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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赫云彤很看不起王夫人,我是悍,但我敢认!更加讨厌她,王夫人每说一会,平王妃都要气个倒仰,回家就要数落赫云彤一次,把赫云彤给憋得,当媳妇的不能跟婆婆吵啊!
王夫人被个小辈赌了话,心里顿时不痛快了,“哪有长辈在这说话,晚辈插嘴的道理?别以为自己是世子妃便能作威作福,我可是不怕的!”
赫云彤也火了,她这人性子随了侯爷,与人结交只看合不合眼缘,从不看什么门槛身份,也不以势压人,王夫人说她作威作福,真是撸了她的逆毛了。当下便夹枪带棍地反击回去。
屋里的人便开始劝,十二皇子和秦小王爷颇为尴尬,这时说走不好,不走留这听两个女人吵架,耳朵都会聋掉。
忠义伯夫人劝了妹妹两次没劝住,心头火也上来了,扭了头不再理她。
郁心兰朝沉雁好言相求:“请姐姐帮我母亲抚抚背好么?”又向赫云彤道:“还请大姐消消气,这时淑妃娘娘的宫殿,也得给娘娘一个体面。”
赫云彤哼了一声收声,喝了口茶道:“我这时给弟妹一个面子。”言下之意淑妃的面子是不卖的。王夫人也重重哼了一声,由着沉雁顺背。
沉雁见王夫人气消了,便要退回原位,脚一迈,不知怎的往后一滑,“扑通”一屁股坐到地上。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个弹指后,王夫人持续尖叫起来,一边尖叫一边回身去打沉雁,抓着沉雁的头发撕扯——因为她的假发被沉雁给勾了下来,露出头顶半寸左右长的短发,还好不是雪白的头皮,不然脸真丢大发了。
淑妃娘娘又急又气,指着身边的两个婆子骂:“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扶王夫人去内间安置安置?”
那两人都是有品级的嬷嬷,却也只能忍着气去扶王夫人,沉雁也只得跟进去,王夫人的假发还挂在她胸前呢。
秦小王爷眯着眼睛往王夫人的座凳后瞄,他之前用余光看到郁心兰的袖袍抖了抖,因时余光,不能确定她是否扔出过什么东西。但他相信那名女官摔到绝非偶然,必定跟这个小女子有关。
郁心兰也跟去了内室,身为女儿当然要关心一下嫡母,可王夫人从镜子里一看见她就开始抓狂,手边抓到什么砸什么。郁心兰往大柱后一藏,什么都没砸到,还笑嘻嘻地道:“母亲消消气,都是几个亲戚,不会将您的……这个样子说出去。”
王夫人听了更恨,抄起梳台旁的一个青花听风瓶就要砸过去。那两名嬷嬷不乐意了,语气嘲讽地道:“王夫人这是将梓云宫当成您郁府的后宅院了吧。”
王夫人心里一咯噔,顿时从暴怒中醒过神来,砸坏了梓云宫的物件,可不是赔不赔得起的问题,而是尊不尊敬皇上、淑妃娘娘的问题,就算淑妃有心替她遮掩,可这宫里有多少双耳目,谁又知道谁是谁的人?
但王夫人事后曾与郁玫合计过,认为闹鬼和脱发应是郁心兰的手笔,今日在几位沾亲带故的贵夫人和十二皇子、秦小王爷面前丢了脸面,这口气要她怎么吞得下?
放下手中的听风瓶,王夫人一栺郁心兰,原是想叫她过来服侍,好生挑剔几句,却又怕她使坏,便转向郁琳道:“去给我把她赶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后面这句是对郁心兰说的。
郁心兰一脸惶恐地福了福,“母亲不愿见到兰儿,兰儿出去便是,只求母亲您息怒,万万莫气坏了身子。肝肾不好,头发长得很慢的。”
郁琳原是在嘤嘤地哭,之前朝秦小王爷抛了几十个媚眼,也没得到半点回应,方才母亲又在秦小王爷面前失了礼仪,疯子一样的扭打沉雁,只怕她更加难嫁入晋王府了,这会儿听母亲说是郁心兰干的,顿时暴怒了,跳起来吼道:“你为什么要掀母亲的假发?”音量之大,只怕整个梓云宫前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人人都知道王夫人的头发是假的了。
王夫人急惊之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郁心兰用尽全身力气才绷住没笑出来,勉强挤出一抹委屈,掩面哽咽:“妹妹你作什么睁眼说瞎话?明明是那位姐姐掀的。”然后掩面退出内室。
东暖阁个人面色古怪,定是听到了郁琳的吼叫。赫云彤急急地拉着郁心兰告退。出了大殿立即爆笑出来,完全不顾形象地前仰后合。郁心兰没那么夸张,却也笑得媚眼弯弯。
赫云彤笑得肚子都痛了,才勉强止住,一边哎哟一边道:“沉雁这一跤摔得真是太巧了。早听说你嫡母不待见你,没想到真是……这下子活该!”
