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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纪事·上卷(女尊)-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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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下不去手……
被他奉为珍宝捧在心口的,为什么,偏偏是那半只生死关头也舍不得丢弃的烤地瓜。
我颓然的站起,失魂落魄的走到火堆另一边,跌坐在地。
我是怎么了,我要疯了么?
为什么要杀苍凛,仅仅因为虚无缥缈的可能,我竟想杀了全心为我的人。
胧玥,你已成魔,却尚不自知么?
“你,都看到了吧。”
仰望着朝霞绚艳的天空,我双臂抱膝,缓缓的偏了偏头。
不远处,戚岚睁着双无比清亮的眼睛,沉默而平静地看着我。
“看到了,你与成魔仅有一线之隔,可你终究没有。”
“不知下次,我是否还把持得住。”我苍凉的笑了,“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差别。”
轻盈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接着,一只练武者有力宽厚的手掌重重抚上我的头。
“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直到你摆脱心魔,我,以家族之名起誓。”
那除非,是我或师父死的那一刻,而你,终究等不了那么久。
即使如此,我也温柔地点点头,侧倚在她修长矫健的腿旁。
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难受了一下午,到这么晚才又爬出一章……抱歉了……

☆、雄关堞永

古关四望苍茫,雄风猎猎衣飘荡。
崤陵雪色,玉崖云气,几回醉赏。
古道悠悠,羌笛隐隐,群山莽莽。
看堞永之险,虎卧龙蟠,控东西、拒蛮荒。——《记堞永关》
欲入遥城,必先过雄关堞永。
堞永关于遥城之东,被誉为天下第一险,是扶凤通往侍龙内地的必经之路。三千年前扶凤与天路联手进攻侍龙,连吞今日的崎川,伽蓝两国所在二十四洲,破玉、临乔两关,从三面合围堞永,最终却不得门而入,胶着近十年,后被上代龙姬夺回遥城,据守三关,终于保住侍龙国祚永存。
自在白茅山与众人分别,一路从小道进发,除了偶尔碰到崤陵一代流窜的山匪,竟再没遭遇如千杀阁这样的狠角色。紧赶慢赶十余天,直到六月中旬,我们一行五人终于来到传说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堞永古关。
堞永关依山而建,几可通天,堞永狭道上十三道关门皆以整块青石打磨,再加米浆夯土等堆砌而成,经过千万年与周围岩壁的融合,已与山石浑为一体。关门之内有箭孔、擂石口、杀人孔数目过万,每道关门之间更有拒马沟,滚油槽等等防御措施。由于道路极窄,百万精兵也只能几十人为一排成长蛇形前进,若从两边改造成栈道的岩壁上放一把火,或齐齐从山城向下射箭,恐怕能活着走过堞永狭道的不过千之一二。
在漫长的历史中,攻城者也曾想过以诱敌之计,或派细作诈开城门,奈何关门足有十三座,且相互独立,只要有两三座死守不开,就休想有一个敌兵混进来
当然,堞永关如此之险,过关手续如此繁杂,这在和平时期也有个缺陷,就是交通不便。何况山路艰险,匪盗横行,遥城本身与侍龙的联系还没和扶凤、崎川的多。三千年后的今天,即使图挂着个侍龙国土的虚名,也不过是因为信奉的一直都是龙姬神上,不然恐怕,早就归附于崎川、扶凤,或自立一国了。
