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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停止了歌声,未动。
忽然那敞开的门窗就一下子全部关了起来,房中一丝亮光都没有。
那女子就那样背对着她坐在桌子上,四周很暗。
郇黎的眸色也随之黯淡了下来,但是那眼中的碎光,依旧忽明忽暗。
那女子唱的正是这市井流传最广的青楼勾栏裁红剪翠之曲,她唱到最后一句后戛然停止,“盼君君不归,相思惹白头。”
郇黎没有说话,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女人的背影。
那床边上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女人的肖像,房间太暗,无法看清,却大致能看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
但是那画像的女人没有脸。
气氛沉默了许多,那女人发出了衣裳摸索的声响,她缓缓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苍白的鬼脸,你若要说如何形容。
恐怖,可怕,惊悚。
正常人能感受到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感情。正是和那画像上的无脸女人遥相辉映着。
若是看着现在的郇黎,你无法想象她在思考些什么,只是,唯独在她身上没有感受到害怕。
郇黎的神情很奇怪,你甚至不相信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郇黎和那鬼面女子对视片刻,忽然在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一刻,跃身而起,直向那女子飞腾而去,抽出剑身,直刺女子的胸前。
那女子急急的想避开胸前的攻击,往旁边翻去,此时郇黎却剑身一收,她的目的并不是那女子的身体,而是她的脸!
郇黎伸手就往那女子的脸上夺去,那女子没想到郇黎竟然是向她脸而来,郇黎伸手一掀,一张精巧的人皮落地。
郇黎没有半分的惊讶,似乎她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是她——
荷姒。
还是那绝世风华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老去的迹象,仿佛那人是永远不会老的。
荷姒盯着郇黎看,郇黎也盯着荷姒看。
而荷姒,此刻她在笑,她在笑郇黎,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很自豪自己的女儿越来越聪明了。
肤如凝脂,美目盼兮。
这世界上绝色女子虽不多,却也不少,但是能笑得如此摄人心魄,委婉动人的,却是真真的不多,即使她的双眸中露出的并不是善意。
郇黎刚想上去抓住她的手臂,却发现那已经是一件空漏漏的衣裳,单薄的被抓在郇黎的手上。
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郇黎第一反应当然是追,这是一切武学人的本能。
要论脚程,想要跑得过郇黎的这世间恐怕不多,可是事情要是总是顺着每个人希望的方向去发展,那未免也太容易了。
刚走出那“玉蟾山庄”门外,一只手扣住了郇黎的手腕,郇黎一回头,对上秀璟的一双潋色双眸。
秀璟扯着嘴角,微微笑着,眼中没有笑意,口气也是冷冷的。
他语气微凉,说道,“真是让人火大,你又想要逃跑吗?”
郇黎觉得此刻要是在和他解释下去,那荷姒就要走的天涯海角了。
她神色凝重,说道,“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秀璟也是微微一怔,不想郇黎竟然说这样的话,便放开了她的手,两人一并向荷姒的方向赶去。
两人循着那荷姒离开的方向一直追,直到夜幕降临,他们在追到一间残破的听雨小榭门口。
又是歌声,断断续续,凄凄惨惨,像是亡魂的哭诉。
“盼君君不归,相思惹白头。”
“盼君君不归,相思惹白头。”
“盼君君不归,相思惹白头。”
重复着这句话,郇黎脑子都快被唱的翻搅起来了。
“没有埋伏,你们尽管是进来就好了。”歌声停止,女子的声音传来。
秀璟没有动,他看着郇黎,说,“你自己进去吧。”
郇黎点了点头,走了进去,荷姒坐于正中宽大的红木椅子上,正在笑着。
那笑容,也许足以倾倒一片城池。
她像是在等人,可是她又在等谁?
夜已经深了,水榭却被许多小小的烛火照的灯火通明。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影,也没有杀机。
荷姒自然是在等郇黎。
小榭很残破,连一张完好的桌椅都没有。荷姒坐在那里,檀香端庄,一只手轻轻覆在腿上,一只手轻轻搭在桌子上。
那是郇黎最熟悉的母亲的姿势,她一直说,女孩子家就要坐的有模有样。
郇黎迟迟不敢上前,她的心就像被放在砧板上碾成了一块一块,碎的已经连任何疑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郇黎紧紧握着双手,那骨节处都微微的泛白。
荷姒静静的看着她,那脉脉的双眸如涓涓细流般,静若莲华,展若凤翔。
她说,“你已经知道了,是么?”
郇黎面色凝重,道,“你也已经知道我知道了,不是么?”
荷姒笑道,“但是我还没走,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不是么?”
郇黎双眸幽幽,神色是道不清的悲伤,她说,“你不走,是因为你走不掉。”
荷姒忽然大笑,那声音绕着横梁散入空气,她道,“我果然没有白养你这个女儿。”
她忽然站起身来,厉声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我杀的那些人,不是他们当年一起谋害我母亲与父亲的人,就是那些人的后辈,父债子偿,这难道有错吗?”
