算向大病初醒的大祭司下手时,沉寂数日的紫微宫所突兀鸣钟,宣告大祭司沈霁薨殁。
检视尸身之后,从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压低了声音,对沈夜说道:“……是自断心脉。”
新任紫微祭司沉默地看了一眼将脸埋在华月怀中的妹妹,闭了闭眼,然后宣布三日后举行继任典礼。
神殿前的大广场提前一日开始戒严,沈夜以及其他大小祭司需在典礼正式开始前半个时辰焚香沐浴,提前三刻入场。由新任紫微大祭司带领吟诵祷文,向广场上的神农神像献上由谷物、蔬果和陈酒构成的祭礼之后,广场才会允许观礼者进入。
虽然身为前任大祭司之女,新任大祭司之妹,沈曦却并未担任神殿的任何职务,在继任典礼上的观礼位置,只比寻常民众靠前三列,堪堪挨着广场边缘。
观礼位置越靠后,进入广场的时间也就越靠后,当沈夜正在献祭礼的时候,沈曦刚刚打扮妥当,准备从神殿侧门出去,再从广场正面的入口进入典礼现场,比起平时要绕很大一圈。
一直跟在沈曦身侧落后半步的云葙忽然上前,握紧法杖护住了沈曦。
“何人竟敢窥伺神殿?出来!”
沈曦虽未修习法术武艺,但是体内蛊虫甚是敏感,也在同时发觉了周遭的异样。借着云葙身体的掩护,她拿起了虫笛。

☆、第13章

神殿祭司以及侍者多以修习法术为主,沈曦所知神殿中唯二擅长武技的人,一个是自家哥哥,一个是新任天府祭司——他们眼下都在广场中心。
在云葙的掩护下,沈曦勉强避开了刀剑的轨迹,袖中滑出一只瓷瓶握在手中,看看风向,她发现目前的站位略坑,偷袭者都没在上风口……她收起瓷瓶,横笛疾吹,数以千计的细小蛊虫在音律控制之下飞向来人所在,空旷的厅内顿时一片哀嚎。
沈曦终于明白为何会有提前一刻和典礼过半两个不同的时间,前一个时间是对她发难,或许还会挟持她作为人质,若是典礼中袭击失败,还能用她来要挟沈夜。
心念电转之间,一支弩箭破风袭来,云葙仓促之下以法杖相击,打偏了走势。沈曦手中的虫笛被箭簇断成两截,笛音戛然而止。
对于现在的沈曦来说,以念驭蛊并非难事,她全力而为,至多能够操纵千只以下的蛊虫,然而距离有限,像是适才以劲矢偷袭之人,已经超过了她的驭蛊所能达到的范围。
思及此处,她立刻对周遭蛊虫下令,让它们控制住近身的偷袭者的行动能力然后尽情破坏肢体,至于远处那些……
还不等她看清弩箭的来源,侧面又是一箭,正中她背上的兔子娃娃,破坏了里面的发声偃甲,随即一阵攒射,逼得她不得不往远离云葙的方向退开。
虫笛是父亲做好了悄悄放在枕边的,兔子娃娃是哥哥亲手设计缝制的,都被……
——弄坏了。
一只红黑相间,只有绿豆大的蜘蛛从沈曦的指间悬丝而下,落地之后迎风而长,一瞬间便成了半人高的庞然大物,险些把云葙吓出冷汗来。用眼神安抚了侍女之后,沈曦将手指抵在唇下,吹出了嘹亮的调子。
接收信号跟人类在同一个波段的虫豸是很少,却不代表没有……只是不太好操纵罢了。
蛛腹末端纺绩器中喷射而出的粘液遇到空气迅速硬化变白,在弩箭抵达之前结成巨网,青铜材质的弩箭碰到蛛网便被附着其上的毒液黏住,迅速腐蚀朽化,箭身携带的冲击力也被蛛丝本身的韧性消化殆尽。
“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总有人不明白呢?”
在确保自己和云葙的安全之后,沈曦给巨蛛下达了自由攻击的指令。
飞射而出的蛛丝精准地击中隐藏在暗处的偷袭者,然后逐个拉出,挂在蛛腹下的小蜘蛛一拥而上,很快便将挣扎不已的人体吸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干瘪皮囊。
腐骨蛛本性凶猛嗜斗,而沈曦以秘药驯养的这只雌蛛又是刚刚过产卵的,对肉食的需求更加急切……偌大的前厅瞬间鸦雀无声,云葙脸色惨白,好几次想将沈曦从腐骨蛛身边拉开,却慑于巨蛛的气势,一动不敢动。
将先前就被沈曦以蛊术制服的那些人吃空之后,雌蛛慢吞吞地咬断蛛网,将之一点一点吞下,吃饱喝足的小蜘蛛也回到了雌蛛腹下。
蜘群吃人的过程中,沈曦的视线一直落在断成两截的虫笛上,直到腐骨蛛缩小成原样,攀着她的手指回到了衣袖里,她才像是惊醒过来一样,抬头看向云葙。
“回去吧,哥哥现在一定很忙,我们别去给他添乱了。”声音沙哑干涩,全然不似平时的脆润与甜美。
回到寂静之间,等云葙忙着张罗热水去了,沈曦这才捂住嘴巴,发出了隐忍多时的干呕。
哪怕早已在脑海中预想了很多次以蛊术杀人的场景,沈曦也无法坦然面对用精心培育的蛊虫将自己的同类吞噬殆尽的情形。
那不是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蝼蚁,而是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人……她无法用“杀人的不是我,而是蛊虫”这样的理由,来强迫自己无视掉那些人命是在自己命令下消亡的事实。
或许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些干瘪狰狞的皮囊,都会变成她噩梦中的常客。
#
继任典礼之后,伴随着政权交接二来的清算和杀戮持续了近半个月,总算落下了帷幕。
自意皋往下,参与叛乱者俱是依罪量刑,唯独主谋的处理有些棘手。如今流月城中,身负城主血脉者,除了现任城主沧溟之外,仅有两人,一个是天府祭司从阳,另一个就是叛乱的发起者意皋。比起从阳,意皋与沧溟的血脉更加相近,哪怕犯下了大过,也不是能够轻易处置的。
哪怕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了,意皋也死咬着不肯认罪,负责审问的从阳好几次忍不住想用重刑,却又顾忌他的身份,若是贸然动刑,只怕会让还在观望状态的中立人士倒向。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悖逆之后,量刑更得仔细斟酌,不然一不小心可能把自己也给坑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在意皋之妻被发现怀有两个月身孕的时候,终于有了转变。
“说实话吧,”从阳大刀阔斧地盘腿坐在牢门外,颇有些无赖地说道,“叛逆之罪证据确凿,哪怕你不认,我们也能给你定罪,只不过你自己认了的话,量刑会轻一些,我们面子也上好看点。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么干耗着对谁都不好。”
见意皋仍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从阳叹了一口气,敲了敲藏在耳环中的传音蛊。反正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意皋冥顽不灵,那就让嘴皮子更厉害的来对付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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