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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被他掀起的尘灰吓了一跳,退后半步,发觉他早早地就搁了爪子在她身后撑着,防止她惊倒。
景善若定了定魂,对龙公子道:“其实我身上还带有一块暖玉,外观并不稀奇,或许入不得公子的眼……但却是我从小就佩着的传家之宝,听说,更是千百年前,自天上落下的奇珍。”
她看了龙公子一眼,对方郑重其事地望着她,连鼻子上的皱纹都消失了。
景善若突然觉着面上一阵烫热,低头道:“唉呀,我到底在说什么?还是罢了,待公子身子好些,再……”
龙公子轻吟一声。
与此同时,他已经伸了爪子出来,平摊在景善若面前,跟她讨要方才她提到的东西。
景善若望向那他圆睁的双眼,觉着其神情如同孩童一般可爱。
龙公子见对方没有反应,有些不满地用爪子碰碰她的手臂以作提醒,但又怕真碰痛了她,故而动作十分小心。
景善若禁不住笑了起来,旋身避开:“公子,待你康复了,我再与你说这事!你若是心急,就赶紧将伤养好,朱砂端去的汤药,也要好生服用才行哦!”
龙公子点头,嘤嘤呜呜地不知说了什么,依然执着地伸爪子跟她讨要定情信物。
无论景善若怎样躲闪,他就是坚定信念不动摇,一定要将东西拿过手。
“公子你身上还有伤,莫要闹了!唉呀,你先变成人再说啦!”
景善若被他逗得又是一阵笑。
那暖玉本就想交给龙公子了,因此对方一固执起来,不知不觉地,她就将时限再次往前提了提,待她自个儿发现此事,不由一愣,红霞骤然飞上俏颜。wωw奇Qìsuucòm网
眼看躲闪不及,她便伸手捉住龙公子的一根指甲,放心地倒进他掌中,呼呼歇气。
龙公子闹了一番,也安静下来,放低脑袋,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躺在自己掌心里的人。
朱砂冲进院子,一眼便瞧见如此景象。
她轻呼一声,抱着龙公子的衣物,踮起脚转身,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外溜,装作没来过。
当然,龙公子已经注意到她了。
他轻吟一声,朱砂已然得令,只得悻悻地回头,噘嘴道:“我这就来了啦……”
景善若猛然听见朱砂说话,急忙跳起,飞也似地从龙公子掌中逃开,避到墙角边站好。
朱砂失望地看着龙公子,龙公子这才恍然,也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爪子。
“公子爷,穿的戴的都在这儿。”朱砂满脸不高兴地走过去,将衣服放在龙公子爪子上,拍了拍,“明相不在,请悠着点更衣,不可加重伤势啊!”
龙公子认真地点头。
景善若与朱砂一齐看着黑雾从他身侧涌出,迅速遮盖了视线。
片刻之后,浓雾散去,龙公子已经化作人身,将一身黑红相间的衣饰更换妥当,静静地坐在原地。
朱砂忙跑过去:“公子爷,觉着如何了,还痛得厉害么?”
龙公子摇摇头,望向景善若,顽固地伸手:“给我。”
朱砂不解地望向景夫人。
“话已出口,不可抵赖。”龙公子执着地要求道。
景善若笑道:“……我几时抵赖了?”
见此情景,朱砂更是纳闷:她方才错过什么了?
