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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礼负伤的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厚厚的好几层,还是难掩透出的血红。他自知护驾不力,韦瑶晴又是从他跟前失踪的,他更是内疚。李瑁若是对他发难他不会有任何怨言。可那些死去的弟兄还有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他不能不为他们辩解:“末将该死,没有保护好王妃娘娘,末将甘愿受任何处置。只是来人能如此准确地得知我们的行踪,又能在官道上设下埋伏而不被人察觉,还个个身手不凡,禁卫军拼死抵抗依旧是死伤无数,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
“而且什么?”陈玄礼的辩解丝毫未能平息李瑁内心的怒火。
“而且来人开口就说要取王爷性命,王妃娘娘也是听到这句话,才用发簪刺伤了马。她临走前吩咐末将说绝不可以让那帮匪人知道王爷不在车内。”
李瑁顿时就没有心思去想问责的事情了。不仅仅因为那些人是冲着他而来,真正震撼到他的是韦瑶晴失踪的起因。他原以为是陈玄礼失职,不曾料到她竟是为了他才罔顾自己的生死。为什么?他对她一点都不好,她为什么还傻到愿意为了他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匪徒全都被就地正法,王妃娘娘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末将与州吏都已广派人手前去找寻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陈玄礼这话不仅是说给李瑁听的,也是用来宽自己的心的。
李瑁浓眉紧蹙地挥了挥手示意陈玄礼退了下去。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让韦瑶晴一人单独回长安。如果他在的话,即便是马车失控逃离,她也会有个照应。可是这世间事,后悔二字从来就不会有用。
早在听到韦瑶晴下落不明时就已经方寸大乱的夕云这下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双膝跪地对着苍天磕头,祈求道:“老天爷,您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啊!夫人,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啊,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儿……”
听到这话,李瑁又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他霍地一步上前,一把拉起了夕云,问道:“什么在天之灵?韦昭训的夫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夕云原本就伤心慌乱不已,这下被李瑁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手臂又被他抓得发痛,说起话来就更是泣不成声:“回……回王爷的话……现今的韦夫人原是侧室。小姐……小姐的生母早在十一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夕云就是那个时候去到韦府的。对于韦昭训的原配她虽未亲眼见过,但她看过韦瑶晴珍藏如宝的画像。那是一个美好得宛若秋水碧月的女子。她觉得,韦瑶晴与韦夫人越来越相像。
李瑁怔怔地放开了夕云。他以为韦瑶晴是个生活圆满的大家闺秀,不想她也是个可怜人。他迟迟不肯接受她的原因里,也有这一条。杨玉环的生世多舛,他满心的怜惜只系在了她一人身上。他这才意识到此番前来洛阳祭拜武惠妃,定会叫韦瑶晴想起自己的娘亲。可他这个近在身边的人不但没有觉察到她的伤心,还执意将她送走。这下更是叫她孤身一人,生死未卜……
突然,李瑁快步朝外面走去。他不要再待在这里跟个傻子一样等着手下人回报消息。他要亲自去找韦瑶晴。他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如何一定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李瑁找到韦瑶晴的时候,她遍体鳞伤地昏迷在一处斜坡。斜坡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之渊。若是没有两株临近的粗壮大树止住了她滚下去的趋势,又或者是她没有这么快被找到,而是自行苏醒擅自移动的话,坠崖粉身碎骨是必然的。
看到韦瑶晴满身是伤又昏迷不醒,夕云眼泪簌簌地就往下掉。在听到陈玄礼的描述后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着定是韦夫人的在天之灵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才保得韦瑶晴活着回来了。
此时,韦瑶晴虽然换上了一身新衣裳,也苏醒了过来,脸上仍是没有血色,因为疼痛难忍眉头拧得很厉害,脸色也不好看,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地往外渗着。正为她拭汗的夕云是又急又心疼。可她终究是个丫鬟,即便恨极了导致这一切的人,也不敢当着面有什么微词。
一位老郎中正在给韦瑶晴诊治看伤,李瑁就站在他旁边,也是心急如焚的样子。不时看看韦瑶晴又不时看看老郎中。陈玄礼则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得出来,他对韦瑶晴感到愧疚得很。
“王妃怎么样了?”老郎中的手刚收回来,李瑁就迫不及待地问到。
老郎中慢悠悠地正面对向李瑁,拱手作揖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娘娘身上虽然有多处伤,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但是摔下马车时两条腿摔折了,需要好好调养,否则即便是治好了,也会留下湿雨天酸疼的病根儿。”
“知道了,做你该做的事。”李瑁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不敢直接说明是要老郎中接骨。他知道那对一个男子而言都是一种极致的痛处,对于一个弱女子而言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了。
可他这么说不过是自欺罢了。谁都猜得出老郎中接下来要做什么,韦瑶晴自然也猜得到。她身子明显一僵,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更为惨白,她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可开了口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胆怯地唤了一声:“王爷……”
夕云立马让开了位置,李瑁坐到了床头,将韦瑶晴抱在了怀中,柔声安慰道:“不要怕,很快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样温柔的李瑁是韦瑶晴从未见过的,他这样温柔的话语也是她成亲以来头一次听到。好像所有的曲折磨难都只是为了他这一句话。韦瑶晴不再害怕,她居然心满意足地笑了。她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握住了李瑁的手。好像只要有这个男子在身旁,她什么都无所畏惧。
李瑁也反握住了韦瑶晴的手,明知她看不见还是对着她露出了安抚的笑容。转而示意老郎中可以开始了。
“啊……”
“小姐!”
