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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看看自己手中带血的被褥,没好气地回答说:“不是我。”
明相见状,担忧道:“……这,应当是公子爷伤口又裂开了。”
景善若想想那条龙被雷劈了趴在山林间的样子,再看看这座金殿……
她开始想象一条龙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现在里面到底还剩下多少空间啊?朱砂手上那条被子可以裹它一颗牙不?(喂人家不是牙痛!)
明相见状,忧虑道:“罢了,既然公子爷伤势不稳,想必心情也不甚宁静。夫人,老朽先带你去安顿歇息片刻如何?”
“好……”
景善若刚答应出一个字,突然听得殿内传来轻言细语:“让她入内。”随着那四个字,殿内刮来一股香风,清雅高贵,甚至带着一种妩媚的气质。
这声音柔和得很,仿佛平静的海水刷过细沙一般,阿梅也不由得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
明相为难地看看景善若。
朱砂抱着血被褥,道:“既然公子爷让进,那便入去吧。对了,阿梅你随我来,公子爷的脸不是下人能看的。”
“嗯,我知道了!”阿梅对自己的身份并无反感,点头答应着,主动伸手去接朱砂抱着的东西。
朱砂闪身避过,只让她跟着自己往前面去就是了。
景善若与明相一同入殿。
抬头可见的通气窗格处只能进入一点点日光,殿中照亮全靠一排排的夜明珠,因此到处是模模糊糊的荧光。
散发香味的是一种带银边的贝壳,就像地上的香炉一样,它并不张口,室内已经盈满了优雅的香气。
要是再浓一点,景善若或许就会头晕了。
走过屏风,她转头朝殿内深处看。
富丽堂皇的画壁前放着一张宽大的黑漆木榻,两边都堆放了不少的珊瑚和金银,单在景善若一眼看去,珊瑚树上挂着的珍珠串,便已经数不清了。
榻上铺着几层软垫,色彩搭配得极其鲜艳奢靡,其上躺着一人。
是人而不是龙。
景善若松了口气。
那人穿的是玄衣玄裳,外披着一层略浅的大氅,松松系着,斜靠着银丝线勾边缀了水晶流苏的虎皮软垫,眉宇间一副困倦惺忪神色。此人虽然恹恹无神,长得却是俊俏精致的模样,甚至带着股子邪气。
他身上看不见伤处,但眼眉间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了病气,就像是陈年旧疾一般,令景善若看了难受。
半闭着的双目毫无神采地瞥向景善若。
然后那人开口道:“我尚未准许抬头观视,阶下凡人,你放肆了。”
“啊,”景善若急忙低首,“请公子恕罪。”
“……”公子软趴趴地躺在榻上,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明相。”
“臣在。”明相急忙躬身。
“下去吧。”公子面无表情道。
明相恭敬地回答:“是,公子爷。”他转身,对景善若乐呵呵道:“夫人,请。”
公子有气无力地扬声道:“慢着,凡人留下。”
明相一愣:“公子?”
“我说……人留下,你可以出去了。”公子闭上眼,很不舒适地微微动了动身子。
景善若无措地看了看明相。
老人家也不知这是演哪出,只得答应着,退出殿外。
直到他关上殿门,公子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景善若也不吭声,低头立在下边,心中自然东想西想,琢磨着这几天的际遇。
片刻之后,公子睁开眼,说:“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非是沉得住气,只是不敢再冒犯公子龙颜。”景善若回答。
公子道:“景夫人,你知道我请你来,所为何事?”
景善若敛目说:“我并不知道。原本以为是有意索取夫君遗留的道经,可从明相老先生的说法中看,不是这么回事。”
“嗯。景夫人,你是个聪慧的女子。”
公子说着,终于转头,正眼看她。
端详片刻之后,他觉得有什么地方始终不满意了,于是出言道:“你可以抬头看我。”
“多谢公子。”景善若这才重新抬起头来,温婉娴静地望着他。
公子注视着她的眼睛,少顷,突然道:“公子昱(yu)。”
“嗯?”