心儿怦怦跳
龙公子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时常被召去议事的曲山长如是说。
以前只能见着公子恹恹地躺在榻上,不吭声的话,甚至连死活都分不清(啊呸我什么都没说)。这几日入内的时候,总见其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偶尔闭目调养气脉,偶尔亲自拢着袖口拨弄香片……再稀奇一点的情况,就是凑在景夫人旁边,两人一起看书闲谈了。
当然,最后那般的场景,往往是只能得见一瞬。
转眼功夫,两人就会立刻分开,各自坐在珠帘两侧,脸色如常,让曲山长觉着方才的应该是幻觉才对。
每到此时,他都只能顶着朱砂憎恨的视线,压力极大地向龙公子与景夫人问安,随后汇报岛内外的情况。
景夫人对瀞洲王那群人关心得很,先后派出数人相助,又要求对方立下毒誓,不可以得寸进尺,再做新的索求,否则,之前所允诺的仙药,蓬莱洲也会悉数夺回,不再与外界一丝来往。
对另一边,景夫人则派出人手前往玄洲岛,请对方向昆仑转述前些日子在蓬莱洲发生的事——务必翔实。她也知道,太玄仙都各位岛主与昆仑作风并不对盘,因此,不会乐意与后者多联系,但这是防着竹簪女冠恶人先告状,不得已而为之,只得劳烦玄洲岛仙人了。
幸好,虽然仙伯真公不在岛上,诸位仙人对蓬莱洲的态度也仍是友善的,并未拒绝景善若的请求。
相比之下,龙公子这边的麻烦或许还要大一些。
“禀告公子,今日几位学生在耳岛巡视,再次发现海将行踪。”曲山长报告说。
龙公子颔首。
景善若问道:“赶走了么?或者并未冲突,对方便已经撤走?”
曲山长回答说:“景夫人猜测无误,双方未及冲突,海将便匆匆撤离耳岛,回了水里。”
“哼。”对此,龙公子不置一词。
“海将蠢蠢欲动,我方应当加强防范。”曲山长提议道,“目前尚未交锋,正是准备之机,可从方丈洲再调人手,或待公子方便行动之时,将蓬莱洲上之人全数转移至方丈洲。”
“后者不妥。”龙公子道,“景夫人如今是蓬莱洲之主,此乃仙家与龙族认可之事,没有自动让出的道理。”
景善若转首望望龙公子。
虽然众人认同,可她对这样的说法,还是有点心虚的。
龙公子隔着珠帘,瞧见景善若神色,知道她心中不甚踏实,便扬声对曲山长道:“好了,山长,你可以退下了。岛内严加警戒,尤其是镇河锁不能顾及之处,每个角落,皆不可放过。再有突发之事,即刻报来。”
“是,属下告退。”曲山长领命,恭恭敬敬地起身,退出龙公子居处。
见他出门,龙公子便用拨香的筷子撩开珠帘,对景善若道:“景夫人,你过来。”
“嗯?”
景善若上前去,坐在榻沿上。
龙公子道:“不必担忧,归墟之龙,我尚不放在眼内。”
“……”景善若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知她的顾虑并未打消,龙公子继续说:“若有龙族胆敢动蓬莱洲一下,这便是撕毁与昆仑之和议,公然挑衅。想来,众龙王也只敢派出部下,在蓬莱外围监视探看而已……只要我不出蓬莱洲,他们便不敢妄动。”
“可是,公子你天生傲骨,是不会一直躲在此地的。”景善若颦眉道,“我知晓公子心意,一旦伤势愈合大半,公子你定会杀回归墟去,面对诸多强敌……”
龙公子见她郁郁难解,忍不住伸手,将其揽入怀中,铮铮道:“届时我必护你周全,无论归墟抑或昆仑之人,没有谁能伤得你分毫!”
景善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拉住他的前襟。
发觉姿势暧昧,她心中怦然,急忙抬头看向龙公子。
后者浑然不觉有异,揽着她的肩头,继续道:“你且安心,我与狱王交过手,知其不过尔尔,众龙王与其也非是生死相盟,人心极易动摇。归墟之事景夫人全然不必放在心上,只待我伤势痊愈,便是携明相与你重返归墟之日!”
“我……嗯……”
景善若窘得不行,只觉得心儿乱跳,哪里还顾得上听他在说些啥。
便是越百川当初与她相好的时候,白日里如此亲昵,她也会羞得不行的。何况她与龙公子尚在议定之中,还、还没成亲呢……
她将脑袋埋得深深地,抬手轻轻推龙公子,以蚊虫般细小的声音道:“公子,你……你先放开我……”
“唔?”
龙公子纳闷地低头瞧着她:为何突然就害羞得耳朵都红了?
