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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轻叹道:“怎么没谈。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转告给你外祖父了,想请你外祖父帮衬着仁王爷,可是你也知道,王姝是你大舅父的嫡亲女儿,你外祖父还没说什么,可你大舅父就歇力反对。”
郁玫急道:“您没告诉他们,永郡王有自己的人马,日后不见得会重用王家吗?”
“说了,你外祖父说,这不可能。”
郁玫急切地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有理由,永郡王的势力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她只得换个角度道:“大舅父应当知道,外戚最难当权,若是辅佐夫君,王家毕竟与我还隔着一层,父亲又是个圆滑世故的,不可能会与他们争权,日后外祖父也好,舅父也罢,都能掌权。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夫人轻叹,“这些都说了,你外祖父的意思,只是想与郁府结亲,别的都不谈。”
郁玫失望了一会儿,随口问道:“结什么亲。”
“将你大舅父的庶女嫁给心和,二舅父的嫡女嫁给心瑞。”王夫人想到当时谈话时的情形,冷笑一下,“亏是他们没有才周岁的女儿,否则,说不定还要跟龙哥儿定门亲。”
郁玫尽管失望透顶,情绪低落,也觉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不由得蹙起眉头问,“外祖父为何非要与郁家结亲?……当年外祖父将母亲下嫁的时候,母亲可曾问过?”
王夫人的神情有些忸怩,“父亲只说是个人才……”
其实王夫人一开始也是极为不愿的,想她堂堂丞相千金,才貌双全,下嫁给状元郎倒也罢了,偏偏郁老爷当时不过是个进士而已,一次科举就能中出二十来个,半点也不稀罕。不过后来在躲在屏风后,见到玉树临风的郁老爷,她也就没坚持了。
现在想来,好象是有些古怪呢。
郁玫拧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没听说过父亲有什么过人之处呀。”
王夫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良久才道:“谁知道呢?总之你外祖父从不行无道理之事。”
郁玫也点了点头,这件事,她自然是要跟王爷商议商议的。
那厢,郁心兰也在问着娘亲同样的问题,“父亲有什么特别的长处么?”
要温氏说郁老爷的长处,那是一撂一撂的,什么玉树临风啦,什么文采非凡啦,什么温和谦逊啦,不过,朝里不少大臣,年轻的时候,也是玉树临风的,文采也是不错的,要说郁老爷特别过人的地方,还真是想不起来。
郁心兰正想再提示一下,引诱母亲想起点什么,张嫂挑了门帘进来,递上一张帖子,说是郁老太太临时要求加购的物品。
温氏接过帖子,只扫了一眼,就回身到内间,从多宝格上取下一只漂亮的小叶紫檀木的小匣,打开来,取了印章盖了个印。然后吩咐张嫂道:“取了银两后,着个回事处得力的小厮,亲自跑一趟,买好了送给老祖宗过目,看合用不合用。”
张嫂应了一声,拿了盖好章的帖子和对牌,去帐房取银子了。
这还是温氏掌家后,郁心兰第一次见母亲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利,不由得好奇地跟着看,好玩地随手拿了印章,在一张空纸上按了个印。
“咦,这不是被弟弟摔坏的那个印章吗?……不对呀,颜色不对。”
郁心兰看着这方印,仔细研究。温润的鹅黄色的寿山石材质,印底刻着变体的温婉二字,左下角还有一朵细小精致的兰花。
以前温氏特别宝贝一方小印,总是随身携带,据说是郁老爷亲手刻了,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同这方印差不多,也是寿山石的材质,不过颜色黄中略青,但是这字休和兰花却是一样一样的,因为郁心兰曾经把玩过,所以能辨认出来。
只是那方印,在上京的途中,被弟弟偷拿着玩时给摔坏了,崩了一角,再印不出完整的兰花来。
温氏笑了笑,从女儿手中拿过印章,眼底里都是炫人的幸福之光,脸儿微红,“这是你父亲重新替我刻的。”
郁心兰有些惊讶,“居然刻得跟以前一样?”