“众龙皆是如此称呼我。”他说,“你可记住,但不可用。”
“……”那你告诉我干嘛——景善若默默地囧着,回答说,“嗯,多谢公子。”
公子又道:“临渊道……君赠予你的,是太息十二元经第一卷。”
“原来如此。”景善若口中应着,其实不以为然。
她翻来覆去看几遍了,上面能看得懂的都是些像咒文又像开坛场景描写的句子,但是至少她认得字,没见着哪里标注着“卷一”啊?
“我对道经并无兴趣。”公子冷冷道,“眼见景夫人因此陷入危境,出手营救,乃是为报滴水之恩。”
滴水之恩?
景善若愣了愣,她想起自己给重伤的龙喂了点水……难道公子昱是指这事?
她正想着,公子又说:“救人乃举手之劳,但我下令将你带回,是为另外一事。”
“公子请讲。”
公子换了个躺起来更舒适的姿势,悠然道:“景夫人,你可知,我与你夫君有何干系?”
“……不知。”
——你总不能是百川与那啥竹簪女冠的孩子吧?
公子恹恹地闭眼,云淡风轻道:“数千年前,临渊道君破海而来,灭我全族,仅余尚未孵化的龙卵一枚,那便是我。”
……
啊?
景善若心中一惊。
灭门、不、灭族之仇啊……百川你真是……
“听闻临渊道君重现,我辗转寻得踪迹本欲报仇,谁知其功力虽不济,却得高人相助,隐藏在侧以天雷击伤我,几致丧命。”
“原来那道雷是……”景善若喃喃道。
难道说,那天晚上,越百川恰好就在她附近?
为什么他不肯下凡来见上一面呢?
这么看来,越百川与公子昱是仇不是恩,交情深浅更别提。
那公子昱等人把她“捉”(已经自动更换动词了)来,目的是——
“景夫人。”公子半闭着眼,并没有看景善若,他说,“请勿惊慌,我眼下并没有杀你的念头。”
只是眼下么?
“请问公子,为何知道我的娘家姓氏,更是如何查得我与百川是夫妻的?难道说……现在越家人都已经……”
景善若没有说下去。
对于越百川的牵制作用,她应该是与越家人同等要紧的吧?既然她这么到处逃命的都被找到了,没道理越家人不先被捉来,对不对?
“越家人?”
出乎意料地,公子昱只是反问了一句而已。
“嗯,我夫君尚未飞升时候,本姓为越。”景善若没有透露更多,她只是悄悄地观察公子表情,看是不是对方当真不知情。
公子冷然道:“他曾姓甚名谁,与我无关。”
“那公子是如何得知我……”
“数日前,昆仑堞竹簪女冠前来敝处,告知临渊道君已归仙位,希望双方言归于好,并透露景夫人行踪与样貌。”公子道,“至于临渊道君在凡间的其他家人,Qī。shū。ωǎng。竹簪女冠并未提及。”
景善若略略皱眉。
——竹簪女冠这一招狠啊,什么言归于好,有见过灭门之仇外人说两句好话便算了的吗?她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
不共戴天而已哈哈哈
公子昱顿了顿,并不在意景善若的神色,又道:“临渊道君既已飞升,便与尘世无关。故我只是与临渊道君约战,并未打算与景夫人你有何瓜葛。可谁料,临渊道君生性狡诈,决战之时,竟在云中暗伏高人从后偷袭。天雷降下,我负伤坠入山林,险些丧命。”
“原来如此。”
景善若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或是把心提到嗓子眼……
公子原本不打算牵连到她,可是现在,他似乎已经改变了主意,否则,她人不会站在这里。
公子看着她,不动声色道:“眼下境地,景夫人对此作何想法?”