郇黎叹了口气,道,“母亲,你伪装的太好,原本也许一辈子我都不会认为你是这种人。”
荷姒凄声笑道,“你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才能如此简单的说出这种话,我不是圣人,我是个有感情的凡人。”
郇黎灼灼的眼神,望着荷姒,她道,“就算你这么做了,那以后那些人的后代在来找你报仇,最后你也难逃一死。”
荷姒说道,“没有人知道。”
郇黎眼神黯然,她道,“我知道。”
郇黎的话就是一柄刀,刺入了荷姒的要害。
荷姒狠狠的瞪着她,说道,“我本不愿意伤你,可是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郇黎想了片刻,道,“大概因为我和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呆久了。”
这句话的口气,那神情,与那人何其相似,叶倾城,一模一样。
荷姒忽然像被刺激到一样,神色凌厉,说道,“我收养你,你却反过来咬我一口,还要抢走我的男人。”
郇黎温婉一笑,道,“叶倾城怎么会喜欢现在的你。”
那笑容,如此刺眼,似乎直刺刀荷姒的心里。她恨,她怕,她恨自己不能像寻常女子那般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她也怕叶倾城不再爱他,失去叶倾城的爱,她会疯狂。
荷姒凄厉的道,“叶倾城,何尝不是个狠心的男人,如果他当年不把我送给郇莲,也许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我为他差点哭瞎了自己的眼睛,可是我却恨不起他。”
说完,荷姒忽然柔声沉吟道,依旧是那首,声音断断续续,就似那天涯断肠人般,“盼君君不归,相思惹白头。”
郇黎听着心也渐渐悲伤了起来,她说,“母亲,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荷姒问道,“什么事?”
“放弃复仇这件事,这是其一。”
荷姒笑道,那娇媚如盛开在三途河边的两生花,她道,“不可能,第二条是什么?”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荷姒面色一变,道,“哪个人?”
郇黎道,“就是那个杀死铁衣裳,水月寒,盘丝魔女等各大派的掌门或者弟子,还有那日在武林大会后面弹琴的,也就是被叶倾城所看破的那个人。”
荷姒似乎身体一怔,神情也骤然一变。
窗外一阵风吹入,烛火顿时被扑灭了好几个。
原本平静的院子,顿时布满了杀机——
树叶摇晃的影子染上了白纸窗,清凉伴着秋叶的夜晚,原本秋高气爽的天气,却又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第二十八章 雨打残荷(二)
水榭里的烛光还亮着,从敞开的窗子里看进去,是两条细细长长地影子。
郇黎步步紧逼道,“那个人比你狠毒数倍,比你武功高出不止一截半截,而你根本不懂任何东瀛秘术,那人全部懂得,所以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不能在袖手旁观让那人为非作歹。”
荷姒脸色苍白,神情微颤,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是谁,没有人能够杀死他。”
郇黎情绪激动,她走到荷姒面前,死死看着她,紧锁着眉头,她说,“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袒护他,我们所有人以及你都是他棋盘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荷姒放声笑道,似乎不削到了极点,早已没了往日她为郇黎母时的凤仪和神态,她道,“他利用我?你可知道他是谁?他会算计你们所有人却绝对不会算计我!”
郇黎低声说道,“母亲,不要逼我。”
荷姒轻笑,走到桌前又坐了下去,撩袖将桌上的两个酒杯斟满了酒,然后将一杯推倒郇黎面前,她道,“不如来喝一杯。”
郇黎没有理她,荷姒笑道,“事到如今,我不会傻到用这种手段来害你的。”
说完,便用袖子掩嘴,一饮而尽。
“你在等什么,等他来救你?你为何如此信任他?”郇黎问道。
荷姒不以为然道,“世界上若有一个人能让我全心全意去信任,也就只有他了”,说完她的眼眸一黯,一抹悲伤划过,道,“连我最爱的人都能抛弃我,只有他不会。”
“为何如此信任他?”
荷姒没有回答她,说道,“这酒我都喝了,你还怕什么呢。”
郇黎却还是不去碰那酒,她道,“你信任他,我却不信任他。”
荷姒笑着说,“他即使要毒也是毒死你,怎么会来毒我……”
“我”字还没说完,荷姒神情忽然仿佛异常痛苦起来,她似乎无法呼吸般,用手掐住自己的颈项,身体抽搐着,那张倾城的面容此刻忽然扭曲的可怕,她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荷姒挣扎了一还,便一头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在地上痉挛着,她已经无法说出任何一句完整话了。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咽着,郇黎不忍心看到她这样,上前去扶起她。
荷姒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断断续续道,“怎么,怎么会,怎么,可能,他要,要杀我……”
郇黎默默的看着她,神情沉重,她说,“你还不明白吗,母亲,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仍他摆布。”
荷姒还是不信,她眼珠似乎都已经凸的要掉下来似的,如此绝色美人不想也有如此不堪的一天。
郇黎扶着荷姒,双眸黯淡,失去了光泽,如陨落的流星般,她说,“母亲,你还没清醒吗,他一开始要杀的就不是我而是你。”
“不可能。”荷姒凄厉的叫了起来,“他,没有理由,要杀我。”
郇黎叹了口气,道,“他要杀你的理由太多了,你落入了我们手里,你若活着,他便处在随时可能被暴露的地位,而他只要杀了你,他便还是那个下棋的人,我们便还是他的棋子。”
荷姒忽然叫了一声,顿时七孔都开始流血,在她的脸上形成了七条涓涓细流,郇黎叹了一口气,神情却是无比悲伤。
郇黎马上抱紧她,说道,“母亲,是谁,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们不能在这样被动下去。”
荷姒声音越来越虚弱,她道,“你是,说,他,真的要,害我吗……”
郇黎点了点头,她异常焦急,生怕荷姒就这么死了过去,真正的凶手再次逍遥法外。
荷姒的皮肤已经迅速枯竭,就像一层薄薄的皮囊,她忽然凄凄惨惨的笑了,那笑容仿佛生命终结的标志,仿佛大彻大悟且悲且喜。
最后,她用尽全很仅存的力气,看着郇黎,那神情仿佛是一个被抢走心爱男人的妒妇,她道,“即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