郁心兰笑而不语,天下哪有那么多巧事,早在泰安宫外候见的时候,她就打起了王夫人假发的主意。也是赶得巧,沉雁这名宫女,衣着打扮与众不同,脖子上戴了一个金项圈,因不是宫妃,上面不能镶坠玉石,她便坠了几个折枝百合,童子拜寿的坠件。可能是金子不足,坠件都是扁扁的,有棱有角,很容易勾到丝啊、发啊、线啊什么的。
郁心兰使她去给王夫人顺背,这些坠件肯定在王夫人发间蹭来蹭去,又丢了两小块冰到沉雁脚下,很快化成了水。宫里的地砖都打磨得光可鉴人,沾了水极易打滑。也没指望一定成功,不过若是成功了,以王夫人的脾气肯定要扭打一下,那些水渍自会被裙子擦了去,也不怕被人发觉。
赫云彤又笑了笑,向郁心兰介绍屋内那几个贵妇,有几位家中支持十二皇子,其他则支持十四皇子,但都沾亲带故,不是王丞相的本亲就是姻亲,谁让他儿女多呢?不过看样子,联姻政策也许并没让这些人家与王丞相同心,还是有各自的算盘。
郁心兰和赫云彤回道瀛台阁,天色已擦黑了,太后娘娘休息了两个时辰,再次升座,晚宴马上要开始了。
晚宴便随意多了,宫女太监们撤去各位夫人小姐们面前的小几,换上大的圆桌,众人一次坐下,边听戏边吃佳肴,吃了一会之后,便有人开始穿梭于各桌之间敬酒。
郁心兰邀上赫云彤向赫云家族旁系的几位夫人敬了酒,又跟今日结交的周夫人、聂夫人、陈夫人喝了几杯,觉得有几分醉意了,忙回坐休息。
她前世的酒量极好,这副身体却差了些,一下子没控制住酒量。
刚坐下不久,以为面色偏黑的中年贵妇,带着一个同样是黑皮肤,却长得很漂亮的少女到旁边那桌敬酒。郁心兰发觉少女频频看向自己,便冲她嫣然一笑。少女顿时脸红了,踌躇了一下,便端杯来,敬道:“我敬赫云大奶奶一杯。”
郁心兰奇道:“你认识我?可我……还没请教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少女的脸更红了,低低地回道:“我是忠信侯府三小姐。”
原来是四弟赫云飞的未婚妻岑柔,真是人如其名。
郁心兰忙拉她到身边坐下,笑盈盈地道:“还真是个美人。”岑柔羞红了脸,“哪及得上大奶奶,我这脸,擦一尺厚的粉,还不知有没有大奶奶这般好肤色。”
郁心兰挺喜欢这个略有些害羞的小姑娘,便教了她两套美白面膜的调制方法和使用方法,又写了张对美白有益的食材单子给她:“你们成亲还有六个多月,能起效的。”
未出阁的闺女哪敢跟人谈论自己的婚期,岑柔立即跺了跺脚,羞臊道:“大奶奶怎么打趣人?”