我脚蹬翻毛鹿皮靴,一身青色骑装高坐于宝驹之上,刚烈的朔风一改侍龙内陆的绵软,夹着玉崖峰终年不化冰雪的寒气,和扶凤高原的阔朗之息,狂野豪迈的扑将过来,将我墨兰血底的薄裘吹得猎猎翻飞。
“主上,这儿天可真冷,都六月入夏了,要在千城找凉还来不及,在堞永却还得穿过冬的衣服。”璟词边说边搓着手,搓完了又用温热的双手去捂被冷风吹红的耳朵,“主上,您说这遥城该不会也这么四季严寒的吧,那也忒遭罪了。”
还未等我作答,胯下的马儿便不安生的打着响鼻,两蹄人立而起,高声长嘶,唬得随行其他马儿险些腿软跪倒在地。流火本身来自塞外天路马王后代,在千城烟水巷里早就憋得快发疯,自从临近到堞永便如回了家乡似的,兴奋异常。
“吁——”
我双腿紧夹马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紧紧抱着几乎瘫在我怀里的刘商。这半月来的急行军着实害惨了他,本来身子骨就娇弱,那腰还没苍凛大腿粗,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折在手上。脸瘦得巴掌大小,整天病恹恹的,我都怀疑会不会没到遥城,他就先一命呜呼。
见他又在昏睡,我便给了他两巴掌。
“喏,人弄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主子,您就算叫,下手也轻着点啊,这好好一张脸又被打肿了。”璟词一连声叹气,颇为惋惜的看着脸颊高高肿起,印了两个巴掌印的刘公子。“您那,就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那是他太细皮嫩肉了。我无奈,只能换了个不太明显的腰部狠掐了下。
“还晕,再晕脚冻掉了都不知道”点了点迷迷糊糊睡眼朦胧的小脑袋,没好气的说,“大公子,到站了,过了堞永关就入遥城了。”
一听遥城,半死不活的刘商终于强打精神,从我怀里挺起身。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一个黑黑圆圆,在脖颈处侧束着发辫的小脑袋。
他的发丝特别柔软纤细,从脖颈处乖顺的垂到胸口,下巴尖尖,娇唇樱粉,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双杏仁大眼,波光潋滟,尚带着梦醒之初的迷茫懵懂,细密的睫毛弯弯翘起,沾了水汽,便像美人垂泪般惹人堪怜。精致的眉目间带了两分天真,三分楚楚,五分婉约。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仍不相信,他已年满十三,在九玄任何国家,都到了足可嫁人生女的年纪。在此时,他看上去更像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却偏偏有了少年人的青涩魅惑,不得不说,这就是个引人犯罪的主。
刘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有些茫然的四顾一周,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他看,连近几日异常消沉的苍凛皇子,都斜着眼睛向这瞟,一时间有些慌了,便下意识地又往我暖和和的怀里躲。
“躲什么。”我往外一拱,这路上看他疼得可怜太迁过就了,万一养成习惯可怎生是好,“不过问你遥城的情况,会不会如堞永这般冷,照说便是,哪这般扭捏。”
“……是,主人。”少年委委屈屈的应了声,随后又向每个人行了歉礼。“遥城处在崤陵盆地,四季如春,断不会如堞永这般的。”
“……主人?”我眉心跳了跳,又叫主人,像我买的床奴似的,不舒服,忒不舒服。
“珑妹,这都叫一路了,何必每次都摆张臭脸。”戚岚也驾马跟过来,单手提剑,朗笑道,“堂堂大女子,三夫四侍,有他几十床奴小爷的本就寻常,犯不着男尊小娘们似的立贞洁牌坊,平白倒遭人笑话。”
这叫专情懂不懂,专情!