几声清脆的响音后,韦瑶晴还是忍不住痛苦地惨叫出了声音,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夕云则泪眼婆娑地冲到了床边,大声呼唤着她。
几个时辰后,韦瑶晴终于醒了过来,腿骨已经接好,没有那么痛,她的脸色没有之前那般苍白了。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奴婢担心死了。”看到韦瑶晴睁开眼睛,夕云不知是高兴还是心酸,又哭了起来。
“你这丫头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容易掉泪?要是让哪家公子误会你是个爱哭鬼,不敢娶你可怎么好?”听到哭泣声,韦瑶晴反倒是笑话起了夕云。
夕云也不恼,破涕为笑道:“只要小姐安然无事,谁爱误会就误会去,大不了夕云一辈子跟着小姐就是。”
“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我岂不是罪过了?”
夕云笑了,韦瑶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夕云也没有继续与她斗嘴下去。只听得韦瑶晴又问道:“夕云,此处就只有你我么?”
夕云不明所以,点点头应道:“是,只有我们。”
韦瑶晴失落了。其实她感觉得到这间屋子里没有第三人,可昏迷前那一刻李瑁的对待她记忆犹新。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她这个痴人做的梦。
“不过小姐,你下次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了。你知不知道听到陈将军说你失踪的时候,奴婢吓得腿都软了,王爷也急坏了,亲自出去找你。你昏迷的时候王爷也一直陪在床边,直到刚才陈将军说查到了那帮匪人的来历,他才离开。离开前还嘱咐奴婢要好生照看。”
夕云的话叫韦瑶晴又燃起了希望。她知道夕云不会骗她,更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李瑁会待她如此。“你是说……王爷他很紧张我?”
“是啊,要是没有找到小姐,陈将军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一想到那天李瑁的怒气,夕云就觉得心头一颤。
得到证实,韦瑶晴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不曾想,王爷待我也会有这样一天。今次就算是死了,也不是枉然。”
“本王好不容易才将你救回,怎么能让你死呢?”
李瑁的声音就由远及近而来。话音落,他人已经进到屋子里了。韦瑶晴紧张地闭了嘴,夕云倒是识相地福身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小姐刚醒,想来是饿坏了。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些清淡的膳食来。”得到李瑁的应允后,她即是带上门退出了房间。这下,这间屋子又只剩下两个人,气氛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这个丫鬟倒是伶俐。”李瑁赞许到。
“夕云一向很懂事,有她在身边是妾身的幸运。”对夕云,韦瑶晴的感情自然也不一般。
感觉到李瑁走到了床边,韦瑶晴微微颔首道:“请恕妾身身子不便,不能给王爷行礼了。”腿骨虽然接好了,可还没到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步。
“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多礼的。”李瑁并不介意。
韦瑶晴一愣,这样的李瑁反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只有沉默以对。
李瑁坐了下去,将韦瑶晴扶坐了起来,又细心地将枕头垫在了她身后。看着她脸上和手上依旧明显的伤痕,想到当日寻到她时她的险状,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韦瑶晴退无可退,却是浑身战栗。
“我弄疼你了?”感受韦瑶晴这个变化,李瑁立即住了手。
韦瑶晴赶紧摇了摇头:“不疼,只要王爷安好,妾身受再多的伤都不会疼。”
看着眼前人盈眶欲出的泪水和受宠若惊的反应,李瑁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真的是伤她太深了,以至于自己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好,都会教她这个素日沉静平淡的人这般激动。往日的他真的是太过分了吧。
“成亲一月有余,我那样冷落羞辱你,你为何还要为我冒生命的危险?难道你一点都不记恨我吗?”
韦瑶晴的眼泪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滴落了下来。她抬手拭去后,诚恳地回答道:“妾身只记得自己是王爷的妻子。”
简简单单一句话,千千万万真情意。韦瑶晴不必多言,李瑁亦无需再问。他是皇室之人,天生贵胄,不必道歉也没有道歉的习惯。可是他懂了,他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做了。
一样的静坐无言,但彼此的心里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至少这样的沉默不再叫人尴尬了。
韦瑶晴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即是问道:“对了王爷,听夕云说陈将军已经查到那帮匪人的来历了?”
“嗯,”李瑁原本温柔的神色中渐渐染上了凝重。他点点头,说道:“当日事发突然,顾虑不了许多。为保万全,陈将军没有留下活口,但还是让他查探到他们的身份……”
韦瑶晴没有开口追问。因为她听出了李瑁话中的犹豫。若是李瑁不愿说,她自不会再去追究,追究了也没有用。再者她唯一挂心的是李瑁的安危。别说那帮人已被全部除去,即便还有漏网之鱼,只要回到长安,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天子脚下做些什么。她没有追究的必要。
韦瑶晴摸索着握住了李瑁的手,笑着宽慰道:“王爷,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剩下的就交给陈将军处理吧。”
李瑁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情真的就可以让它过去吗?就算我们不提,总是有人会提;就算我们想忘记,也总是会有人记得。”
韦瑶晴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即便是在龙池家宴上亲眼见到杨玉环与李隆基的情意绵绵,她也没有听到过李瑁这样无奈而伤感的语气。她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很大胆很不好的念头出现。她几乎可以认定自己猜的没错,若非是那样,李瑁又怎么会如此介怀?
“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正当韦瑶晴暗自猜度时,李瑁幽幽地开了口:“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