温氏只笑了笑,“嗯,我也没想到呢。那时老祖宗说将内务交由我管理时,我就说没了印章,你父亲说帮我刻一个,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说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结果,你父亲就真的刻了个一模一样的给我。”
她收好印章,上了锁,将匣子归于原位,随口道:“其实,以前你父亲很喜欢篆刻,收集过不少名石,做的印章也漂亮,还送了几枚给你外祖父,你外祖父拿去送礼,人人都喜欢呢。不过现在公务繁忙,早就没再玩了。”
母女正絮叨着,郁心和和郁心瑞进来请安。
温氏笑着让人搬椅子,“也该来看看你们四姐。”又问郁心和,“跟衙门里请了假?”
郁心和恭敬地回道:“请了,王大人很开明,立时便准了假。”
郁心瑞盘算着时辰道:“皇上应当还要再过一个时辰才能驾临,不如我和姐姐先去说说话儿吧。我都有两个来月没见过姐姐了。”
上回见面就是小外甥们满月的时候,可那时姐姐还在坐月子,他只在床前问候了两句,就被温氏给拉开了。他平时学业紧张,有机会自然是想黏着姐姐。
温氏哪里不知他们姐弟的感惜,却拿眼瞟了心和一下,郁心和端了茶,低头喝着,却看不清表情。
温氏略带责备地道:“你就想跟姐姐亲近,你五哥就不想么?”
郁心瑞立即明白了娘亲的意思,忙笑道:“自是和心和哥哥一块儿说话啊。”
郁心兰抬眸看向郁心和,郁心和忙放下手中的茶盅,欠身道:“是,小弟也许久没见过四姐了。”
郁心兰便笑道:“那就在小厅里聊好了,也免得挪地方。”
丫头们忙将一旁的小厅收拾好,椅子都垫上锦垫,沏上了新茶。今日事多,温氏自去忙碌不提,姐弟三人便携手围坐到小圆桌旁,聊起闲天。
郁心兰有心要试试郁心和的态度,便提起了他的亲事。郁心和只是恭谨地道:“但凭父母亲作主。”神情一点儿也不热络,听着这意思,是不大想与王家结亲的。
这事儿正好也戳中了郁心瑞的心事,不由得撅起小嘴道:“姐姐,你帮我跟父亲和娘亲说一说,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定亲,尤其还是……那家的女儿。”
郁心和也忙看向郁心兰,他其实也是一个意思,他想娶个高门之妻,却不想娶王家的女儿。一来是生母秋容的死,多少跟王夫人有关,二来是王家的门槛太高,若是妻子的性情如同嫡母,以后他如何振夫纲?
郁心兰见他如此,心下大安,就怕郁心和心气儿高,想攀丞相家的门第,如今王家已经是风头太劲了,若是跟王家再有什么牵扯,只怕王丞相落马之时,也会拖累郁家的。
她笑了笑道:“父亲自是会思量,哪家求亲不是先使熟人上门试探,私下先说定了,再令媒婆正式上门的?既然王家的保山还没上门,这事儿也不过就是大娘一个人的意思罢了。”
两兄弟听了,顿时舒了口气,尤其是郁心瑞,小脸上笑得得意,他在姐姐面前,素来是不装模作样的。
郁心和笑了笑,看着郁心瑞道:“你不是说要给四姐看你新得的砚台么?”
郁心瑞这才想起,忙起身去外面,唤个小丫头去他书房拿来。
厅里只余下了郁心兰和郁心和,郁心和忙乘机道:“这几日小弟下衙回府的时候,发现父亲总是先往三多胡同去,然后再回府。”
郁老爹每日下朝先去三多胡同?那里是商户聚居地,以郁老爷户部侍郎的身份,就算是有事要寻这些商户问话,也可以使人传唤,并不一定要亲自去的,除非是见什么人。
想着上回郁心和告诉自己黄柏偷炭的事儿,郁心兰自然觉得他这句话别有深意,便道:“我知道了。”
郁心和也没多说别的,端起杯子,轻啜一口,仿佛只是随意提及。
正说着话儿,就听郁心瑞在外面扬声唤道:“姐夫来了,姐姐在里面小厅。”
又听到郁玫的声音道:“瑞弟好象总是叫四姑爷姐夫,叫我们王爷却只是王爷,也太生分了些。”
郁心兰听着就不喜,若是心瑞托大叫三姐夫,只怕还又会被郁玫说是不懂礼数。那厢赫云连城已经说了,“王爷身份尊贵,自不能随意攀附,瑞弟也是谨守祖制。”
郁玫讪讪地一笑,郁心兰迎了出来,给郁玫见了礼,见赫云连城身后并无其他人,不由得问道:“怎么你独自进来了?”
