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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视着,蔡宁很是不忍心,便坐到床边,坐的和她一样高,这才说“我是大的石油勘探专业,文聿是S大的法学专业,传奇是师大的英语专业,我和文聿在市,传奇在J市……”
她一一说了,唯独没有提到东篱的去处。他们从收到录取通知书开始就奔走相告,打算大大的庆祝一番,可是偏偏又碰到这么大的变故,几人谁也没亲眼看到东篱的录取通知书,只从学校得知她的成绩刚过二本的分数线,但并不是很有把握的一个成绩,估计是要等着调剂了。
“哦,那很好啊。文聿和家树在一所学校呢。”她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名应届考生的身份还毫不介意地提起家树,听的蔡宁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只不过是不同的校区不同的城市而已。”
“其实,与其巴巴地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不如回头看一下,那样对自己和别人都公平一点。”她仿佛另有所指,怕她太过死心眼想不开来又说“我是说,咳,小舅舅已经跟,跟你姐姐走了,你别那么死心眼,总还有别人对你好。其实文聿他是为……”
“蔡宁……”就听有人带点威胁的阴测测地喊她的名字,蔡宁好好的一句话又没说完,便被文聿给瞪走了,她在他面前总是有那么一丝胆怯和不自在的。
正文 56不过是荡荡虚空而已
“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东篱一默“我还没想。”
“看奶奶那样子,实在不行,你就搬出去吧。”文聿提议。
东篱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文聿你看,这院子多冷清。我总怀疑是我来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你整天脑袋里都在瞎想什么?!”不愧是欧阳文聿,连安慰个人都这么别扭“好了,你先睡一觉,等醒了桌子上就有香喷喷的饭菜吃了。”
“阿姨请假了,没人做饭。”实在人很认真地思考着他的提议。
“……”文聿瞪眼了“你先睡不行吗?”他指手画脚地示意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薄毯,“好,跟我一起做,深呼吸,你看我干什么,我很可笑吗?让你做你就做,快点!”
“好,很好,深呼吸,闭上眼睛……”他假模假式地,就在东篱以为他果真是偷学了催眠的本事的时候,欧阳小先生很果决地说了句“睡吧。”
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也没有漂浮着柔软的白色棉花的大海,一句“睡吧”就结束了, 东篱再也忍不住拉高薄毯盖在自己脸上,吃吃地笑。文聿的脸终于挂不住了,小声吼她“你笑什么?!“说着要来拉她的薄毯。谁知刚才还笑个不停的那个人忽然抓住他的手“文聿,你先出去好吗?”
“不好。”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或许在面对陶东篱的要求时,欧阳文聿早已经习惯了说“不”。
“你要哭,也要当着我的面哭。”他被她抓着,几乎是半跪在床边,姿态卑微,但说的话仍像个国王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一样霸道。话音刚落,刚才还闷闷抽泣的人,忽然放声大哭。
那是陶东篱的哭声,文聿从来也没听过。他见过她伤心地样子,眼红的样子,焦急地样子,反抗他时恼怒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她是在轻笑,嘴角弯弯的有一点小小的弧度,淡淡的,陶东篱的情绪就像是一条没什么起伏的直线,而现在,她却在他面前放声大哭,像个迷失了方向回不了家的小女孩,那个声音,文聿保证,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醒来吧!”
“不,再睡一会儿……”
“醒来吧!”
“再睡一会儿,一会就好……”
睡梦中,她仍在思考,太阳穴以上的部分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样,不断地坠落,坠落,又随着水的浮力上升,那样反反复复,她享受着窒息的*,又担心沉溺太久真的会再也醒不过来。终于,睁开了双眼。窗帘被文聿拉上,透过一角的缝隙,她看到室外已经完全地暗下来。她茫然地坐起来,有一霎那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去看墙上的钟表,却发现那表已停止了转动。她摸出手机来,摁了一下,屏幕是黑的,原来已经没电了。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她心里突然空旷起来,想起梁萧死后,花生问九如“师父,俺心里好苦,为啥世上总有那么多辛苦?俺若不长大该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白天吃肉喝酒,晚上睡觉。看不到流泪,看不到死人,什么都看不到。”
那时候九如怎么说的,他说“你在红尘中厮混了十多个春秋,还不明白么?世事便是如此,你要看时,众生百态,光怪陆离,引人哭,引人笑,你不要看时,哪有什么芸芸众生,哪有什么大千世界,不过是荡荡虚空而已,或许,连虚空也没有的。”
她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抬头去看,其时间,果然是头顶小月一盏,洗得这小小院落莹白洗练,如水月光荡涤在门前的那些鹅卵石上,虚幻缥缈,一霎间,让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正文 57圣母玛利亚都赶不上她!
她赤脚下楼,听见厨房里嘭楞楞的声音,一个人小声的诅咒“*!滚吧滚吧!”他似乎是怕吵着谁,因此一边不满地发着牢骚,一边还得小心压住自己的声音,显得可笑又可爱。东篱走进厨房,果然看到欧阳小先生带了一个印满了紫色玫瑰的围裙,很温情又很暴力,很手忙又很脚乱地把刚出锅的菜盛在盘子里。如果东篱没记错,这人平时吃饭时连双筷子都不会摆的,她倚在门口,看他笨拙的动作,不自觉地就笑了。
文聿一抬头,难得的有些赧然“看什么?没见过男人下厨房?!”还是没什么好的语气。而东篱却因为“男人”那俩字儿笑的更好了。他从八岁的时候就总是“我们男人怎样,你们女人怎样”的,那时候东篱和文隽说,文隽笑的很大声“你以前不认识他,他不是八岁才有这毛病的,他从小就这样对我说,‘你们女人,我们男人’。不说女的,男的,也不说女孩男孩,更不消说是女生男生,欧阳小先生从一个爬行动物直接就变成一个男人了。”
东篱往前看了看,这“男人”做的菜真是稀奇又古怪,她忍不住指着那盘白白绿绿的问“这是什么?”