“我的生死,全在公子手上。”景善若道,“以夫君过去的作为,公子无论如何震怒皆是有理,但算到并不知情的我头上,未免有失公允。”
公子昱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景善若继续说:“观公子前后言行,我斗胆推测,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对我主仆二人并无加害之意。因此,公子是另有想法,才特地屏退明相老先生,与我私谈。”
“哈!”公子闭着眼哼了一声,“如此一来,若我不够光明磊落,倒是令你失望了。”
“公子此话何意?”景善若不解。
“临渊道君闭关十二日,预计十日后出关,在那之前,我准备带景夫人你前往昆仑堞……”公子轻轻地笑起来,“与你夫君见上一面。”
景善若更是不明白了。
公子昱应当是憎恨越百川的,他却说,预备带她去与夫君见面——难道这不是做好事,而是有害于越百川的?
“公子?”
“放心罢,景夫人。你于我,有施救之义,我不会以怨报德。”公子轻声说着,那嗓音动听得很,但他紧接着又换了一种口吻,道,“对临渊道君此仙,我,亦没有以德报怨的道理。”
景善若点头。
她说:“以我的身份,无论在哪一方的立场上说话,都是不妥。而今也唯有听从公子安排便是了。”
“嗯,你果然是聪明人。”
到此时,公子才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含义莫名的表情来。
“明相,”他略扬声,唤道,“带景夫人下去安顿。”
“是。”明相在殿外应了声,急急地进来,领景善若离开。
路上,老人家担忧地上下打量景善若:“夫人,你还好罢?”
景善若笑道:“毫发无损,公子对仇敌妻室以礼相待,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给,其雅量令人敬服。”
“啊?”
明相听了,神色更为异常。
“怎么,老先生,有什么地方不对?”景善若诧异。
“没、没什么,啊,夫人请当心脚下。”
明相慌忙说着,自个儿倒是不经意地磕绊了一绊,景善若连忙将他扶住。
“老先生,您没事吧?”她轻声问,眼中已显狐疑之色。
扭头避开她的视线,明相不自在地回答:“不妨事,年纪大了,咳咳。”
从旁侧的小门洞里出去,穿过山墙,朱砂和阿梅二人正迎面而来。
“少夫人!”阿梅见了景善若,欢欢喜喜地跑上前,“你看,这是朱砂给阿梅换的新衣服!”
她展开双臂,把粉红小衫亮给景善若看。
“哼,只是我不要的旧衣而已。”朱砂满脸不屑地路过,走到明相身旁,“公子爷现在怎样?”
“气色不差。”明相想了想,又略带暗示地说,“……对景夫人礼遇有加。”
“哦?”
朱砂太阳穴附近的经脉紧了紧,却仍没多言什么,只又转身,对阿梅没好气地说:“来,我带你们去厢房。”
“我知道在哪里了啊。”阿梅回答。
朱砂恶狠狠道:“迷路了怎么办?这里到处都有吃人的怪兽哦!”说完,毫不客气地拖着阿梅的手,把她拽往前方去。
明相看着两位小姑娘,欣慰道:“唉,这儿长年就老朽与朱砂、小伙儿三个值守的。朱砂难得遇见同龄女孩儿啊。”
“呵呵,老先生心真好。”景善若微笑。
“啊,光顾着说话,可被那两小鬼给落下了,夫人这边请。”
景善若与明相慢慢走着,前方追追闹闹的两个小姑娘很快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此时景善若又问明相:“老先生,为何这龙宫里清静得厉害,只有你三人伺候公子呢?在刚进海的那会儿,似乎海中还有别的兵将吧?”
就巡逻查船那位,应当也算是个小官?
明相叹气道:“不瞒夫人说,公子爷原本是帝王脉,但年幼时候遭遇了临渊道君所致的横祸……”
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讲着——提到公子爷家族的故事,他真能说上三天三夜不歇口气的。
这公子昱,是老龙公鼎王公的儿子,当时鼎王公负责四海的海水循环,结果发大水的时候因为治水不力,被临渊道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