赫云连城作势扶了扶额头,“有些头晕,向岳父大人告了罪,先进来歇一会儿。”
郁心兰就乘机向郁玫告了罪,扶着赫云连城去槐院休息。
赫云连城躺到软榻上,还真的阖眼小睡了一会儿,郁心兰为他盖好薄被,就寻了本书,坐在他身边翻看。
好半晌,他终于动了动,睁开眼睛,却不起身,只躺着看向郁心兰。郁心兰轻轻一笑,问他道:“有什么事儿就说吧,丫头们我都打发出去了。”
赫云连城垂了眸,声音有点闷闷的,“子恒刚才问我闵老头的事。”
郁心兰眨了眨眼,“闵老头有什么问题吗?”
赫云连城摇了摇头,不是闵老头有没有问题,而是子恒问他的话……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地问,偏要那样拐弯抹角?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只是他不想说出来,他感觉得出,小妻子其实不是太喜欢子恒,虽然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子恒什么坏话,可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不希望自己说出来后,更加深妻子对子恒的恶感。
郁心兰还在想着闵老头的事儿,“难道他真有什么问题?”
赫云连城道:“我派个人去查查就知道了。”
以前不查,是因为象闵老头这样,喜欢紧巴着他的人有很多,他也就没多想,可是子恒既然会问……
正说着话儿,紫菱进了外间,站在门帘处回话道:“侯爷和长公主来了。”
这么说皇上也快到了。两人忙起身拾掇拾掇,到前院正堂里拜见父母亲,顺便等消息。
不多时,皇上带着皇后和淑妃一同驾临郁府。郁老爷带着家眷和几位宾客,在正门外跪倒迎驾。皇后最爱睡莲,自是想来温房赏花,而淑妃听了讯儿,立即跑到太安宫中撒娇,建安帝便允了她一同前往。
众人自是随着皇上转,淑妃好不容易寻了空档,将王夫人拉到一旁,小声道:“姨母手中可还有白鹿胎?”
王夫人一愣,忙道:“娘娘,上回的白鹿胎是仁王殿下孝敬您的。”
淑妃心下奎怒,面上却不显出来,只是乜着眼道:“谁不知道姨母手下有个药材铺子,专进些名贵的药材?”
王夫人听了这话儿,不好再说什么,她的陪嫁药铺里的确是刚来了一副白鹿胎,可那是要给玫儿用的。玫儿自上回滑了胎,也是伤了气血的,淑妃怎么就不肯为自家的表妹想一想?虽然她自个儿是年轻,可是皇上毕竟老了,怎么可能个个妃子都能传喜讯?
王夫人强咽下这口气,挤出笑容道:“那白鹿胎可不比雪鹿胎容易寻,我这就让手下人好好地找,若是有了消息,一早儿就会给娘娘送去。”
淑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暗示道:“姝儿和玫儿都是我的表妹,我自是一视同仁的,只看谁与我亲近些,我自当多帮衬一点。”
王夫人忙欠身道:“玫儿日后要仰仗娘娘的地方还很多,娘娘有什么话儿,只管吩咐我们母女便是。”
淑妃扬高了尖尖的小下巴,正要赏她几句好听的,身后传来一名女官的声音,“娘娘,皇上请娘娘过去赏花。”
淑妃忙提了裙,扶着蔡嬷嬷的手走了。
女宾这边,皇后正与长公主和温氏等人闲聊着天,其他的女眷陪笑着坐在一旁。皇后也年过半百,目力却好,一眼就瞧见个不熟的,笑问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