然后,他终于发现,自己貌似唐突到了佳人,立刻唰地一下放开手,方才作案的那条胳膊举得高高地。
景善若拢着她自己的双臂,飞快地朝外侧挪了挪,红着脸嗔怪道:“公子你真是的,怎么突然就把人家拉过去了,要是给外人看见……”
“我不是外人?”龙公子挑着字眼问了一声。
景善若愣了愣,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嘴,羞道:“唉呀,公子你竟然如此询问,那究竟想听怎样的答话嘛……当心我恼了,答说你正是外人没错哦!”
“景夫人这般回复,即是说早已将我当做——”
龙公子讲得正开心,险些脱口而出“内人”二字,幸好,他虽然无此经验,却也还留着点见识,知道这个词是凡间丈夫称呼妻室的,故而火速打断,替换为另一个说法:“——当做、当做自家人。”
景善若怪不好意思地剜他一眼,道:“公子如此待我,我几时不将公子看做自家人了?明相与朱砂,我也都当做长辈与小辈看待的。公子你可莫要抹煞了我的人品啊……”
龙公子心中欢喜,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哦?景夫人如此回报,当真令人感动。若明相知晓了,想必又是欢喜得忘记了形状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趁着景善若分神,悄悄地将手臂环过去,五指缓慢移动,打算再回到景善若的肩上。
后者尚未察觉他的小动作,低头轻笑道:“啊,明相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总吵着要到公子面前服侍。今儿要不是朱砂自告奋勇去监督着老人家,他指不定就起了床,在门槛外面候着公子的指示了。”
“明相生的是七窍心,不待我吩咐,事儿就能办个八成妥。”
龙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景善若的话题,同时全神贯注、面色严肃地……试图将她再揽入怀里。
可是好难啊……
景善若说着话。她略动一动脖子,龙公子就惊得全身僵硬,生怕是她发觉了自己的用意——若讨她嫌了,那他当真要难过许久的。
可若是万一,她不会生厌呢?
——总不能什么都靠明相去牵连,他作为正主,却连教景夫人点个头都办不到吧。
龙公子琢磨着,不禁燃起了熊熊斗志,眼中尽是坚毅之色(喂喂)。
他瞪着自己的手,以极强的决心和意志力,令其毅然决然地朝景善若肩头移去。
就在还差几厘的时候,景善若突然抬头,望着龙公子道:“对了,我给你的那块玉……你收哪儿了?”
龙公子瞬时动作凝滞。
景善若纳闷地望着他:“怎么了,公子,你的神色好奇怪。是伤处又在发痛了么?”
“无事,景夫人不用在意。”
龙公子在她身后悄悄撤开手,活络一下筋骨,随后再往榻上抹了一把冷汗。
“没事就好。”景善若柔柔地笑了一笑,侧身瞧见龙公子的手,索性牵了过来,放在自己的小手之间,细细地抚摸他的掌纹。
龙公子愣了愣。
他瞧着自己的手被握住,本以为行事暴露,正准备板起脸装作若无其事。谁料景善若却没多的心思,只是将她嫩白的指头在他掌心轻轻勾画而已。
龙公子闭目感受一番,随即睁眼望着她侧脸,胸中升腾起的,是既宁静又温暖的感受,甚至,还带了一点异样的心痒。
“景夫人,”他撒娇般地低下头,在景善若耳边道,“几时才能成亲呢……”
“——咦?”景善若没料到他突然跳入了这个话题,诧异地抬头,却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似乎自己眨一下眼,睫毛都能扫到他的鼻尖。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却被反握住了手,对方不让她溜走。
龙公子半哄半催促地开口道:“景夫人,你好生想一想。若是定不下时日,明相应能给出吉日的。”
景善若低头不语。
见她没吭声,他握紧了手,有些担心地问:“景夫人,莫非你不愿?”
景善若微微摇头,红着脸道:“公子你别乱猜,我是……我是在想,此等大事,要如何告知远在中原的双亲……”
“啊?”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