我狠狠地翻个白眼。
专情,多么美好纯洁神圣的词汇,这辈子我好不容易和它沾了点边,却经常被人误会是生理或心理有严重缺陷,真是令人仰天吐血三升也不能平息。
“不喜就是不喜,没做过的事干嘛平白给自己添堵。”我点了点刘商红肿的小脸蛋,后者本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把头一埋任凭我怎么戳也不改口。
死倔孩子!主意可正着呢。
“你就别管他了,回头收进房,改叫妻主,不就结了?”戚岚双腿控马,本想也戳下刘商肿起的苹果脸,谁知一向温顺的小猫很不给面子的皱眉躲开了。
寒风刮过,众人肃然。
歧视,赤果果的歧视。
戚女侠毫无介怀的收回手指,瞟了眼在远处被我回避数日,寂寞得长草的苍皇子,扼腕道,
“美色当前,却只念远方丑夫,真不知说你是痴还是傻。”
……那还不都是一样,没句好听的。
“岚姊你也不过讨些嘴上便宜,本是同路人,何必彼此揭短。”
“哼,本剑侠风流倜傥,潇洒多金,花伶阁哪个美貌色子没被老娘骑过,你呀,照我的修为可差的远了。”
这话说得也不假,戚岚身材挺拔修长,英朗俊逸,是符合真正女尊意义上的伟女子,可以想象,如此江湖豪俊,即使白上,那些小倌也定然是乐意的。可单纯皮肉交易和真正动心又是两码事。
情爱方面多做纠缠也无益,我扬鞭拍马向关口斜马道行去。按太阳来看,现在刚过午时,即使天色还早,但要想在一日内穿过堞永狭道,也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不如在外城稍作休整,顺便与听蝉她们会合。
怀里的小东西,这会又熬不住,晕了过去。深陷的眼窝下泛着疲累的淤青,樱粉色的小口也有些干裂爆皮,上面还有忍痛咬出的嫣红牙印。即使昨天才换的袍子,两腿之间又渗出殷殷血色,想必连续十几天坐在马背上,里面早就磨烂了。这路上跋山涉水昼夜行军,连戚岚都面露倦色,也难为他旧疾未愈身娇体弱,还咬牙硬生生的熬了过来。
“……真是倔孩子。”
拉上兜帽,我让他靠在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没想到这孩子立刻便像小动物一样无意识的向里拱了拱,循着我温暖的体温钻了进去,整个人都捂在我的薄裘里。
这样看来,倒像是我们在马上做着什么限制级的勾当。
“主上,您对刘公子可真迁就得紧。”璟词颇为羡艳地瞅了一眼乖巧猫儿般蜷在怀里的刘商,又悲哀的瞟了下孤零零骑在马上喝西北风的彪悍长皇子。
“唉,同人不同命啊,男人还是温顺点遭人疼。”
我直接无视酸溜溜嚼舌根的璟词,这丫最近没了习云给她发泄精力,整日闲心没处使,便同情上了和她同样悲催寂寞的苍殿下。说起来他俩也算旧识,小时候贵族公子小姐们聚会似乎也见过几次,但直到苍凛满世界的倒追我,他们才真算熟悉起来。而自从枝柳君事件后,我这贴身丫头就对曾经打成一团的皇子殿下产生了微妙的责任感和革命友情,有事没事就要在我耳边吹吹歪风。
“你若这么闲,便给大家跑腿去,到城上找了守关的差役,在营地里匀出几间房来。风餐露宿这些天,可得寻间有屋顶的住一住。”我回头看向马上乏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大家奔波半个月也都累了,今儿个就在堞永关歇了吧,也等一等路上的人。”
“也好。”戚岚爽利的嘿嘿一笑,“不然把美娇郎累出个大病,就得不偿失了。”
我拿眼神询问了下远远吊在队尾的苍凛。苍公子很不自然地转过头,撇嘴梗脖,硬邦邦的吐出俩字,
“随你。”
璟词一溜烟的跑去办差,临走还不忘给苍凛投去个恨铁不成钢的小眼神。
任这丫头想破头也想不出本来历经生死,发展势头良好的两人,怎么吵了回架,苍凛就改了他的毒舌王子病,主子也不戏耍捉弄他了,但两人关系却变得古怪疏远,还抵不上出行前的热络。
事情原因我自然是知道的,可犯不着向旁人解释,以苍凛的别扭性子他是万万拉不下脸来先向我示好,我连躲都来不及,就更没理由去招惹他。一来二去就成如今局面,互不理睬,有事办事反而乐得轻松。
夹了下马腹,流火很配合的小跑几步把苍凛甩在后面,朔风里,似乎听到后面紧跟了几声马蹄,但又止了。
我弯了弯嘴角,仰望如青黑巨人般拔地而起的巨大关城。高旷的蓝天都似乎被它遮去半边,冷硬的泾渭分明。
这样很好,分得清清楚楚,划开界限,免得他挂心,我乱心。
只要想着师父,安静的,温润的,把一生奉献给我,我忠诚的伴侣。
恨不得将心脏交到你手的,我唯一的爱人。
嘴角的弧度愈大,我的眼睛却愈寒凉。最后一次与师父对话,他怪异的言行在我脑海中怎样都挥之不去。
他如此自然的叫了我的名字,就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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