“牛奶拌黄瓜啊!”
“那这个呢?”
“西红柿炒葱花。”
哦,东篱歪着头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确定那是黄瓜块不假,而那些五六厘米长的*嫩的也确实是“葱花”不假。
“你跟谁学的?”东篱忍不住请教他。
文聿看她一眼“肯德基里不都是这么做的吗?黄瓜块,胡萝卜块,玉米粒和奶昔拌在一起,我看文隽吃过,冰箱里没有玉米粒和胡萝卜,我就把这两样搅一块了。”
“哦,那这个呢?”
“这个?西红柿只剩一个,鸡蛋也没有,还有不少的大葱,只能这样了,西红柿炒葱花不是这样做吗?”
“你快尝尝,这可是我的*秀。”人家都是*秀了,东篱也就不好拒绝,一样夹了一点,慢慢地嚼。
“怎么样?”
“还行……”一个没放盐,一个能齁死个谁,东篱在他殷切灼灼的目光下,又加了一句“好吃,第一次,挺难得!”
这一晚,吃的太咸的陶东篱反复地起床喝水,又反复地起床上厕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折腾了一宿,以至于第二天还不到五点她就醒了,睁了大眼,看头顶的天花板。
因为阿姨请假,所以家里是真的没人做饭了。薛院长出身富贵人家,一双手只会拿来画画,而东篱自己因为口味太独特,所以平时大家也不太敢劳烦她。但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做的是皮蛋瘦肉粥,蛋糕还是文聿一早送过来的,香喷喷的刚刚出炉。她拿到薛院长的卧室,敲敲门,就听她在里面没什么好气地说“我不吃,你拿走!”所幸没有再说赶她走的话,东篱推门进去,站到她的床边“奶奶,我知道你生我气,你要骂我也要吃饱才行。”说完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薛院长从卧室里出来,看她一个人在厨房外的餐桌上吃饭,便走过去,指着那粥说“我尝着太淡了。”说完拿着勺子往里加盐,一碗小小的皮蛋瘦肉粥,硬是加了三大勺的盐,她坐到东篱对面“吃吧,别浪费。”
东篱什么都没说,端起来一气儿喝完。
薛院长冷冷笑了一声“你倒是能忍。”她进屋之后东篱便趴在水池边可劲儿地扣自己的喉咙,刷了七遍牙,可是一闭上还是满嘴的咸味。
九点多钟的时候,她拿出一件染得色彩斑斓的床单扔给东篱“洗吧。”临走前还特意嘱托她“用洗衣机洗不干净,你还是用手洗吧。”
由此“三勺盐”陶东篱又变成了苦命的洗衣妇,洗衣粉,洗衣液,透明皂,84,差点连厕洁都用上了,幸亏那些染料是刚刚倒上的,幸亏还是比较好洗的水粉,幸好幸好。
第二天的时候,薛院长说天热要喝冰镇绿豆汤,东篱从厨房找出盛绿豆的小袋子一看,里面还真是热闹!绿豆,百合片,莲子,红豆,花椒,榛子,还有沙石,各色各样齐全的不得了,整整一个上午,东篱面对着这“捡不完理还乱”的红黄绿白,一个头变两个,两个又变四个,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
第三天的时候,她指着满屋画框说“订完后搬去院里。”东篱看地直叹气,文聿来看着她不算灵光的左手费力地握着那钉枪,更是叹了又叹“老太太还和你杠上了!”他给东篱出主意“要不然你就服服软,在她面前哭两声,掉点泪,她一心软,或许就不这样了。”
“你要是哭不出来,我出去给你买点眼药水。”
“什么呀!”东篱看他,“没事的,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哎?你这人平时嘴硬心也硬,怎么现在变成柔顺的小猫咪了?”他有些纳闷地问。东篱帮他扯好亚麻布,也不答他,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因人而异。”
文聿恍然大悟“你怎么不说你是欺软怕硬呢?”
傍晚的时候两人终于把那些画布钉完,文聿因为要去车站接人,把她和那些画框一并送到美术楼便走了,东篱把那些框子摆好,刚要走,就听薛院长叫她。
“这屋子太脏了,你把地拖了吧。”
东篱依言去涮拖把,就听洗手间的门“嗒”地一下被锁上,她拽了两下,没拽开,再去开窗户,发现窗户也被从外边关的死死的,这空间狭小封闭,而空调也“恰好”坏掉了,电灯的开关又在外边,她无语地看着光线一点点消失,天越来越黑,她也越来越热,所幸坐在马桶盖上闭目养神。
文聿接完文隽后又去了一趟医院,传奇站在医院门口对他招手,等他停车后坐上去,第一句话就是“热死我了!”
文聿看他的样子,问“齐望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个样。”传奇有些百无聊赖“我倒是比较担心谢勋,看他那样子,疯掉是早晚的事!”
“哎,文聿,今天早晨齐伯伯说有人往他家门缝里塞了两万块钱,你说……”他看一眼文聿的样子,不太确定的说“不是你吧?”
“我从来不做这么鬼祟的事。”文聿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往前揣了一下“准是陶东篱那个傻子!”
“我想也是。”传奇看他有些动怒的样子,换了一个话题“文隽姐去见公婆见的怎么样?”
“还行吧,我看她挺高兴。”
“你奶奶和你爸怎么同意的?绍林师兄家里也就一般情况……”
“切!那个女人肯嫁我们全家都要烧高香了。”他有些不屑地说,又踢了传奇一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