郁心兰以袖掩唇,轻笑道:“若换作是我,就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是朵黑牡丹。”岑柔更羞了,只知跺脚,不知如何回话了。郁心兰便换了话题,聊些日常的女红什么的。
岑夫人已同那桌寒暄完毕,过来叫女儿,郁心兰忙向忠信侯夫人见了礼。忠信侯夫人知道这是三女日后的大嫂,有心拉拢,便邀请道:“过几日是小女的及芨礼,我给定远侯府下了帖子,大奶奶一定要来。”郁心兰满口应承。
待忠信侯夫人与岑柔走远后,纪嬷嬷又过来耳语,郁心兰忙跟着纪嬷嬷离席。
出了瀛台阁,穿过三道小型广场,绕过一个小池塘,便是后宫中的群院了。所谓三宫六院,是指后宫中大型的宫殿和院落,是给嫔妃以上居住的,群院则是小型院子,给中下等的宫妃居住。靠西南角的一片翠竹掩映的小院,是从前玉才人的居所,郁心兰躲入竹林中,接过纪嬷嬷早就备好的筝,十指轻压在弦上,只等纪嬷嬷的信号。
天色全黑,这种无人居住的小院子已是伸手不见五指,郁心兰在竹林中清晰地听到纪嬷嬷轻唤了一声:“殿下节哀。”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暗号,表示皇帝来了。黑暗中隐隐传来长公主的哭声,郁心兰轻轻拨动琴弦,一曲《何蛮子》似有若无地飘荡在空中。
建安帝原是在瀛台阁听戏,一折《慈母泪》让他想到了生母,想到了今日亦是她的祭辰,于是只叫了一个忠心的黄公公,来玉竹苑祭奠一番。
远远的,便听到《何蛮子》的曲调缓缓飘来,还夹着幽远的哭声。
建安帝眉峰一聚,站在院门口向内望去,却见一名宫装妇人跪在大厅烧冥纸。建安帝原本想调头就走,耳边听到黄公公轻叹一声,“长公主殿下也记得今日是玉才人的四十年祭辰呢。”原来已经……四十年了。
建安帝心中一酸,便迈步走了进去。在一旁帮着烧纸钱的柯嬷嬷见到圣驾,慌忙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没料到皇兄会来,忙行了大礼,略带期盼地问:“皇兄是来祭奠母妃的吗?”
其实以才人的品级,是不能称母妃的,建安帝不喜人提及自己出身微贱的母亲,并没追封玉才人谥号,听到皇妹一问,只是点了点头,接过黄公公递来的香火,微一颌首,上了香。
长公主绝美的脸上泪水如溪,“其实母妃殁了之时,臣妹才三岁,对母妃的印象十分模糊,全屏柯嬷嬷一点一点讲述。”
建安帝蹙了蹙眉,他兄妹二人后来转给辰妃带养,辰妃对他们并不好,但好歹名头听起来高贵些,正要斥责皇妹两句,告诉她,他们算是辰妃名下的。
却听长公主话锋一转:“臣妹记得的,都是皇兄对臣妹的庇护……”然后长公主生动形象地会议了幼年时的种种,被罚跪挨打时,是皇兄悄悄送来了治伤的灵药和仍有余温的馒头,天寒地冻时,皇兄省下自己的炭火给她取暖。
长公主回忆得深情并茂,还几度感动得哽咽,建安帝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当初没有封号封地,仅有的一点皇子俸禄,根本不够用来结交官员,是皇妹将她的封赏和月例全无保留地支援他,为了剔他讨父皇开心,没日没夜地绣千寿图……建安帝的心越来越柔软,看向皇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长公主适时地掏出帕子掩面痛哭,边哭边道:“臣妹出嫁时连封号和封物都没有,嫁妆比权臣家的千金还寒碜,臣妹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全拜皇兄所赐,心中无时无刻不感念皇兄恩德。”
建安帝面色柔和,拉起长公主道:“好了,朕知道皇妹的一片忠心……唉,这几年你也吃苦了。”兄妹俩终于言归于好,说了许久的体己话儿。
长公主乘机道:“自靖儿懂事起,臣妹便教导他要誓死忠于皇兄,即便忠孝不能两全,也要先尽忠,后尽孝……靖儿虽说是九殿下伴读,可他与大殿下、二殿下他们一样亲近,他怎会干出那般伤天害理之事,还请皇兄明查啊!”
建安帝轻轻一叹:“后来去查看过被顶的山石,确属山崩……也是天意,不提也罢。靖儿的伤养得如何了?”“慢慢能走了,只是不能用力,看起来还有点跛。”
“让他好好养伤,好利落了再来当职。对了,刚才抚琴的是谁?”长公主笑道:“便是皇兄赐给靖儿的媳妇。臣妹想到母妃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